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做丞相!”
“你又开始胡闹了,”李赋松瞪了他一眼,“丞相之职是闹好玩的吗?要佐天子、总百官、治万事,岂能儿戏?”
“我不管啦!”
秋素苇一边任性的撒着娇,一边还言之凿凿道:“本来丞相之职便无固定其属嘛!国之用兵则为节度使,国之崇儒则为大学士,国之库虚则为延资库史,可见有需则有相!玄臬一个人如此辛苦,就让我帮帮他好了!他司外邦我则攘内,他司内政我则安外!天衣无缝!何乐而不为?”
“呵,说得有理有据,朕还真一时反驳不了呢。”
“本来就是嘛。”秋素苇开心得在李赋松的头下蹭来蹭去:“好嘛好嘛!你答应过我的!”
“可是……”李赋松依然觉得有些不妥。
“你是皇帝!每一句话都是诏命!只要你说一声好,又有谁敢不从?你答应我的!”
秋素苇任性的摇晃着李赋松:“好皇帝,金口玉言……”
李赋松被他晃得头晕脑涨,只得求饶似的连连应道:“好好好,朕这就去问问群臣的意见……”
“还用问他们吗?”秋素苇响亮地在李赋松的脸上亲了一口:“立刻写诏书!就再赏一个!”
得到意外艳福的李赋松一时心花怒放,带着一点坏坏的痞笑说道:“那可得亲其它的地方了。”
秋素苇的脸微微一红,李赋松的笑意顿时更浓,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的小芦苇居然也会脸红?
“只是光亲……不做别的……”
“咦?你还想做其它什么吗?”
李赋松一脸坏笑,故意用暧昧的目光上下打量秋素苇。后者瞪了他一眼,玉颊飞晕,初雪般的肤色覆上了一层粉荷般的色彩,粉艳动人。李赋松心神一荡,情不自禁地吻到了秋素苇粉扑扑的小脸上。
秋素苇害羞的往后缩了缩,李赋松哪会容得如此美色从眼前脱逃?立刻紧紧的搂住他的腰身,强制性的将他拽至跟着,意乱情迷地深吻上他的唇。虽然不是第一次这般吻他,可是,每次都会有种沉醉的感觉,仿佛吻足一生也不够……
秋素苇挣扎了几下,好不容易从李赋松的怀中跳开,面红耳赤地看向四周。虽然周围的下人们极有默契地低下了头,可是他依然一副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的表情。
李赋松轻笑一声,这个明明脸皮厚得可以的小家伙,偏偏对此类事情无比敏感,每次稍稍一碰触就会羞得恨不得躲起来,该说他实在太过清纯吗?呵呵。
李赋松走至秋素苇的面前,俯到他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说道:“迟早有一天,朕会吃了你!”
秋素苇的脸顿时像煮熟的虾子一般红了个通透!他故作凶狠地瞪了李赋松一眼:“你亲过了!诏书呢?”
“放心,朕说一不二。”看到秋素苇露出了狂喜的表情,李赋松见好便上,马上亲昵地凑了过去:“那你陪朕去拟写诏书……”
至于在写的过程中会出什么事,嘿嘿,可不在朕的许诺范围之内!
“好棒!我要当丞相了!”
欣喜若狂的秋素苇也不再顾及其它人在场,在李赋松的嘴上响响地亲了一下,高兴的手舞足蹈。
“那你陪朕去……”
“好了!你去写诏书!我去冲个凉!一会儿你要拿诏书来让我看哦!”
说罢,秋素苇便一边欢呼着,一边蹦蹦跳跳的离开了,甚至都没有向这位皇帝大人施告退礼,摆明了念完经不要和尚。
李赋松气急败坏的为他诱拐失败而懊恼无比。
用手轻轻地抚向双唇,那股淡淡的香甜仿佛依然残留在唇间,带着似有似无的温存旖旎,不经意的挑逗着九五之尊的心弦,激起层层涟漪。
正一品的官爵换一个吻,还真贵呢。
李赋松无言的笑了起来。
***
暮云阁的庭中花园是李赋松精心挑巧的能工巧匠的奢侈手笔,桃红李白、绿柳青萝无所不有,翠藓堆蓝,滑岩生花,青松带雨,遍地奇葩。一处不论任何人都会情不自禁流连忘返的绝尘之境。于是,连玄臬这位极为厌恶秋素苇的“正派”之士,也会不由自主的在属于秋素苇的暮云阁花园内驻足观赏。
于是,当一路欢快而来的秋素苇发现了正用手捧着一朵牡丹细细品香的玄臬时,立刻一声大喝:“采花贼!”
玄臬闻声吓了一跳,待看清来者是谁,马上扳起了脸孔,冷冷道:“本相有要事求见皇上才会不得已踏足此处,若无急事,哼!”
言语中的不屑之意令秋素苇火冒三丈,他继续不依不饶的大声叫着:“我明明看到你为老不尊想要摘花!不是采花贼是什么?”
年仅二十七的玄臬不过比年仅十五的秋素苇大了一轮而已,却屡屡被秋素苇用“老东西”相称,也着实有点冤枉。且不说玄臬未入而立便已位居人臣之首,就说他仪表堂堂,一派浩然正气的模样,也跟“老东西”的形象无法划上等号。
“休得胡言放肆!”
堂堂一国之相被人屡斥为“采花贼”,再好的修养也要青了脸了:“你这妖人!媚惑君王!以至皇上荒废朝政!三纲尽绝!社稷堪忧!只要本相尚在朝中一日,便容不得你放肆!”
秋素苇闻言色倏变,又气又急的大声叫道:“天天未到卯时便要起身上朝,你们当皇帝是铁打的吗?连鸡都没叫呢!每日都有批不完的奏折,难道真有那么多的事吗?明明四海之内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也不知道你们从哪里找来那么多事情烦着皇上!让他多睡一会儿有错吗?让他轻松一下有错吗?我就是不让他那么拼命!你们逼他操劳,我偏要陪他消遣!他也是人,不是处理国家大事的木偶!”
“混帐!一国之君本应心系天下万民,兢兢业业,为国为民!这是帝王的宿命!古往今来,贤明圣君,哪位不是如此这般?若玩物丧志、荒废朝政,只会寒群臣、失民心、江山动荡、岌岌可危!”
“哪有那么严重!难道听个小曲,少上一次朝,就会江山易主、失尽民心了吗?”秋素苇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只有你们这些自以为是千古忠臣的人才会拿着鸡毛当令箭,食古不化!”
“秋素苇!本朝政务,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秋素苇闻言更加得意起来:“谁说的?本相乃皇上亲封的丞相是也~”
玄臬怔了一下,随即更加怒气冲冲:“放肆!冒认朝官之罪你可担当的起?!”
“谁说我冒认?不信你去问皇上呀~”
秋素苇故意向玄臬抛了个媚眼,后者更是气得手脚直抖。秋素苇咯咯地笑着,银铃般的欢快笑声将他此刻的得意半点不漏地传达给了玄丞相。
玄臬脸色铁青,怒视秋素苇:“本相这就去问皇上!”
“去问吧,去问吧,别忘了告诉皇上,诏书起草好了,拿给我看看。”
秋素苇气死人不赔命的在匆忙离去的玄臬身后凉凉的叫着。
“哼,皇上理你才怪!”秋素苇哼了一声,心情极佳地哼着小曲蹦蹦跳跳的渡柳穿花而去。
***
“皇上!”
当李赋松远远地看到玄臬一脸阴霾的自小芦苇离开的方向而来时,就已经暗叫不好,所以当丞相大人一声怒喝时,他已经很明智地捂住了双耳。
“玄爱卿……”李赋松万般无奈地看着玄臬:“朕没有失聪,你声音小点也一样听得到……”
“皇上!即将委任秋素苇为当朝丞相一事是真的吗?!”
朕就知道是为这事……
李赋松只得挤出一丝笑容,带着几分心虚的讨好意味,嘿嘿着说:“玄爱卿呀,其实秋素苇他只是想参加朕的寿宴而已,待宴会结束后,朕就立刻撤了他好吗?”
“皇上!朝中重任岂可儿戏?!文武百官肩负江山社稷,佐君辅王,任重道远!岂能因为如此荒谬的理由便将重任封予纨绔小人!岂不是让天下苍生耻笑!皇上龙威何在!”
李赋松自知理亏,无从争辩,只得故意板起脸孔,做出一副生气的表情:“玄爱卿,你是想说朕乃昏君吗?”
“皇上此事确实做错!知错不改之帝君,古往今来的无一贤明!”玄臬毫不退让。
李赋松在心中哀嚎一声,一般来说,朕只要一露出生气的表情,其它众臣便会知难而退,见好就收。可是这个玄臬实在是……
哎……
“玄爱卿呀……”李赋松只得再度软了下来。
“皇上三思!”
“可是朕已经答应秋素苇了……所谓君无戏言……”
“皇上!”
“若朕出尔反尔……岂能取信于天下?对吧?”
李赋松拼命做出一副悔不当初却又无济于事的可怜表情,持续软化政策。
“皇上啊!”
玄臬痛心疾首地看着李赋松,李赋松则低下头拼命地灌冰豆汤,顾左右而言它,反正就是不再从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了。
于是,在玄臬抗议无效后,宗元历史上最为戏剧性的“戏任丞相,大振国威”的一幕在此埋下了伏笔。
正文 第三章
“天子以道治国,以德治民,克勤克戒,毋敢怠荒,方可得磐石之安,金汤之固!群臣百官,身负国之大任,清廉公正,爱民如子,嫉恶如仇,方可国泰民安,万心归一!丞相乃群臣之首,典领百官,兴科举、慎动封,掌阶品。旨为慎选世间英才辅佐贤君明帝,为我朝廷效力!是以此职乃重中之重,若司此职,本当科举夺冠、功绩论勋、群臣心服、百姓众望才可由吏部举荐、皇上亲封、定奉上任!岂可无德无勋、随意任人之!”
金銮殿上的李赋松一脸无奈,殿下的玄臬慷慨激昂,百官齐声请命,无一不是为今日秋素苇正式走上朝堂之列而联名上奏。
秋素苇事不关己地站在玄臬身旁,若无其事地掏掏耳朵、一脸好笑地看着李赋松。后者一袭龙袍,全无平时那般随性,但依然以别人无法明白的独有默契向秋素苇射来两道求救的视线。
你还看热闹?也不想想是谁害朕被群臣围攻?
秋素苇调皮的一笑,这才面向玄臬,朗声道:“玄丞相,任官是以何为准?”
“德、才、仁、义、忠、孝、礼、智、信,缺一不可!”玄臬看向秋素苇的眼中充满不屑,意思再明显不过:你才具备几条?
“那身为朝中第一相的您,一定全部具备是吧?”
“本相不敢自夸,但自问无愧于心,不辱皇恩!”
“那如果我比你强的话,是不是就连百官都无话可说?”秋素苇的脸上挂着甜美可人的笑容,开始将直肠子的玄臬往圈套里绕。
“哼,若本相的才智尚不及你这幼齿小儿,那玄臬也无颜立足大殿之上!自当辞官还乡,终身不论朝政!”
玄臬恶狠狠地下了誓言,李赋松暗中着起了急,若朝廷少了玄臬那还了得?再看那秋素苇的模样,一定是又有了鬼主意,若一个不当紧,玄臬真一气之下辞了官……天啊,那朕要上哪儿找第二个玄臬?
“玄爱卿,他年纪小不懂事,口出狂言,你一个大人何必跟他一般计较?”李赋松开始做和事佬。
“皇上,我玄氏一门历代为朝廷效命,宗元十帝,便有我玄氏十忠!若历代祖先之英名由玄某人毁去,那玄某自当一死以谢玄门上下!”
惨,越说越严重,李赋松已经开始汗流浃背。
“那好!”秋素苇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良机:“若是我出一道题难倒了你,是不是就说明我比你强?”
“玄某人不敢自诩博古通今,但自问博览群书,断不会比你这顽劣小儿懂得少!尽管出题!”
玄臬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浑然不觉自己已经顺着秋素苇的思路跑了。
李赋松悲鸣一声,若秋素苇又用那道古怪刁钻的题目来考玄丞相,以玄臬那股较死理的强劲,若能想到答案才见了鬼!到时又气又怒,可真挽救不回来了……
“啊,朕听闻今日铁勒使节前来拜会,商谈两国交锋之事,他人呢?”李赋松装腔作势的问了一句。
“回皇上,铁勒使节正在殿外候旨。”几个机灵的大臣立刻回答道。
所谓旁观者清,玄臬一门心思想让秋素苇知难而退,早失去了冷静。而秋素苇那无比奸诈的笑容更是令人不放心,狡猾得好似狐狸般的眼神令群臣唯恐玄臬上了当,到时真气得辞官……哎!还是赶紧灭火方为上策。
“宣!”
李赋松轻吁一口气,虽玄臬此刻怒气难消,但他自知国事为重,应该不会再与秋素苇计较。而秋素苇虽顽劣淘气,却也识大体,断不会为一已私怨而有损国威。
呼!幸好铁勒使节是今日求见……
满脸粗犷大胡的铁勒使节昂首而入,金色马鬃缝制的吉祥图腾表明出他在铁勒的不菲身份。他双眼似电,目光犀利,但态度却极为桀骜不驯。他目视李赋松,既不跪拜,也不行礼,嚣张地站立在大殿中央。一时间百官哗然,李赋松也隐隐动了怒气,这个铁勒使节如此骄横,只怕来意不善。
“来者何人?”李赋松用不怒则威的目光注视着铁勒使节。
那人一昂头,朗朗道:“草原之主,铁勒之国,可汗契曼陀之使节阿布曼,拜见中原皇帝。”
嘴巴上说拜见,却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便当做了行礼,敷衍之意甚为明显。
百官之中性子较为急躁的武官已经摩拳擦掌,恨不得冲上来教训一下这个无视宗元国威的胆大狂徒。
“那么,阿布曼,你带来了铁勒可汗的问候吗?”
李赋松不愧为一国之君,被激怒的情绪很快便强压下来,转换上一副平平淡淡神情,似笑非笑。
“我铁勒可汗乃真神临世!他要我代他向中原的皇帝说一声:中原人养尊处优,娇生惯养,中原兵马老弱残懦,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