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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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毒药-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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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小岚气得胸口一鼓一鼓,骆羽安慰她:“好了,别生气了,我又没信她,你为什么要气成这个样子呢?”

石库门的惊喜

石库门的惊喜(1)

离开百乐门,吉米她驾着车子往回赶,车速很慢。途经石库门那儿,她忽然看见马路边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匡小岚,她有些惊讶,赶紧打转方向盘,在匡小岚身边停下,冲她“嗨——”了一声。

匡小岚低下身,见车里坐着吉米,也很高兴。

“这真是个意外的惊喜,我真没想到会在大街上碰见你,你站这儿干吗呢?”

吉米下了车,见她身边堆着一些东西,“你这都是买了些什么?”

匡小岚说:“都是公司里的东西,是帮公司买的。”

吉米纳闷,“什么公司?”

“一家电脑公司。”

“你在电脑公司上班了?”

匡小岚点点头,像有些不好意思。

“那可是好事呀,你怎么一直不跟我说呢,这么长时间了也从不跟我联系,你也该让我高兴高兴呀?”

“我是想告诉你,可是……”匡小岚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吉米便叫她坐车,送她。吉米说:“你不知道,姐妹们都很想你,她们说你离开后竟然从不回去看看她们,我刚从她们那儿来,她们在生你的气呢。”

匡小岚有苦难言,“我连你那儿都不去,怎么还可能去她们那儿呢。”

吉米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你为什么不打个电话给我呢?这么长时间了你一个电话也没给我打过,我打你的手机,又老是打不通。”

“你不知道,我一到阿森那儿,他就把我关了起来,不让我出去,还取出我手机上的SIM卡给扔掉,不让我跟外界有任何联系。”

“原来是这样!”吉米吃惊,“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

“他变态,他怕我不肯待在那儿,怕我想办法逃跑。”

匡小岚于是说出阿森怎样折磨她,以及她是如何逃出来的等等,说到伤心处忍不住哭了。“你不知道那是一段什么日子,我都差不多绝望了……”

吉米非常震惊,“我真没想到他会是那样的人,都是我害了你,我要不把你介绍给他就没这回事了。”

匡小岚忙说:“我没怪你,这不怪你。”

“可这都是我引起的,”吉米仍在自责,“我要是不多事就好了。他跑到我那儿去找你,我还很惊讶,说她不是在你那儿吗?你怎么跑到我这儿来找人?我当时就已经怀疑你们有什么事了,但绝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可惜我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要不一定会想方设法救你出来。”

匡小岚说:“他上你那儿去找过了?”

“他已经去找过好多回了。”

匡小岚沉默了半晌,说:“我就知道他会上你那儿去找的。”

“都是因为我,害你不轻。”

“不,我真的没怪你。”

她们来到电脑公司,买的东西太多,要不是吉米帮忙,匡小岚至少要分成两趟才能拿完。等上楼梯的时候,吉米说:“啊,你这儿可真安静。”匡小岚说:

“写字楼里都是这样。”走进公司,匡小岚指着一张仿红木长椅说道,“我要把这些东西放好了才能陪你。”把这一切都做完了,她才来到服务台那儿,给吉米沏了一杯水,说道:“对不起,我现在是上班时间,还不能怎么陪你聊。”

吉米说:“那我坐这儿碍事吗?”

“没事,问题是我不能像在家里那样陪你聊,不然我们老板会生气的。”

吉米坐在那儿翻看报纸,很知趣,从没先开口说话,总是匡小岚想起什么跟她说一句,她才回一句,还极小声,匡小岚便很感动,她那张碎嘴本来是出了名的,之所以坐这儿不怎么说话,'奇。书'无疑是怕给匡小岚带来负面影响。

下班了,公司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去,吉米这才放下报纸,走到匡小岚身边,说:“他们都下班了呀?”匡小岚说:“我要把办公室清理干净了才能走。”

骆羽走了过来,见匡小岚身边站着个女的,就好奇地问:“来了客人?”匡小岚忙说:“对,我的一个朋友。”说完又向吉米介绍,“他是我们老板,骆总。”

骆羽伸过手去,吉米跟他握了握。

“以前怎么没见你来呢?”

“我今天才知道她在这儿上班。”

“那你今天就趁早下班吧,我看这办公室还挺干净,一天不打扫没事。”骆羽转过头对匡小岚说。

“不,我还是打扫完了再走。”

员工们都走后,匡小岚开始打扫办公室,吉米也帮忙,匡小岚不要她干,可她说这样快些。“嘿,”她嬉笑着说道,“你们老板好像对你挺有意思的。”

“有什么意思?”匡小岚假装懵懂。

匡小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想你要不是这样追问,我就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你可真来事,把我骗得好惨。”

打扫完卫生,她们一起去餐馆吃饭。

“你们老板可真年轻,他有老婆了吗?”

“还没。”

“那你就更不能放松,你要想办法叫他娶你。”

“你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不是什么想办法与不想办法的事,他要打定主意不娶我,我不管想什么办法也没用。”

“可我是真心希望他娶你,只要他对你好,就有这种可能。”

“但愿吧。”

吃完饭,吉米叫匡小岚去她那儿,“你不知道我有多冷清,老甲在的时候一礼拜还至少来陪我住两夜,可他回了台北,我就连说话的人也没了。”匡小岚为难,“可我明天一早就要赶来上班的。”吉米说:“我们早睡早起,不会影响你上班呀?”匡小岚还在犹豫,“……我想还是以后再去吧。”吉米见她始终不肯,就也没坚持,说:“那就以后吧。”

石库门的惊喜(2)

临分手,匡小岚叮嘱替她保密,吉米说:“你放心吧,我谁也不会说的。”

吉米独自驾着车回到住处,她刚停下车去开卷帘门,忽然看见黑暗中蹿出一个人影,是阿森,她吓了一跳,心想幸亏没把匡小岚带来。

“你躲这儿干吗?”她大声喝问。

阿森说:“我已经等了你好长时间了,你上哪儿去的?”

“我去百乐门的。”

“在百乐门待到现在?”

“对呀。”

卷帘门像是锈住了,得用力往上推,吉米轻轻一推,没推动,阿森过来帮忙给推上去了。吉米把车子开进院子,要关门,可阿森嬉皮笑脸地赖在里面。

“你今天来就是想赖在这儿的吗?”

“我听说老甲回去了,才特意赶来陪你。”

“那我还得谢谢你喽?”

“没事,反正我一个人待着也很无聊。”

“我才不愿跟一个变态的男人在一起呢。”

“你说什么?”

“是匡小岚这么跟你说的吗?”

吉米知道说漏了嘴。“瞎说,她怎么可能跟我说呢,我到今天还没见到她的人影。”

“那又有谁跟你这样说呢?”阿森面露凶相,目光变得邪恶起来。

“她在哪儿呢?”阿森步步紧逼。

吉米心想不说他肯定不会放过我,“她说在一个电脑公司上班。”上海的电脑公司很多,她相信这样说了不会有事。

“那公司叫什么名字?”

“她没说。”

“我不信,既然她跟你说了是电脑公司,就不可能不把公司名称告诉你,还有那公司的地址,她都应该跟你说。”

“她真的没说,当时她要急着赶车,没说几句话就走了。”为了使他相信,她又说,“她只是告诉我公司老板对她挺有意思,有可能要娶她。”

“真的吗?”阿森很惊讶,“没想到她竟神气起来了,还有个大老板要娶她。”

“她本来就挺不错的嘛,长得又那么漂亮。只有你不把她当回事,还虐待她。”

第十七节火车

 第十七节火车(1)

小岚在理发店洗头,认识了吉米。那时候吉米还没买车,但看上去很有钱,每次上这儿剪发她总是打车。她个子不高,但很漂亮,特别是在穿衣方面,很考究,小岚注意到她每次出现在这儿总是穿着不同的衣服。一个有着这么多衣服的女人肯定很有钱。小岚还注意到她那脖子上的项链经常换,有时戴着铂金的,细柔精美,有时则是黄金的,粗大豪放。不过这些也并没引起小岚注意,上这来剪发的女人有钱的多的是。小岚产生兴趣是听到她那四川口音的普通话,那时小岚也不会讲上海话。

这家名为“一剪云”的理发店是一对扬州夫妇开的,夫妻俩都会理发,但也还是专门聘请了几位理发师,都是男性,在如何为女人剪发方面颇有造诣,“一剪云”便由此有了点小名声,很多有钱的女人舍近求远跑到这儿来剪发,吉米就是其中之一。

吉米前几次来都是王燕给她洗的头,这天她又来了,王燕在为一个顾客洗头,脱不开身,而她正好空着。她领着吉米走进洗头房,吉米似乎还不大情愿。她为她洗得很细致,这当然是店老板的要求,可她并不是为每个人都洗得这么细致。

洗头的时候,两人难免要聊上几句。

吉米惊讶:“你也是四川人?”

她笑着摇摇头,说:“我是陕西人。”

“那你怎么满嘴四川口音呢?”

她告诉她,“我们家在四川边上,在陕西与四川的交界处。”

“那我们也是老乡,”吉米高兴地说,“我是南江人,我们那儿离陕西挺近的。”

吉米下次再到一剪云来剪发,就总要叫小岚给她洗头。在这遥远的上海,她们真的像老乡见老乡那样,好得不得了。吉米告诉她,她在一家夜总会工作。

“做什么?”

“做服务员。”

“那工资怎么这么高呢?”

“给的小费呀,”吉米说,“一些客人只要高兴了就总会给很多小费。”

小岚说她在这儿洗头从没有人给过小费。小岚叫吉米介绍她去夜总会工作,吉米满口答应。于是小岚想,要是早认识这位老乡就好了。

工作了一整天,小岚回到住处,她在一条胡同里租了一间房。门开着,小初已经回来了。她跨进门槛,见小初闷闷不乐,觉得奇怪,说:“你这是怎么啦?”

小初愣愣地坐着不吭声。“谁欺负你了吗?”她又问。小初在她的追问下,总算开了口,“马松又打我了。”马松是上海郊县人,比他大两岁,跟他在一个洗车行洗车,欺他是外地人,老是打他。

“那你怎么不跟老板说呢?”

“他们都是上海人,说了没用,不可能帮我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没什么打算,就是不想再去那儿洗车了。”

“可你除了在那洗车,还能找到其他事干吗?”

“找不到事干我也不去那儿洗车。”

小岚没再说什么,她打开煤炉的封盖,动手做晚饭,先是淘了些米放上面烧,饭烧好了,开始炒菜,然后和弟弟坐在一张由房东提供的简易桌前吃饭。“你吃菜呀。”见弟弟不怎么动筷子她说道。弟弟没理她,眼泪却流了下来。她于是说道:“不去就不去了,别老想着这件事。”见弟弟流下伤心的泪,她就很痛心,可她帮不了什么。弟弟还只有16岁,太小。此时他们来上海快满一年了,她多少已有所适应,弟弟要差一些,他老是想家,不想再待在上海。

“我什么也不想干了,只想回家。”弟弟苦蹙着脸说道。

“可是我们怎么回去呢?”她很无奈。

弟弟哭了,“都怪你。我恨你。”

每次想回家,弟弟都会说恨她。她其实也想回家,可她无法抱怨,她不知道自己该说恨谁。想到这些她差不多也快哭了。她在弟弟面前表现出的坚强是假的,因为她经常在被窝里偷偷地哭。甚至有好多次,她都起念不管三七二十一马上收拾行李带上弟弟返回老家,临了又胆怯了,理智告诉她,她这一生恐怕都无法再回老家了,也包括弟弟。这时候她就特别悔恨,心想是自己害了弟弟。

“你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不是一直想出来吗?你不是一直想到大城市中去生活的吗?”她试图引开弟弟的注意力。

“不,我只想回家。”弟弟还在哭。

她不知该如何劝他。看到弟弟光哭不吃饭,她就很发愁,每次弟弟只要一想家就总是吃不进饭,老是这样便长得很瘦,比以前在家里还瘦。都瘦得弱不禁风了,难免要被人欺负。她不知道怎样才能使他胖起来。

她洗碗的时候弟弟已经睡了,刚睡上去还不时地抽泣,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等她坐到床上也准备睡觉的时候,他已不哭了,像是睡着了。他们的床面对面放着,她坐在床上发了一阵子呆,后来她关上灯躺下了,好长时间睡不着。她知道弟弟也肯定没睡着,就把一个酝酿已久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觉得你应该读书,你应该往前走,不能后退,要知道回到老家就没指望了,不可能有什么出息。而你读了书,有了一定的文化,就有可能找到一个好工作,也奇书网就有可能在上海真正立住脚。”弟弟没做声,她又说,“这其实对你来说是一次机遇,就看你如何把握了。”

过了好一会儿,弟弟总算开了口:“可我初中还没毕业,你叫我去读什么?”

第十七节火车(2)

她想了想,说:“只要你想读,总会有办法的。”

上海有许多民办大学,一些没能考上正规大学的人只要交上足够的钱就能进这类学校继续深造,甚至听说有些连高中都没毕业的也被收了进去,门槛极低。

她不知像弟弟这样是否也能进去。问题是弟弟只读到初二,要真有办法进去,她也不知道他是否有毅力把大学的课程攻下来。而如果弟弟真有这个毅力,钱也是个问题,要想自费读大学,可是要花一大笔钞票的,她能上哪儿弄到这么多钱?

再有一种方式就是让他从初中读起,可那样更不现实,因为没有上海户口,就只能回到原籍地参加考试。如此一想,她就觉得这些都是空的,不可能实现。

她无可奈何地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弟弟没像以往那样和她一同起床,她动身去上班了,弟弟还睡在床上,她也没叫他,心想既然他不想去就最好别勉强。

晚上回到家,她发现弟弟果然没去上班,她想到了吉米,吉米兴许能帮这个忙。

于是一天下班后她约吉米去川菜馆吃饭。

“你的事我已经跟经理说了,”吉米说,“他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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