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劈棺-陈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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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劈棺-陈小菜-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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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聂十三做了饭,贺敏之吃着却叹道:“毫无灵气!鱼肉是死的,米饭也是死的,这是山药人参鸡汤吗?分明是山药人参木鸡汤!”

    推开汤碗,下了结论:“还是盈袖炖的汤好喝。”

    斜眼看着聂十三:“堂堂聂少侠、大理寺六品带刀的侍卫,竟连两个小姑娘都容不下。”

    聂十三道:“我是不忍。若无呷蜜意,何必攀花枝?你既对她们无心,又何苦招惹?”指着那碗汤:“你当真不喝?”

    “不喝。这汤只配喂猪。”

    聂十三点头:“那我重新去做。”

    “算了……太麻烦了,我还是喝吧。”

    过年前,聂十三的钦任下来,去大理寺见了上司同僚,贺敏之已恢复得七七八八,大理寺众人都来探过病,朝中也有一些臣子前来看望,方喻正亲自登门,带来一方歙砚,嘱咐贺敏之好生修养,随即离去。

    贺敏之笑道:“方座师什么都好,却略显古板了些。”

    聂十三不太明白。

    贺敏之拿起砚台道:“如今百官都爱用绮丽温软的端砚,他却送来歙砚,歙砚石质坚润,磨之有锋,涩水留笔,涤之立净。”

    “他是让我务必记得洁身自好,不染尘埃,要有刑官的坚和锋。”

    叹道:“方大人过刚过直,不懂妥协退让,万一风云突变,只怕会遭大难。”说话间用一方锦缎裹好砚台,细细收好。

    吏部侍郎龚何如着管家送来一大包人参、燕窝等物,另有一个羊脂玉的辟邪挂件,灯光下一看,一丝杂质也无,半透明的白腻纯净,只这小小一方,价值不止千金。

    贺敏之一边抛接玉件一边笑道:“论起交朋友,龚何如比方大人强多了,风流得趣,疏密有度,只怕皇上换了,龚侍郎这条船却照样能驶上千载万年。”

    一不小心,玉件脱手,直往地上摔去。聂十三燕子抄水,顺手接住:“要去当了吗?”

    “当了吧,又不能吃又不能用的。”

    “贺伯都去了,你怎么还这样贪财?”

    “……这么些年,都成习惯了,改不掉。”

    这一场大病,傅临意却未曾登门探访,听说是刚入冬就陪着太子南下巡视,此时尚未回来。

    贺敏之数月来与聂十三整日厮守在一起,颇有山中无岁月,春尽不知年之意。

    这天已是正月初三,午后阳光明丽。

    老刘夫妇回家过年尚未回来,贺敏之在院中晒着太阳看闲书,地上积雪尚未化净,天地间仍是冬的苍冷峻色。

    聂十三静立在树下,捏这个指诀,微阖着眼,整整一个时辰丝毫不动。

    贺敏之看书奇快,早把身侧十数本书翻了个遍,无聊之极,捏了一团雪扔向聂十三。

    聂十三睁开眼,伸出手掌,动作清晰流畅之极,雪团已经在掌心快速旋转,几乎是一瞬间,尽数溶解消失不见,而掌心竟不见一滴水珠。

    贺敏之笑道:“看来练武功容易得很,站在树下发呆就行了。”

    聂十三道:“最高明的武功不是用身体练出来的,而是靠脑子。”

    折下一根树枝,随意一个起手,极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将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甚至每一滴血液利用得妙到巅毫,道尽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无论是剑术还是剑意,都不可思议的臻于完美,同时又是极致天然,就像江河流动、斗转星移、太阳升起,不可阻挡的气势。

    贺敏之怔住了,眼前的聂十三是另一个天地的帝王,无人敢撄其锋。

    良久方问道:“你那时耗尽真气救我,都全好了?”

    聂十三道:“你是担心我遭到真气反噬吗?不会。我的内功路子和贺伯不一样。”

    “太一心经以气府为源,经脉为支流,丹田为江海,那日虽耗尽真气,但源头不绝,自然生生不息,丹田空无一物后,我更悟到气如潮汐,意应在气先,气随意走,真气流动就能更加圆转如意。”

    聂十三的眼睛寒星似的熠熠闪烁:“下次毒发,我会很快救醒你。”

    贺敏之笑道:“不用客气了,再发作一次必死无疑,你还是省着力气给我买棺材罢,也不用花太多银子,整花的杉木十三圆就好。”(注)

    聂十三眼角一跳,眼神择人欲噬的凶狠悲凉,扔开手中树枝,树枝在空中已碎成了齑粉。

    贺敏之心中微酸,嘻嘻一笑:“我只是说个笑话。”

    正说着,只见一只铁灰色的鸽子在院子上空盘旋,聂十三纵身直上,一把捉住鸽子。

    贺敏之奇道:“你想吃鸽子肉吗?”

    聂十三解开鸽爪上的小圆筒,从里面抽出一个纸卷:“如果它带来的是好消息,我愿意割自己的肉给它吃。”

    打开纸卷,满满一篇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聂十三细细看了一遍纸卷上的字,又看一遍,再看一遍。

    神情似悲似喜,有些绝望,又似点燃了不敢置信的希望。

    良久,极小心的问:“你大哥……对你应该有一些手足情分吧?毕竟血浓于水。”

    虽是问着,却生怕他说出“不是”的答案,稳若磐石的手都在轻颤。

    贺敏之不忍,沉吟片刻,却有些怔忡:“其实他对我一直很好,若不是那年城破他打伤我,到现在我都会把他当作最好的大哥。”

    指着纸条,问道:“里面说什么?”

    聂十三道:“前些天我给一个朋友,医神程逊传了书,问他黄泉三重雪的解法,这是他的回信。”

    “黄泉三重雪的确无药可解。你中毒已经十多年,毒性深入到了内腑,也不能靠换血易筋的法子去毒……所以若真是黄泉三重雪,第三次发作必死无疑。”

    “不过程逊说,还有一种毒,叫做阳春三重雪,发作起来与黄泉三重雪的症状几乎完全一样。只是第三次发作时,若有高手以内力相救得活,毒性自解。”

    贺敏之笑道:“我怎么不知道还有阳春三重雪?莫忘了黄泉三重雪是燕亦的奇毒,你这位江湖朋友怎会知道那么多?”

    聂十三道:“江湖中奇人本就多,程逊早年游历天下,医毒双绝,而且他绝不敢扯谎骗我。黄泉和阳春是由一对师兄弟同时炼制所出,只是一人心存善念,留有余地;一人毒手毒心,万事做绝。”

    “后来这两种奇毒都流入燕亦,你不知道,可你大哥应该清楚。”

    聂十三的眼睛漆黑,星子一般亮:“我先去找你大哥问清楚,如果是阳春三重雪,我便立誓终身不再杀一人;若是黄泉三重雪,我就先杀了慕容之恪,然后去少林。”

    贺敏之笑道:“去少林当和尚吗?你是用剑的,去武当比较合适。”

    聂十三淡淡道:“少林有一颗菩提生灭丸镇在寺中,据说能解百毒,我去求来给你。”

    淡淡的话语中,近乎毁天灭地的执着,简简单单一句“求来给你”,却是下定决心要闯这数百年来岿然不动的武林至尊之地了。

    贺敏之一巴掌掴了过去,目现恐惧之色,大声道:“你疯了!你求来我也不要!别看那些光头天天青菜豆腐的吃着,手底下却不吃素,与其你被他们打死打残,我还不如现在就找禁军把你关进大理寺重狱。”

    聂十三也不躲开,贺敏之这一掌击得甚重,他左颊上登时起了五条指印,眼中却尽是沉着的冷静和内敛的锋芒:“你不要怕。我现在自然不会去,一年之后,待我武功更强些,我就去试试。”

    贺敏之也不知是气是怕,嘴唇微微颤抖,却略一思量,说道:“你也不必去找慕容之恪,燕亦的玉玺金印都在我手里,他一定会来找我,一动不如一静,咱们就在靖丰等他罢。”

    看着聂十三点头答应,稍感放心,又见他头发微散,笑道:“去,把梳子拿来,我给你理理头发。瞧你这模样,比乞丐都难看些。”

    聂十三拿来一把黄杨木梳,贺敏之用足尖勾过一张矮凳,放到自己椅子前,聂十三坐下,背靠着贺敏之的双腿。

    贺敏之解开他的束发布带,长发散落双肩,蜿蜒膝上。

    手抚上他的头顶,心像浸入了温热的水,安宁下来。

    聂十三的头发是极纯的黑色,黑到在阳光下竟似闪着微蓝的光,浓密的从指尖流下,出乎意料的柔顺。

    轻轻梳理着,手指从发根顺到发梢,长长的,静静的流淌,纠缠不清,难分难舍。

    十三,慕容之恪心毒手狠,又怎会落毒而留余地?不过我却不会告诉你。

    用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拖着你不去少林,总是好事。

    其实拿到菩提生灭丸又如何?世上怎可能会有能解百毒的神奇药物?我只是不忍点醒你罢了。

    十五,你用缓兵之计当我不知道吗?

    无论慕容之恪出不出现,我都会去少林寺,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一念之仁上。

    菩提生灭丸能解百毒是事实也好,是传说也罢,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希望,我都会尽力一试。

    深夜,聂十三轻轻挣脱贺敏之挂在自己身上的手脚,起身下床,走到院子里。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体魄,本就很难忍住情欲的煎熬,贺敏之偏偏又畏寒,一睡着就往他怀里钻,两人几乎是情人式的拥抱着睡觉。

    聂十三觉得自己像一个在沙漠里渴得要死的旅人,贺敏之就是他的绿洲,却又害怕那绿洲只是海市蜃楼。

    所以纵使身体已是挽满的雕弓,欲望已是搭在弓弦上的羽箭,一触即发,却不得不隐忍不发。

    幸好院子里还有一口井。

    打上一桶井水,脱下衣服,“哗啦”一声,身体感觉到清凉,心里却更加燥热。

    聂十三抬头看,月华流照,那月色却让他想到贺敏之的肌肤;低下头,青石地上汪着清亮的水,那水光又让他想起贺敏之的眼波。

    贺敏之无处不在,聂十三无处可逃。

    ——————————————————————————————————————

    注解:杉木十三圆,棺材的一种。由十三根拼成,盖四根,帮底各三根,被称为〃杉木十三圆〃。有〃整花〃、〃半花〃的分别。前后显露杉木心年轮的为整花,以大杉劈为两半,用十三个半开杉木拼成的称为半花。

    棺木以独板最贵,一盖一底两帮只用四块木料做成,所以贺敏之要求的整花的杉木十三圆确实不算很贵。
 


大劈棺 正文 第十九章
章节字数:4683 更新时间:08…07…05 21:49
    贺敏之无处不在,聂十三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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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岁时懵懂无知,虽然不止一次趁着月色偷偷凝视他的睡颜,但也只是觉得好看,觉得珍惜。

    十五岁时林中无意的一吻,夜里再看着他微微翘起的上唇,就想用自己的唇覆盖其上;看着他露出的一点玉白牙齿,就想用自己的舌尖抚摸;看着他不经意敞开的领口,就想沿着那梦幻似的阴影细细描绘他的身体……

    想到狂野处,自己都不免害怕。

    在贺敏之还以为他是个孩子的时候,聂十三已悄悄成熟。

    当日离家远行,也是怕自己无法自控伤害到贺敏之吧?

    聂十三苦笑。脸颊上指印未退,摸着滚烫。

    浪迹江湖两年多,有寂寞也有热闹。

    聂十三性情虽冷,却不孤僻,举止更是萧然有侠气,颇交了几个朋友,其中不乏年轻风流的侠少。

    跟着出入过秦楼楚馆,却对那些脂粉香浓莺莺燕燕毫无性致;

    也跟着去过男娼馆,对那些或清俊或妩媚或艳丽的少年还是毫无性致。

    各去过一次后,再不涉足风月场所,不愿辱及别人,也不愿辱及自己。

    也不是没有江湖侠女垂青,天下第一庄的秦晚笑年方二八,艳绝江南。

    自从他一剑破了庄中三大剑客联手后,秦姑娘一路相随,陪伴他整整一年,最后却黯然归家,只说:聂少侠做的每件事都让女人心仪,男人心折,武功高,人品也高,什么都好,就是不懂得情。

    她却不知,聂十三是极于情,而忘了情。

    他只要贺敏之。

    就连自渎的时候,想到的也是贺敏之。

    身体上的水珠已经挥发,聂十三又提一桶水,从头浇下。

    “哗啦”一声,像一个利落的誓言。

    贺敏之是天上的那轮月,为了他,聂十三愿意把自己的少年锐气和厉烈锋芒都沉淀成拥着月的漫天黑暗,温柔的,博大的,相随相伴。

    第三桶水浇下,聂十三终于冷却。

    穿上衣服回到屋里,躺到床上,却看见贺敏之正含笑看向自己,一双眼澄清如水,毫无睡意:“大冷的天,大半夜的洗冷水澡,这是练的什么功夫?”

    说着,抚摸上了聂十三犹带湿意的发。

    聂十三发现冷水白浇了,那股压下的火一下被他的手指点燃,烧得更烈,几欲失控。

    贺敏之一个翻身,压在聂十三身上。

    两人的寝衣宽松而柔薄,密密贴合下,聂十三迅速有了反应,硬而热的抵住了贺敏之大腿内侧,咬着牙,声音暗哑:“下去!”

    贺敏之与他鼻尖相对,侧过脸来,浓密的睫毛刷过他的眼皮,带来酥痒的诱惑,声音却很无辜:“为什么要我下去?”

    一边说着,一边直起腰,一手解开他腰间束着的带子,就着领口一扯,聂十三的胸膛裸露出来,蜜色肌肤被月色镀上一层银意,似一匹流淌的缎子,却满蓄着惊人的弹力和爆发力。

    贺敏之看得有些呆住,不由自主的按上他胸膛的肌肉,又下滑到小腹,坚韧精悍的触感更是诱人之极。

    手指在小腹流连片刻,指尖轻轻捻向聂十三胸口的突起。

    聂十三喉咙里发出一声呻吟,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最好下去,我会伤着你。”

    眼底有危险的火苗闪烁。

    贺敏之一双琉璃似的眼,清浅溶溶的看着聂十三:“十三,我喜欢你,不管还能活多久,这一生一世我只盼着和你共度。”

    手探进下衣,抚慰他已经硬得发疼的硕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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