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的去蹦蹦跳跳的参加运动会。
不过也是这么两回事,一件事时间较长,凑成几月,另一件事短起来也不过几天,这些本以为在过去之后就会忘掉的事情,其实他们都记得那么清楚,所以才会在回忆的时候有足够深厚的重量。
因着这些被保存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和对方在一起度过的每分每秒,或是悲伤或是快活,都是一样的爱情。
十七岁到十八岁,这一年的时间,能够拿出来就那么恰巧的碰上,和喜欢的人看一场刚好的电影,也是不多。更何况,在这之间,有更多的时间,都被身在其中的我们白白荒废掉,变成睁眼眨眼间的逝去。
周重远在他高中最后一个学期开学的第一个星期里,为了贺牧的保送名额气得胃痛了几天,这期间就算是贺牧闹他,百般想法子让他笑笑,他也只不过是配合的笑笑,随后接着心闷。
他是看着贺牧一天一天怎样牺牲别人用来玩的时间去做习题,一遍一遍的总结再提高,为班集体去费各种心力,年年年级第一,才有之前直接被保送的资格。
而如今,被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就抹杀了这一切,怎么样对从来都没有努力过的周重远来说都是没法开口说的心伤。
贺牧对此表现的却是很淡漠,看不出他到底是在不在乎。
周围的同学原本是没有知道这件事的,后来一是周重远表现太过于激烈以及明显,外加上原本已经确定且公布的名额里贺牧的名字换成了别人,不知怎么就传的人人皆知。落在贺牧身上的视线也就或多或少的有了几分感情。
这事儿要是放到十年之后来看,确实算不得什么。但对于现在高考就在眼前的他们来说,一丁点儿机会都是不一样的人生。也只有贺牧才能眼都不眨一下的对周重远说,“我有钱,这小事算个什么。”
至于到底是不是小事,周重远没能明白,他就只能和贺牧一样,贺牧去做练习的时候坚决不打扰人,几天下来倒是贺牧先觉出不对,“怎么了啊,这么安静?”
周重远把眼睛藏在课本后面,桌上是一张写了几个选择题的英语试卷,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不能和你说话。”
贺牧伸手去掀周重远面前的书,声音里都带了笑意,“干嘛呢啊?耍宝?”
“我耍个毛,”周重远自动放下书,义正言辞的拍桌,“我这是为了你的前程伟业着想不是!不能干扰你不是!”
“昨天谁在晚自习倒在我怀里睡觉?”贺牧语气悠悠,气定神闲。
周重远再次拿起面前的书,继续遮脸,“啧,古人言,昨日之日不可留,我们就这么忘了吧、忘了吧啊。”
说罢还从课桌下探出一只手对着贺牧所在的方向就肆意的挥。
“行了啊,”贺牧一把握住在空气里四处飘荡的手,“有时间你就静心看书不成?”
“我不是正在看嘛,”周重远把书摊在脸上,“课间休息还不让我看看我的人了啊。”
语气淡定且坚稳,倒是瞬间就乱了贺牧那沉如大海的心,悄悄的抿了抿嘴,把嘴角带着惊喜的笑意掩藏下去,尽量看上去再是自然不过。
周重远像个大爷般的躺了会儿,而后觉着身边的人怎么突然就不管人了,这才后之后觉的想起刚刚他是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 章
“我的人?”
想到这里,周重远一下就‘呼’的坐直了,从书的缝隙里看到贺牧难得有点呆气的看着他,周重远还没想起怎么处理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就只得半是尴尬的把脸埋进课桌里,嘴里嘟囔,“去,做作业。”
贺牧靠在后桌上,眉目被岁月的刀锋在无人察觉之间细细雕刻,微皱的眼角以及嘴角怎么掩饰都藏不了的深情,就这么光天化日的生长,渐渐的生出漫无天日的滋味。
日后贺牧也偶尔会在百忙间回想,和周重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何就对着看上去这般不靠谱的人,生出要地久天长这种难得存在的奢求。究其根本也原来不过是,在两人相遇之后的每天每夜里,他们就已经在摊开的宣纸上,携手写下一捺一撇认真的笔画,由此勾画出往后的历程。
高三是个什么回事?
过去的人都说,哎,那经验可贵,现在怎么回想都是甜蜜蜜的啊,我那时候,纵横江山百般才艺皆是潇洒自如的挥洒!那时候我身边众多佳人环抱想要什么有什么!
时间久了,被保存下来,再翻出来看的时候就是淡淡的一个笑容,和知晓往事的人对上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把种种痕迹继续保存,将白色的纸张在翻来覆去的过往里变成泛黄的存稿。
而现在正在经历的人,正如周重远他每天都在咬着牙看教室走廊外边的倒计时,往常都是还没能更新,他就在心底换上了新的数字。别人怎么想的他真不知道,至于周重远他自己,对于这么件事,当然是,快点,快点,过去了我大好的生活就能展开了。
是不是只有活在期望里,那些还未变成现在聊来无味的未来,才有点希望的意义?
当然,真实的事情虽不是这么说的。
等周重远之后真有了展开大好生活的机会,那时候又觉出几分难以忍受的难过,且不说曾经陪伴过的人身在何方,连每日里想要说上几句真心话的人都被难以忍受的岔开,走向不同的路途,一通电话过去不过是饮鸩止渴,改变不了相隔千万里的距离。
这是后话。
现在的周重远手里转着一只笔,对着新发的物理试卷抓耳挠腮的静思。偶尔瞟过去看向贺牧的视线里藏了几分什么情感他也分不大明白。
和贺牧在一块儿,很明显的感受到对方对他的包容与管教,怎么说呢,就像是一个集兄长与父亲角色为一体的存在。实际上,就连周重远他亲爹亲娘,都没有像贺牧这么认真的约束过他。
在他腿断的那段时间,正是春天到秋天,跨越了三个季节。夏末腿还没好全,直到初秋,才在贺牧每天各种番了样的骨头汤里好了个完全。那近六个月里他全住在贺牧家,自家爹妈也不过是叮嘱了几句,又把周重远放养出来。
吃的,喝的,住的,就连行动,都是靠着贺牧。
说实话没感激那是不可能的,但要周重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握着贺牧的手对着人说,诶,其实我就是因为你对我太好了才考虑和你试试的,我只是和你试试,之后要走到哪一步我也不知道,你别有希望啊。
真到了现在的这境地,才发现所有的言语都变得苍白无力,连一丁点儿想要说出来的话都只能被无奈的掩埋。
整个夏季是贺牧和周重远算上初中认识三年,呆在一起最长的时间。周重远一整个夏天都把自己放在贺牧那栋别墅里。贺牧还好,日子过得自我约束且规律,只是周重远当时被隐约有了管束他兆头的贺牧看着,外加上他行动多少还是不便,除了单跳十米这份‘丰功伟绩’之外,就只能呆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哼哼唧唧。
于是一整个夏天,周重远都在电影和游戏里哼哼唧唧了个大满意。
这也直接导致之后隔了几个月才又重新对游戏有了兴趣。
贺牧除开在周重远看电影的时候凑过来瞧上几眼,通常时间只要不是周重远有移动到厕所或是吃东西的需要,人都是处于找不着影子的状态。
明海夏天多雨,偶尔却是阳光慑人得很。这天和往常百日生活的惯常姿态毫无分别,在贺牧的帮助下周重远坐在日常坐到的沙发上。
他摆好姿势,刚准备开战的时候,贺牧当时带点变声期的嗓音有些隐约的嘶哑,“你腿快好了,但也要运动,”说着指了指运动房,“那里有些基本的器材,玩了会儿自己过去锻炼。”
周重远这时候基本已经把贺牧当做亲兄弟,当下拍着还没有日后伟岸形状的瘦胸膛保证,“放心啦,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贺牧垂眸,拍了拍周重远的肩,走进了书房。
说起贺牧十六年前的生活,如果除掉家庭这块来说,其实说得上是分外平淡。
他自懂事起就丧母,在保姆的带养下长到如今,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更宁愿用来自己呆着看书,打扫有固定的人,而吃的东西基本都是自己琢磨着学的。
所以当时周重远问他能不能来他家时,才有几分忍不住的期待和犹豫。
期待能多一个活生生的朋友而不是保姆拿钱办事的这种存在,犹豫的是,他也不知道有些选择对不对。周重远白衬衫里摇晃的位置早就在当天成为夜里辗转反侧的内容,他不是不知所以,而是还没能知道开始的那一笔到底该怎么落下才不会吓到对方。
虽然现在几个月过去,周重远嘴里的‘住几天’稍稍住的有些长久,但拉开门,走向厨房有个人用随意的几句话搭理他,就已经算得上是不一样的滋味。
等贺牧照旧看完今天的书,屋外本是下了一夜大雨而明朗的天空射出刺目的阳光,正中日头。贺牧弯着手腕看了看手表,不过是坐了一会儿,就已经快到中午。他拉开椅子,走向沙发上的人。
周重远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中央,目不转睛。
“中午要吃什么?”贺牧这时候的架子就已经半是长开,站在坐着的周重远面前有遮云蔽日的趋势。
周重远伸手推开挡在他眼前视线的人,拿出遥控器来按了暂停,这才对上贺牧疑问的视线,“都可以,你炒菜都好吃。”
贺牧被人夸了也没见有什么表示,只是周重远还停留在他腰上面的手有些灼人,当下点头,说道:“那行,早几天买了紫菜,加上今早买的骨头,弄份汤。”
周重远叮嘱,“我还要糖醋排骨!”对上贺牧转头的视线,笑开,“补钙嘛。”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8 章
糖醋排骨最为难得的是在那个糖醋的调料上,贺牧这手也是从带他的保姆那里学了个几分。
想起应该是去年,大概是在中考之后,他拒绝那个男人要他去纽约度假的邀请,就这么窝在厨房里一遍一遍的学菜,像是为了弥补当年他母亲从未下过厨房做饭给他父亲吃过的遗憾。
只是没想到,这尝鲜的机会,先给了现在还不过是普通同学关系的周重远。
周重远他现在也没意识到,日后创业大咖的贺牧做的饭菜有多难得吃上一回。现在单单只知道缠着要吃罢了,直到很久以后才觉出其中不同的滋味。不过那时两人分隔两地,还没有决定日后算不上多么辉煌或是潦倒的人生和谁共同度过。
把周重远移到餐桌上一起吃完午饭,贺牧收拾碗筷的时候再次叮嘱周重远,“午觉之后别急着打游戏,记得先去松松筋骨。”
周重远当下痛快的应下,“好嘞,我晓得的。”
中午室外是艳阳高照,屋内就算不开空调,由于建造方面的优势,也能在暑季感出几分凉意。贺牧躺下,在带着竹意凉爽的凉席上闭上眼睛,视网膜上全是周重远嘴角像是毒蛇般诱人又避不开来的笑容。
怎么就有人能够笑出这般颜色,把他生命里出现过所有的人都比下去,再也没能拿起回想。眼前就单单的留下那个黑发黑目的男生,闪亮着白晃晃的牙齿,在他面前笑得毫无间隙而又快活无比。
生命被点燃色彩的时候,贺牧想,竟然就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人。
他和每天在清晨的道路里走过的少年没有多少分别,他简单而有着尘世众生都有的贪念,他会对欲望妥协、会对美色贪恋,却还能用这么一双干净的双眸笑出令天地间万物全然变色的嚣张。
贺牧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资治通鉴》里没有讲过的故事,到底是该怎么来开始,又该用什么言词来描述。
他不知道。
贺牧在半醒半昏中度过一个安静的中午,起身的时候还能听到院子里蝉的呼鸣声,拉开门,却看到周重远已经自己从客房里出来,现在正拿着游戏柄战得及为高兴。
当下就不知如何,生出了几分严厉管制的心情,走过去敲了敲周重远的头,“去拉了腿?”
周重远正战到激情处被人打断,睁着的桃花眼里写满了不满,“干嘛呢你。”声音里都多少带了委屈。
贺牧不为所动,“去走动走动,跑步机开慢走。”
周重远垂着眼,看不出情绪,又不愿意动。
贺牧看周重远这样子,就知道他压根就不愿意自己动,笑着带了哄小孩的口气,“在学校你不是挺喜欢跑来跑去的?现在伤了腿,更要动,促进血液循环,不然你想以后再也打不了篮球?”
周重远闻言,朝着沙发边上扔了手里一直握着的东西,身体朝着背后趟去,嘴里说道:“你和我妈真像,说话都不带这么重复的。”
“你妈回来了?”
“早就回来了,”周重远皱眉,明显的不爽,“我回去她肯定也念叨,而且是各种念,我还没和他们说我摔断了腿,要不然我妈哪肯我呆你们家。”
周重远话这么说着就有想把去运动的这一初衷带远。
贺牧也不劝了,直接行动。
他自然的拉上周重远的胳膊,微微用力,把人带离沙发,嘴里却在问:“不想回去?”
周重远不情不愿的下地,“不是,”想了想,贺牧家又能有好吃的还能看电影玩游戏,于是真心赞叹,“你家好。”
贺牧嘴角带着笑,说道:“谢谢。”
“嗳,要是能不让我跑步,就更好了。”周重远在贺牧的搀扶下不甘愿的往运动房走去。
贺牧看了眼早段时间才拆了石膏,被医生叮嘱说要多活动的腿,“这个不行,我陪你去拆石膏,老医生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让我多动,动个毛啊,特痛。”
贺牧对上周重远的双眸,挑眉,眼里全是定定的疑问,“真痛?”
周重远认栽,贺牧这么张好看的脸还挑眉凝视,让他这么长时间都忘了学校里的美眉长什么样来了,于是只能干咳说道:“咳,其实还好。”
“三十分钟之后叫我,我在隔壁,等会儿过来,”贺牧把周重远放上跑步机,扶着周重远的肩膀,“试试看。”
而后在看到周重远毫无压力的步行之后,微微调快了速度后推开门走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