似乎是她的眼神太过于热情,孙靖邦只是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善如流的走了过去,拿起了一块杏仁酥放进嘴里。
“嗯,味道不错。”
孙靖邦只吃了一块,先喝了几口热茶把嘴里的甜腻压了下去,他才抬头看着林雅蓉问:“胡暮秋没为难你吧?”
听他的口气,好像和胡暮秋挺熟悉,林雅蓉摇摇头:“没,胡老板这人说话爽直,是个性情中人,倒像个男人一般。”
孙靖邦嘴角勾起一笑,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林雅蓉发现他笑的很少。
“母亲的性子我知道,恐怕事情不简单。你且细细和我说来。”
林雅蓉起先是不打算把在富贵楼发生的事一一告诉孙靖邦,只因她也查觉到婆婆同她夫君之间关系比较紧张,两人不像是母子倒像是仇人,可是见孙靖邦此时神色,林雅蓉也不好再瞒下去,便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只是说到她同胡暮秋赌色子比大小时,她略略带了下。
“你这手摇色子的本事定是下了苦功夫吧?”若说是碰巧,那也巧的太是时候了,孙靖邦有些好奇,他面前这女人到底有多大本事。
林雅蓉也没否认,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是,原来倒是苦练过,不过也是不入流的手段,上不了什么台面。”
孙靖邦倒不这样认为,光凭一手“不入流”的本事就把人平平安安从富贵楼里带出来,手里没几下真功夫可不成,一般人肯定做不到六个色子整齐的叠放在一处。想了想,他道:“胡老板那人我也算知道几分底细,虽说是个女子又开着赌场,可是做事光明磊落为人也算仗义,今天这事就我看来倒不像是胡老板暗中使了见不得光的手段,我担心是娘这边。”
孙靖邦的说法和林雅蓉之前的想法一致,不过此时说一千道一万也没什么用,关键在于这以后要让婆婆少去赌场,最好是戒赌。
犹豫了下,林雅蓉道:“经过这事,娘那边估计会消停一段日子,不过这到底不是什么好事。也算是今天遇到了胡老板,若是那大凶大恶之人,恐怕等我们接到消息时,娘多多少少也有所损伤。夫君,是不是……”
不想,孙靖邦却道:“由她去吧,只要她开心就成。”话到这,孙靖邦似想起什么,眉头轻皱,嘴角也绷紧抿直。
直觉孙靖邦这话里有话,林雅蓉想问到底是不是有什么内情在里面,可又恐不妥说错话,只得一笑诺了声。
“你也辛苦一天了,回屋休息吧。”
“那夫君你呢?你不也累了一天。”
孙靖邦指了指书桌:“还有一些事要处理,要晚一些才回屋。”
林雅蓉见孙靖邦是客气又疏离,定定心神,她道:“那……我先回青园了。”
临出门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孙靖邦站在一副工笔美人画前一脸沉思。再仔细一看,画上之人正是慕云烟。纵是这些年过去了,慕云烟脸上那淡淡温暖的笑意似乎还在眼前晃动,不由的,林雅蓉抬手摸了摸前胸,衣襟下乌尔玛神的护身符带着微微的体温。
再看了一眼,她轻轻将房门关上。
回到青园,绿兰侍候着她换了衣服,绿蝶打来热水让她净了手脸。趁空,绿兰说了一句:“夫人,管家着人打了诗画十板子,说要把她丢在柴房里关三天。”
这十板子下去,恐怕诗画那小身板要受大罪。林雅蓉转头看去,绿兰强忍一脸笑意,绿蝶却狠狠瞪了绿兰一眼,担心道:“虽说这诗画的确可恨,可是挨了十板子又要关三天恐怕着实不妥,你在一旁也不劝着点。”
绿兰一嘟嘴,不满的回了句:“我这可不是兴祸乐灾,实在是诗画活该。你忘了三个月前,南院的春香只是不小心打碎了老太太屋里一个花瓷,诗画可是下着狠心打了春香二十板子,还窜夺着老太太把春香给赶出府。你也不过是在边上说了句公道话,就平白挨了诗画两耳光,你性子好可以不计较,可放在我这就不行。”绿兰说到后面是越说越气,也不顾上屋里还有林雅蓉这个主子。
见绿兰有些放肆,绿蝶急得在一旁连连使眼色:“夫人,您别听绿兰胡说。”
林雅蓉一笑:“管家依府里规矩办事,倒也无可厚非。不过这都到秋天底了,一会去叫大夫给诗画看看,若是有问题趁早医治。”
绿蝶忙应下,而后知后觉的绿兰此时闭着嘴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看了眼绿兰,林雅蓉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刚刚不是说的挺大声的吗?怎么现在哑了?虽然我可以理解你很生气,可是诗画怎么也是老太太跟前的大丫头,如今吃了这皮肉之苦也是受了教训,日后你也少在旁人面前嚼舌头,不要让人在背后说青园里的人不懂规矩。”
见林雅蓉没怪罪,绿兰喏了一声:“夫人,奴婢下次不敢了。”
“你呀,明着是姐姐,却不如绿蝶沉稳,以后说话要谨慎。”林雅蓉可不是在生气,绿兰刚刚那些话关在屋里自个说说还成,若是别旁人听了去,总是会多出些麻烦。
说了会闲话,林雅蓉就让两个小丫头去休息,这时,有妈子在屋外传话,说老太太不舒服,晚上不用她过去侍候了,老太太让他们夫妻俩自个在屋里用饭。
经过这么一闹腾,林雅蓉倒也没什么胃口,只是一想到今天这回门是雷声大雨点小,连一晚上都没在娘家住,不知道村里人会说什么。而想到小妹和林少腾,林雅蓉甚是挂念,也不知道今天小弟小妹都在忙什么,她回门也看不到人。
猛的,林雅蓉想起一事,早就想问问孙靖邦关于鸟纹爵的事,只是进站这两天一直在忙,倒把这茬给忘了。说实话,孙靖邦再宠孙靖松,恐怕也不会把陛下御赐的东西随意给家里人玩。当然若是真的,还得想个法子,把鸟纹爵打碎这可是重罪。
想到这,林雅蓉又忙着披上外衣,急着想去找孙靖邦。才一出屋,却险些被急匆匆冲进来的绿兰给撞到。
“夫人,不好了,林家少爷同公子在大门口打了起来。”
林雅蓉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绿兰说的林家少爷怕是指林少腾吧。可是,这林少腾怎么又和孙靖松打起来了?
这两个少年前世不会是冤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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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计较
林雅蓉到大门口时,见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好在都是家里下人,倒也不太担心会出什么乱子。这若是让旁人看去,又不知道要多了多少话本了。
“夫人来了!”
不知谁叫了一嗓子,围着的人群立马从中分开一条路,林雅蓉一眼就看到站在正中的两个少年,而在林少腾身后是红着眼睛的小妹林青薇。
林雅蓉一向护短,一见林少腾拳头揣得死死的怒视着孙靖松,林雅蓉脸色不由一沉。
“松哥儿,你回来了呀。”
见林雅蓉走了过来,孙靖松脸上扬起嘲讽的笑,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嘴角一弯,唉哟唉哟叫了起来,指着林少腾大声道:“嫂子你来的正好,这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唉呀,我的手要断了。”
“你胡说。”林少腾大吼起来,看着林雅蓉愤愤不平的道,“姐,这王八蛋……”
“少腾,你不是脚疼吗?大老远的从家里来,定是累极了。绿蝶,带着我家小弟和小妹先回去。”林雅蓉根本不给林少腾说话的机会,这个没眼力的小弟,不会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林少腾一见林雅蓉那阴沉的脸色,再一听这话,愣了把他那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别呀,大嫂,不能因为林少腾是你兄弟,你就一味包庇他吧?那我怎么办?我可是苦主呀,再说是林少腾先动手打了我,这事要是抬到哪说我都有理。是不是大嫂为难了?要不把娘请来?到底是亲戚,有个长辈在场也不至于把关系闹的太僵。”
林雅蓉早知道孙靖松是个混世魔王,如今拿话来堵她,分明不想善了。有这样的亲戚,关系能好到哪去?
眼睛往边上一扫,众人是看好戏的有之,着急担心的也大有人在,甚至还有人偷偷进府也不知道去向谁递话去了。
林雅蓉眼眉一抬,淡淡然的道:“这事怎么能不给松哥儿一个交待呢?松哥儿你且放心,就算我做不了主,还有老爷呢。松哥儿不是受伤了吗?不是说手要断了吗?定是伤重了。来人,快去请大夫。”
孙靖松抬孙老夫人来吓她,难道她不会抬孙靖邦吓唬人吗?
果然,一听这话,孙靖松脸色微微一变,愣了片刻,讪讪笑道:“大嫂可真体贴呀。”
“你是我兄弟,我不关心你,关心谁?”林雅蓉脸上扬笑,看着孙靖松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都散了吧。”跟在她身后的绿蝶将众人打发回府,转身上前福了一揖,轻声道,“这外面凉,林少爷和林小姐先进屋暖暖身子。”说完,在前引着林少腾同林小妹进了府。
等大门口没了人,林雅蓉转头看着孙靖松皮笑肉不笑的问:“敢情松哥儿还伤了腿,走不了?”孙靖松脸色再也绷不住了,冷冷哼了一声,怒气冲冲抬脚就走。
这时,得了信赶过来的管家凑上前来,轻声问:“夫人,您看这事?”
虽不知道刚刚孙靖松和林少腾在大门口发生了什么争执,也不论谁错谁对,可毕竟两人打架闹事,纵是这里里外外都是府里的人,这面子上终是不好看。
林雅蓉也头痛呀,才在众位管事面前说要把孙家的脸面放在第一位,这才多大的功夫就闹出事来,真让人恼心。
林雅蓉想了想,道:“老太太刚睡下,不用着人去通传了,我自有安排。至于老爷那,晚上我会同他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两个少年仔使小性子罢了,让下人们安心干活。”
管家明白,忙点点头,并保证不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
林花枝先去了青园,一进屋,小妹就扑了过来:“大姐!”软软的声音里全是委屈。
抬头看了眼站在边上一脸不安的林少腾,林雅蓉什么也没说。牵着林青薇的手走到桌边坐下,吩咐绿蝶去端些点心过来,不一会,屋里只剩林家姐弟三人。
“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把小妹抱在怀里,林雅蓉头也没抬的问道。
进了孙府后,林少腾渐渐冷静下来,寻思着他又给他大姐惹了麻烦。此时见林雅蓉开口问,也听不出她是高兴还是生气,迟疑了下,林少腾才低声开口:“姐,是我错了。”
“哦,错哪了?”林雅蓉终于抬头向她兄弟看去。
林少腾没应声,嘴角抿得紧紧的,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见气氛不对,林青薇扯了扯林雅蓉的袖子,小声道:“大姐,刚刚那人要欺负我,是哥哥帮我教训了那个混蛋。”
林雅蓉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寒意,原本她大概也猜到了几分,此时再听小妹这么一说,林雅蓉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
“小妹,你可有伤到?”林雅蓉仔细看了看林青薇,生怕她哪碰了磕了。
林青薇忙摇摇头:“大姐,我没受伤。我咬了那人一口,是他要打我,哥哥才动手的。”
见小妹没事,林雅蓉放下心来。抬手摸了摸林青薇的脸,林雅蓉夸她:“咬的好,看以后谁还敢欺负你。”
见林雅蓉没生气,林青薇抱着她,撒娇的道:“那哥哥也没做错,对不对?大姐。”
再看林少腾,后者一副紧张的神色,也不等林雅蓉问,林少腾急急忙忙的开口说道:“我也没真打孙靖松,只是推了他一下,他就大叫大嚷起来。”
不由的轻叹一声,林雅蓉瞅着她的傻弟弟,恨铁不成钢的说:“真是个笨蛋,那种情况下,怎么能让孙靖松先开口?记住了,以后再发生这种事绝不能让对方抢了先机,就是哭就是闹也要让人知道是你受了委屈,而且委屈大了。”
林雅蓉这话说的是不紧不慢,林少腾起先没听懂,不过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林少腾一下反应过来,惊喜的看着林雅蓉:“姐,我明白了。你……你不生气了吧?”
“谁说我不生气?”林雅蓉重重哼了声,“原还想着经过上次的事你会长了记性,如今看来你白长了一个脑袋,这种事居然还会发生第二次?你呀,让我怎么说你好。”
林少腾不好意思抓抓头,然后调皮的开口:“那是因为我善良,谁像孙靖松一副花花肠子没心没肝的。”
姐弟俩没说了几句,绿兰就进来回话,说大夫请来了正在空园给孙靖松看治。
将林青薇放下,林雅蓉站起身,吩咐林少腾老实在屋里呆着,理理身上衣裙,出青园往空园走去。
一进空园,林雅蓉就不由皱起眉头,整个院子里此时是吵吵嚷嚷,丫环妈子忙进忙出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林雅蓉立马知道这是孙靖松搞的鬼,无非是想把老太太给引来。
这个孙二少真是个不安份的主,低喃了一声,林雅蓉慢腾腾的走进了孙靖松的屋子。
一见林雅蓉,正在喝茶的孙靖松一把推开身边丫环的手,唉哟唉哟的叫了起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受的多重的伤。
林雅蓉先问大夫孙靖松的手伤要不要紧,大夫迟疑了片刻,才老实回道:“回夫人的话,二少虎口处被咬破了皮,只是一般的皮外伤,已经上了药没大碍。”
见大夫说了实话,孙靖松也没跳脚,只是脸上带着痞痞的笑看着林雅蓉。
挥挥手,林雅蓉让众人退下,坐到孙靖松对面,轻声轻语:“松哥儿,你这是准备向我示威吗?”
孙靖松含笑而言:“大嫂是个聪明人,一眼便知我意。”
“松哥儿是目标明确,定是有条件的,你且先说来听听。”
“大嫂这是应了?”
林雅蓉一笑,眨眨眼,不点头也不摇头,想敲诈她?也不知道孙靖松道行有多高。
孙靖松将身子放松,斜斜依在椅子上,一脸很无趣的模样:“今天这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林少腾打了我,这让我每每想起总是心里不舒服,以后但凡见到我,让林少腾有多远就离我多远。至于家里嘛,大嫂不管我最好。”
林雅蓉呵呵笑了起来,眼角弯弯,一脸温柔:“松哥儿今天回家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嗯,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从学里到家,我都好好的呀。”林雅蓉突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孙靖松怔愣片刻,虽不解其意不过还是顺着她的话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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