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示弱的幸村很少见,但仁王惊讶了一下就想安慰他,不想对方提高声调:
「别打断我,我怕我会说不下去。」
于是他闭嘴了。
「在这之后,不管是需要他人的死亡,或者你们有谁走不下去了,甚至是你们倒在我面前,我都会坚持到最后。」
「我会带着胜利回到我们的世界。」
幸村并没有抑扬顿挫地宣言,他只是做着他的小小的承诺,这种温暖可靠的感觉让仁王再一次感叹,真不愧是三年来稳坐部长宝座,生病住院也完全撼动不了地位的神之子,连他都不由得想要依赖对方。
「抱歉说了奇怪的话。」
幸村又恢复到平常温和中带着些许可怕的样子,但仁王觉得刚才那个样子的幸村才更为鲜活。
柳的来到十分及时,就在幸村松开仁王的手两人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因为之前幸村的知会,柳这次来的时候准备得格外充足,连备用的比和录音笔都带来了——平时最不严肃的仁王都这么严肃,柳又怎敢随意对待。
仁王先将事情的骨架讲了一遍,这时幸村与柳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了,在他说详细的经过说到亚久津幻影将甲斐的脑袋往墙上砸的时候,柳已经忍不了地叫停了。
「我实在不能忍受,自己喜欢的网球变成杀人的工具。」
他这么说。
仁王看了幸村一眼,发现对方确实放下了自己所有的软弱,此时是纯粹在思考,完全没动恻隐之心,幸村也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回以仁王一个微笑:
「那时候你没叫停么。」
「当时我以为只是像赤也那样子走规则的边缘啊……不对,说起来,后来我确实有想叫停的时候,但是像是被什么管制住了,没有办法叫停。」
仁王与幸村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彼此的目光中读出了相同的信息。
主办方。
如果有人能搞鬼,那么一定是这个诡异的主办方。
「就知道这次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让我们打网球就过去。」
仁王哀叹一声,狠狠地将自己砸进沙发。
「不,也许不是这样。」
终于从之前的死亡与网球的阴影中走出的柳总算可以运转他那强悍的大脑,他说道:
「我倒不是为主办方说话,因为从最开始主办方的语气中就十分笃定会死人,而在我试探它『我们如果抽签决胜负的话怎么办』,对方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也表达了不可能的意思。再者说比赛进行到今天已经快一个多星期了,这期间比赛失败然后被回收的选手多,但是比赛比不完而不得不搁置的选手更多,故此可以推断,主办方并没有能主动强迫选手打出能致死的网球的方法。」
柳的分析合情合理,幸村听了以后便明白他的意思:
「也就是说,事实上主动权在我们?」
「而且从之前木手语言以及行为的蛛丝马迹来看,这事是他挑起的,他肯定明白,而且亚久津可能至今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仁王听柳说完,也开始回忆木手除了本场比赛以外的奇怪行为,不得不承认柳说的是对的。
「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想办法避免那个奇怪的状态吧。」
幸村如是说。
柳点头:
「立海大已经足够强大,不需要用杀人的手段取得胜利。」
柳的话一说完,仁王就觉得灵光一闪,但是一细想又觉得抓不住什么。
「怎么了,仁王。」
欺诈师刚要回答,结果外出的人纷纷都回来了,而且还外带一个迹部,冰帝的帝王脸色很不好:
「是说,本来忍足的比赛比的好好地,因为你们连续的电话搞得我不得不迫使他加快进度,喂,要是没有要紧的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要是平时幸村还有兴趣戏弄他两句,可现下已经感到疲劳的他立刻开门见山:
「迹部,有人牺牲了。」
「什……」
迹部惊愕了一会,很快恢复状态,拉着还有些呆愣的真田坐下。而坐下后真田也恢复正常了,不过剩下的立海大部员就没这么快了,幸村与柳不得不给他们时间适应。
「既然出了这种事情,就别想着情报的问题了,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迹部抱胸命令着,在场都是分得清主次的人,于是由柳稍微加工娓娓道来。
在场的多数人包括真田都是负责听的,真正参与讨论的只有两位部长,参谋柳以及当事人仁王,迹部想了想,转头问真田:
「弦一郎,你觉得你曾经有过奇怪的状态么。」
「虽然目前我只打过一场,但是完全没有过。」
迹部的目光扫视过所有立海大成员,个别比如仁王目前没和别人打过球的不算,别的人都表示没有过这种状态。
「那些对手都太弱了嘛,哪里需要什么状态。」
赤也撇着嘴表示不满。
「你只是平手吧赤也。」
丸井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日吉才不值得我认真呢。」
「你!」
柳在迹部出声以后才想起日吉是迹部悉心培养的继承人,当着这心高气傲的人的面下他面子有点不太好,刚想打圆场迹部就呵斥赤也:
「切原你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说就说谁怕你啊!」
赤也梗着脖子顶了回去。
迹部「啧」了一声,瞪了真田一眼,在立海大众人都觉得迹部很生气的时候,他们家皇帝出来解释了:
「景吾的意思是你的话让他想到什么了,赤也,你好好将你刚才说的说一次。」
众人都觉得这种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地放闪光弹实在太可恶了,不过情商智商都不高的赤也倒没发现,觉得自己误会了迹部,反而不好意思细声细气地说:
「我就说日吉的实力我不要太认真打嘛。」
「就是这个!」
此时柳和仁王也领悟了,柳还不自觉地叫出声来:
「主办方知道立海大的选手十分执着胜负,所以它一点都不担心我们会随意比赛,也因为常胜立海大实力强劲,让我们进入奇怪状态的对手至今没有出现,因此我们对这个状态的存在完全没有感知。」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
幸村觉得柳说的有道理,可这么一来,反而变成主办方希望他们认真好好的打球?这就更奇怪了。
就在这个时候,仁王来了一条邮件,引起众人的注意,他露出个抱歉的表情,低头查收。众人便继续讨论,还没讨论两句,在查收邮件的仁王突然出声:
「圣杯所要的,是少年们执着胜负的心情,以及在失败瞬间所产生的不甘,悔恨以及绝望,特别是在这两者转化的瞬间,能够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仁王,连幸村的表情都变了。
仁王抿着唇摁着手机,看着屏幕的头完全没有抬起,如是说道:
「这是已经死去的观月初发给我的遗言。」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红莲业火01
观月初死亡当天,立海大与冰帝的部长达成协议,暂时将死人的恶性事件隐瞒下去。但事与愿违,当晚,在某网球场发生火灾,所幸无人伤亡。一般市民只是奇怪网球场怎么会着火,而参加了这次圣杯战争的选手们则是明白,这火是魔法造成的。甚至有不少人都跑过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打乱了两位部长的计划。
不得已,迹部组织了众人进行会议。这次开会连上次没到的幸村都到会了,但他到会反而起了反效果:
「我并不认为现在叫停这场圣杯战争是一个良策。」
神之子冷静地说。
「诚然,如果进行下去会继续死人。但是不进行下去就能保证无人伤亡么,我部目前已经确定有Servant实力的选手要用魔法杀人,及其简单。我并不是说有任何选手是残暴的杀人犯,但是,呆在这个亲人朋友都没有的世界,难保最后不会有人支持不下去而开始杀戮。」
「与其如此,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在事态还能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迅速解决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次事件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能加快我们回去的速度。」
虽然幸村说的话有一定道理,但是见到这样轻描淡写说着死亡话题的人,选手们还是怵得慌,有的人都不自觉退了一步,这回他们发现真田的好了——皇帝只是严肃苛刻了点,和这种思维方式有点不站在人类角度的家伙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我也持相同意见。」
此一时彼一时,昨天迹部是赞成隐瞒,现在事件曝光,他的处理方式就会有所改变: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长时间提心吊胆,倒不如顺其自然。」
「但问题是现在会死人啊,就没有能避免的方法么。」
橘这么说。
「这就要问那几位部长了。」
迹部扫了一眼手冢、南和木手,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子。
不过理所当然的,三人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最后倒是手冢开口说:
「知道这个没用。」
众人看了眼迹部与幸村,两人没有追问的意思,也就明白私下通通关系还可能搞清楚,公开场合这三人都不会说了。
为什么啊?被蒙在鼓里的众人除了愤怒,更多的是不解。
但毫无办法。
最后缓解气氛的还是迹部,他宣布他个人对单方面遵守一个协议:
「我方在牺牲半数,也就是三位Servant以内,不会使用网球以外的方式进行比赛(但不论比赛结果如何)。但任何时候我方Servant或阵地被袭击,我方会进行防御反击。」
「当然,为了避免争执与诟病,我方从现在开始只进行约战,并且Servant不会在拥有Servant能力的当日离开阵地,也就是说,我方只会防御反击攻击我方阵地的对手。」
「如果违约,视为退出。」
之后幸村立刻表示支持,不过他本人稍微改了迹部的说法:
「我方不限制Servant的行动,我方需要在合理限度内探查资料,但是在上述条件未达成前,我方不会以任何手段,包括设置定时攻击装置,进行主动攻击。」
而手冢的单方面协议与幸村的差不多,估计是因为青学也有打数据系网球的人,需要给他一些方便,别的各部部长也都各自添加删除了一些条件以后进行了承诺。
新兴部长橘也做了相应的协定,比起别的,他到比较中意迹部那个版本,就几乎是照抄了对方的。对于这样的情况,他很是无奈,心爱的网球成了杀人工具,懂原因的一个两个什么都不说,要不是这些隐瞒的人里面有个手冢——这表明里面确实是有不好说出口的内情——他还真想去打探一下。
橘这样胡思乱想着,还是不自觉地走到了昨天的火灾现场,这个网球场恢复得奇异的快,也许是魔法的功劳,想到最终被「回收」的人和这个恢复过快的球场可悲的相似——连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都不会被留下,橘不由得一阵怅然。
忽然,橘感到一个熟悉的魔法波动,那魔法波动和他曾经伤害过的人的波动非常类似,他低下头寻找,果然找到一个带有魔力的纸团。
他打开纸团,发现上面确实有写什么,而且写了很多。橘考虑现在应该尽快回到阵地,就将纸团收进口袋。
而并不知道自己受到被业火吞没了的灵魂的祝福。
在众人指定好规则后,立海大柳与青学乾约战,时间定在三日后。比赛当天,两人见面时没有上来就开战,反而悠闲地开始喝茶聊天交换情报。
「那天真是糟糕的一天呢。」
柳感叹。
「是啊。」
乾也附和道,然后看着柳毫无反应地喝下了他得意的乾汁。
「不,不可能。」
「嗯?贞治怎么了。」
松开吸管的柳不解地问他。
莲二居然对乾汁没感觉,这真是个好数据。乾呆愣了一下就很快恢复精明的样子,刷刷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柳虽然很聪明,也挺了解老友,但是对于老友这种奇怪的执着还是想不到的,因此一直不明所以,直到乾记录完转换才话题:
「说起来,那天你们部的不二和圣鲁道夫的观月打了一场吧?」
柳用聊家常的语气说。
「嗯,是不二赢了。」
乾颔首。
「说起来,那天我们部的仁王也遇到一场比赛,是山吹的亚久津对比嘉中的甲斐,那场比赛可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柳这么说着,简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乾也难得糊涂,很配合地当成第一次听说。双方都有意向互相交换情报,互利互惠,乾开口道:
「那天观月也是让我大开眼界呢。」
「没想到那样一个我没有太在意的对手,会有如此抢眼的表现。」
乾说没有太在意,其实是说得好听了,青学众人就算能在战略上重视敌人,对于观月,或者说他的圣鲁道夫,绝对是战术上藐视的。这个学校参战的Servant的数目就决定了它不可能打到最终决战,何况现在已经折损一人了。
据青学的天才说,战斗的引子也许是一个邮件。之前他家小初收到他带的蛋糕时候还挺高兴地,还非常努力地把那个芥末味的蛋糕给吃完了,使得不二感动得都差点要真的爱上对方了。
观月好容易咽下最后一口蛋糕,然后拼命找水,不二体贴地递上一杯以后,对方一饮而尽,喘了好一会,忽然突兀地问道:
「周助,你是真的喜欢我的么。」
「当然。」
不二即答。
见对方回答得如此干净利落,观月松了口气,喃喃自语:
「这样就好。」
气氛有点奇怪,观月搞得不二有的糊涂:
「初?」
观月用手蜷着头发,微笑着对不二说:
「周助我们打一场吧,我记得你是青学今天的Servant吧?」
「哎——?我可是为了初才逃比赛的呀。」
不二苦着脸,被观月用剧本轻轻在头上拍了一下:
「是为了逃比赛才来找我的吧,好了别任性了,去通知你们部长吧。」
「好嘛。」
说实话,不二其实有点不想和观月打,因为观月肯定打不过他,而他也不想观月这么快被「回收」——观月做弟弟的前辈和做恋人完全是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