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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一桩扑朔迷离的谋杀案惊动武林,
为救红颜,虽已知江北凶险,
玉虹公子萧君烨仍只身踏入北武林。
雷霆均为找回山庄至宝,精心将萧君烨引入圈套,
不曾想萧君烨早有防备,反将一军,
最后二人订下盟约,一个条件换萧君烨为雷霆均寻回至宝。
谋杀案的凶手,这桩谋杀背后的阴谋……
一件件、一桩桩,
浮出水面的龙月山庄,偶然坠入的神秘古墓
触及得越深,发现的似乎就越多。
天下第一,当真是这等重要的事物吗?
重要得可以让人拋弃一切?
萧君烨摇首叹息。
痴、嗔、贪、欲……我雷霆均当真错得离谱。
君烨,从此之后,我有你足矣。
当一切烟消云散,痴儿,你还贪恋什么?
引子
天下剑走两派,北琅琊南龙泉为剑中至尊者,当年泰山品剑,琅琊剑以其紫气蕴然,龙泉剑以其色如霜雪并为至宝,然北琅琊终以其锐强压南龙泉一筹,终至夺魁天下。北剑为洛阳雷家所得,南剑归江南慕容所有,从此,江湖多事矣。
——《江湖志·兵器谱卷一》
一、平地惊云
「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原本说的便是济南城中闻名天下的大明湖。而今这十五月圆之夜,千佛山伴着一轮清辉,揉碎在碧波千顷的大明湖中,叫人别有一番意趣在心头。平日里定是游人如织往来不绝,今夜却一反常态地冷清着。
一道黑影箭一般地凌波掠过,但见湖面上波纹微荡,一切又了无痕迹,好轻俊的身法!又是几道破空之音传来,仿佛就在耳边一般的清晰,那黑影一顿,步法顿时凌乱起来,一个纵跃,他在湖心的历下亭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来。
就在那一刹那,在他眼前齐刷刷的站定了七名一样打扮的黑衣人。以他的轻功,海内能出其左右的不过十余人,而眼前竟然一下子出现了七名!他皱下眉,看来一场生死之斗,是在所难免的了。
他一下子拉下蒙面的纱巾,露出姣好的面容:「各位,小女子与众位实在无怨无仇,各位何必苦苦相逼,一路自洛阳追来?」
原来这一直做男装打扮掩人耳目的,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娇娥。
「韩夫人请了。冤仇之说实不敢担,可洛阳马家之事,我等奉庄主之命却是定要请韩夫人回庄一问究竟。」为首的黑衣人冷冷地说道。
韩夫人一咬下唇,她本就生的貌美,这番神情更是说不出的娇俏:「马家之事与我无关,马正豪不是我杀的!」
她那娇滴滴的声音无疑会让天下间所有的男人浑身一麻,可眼前这七个黑衣人却似木头一般不为所动,径自拔剑出鞘,七道清冷的寒光刷地划破夜空,将韩夫人团团围在中间,那七道声音整齐划一,仿佛只由一个人使将出来一般。
韩夫人脸色一变。
名剑山庄的追魂剑阵,传说,这七把剑一旦锁住了某个人,那便是插翅难飞!
为首的黑衣人神色不变:「韩夫人若是有什么冤屈,还是回去向庄主亲禀的好。」身随音动,他率先刺出一剑,似电光火石,快得让人晃不开眼!随后又是「叮宗叮宗」六个声响,像城内趵突泉喷涌时的声响,绵延不绝却又落地铮然,七把剑以一个绝妙的角度交织着,齐齐向她袭来!
韩夫人一咬牙,袖中飞出三丈红绫,咻地缠上了那三尺青锋。
韩夫人其实本不姓韩,她叫曲灵儿,原是那「隔江犹唱后庭花」的秦淮歌女,一曲霓裳舞跳得冠绝天下,就是玉环复生飞燕再世亦不过尔尔。而她传自南海柳如眉三十六招落英袖更是独步海内,「寰宇一绝」韩飞虎便是看上她那犹如天仙般灵动飘渺的舞姿与招式,才大张旗鼓地将曲灵儿娶回山东老家。因为曲灵儿处事圆容,那望之有如天人的落英袖使将出来却是招招暗藏杀机,不能不让人带上三分惊惧,故而,即便是韩飞虎身逝之后,江湖朋友仍然尊称一声「韩夫人」。可如今,韩夫人是怎么也得意不起来了,不管她如何水袖翻飞,以虚打实,那七把剑就像附骨之蛆如影随形,但见她周身上下被一片凌厉的剑光笼罩,稍有差池,便必定血溅五步。
「海内此亭古,济南多名士……杜工部此言实在说尽山东风流……原来这便是闻名遐迩的历下亭……」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突然吟诵着信步踏上历下亭,像是没见着眼前这凶险的一幕似的,继续摇头晃脑地念道:「此番踏月而来,倒是没有辜负这春月夜色。」
七剑的攻势顿时一凝,齐刷刷地看向来人。
哪里来的酸腐书生?
众人互看一眼,为首之人不欲惹事,沉声道:「今夜并非赏月良辰,恐有血光之灾,公子何不择日再来?」
那青年公子像是刚刚才注意到这一干人似的,惊讶地转过头来,露出一张清俊儒雅的脸孔来:「这等良辰美景,各位何必动刀动枪,何不把手言欢,共赏烟波月色?」
黑衣人一怔,咬牙道:「公子不要妨碍我等办事。」
那公子细细瞧了眼发鬓散乱,狼狈喘息着的韩夫人,痛心疾首地一叹:「各位怎可以如此辱没佳人?这般唐突实非君子所为。」
就在黑衣人几欲当场发作的时候,那青年的一句话又成功地令他浑身一凛:「韩夫人,昔日秦淮河畔还见你笑语如花,怎的今日却如此憔悴?」
「大家上!」黑衣人再迟钝也察觉到这青年不怀好意,他根本就是江湖中人!
七剑攻势顿改,齐齐向青年刺来,几翻错落,名动天下的追魂剑阵刹时将那青年攒在剑花中心。
但见他脸上笑容不变:「名剑山庄的追魂剑阵果然有几分火候。」
就在他微微一笑的时候,那七把剑突然动了,不,不是动,只是一丝颤抖,当人眼再次看清时,那剑已经近在身前,眼看就要七剑交锁,血脉寸断。
好快的剑招,好锋利的剑刃!
然而,那青年甚至并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左手微扬,轻巧地一格——
血肉之躯,如何拼得过这削铁如泥的人间利器?
可断的是剑。
断的是那七柄精钢百炼,出自名剑山庄的寒铁剑!
谁也看不出他的动作,但见他嫣然一笑,转过身来,手上赫然捏着七截闪亮的剑尖。
黑衣人怔住了,普天之下,谁有这般骇人的功力,能视追魂剑阵如无物!自己此番受辱,只怕连累到名剑山庄的赫赫威名!当下发狠道:「一起上!」
他们的手里都只有断剑,断剑却一样可以杀人,而且有时,比用完整的利剑杀人,还要厉害。
剑光又飞起,这一次,带上了十足凌厉的杀机!
名剑山庄,岂能任人辱没。
「萧郎!」韩夫人忍不住一个惊呼。
随之而来的,是断剑之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那青年玩笑似地将那七柄剑一一折断,七剑出手之快已经世所罕见,偏偏他却能游刃有余,从容不迫,将那剑再次折断!
追魂七剑像傻住了一般,煞白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个丰神如玉的男子,半晌才开口:「萧……郎?莫非是……玉虹公子萧君烨?」
萧君烨还是那样淡定从容的微笑:「君烨本也不愿与名剑山庄为敌,奈何故人落难,君烨不得已出手相助,望各位见谅。」
七剑明白这次是万万无法回去覆命了,若萧君烨要保韩夫人安然离开,凭他们几个,是死也留不住的。
「萧公子,以我们的武功想与你为敌是痴心妄想,可名剑山庄要做的事,决不会就此罢休。」
萧君烨温和地看着他们:「君烨既然揽下了这事,自当负责到底。」
他们沉默地起身,一语不发地向萧君烨一抱拳,骤然消失在夜空之中。
「萧郎!」韩夫人楚楚可怜地拉住萧君烨的袖子,「你此番为了救我而惹下这样的麻烦,叫我于心何安……」
萧君烨回头看着自己当年的红颜知己,沉默了半晌,才柔声道:「韩夫人,名剑山庄决不会善罢甘休,时间不多,请夫人尽早从水路南下,过了松沪便不再是名剑山庄的势力范围,君烨会尽量在济南拖住他们。」
韩夫人一愣,扯开一丝意味不明的苦笑,她早该知道的……他和她的一段露水情缘早在她嫁入韩家的那一刻就烟消云散,又或许在他心里,其实什么也不曾存在过。可谁忘得了他当年依马观花笑,满楼红袖招的风流倜傥?纵使他只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韩夫人整衣向萧君烨盈盈一拜:「多谢玉虹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不胜感激。」韩夫人,永远是一个知情识趣的女人。
萧君烨也报以一笑:「君烨施以援手,只不过是坚信韩夫人并非杀马正豪的真凶而已。韩夫人何足挂齿。」
若非有心,谁会自千里之外的江淮一路飞奔赶来?他即便对她无情,这番苦心也足以让她感怀终生了。
韩夫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再不赘言,飞身而去。'星期五论坛'
萧君烨挑开珠帘,顿时一室温香。
鼎炉之中焚的是西域龙蜒香,混着那白纱纷飞处传来的缠绵悱恻的琴音,说不出的魅惑动人,任一个男人到了此处,怕都要醉卧温柔乡了。萧君烨在旁默默听罢了这首曲子,方击掌赞道:「好一曲何满子!真是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说罢又向那抚琴的丽人走去,玩笑似的拉住她的手:「一曲何满子,双泪落君前。红袖,你可是有了什么委屈,但说无妨啊!」
红袖也不抽回手,慢慢地开口道:「玉虹公子风流倜傥,方才还英雄救美,红袖不过是个丫头,哪里敢有什么委屈!」
旁边另一位绿装垂髫的少女笑嘻嘻地说道:「公子爷是还他的风流债去了,红袖姐姐吃什么醋啊?」
萧君烨无奈地摸了摸下巴。
红袖横了她一眼,才小声地对萧君烨说道:「公子爷,听说雷霆均也已经到了济南,恐怕不会对韩夫人之事不闻不问,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我们该不该避避风头?」
萧君烨一叹:「只怕我们是来不及避了。」
红袖一惊,萧君烨已经起身在梨木雕花桌旁端坐而下,大声道:「添香,贵客远来,还不看茶?」
绿衣少女顿时收起了嬉笑的神色,恭恭敬敬地奉上两盏香茗。
空中传来闷雷一般的低沉笑声:「玉虹公子好锐利的耳力,雷某拜服。」
萧君烨一凛,那笑声仿佛绵延不绝似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是狮子吼。没有三十年以上的深厚内力,断然不至于有这般直透人五脏六腑的功力,他微微偏头,红袖,添香二人已经面露痛苦之色。他冷冷一笑,雷霆均,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一见高下么?
他端起茶碗,一只手抚过细致的白瓷,轻声道:「既然来了,雷庄主何不现身?倒叫君烨好生失望。」
随着最后一个「望」字吐出,茶盏在一个清脆的碎裂声中震的粉碎,四周终于又是一片清明。
清冽的夜风突地灌进室内,吹散一室暗香,红袖二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身形伟岸的玄衣男子,已经在君烨的对首,从容落座。
二、棋逢对手
「来者是客,雷某万万不敢失礼。」雷霆均一笑而坐,「倒是萧公子,果真是闻名不如一见,不愧是江左第一流的人物。」
君烨神色不变,淡然道:「添香,茶洒了,还不快重新换上一盏。」
添香被这么一叫方才回了神,她怎么也想不到号称天下第一庄的名剑山庄的主人,竟然是这样一个气宇轩昂磊落不凡的年轻男人。
她红着脸进完茶,刚退回帘后,就被红袖一把攥住了手,在她手心写下三个字:有埋伏。
添香压下自己的惊呼,公子爷搅黄了名剑山庄的事,这雷霆均是来者不善了。这名剑山庄与慕容世家划江而治,统领南北武林,已届百载,其势力在江北盘根错节,如今他们是孤军深入,不比在江南,只怕公子武艺虽高,要脱身却也非易事。
这厢雷霆均低头啜饮了一口清茶,慢慢地笑道:「都说这趵突泉水沏出的茶清冽甘纯,可以雷某之见,还是那江南的明前龙井更胜一筹,素闻玉虹公子雅好此道,不知为何舍近求远,千里迢迢地跑到这泉城品茗赏月?」
萧君烨岂不知他意有所指,但笑不语,只道:「君烨此番而来并非为了风花雪月。」
「哦?不知玉虹公子是否听说过十天前洛阳马家之事?」
「马正豪于寿筳之日陈尸内室,这事已经传遍武林,君烨岂能不知?」
「这马家与名剑山庄的关系,不知公子是否听闻?」
「马家自百年前便唯名剑山庄马首是瞻,现任家主马正豪又是名剑山庄司刑堂的堂主,更是关系匪浅。」
「那么,马正豪惨死,我名剑山庄该不该为他报仇?」
「该。」萧君烨点点头,「否则怎能服众?」
雷霆均一声冷笑:「萧公子是个聪明人,为什么要袒护韩夫人而与我为敌?」
萧君烨展颜一笑,仿佛他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男人要袒护一个女人的原因,雷庄主难道还不清楚?」
他的直白倒让雷霆均挑眉:「人道玉虹公子萧君烨潇洒风流,能令天下所有女子倾心动情,今日一见方知不假,只是萧公子又知不知道韩夫人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萧君烨状似认真地偏头一想,道:「美女。」
雷霆均居然也不发作,跟着笑道:「的确,她是个美女,还是一个很不安分的守寡的美女。」
「哦?」萧君烨神色间还是一片平淡,「可君烨所认识的她还是那个当年在秦淮画舫一舞动天下的少女。她决不会杀马正豪,就算她的落英袖海内仅有,但碰上你们司刑堂的马堂主,只怕还差些火候。」
雷霆均见他已经把话挑开了讲,当下冷笑了声:「若是单打独斗,自然如此。但面对一个美丽的寡妇,可就难讲了。更何况,马堂主并非死于落英袖下,而是丧命于昆仑烈炎掌之下。」
萧君烨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动:「昆仑烈焰掌?」
韩飞虎本是昆仑弟子,以此技成名行走江湖,为昆仑不传之秘。
「韩飞虎爱妻如命,把这掌法传于其妻并无不妥,那曲灵儿便是想以此嫁祸昆仑门人,只可惜寿宴当日,昆仑掌门林清海抱病不曾出席,只有座下首徒全秋雨带着一干小师弟前来赴宴,除了全秋雨,各弟子皆无缘修炼烈焰掌,事发之时,他正在主厅与江湖群雄喝得痛快,又与马正豪素无冤仇,岂会杀人?惟有寿宴当日到场,之后又离奇失踪的韩夫人才是唯一的可能。更何况——」
他信手递给君烨一张捏得极皱的信签。
那是京城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