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杏花对她男人还有些怯火,只是嘴上那样胡硬,因为有李狗娃,吴石柱也打不到她的身上,如果光他们夫妻两个,杏花就不敢硬碰硬了。
杏花眼巴巴地看着夜色中的吴石柱和李狗娃,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和忧伤。如果母亲还活着,她就不会这么难过了,而且那龟孙小子也会乖乖的,他小子还敢这么胆大地寻花问柳,怕早就叫她妈收拾得乖乖的,可是……杏花站在硷畔上这样想的时候,就悲伤地流下了好多眼泪。
吴石柱和李狗娃趷蹴在坡上说了一阵话,便站起来。
李狗娃灰沓沓地从石鱼河滩里走过去了。
吴石柱也一晃一晃地从坡里往上爬。
吴石柱刚刚从坡里爬上来,走到院子,猛然看见杏花呆呆地站在硷畔上,一句话也不说,只有无声的泪水在她的脸上随意地流淌。
你站在这儿做什么?吴石柱走到杏花跟前,有些心疼地问杏花。
我等你。杏花轻轻地说。杏花说着便用手揩着脸上的眼泪。
吴石柱看见杏花这个可怜的样子,便在她的肩胛上拍了拍说,刚才我不该那么对你,其实是你要那样憨哩,我怎能舍得打你!
杏花听吴石柱给她说了这几句心里暖格堂堂的话,一下子就扑到吴石柱的怀里,痛哭流涕地说,我也舍不得你。
这时候,吴石柱家夫妻俩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地手牵着手朝那眼土钵钵窑里走进去,仿佛是一对新婚夫妻一样地一齐爬上了炕,搂在一块睡觉去了。
石桂花就像憨婆姨等汉一样地等李狗娃等得快睡着时,她那男人才赤手空拳地从门里进来了。
石桂花看见她男人灰沓沓地从门里进来,还没等李狗娃在前脚地上站稳,便急急地问,他家出什么事了?
没有。李狗娃给石桂花说着,便慢腾腾地朝土炕上爬。
那你怎这么长时间才回来?石桂花坐在炕上,扑闪着眼睛又问。
李狗娃没有一点兴趣地一头栽倒在下炕,这才对石桂花说,我跟石柱说了会儿话。
说了会儿话怎这么长时间?石桂花看着躺在下炕里的李狗娃,觉得李狗娃有些不对劲。因此她就说,别说是你们说个话,恐怕生个娃这么长时间也生下了。
李狗娃把头往起抬了抬,看着跟他唠叨个没完的石桂花,不满地说,谁也没给我们规定个时间。
精明的石桂花从她男人一进来就看到他带着事,因此她再没问什么,也和衣躺在了土炕上。
石桂花名义上说是李狗娃的婆姨,实际上根本不允许李狗娃碰她的身子。有时李狗娃急得要使强,石桂花就要寻死觅活,弄得狗娃没了情绪,只得罢手。李狗娃想不通石桂花为什么总是对他冷冰冰的,他怎么也融化不了,心里非常难肠。说她不情愿么,天天晚上跟他在一个炕上睡觉;说是婆姨么,怎就连身边也不让他挨。
李狗娃这样想的时候,便急切地企盼着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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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河 第十二章(1)
中午时分,吴石柱和李狗娃钻到一个阳圪崂晒太阳。此时正是寒露时节,再过一个月,就要立冬了。几乎与世隔绝的石马坬,吃的问题不应愁肠,穿的问题仍然是他们最头疼的事情。一到冬天,地冻三尺,北风怒吼,别说从门里出去,恐怕钻在土钵钵窑里也冻得撑不住,因此他们就不得不想过冬的办法。在这孤寂的石马坬,他们要想找到一点遮挡风寒的布匹比上天还难,除非他们离开这个地方。但是他们离开这个地方又能到什么地方去呢?
生存是人的一种本能。面对着渐渐冷起来的天气,吴石柱挖空心思地谋划着如何能够温暖地度过这个严寒而漫长的冬天。
虽然他也像李狗娃那样闭着眼睛仰躺在阳圪崂,心里却翻腾得厉害,好像石马坬这几个人的命都在他的手里捏着,稍有不慎,就有命归苍天的危险。几年就那么凑凑和和地过去了,现在确实再没法往下凑合了,而且这个至关重要的事情很突出地表现在李狗娃和石桂花的身上。尽管他也很寒酸,但毕竟上一回用那一条小狼崽换回一些货物,杏花费了不少周折,粗针大线地缝制了几件衣服,那些衣服看上去显得很不得体,但凑和两三年完全可以。可是李狗娃和石桂花就不行了,他们住在那间茅屋里,连点风寒也挡不住,不是要活活冻死么。
吴石柱很想把几件烂衣服送给李狗娃和石桂花,但他一想,现在不这样,杏花口口声声说他偏向了李狗娃和石桂花,他这样做了,杏花不跟他死人才怪了。吴石柱想了好一阵,这才跟李狗娃和石桂花两口子商量,是不是想些办法再去一下那个小镇上弄些货物回来。
李狗娃听吴石柱这么一说,一闪从阳圪崂里坐起,眨巴了几下眼睛对吴石柱说,你就叫我去,我就不相信弄不回东西。
石桂花扑闪着眼睛看着躺在阳圪崂里的吴石柱,然后又看了看坐在吴石柱跟前的她男人。
李狗娃见吴石柱没吭声,又眨巴了一下眼睛说,能行的话,我明天就走,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回来。此时的李狗娃几乎要在吴石柱和石桂花面前拍胸膛了。当然李狗娃的目的并不在于他是否去一趟山外,其根本的目的是想在石桂花面前显示一下他那男人的气魄,他还年轻,刚刚二十来岁。
吴石柱毕竟比李狗娃大一些,他听了李狗娃血气方刚的话,在心里琢磨着。
石桂花见吴石柱眯缝着眼睛躺在阳圪崂里不说话,便往起坐了坐身子,看着李狗娃,然后对吴石柱说,既然是非去不可的话,那就叫他早些去,不然天就冷起来了。
吴石柱想,狗娃年轻,在这深山老林生活了些日子,对山里熟悉,估计不会出什么事,就是怕石桂花不愿意。现在石桂花说这话,也就不再有什么顾虑。于是他看着李狗娃和石桂花说,那就明天去,路上小心,深山老林里什么野兽都有,千万不敢耍二杆子,要是天黑赶不到小镇,就瞅个安全的地方住下,等天明再走……
天黑的时候,他们背着庄稼回到石马坬。此时的石桂花就像变了个人似地跟李狗娃又说又笑,而且在晚上,还给李狗娃准备了好些路上吃的干粮。向来得不到温暖的李狗娃,看着石桂花像菩萨一样对他,激动得几乎快嚎起来了。你看看,婆姨到什么时候还是婆姨,看她多会心疼人,就一满不一样么。
无比激动的李狗娃,眼巴巴地看着站在锅台旁给他准备干粮的石桂花,再也无法控制他内心的激动,慌忙从土炕里溜到脚地,两步走到石桂花跟前,一把抱住她的细腰,扳住她的肩胛,就要亲她。 txt小说上传分享
生命河 第十二章(2)
石桂花没想到她男人这么胆大,竟然敢搂她的腰,而且还敢扳住亲她的口。于是石桂花头往旁边一躲,轻轻地把李狗娃推开,笑着对李狗娃说,你猴急什么,人家这几天身体不舒服,等你从外面回来,我把一切全给你。
真的?李狗娃睁着一对血红的眼睛看着他婆姨。
不是真的,我还哄你。石桂花笑着说。
李狗娃当然相信他婆姨的话,看了几眼石桂花,就灰沓沓地爬到土炕上去了。
天还蒙蒙亮,李狗娃就从光板土炕上爬起来,看了一眼躺在后炕上的石桂花,给她打了声招呼,就背上石桂花给他准备好的干粮,拉开门走了。
李狗娃离开石马坬,吴石柱并没有给他婆姨说,杏花当然不知道,而且杏花也不问李狗娃和石桂花家的长短,只管在家里看着她那娃娃。
事实上也不能叫杏花知道,如果叫杏花知道李狗娃不在石马坬而去了小镇,那杏花恐怕把吴石柱看管得严严的,绝对不会让他从门里跨出半步。因此天刚亮,太阳还远远没有出来的时候,吴石柱像往常一样,从他家窑里出来,朝李狗娃和石桂花住的那间茅屋走去。
吴石柱并不知道李狗娃这么早就走了,他是想送一送李狗娃,顺便再给他叮咛一下,特别是走那个栈道中的崖崾时,万万不敢粗心大意,石桂花她大那夜里就是从崖崾里跌下去连个尸体也没见。因此他还没吃完一锅子旱烟,就来到了那间破茅屋跟前。
他在茅屋外的木桩上磕掉烟灰,抬头看着他当年住过的这间破茅屋,回想着他在这间破茅屋里的那些日日夜夜,心里突然间感到有些后怕。他真不敢想那时候为什么会这么胆大,也想象不到自己一个人会在这破茅屋里住了两年。
此刻,他侧耳聆听破茅屋里的动静,然而破茅屋里一点响动也没有,他以为李狗娃和石桂花还在睡梦中,便朝门跟前走了一步,故意干咳了几声,破茅屋里还是没有一点声响。
吴石柱在门外喊了一声李狗娃。
李狗娃并没有给他应声,好像睡得很沉。
吴石柱一连喊了几声,都没人应,他觉得有些奇怪,怎能睡得这么死,连喊也喊不应,敢不是都不活着了。
吴石柱这样想的时候,顺手就把门推了一把,门被他推开,还没等吴石柱看清茅屋里的李狗娃活着还是死了,猛然从门口伸出一条胳膊,像妖怪一样把吴石柱拉进了那间破茅屋。
吴石柱惊得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有人气喘吁吁地把他一把抱住,并且拉长了声调对他说,你别走,别走,我怕,我怕……
刚才吴石柱还稀里糊涂,现在他才明白过来,抱住他的不是别人,而是李狗娃的婆姨石桂花。霎时,吴石柱觉得身上所有的血管在这一刻要爆裂了一般,脑子里像钻了无数只蜂一样嗡嗡乱响。此时此刻,他感到自己漂泊在茫茫的海面上,一排排冲天的巨浪朝他劈头盖脑地压下来,他几乎陷在深深的浪谷之中难以自拔。
他喘息着,竭尽全力地克制着,害怕那道堤坝一旦冲垮,自己就会被那汹涌澎湃的巨浪击得粉身碎骨。他扭过头,对紧紧地抱着他的石桂花哀求道,快放开我,别这样,千万别这样……
不。我不。我就不。黑乎乎的破茅屋里,石桂花把吴石柱越抱越紧,而且把头搁在吴石柱的脊背上,呢喃地说,你不能走,不能,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一天也活不下去。
此时的吴石柱,很想剥开搂抱着他的石桂花的手,但是他的胳膊上一点劲也没有,甚至要往起抬一下的力气也荡然无存。
生命河 第十二章(3)
石桂花气喘吁吁地一把扳转吴石柱,滚烫的脸贴在吴石柱滚烫的胸脯上,两只像一对花雀雀一样地扑闪着。
我早就盼这一天了。石桂花仰头看着吴石柱说,今儿个我总算把它给盼来了,是你救了我,我没有什么回报你的,就一直把身子给你留着……
别……别……吴石柱结结巴巴地说着,稍微低下头,看着紧紧地搂抱着他的石桂花,咬了咬牙,然后又把头扬了起来。
你是嫌我?石桂花哭似地仰着头问吴石柱。
不。吴石柱扑闪了一下眼睛问石桂花,狗娃呢?
他走了。石桂花说着就把吴石柱拉到后脚地,呢喃地说.我没让他碰过我,把干净的身子一直给你留着。
吴石柱的那道防线叫石桂花给冲得一塌糊涂,而且石桂花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这么一股力气,把吴石柱软绵绵地扳倒,平平地放到炕棱上,然后便在吴石柱那张黑黑的瘦脸上一阵狂吻。
吴石柱直挺挺地躺在炕棱上,一点抵抗能力也没有。
石桂花发烫的身子伏在他的胸脯上,撩拨得吴石柱心猿意马而又无所适从。就在这时,吴石柱忘掉了一切,猛然从炕棱上翻起来,一把就把石桂花按在身下,两只手灵巧地把石桂花衣不遮体的烂衣服剥落得一点不剩。此时的石桂花,像一根剥了皮皮的水萝卜一样,直挺挺地摆在破茅屋的光板土炕上,几乎傻眼了的吴石柱,哪还想到家里的婆姨娃娃以及可怜的李狗娃,赶快地扒光了身上的衣服,像饿狼逮住猎物一样地骑在石桂花白格生生的身子上,石桂花便像吃奶娃娃一样地嗷嗷叫唤开了。
疯狂地肉搏了一阵的吴石柱软绵绵地从石桂花的身上跌落到光板土炕上时,太阳火红地照耀在石马坬,一群麻雀从树林中飞出来落在破茅屋顶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石桂花直挺挺地躺在光板土炕上不动,眼睛紧紧地闭着。在光板土炕上躺了一阵的吴石柱扭过头看身边的石桂花,发现石桂花是如此的美丽。
这时候,吴石柱才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些发冷,也意识到这茅屋里不该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慌乱地从土炕上爬起来,稀里糊涂地穿好衣服,把石桂花那几件烂衣裳搂得放在石桂花身边,偷偷地从门里溜出去了。
他走到院子里,慌里慌张地朝他家硷畔上照了照,确实觉得杏花没有站在硷畔上,便像小偷怕人发现一样,猫着腰从那道缓坡里溜下去,沿着石鱼河,悄悄地钻到后沟。
后沟里很静,只有石鱼河水的流淌声和树林中鸟儿的欢叫,别的什么声音也没有。他坐在石鱼河滩的一块石头上,用手理了一下蓬乱的头发,心在此时仍然不安地狂跳。他觉得对不起他的婆姨,更对不起李狗娃。但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他对他无法挽回的过错而感到痛心。
吴石柱在石鱼河滩后沟的那块石头上忧心忡忡地呆坐了好长时间。
其实他从石桂花的眼神中早就看到了,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突然,好像是他和石桂花精心设计好的一样,就等着机会的来临。
吴石柱呆坐了一阵,便无精打采地回到家。杏花看见男人从山里回来了,把怀里抱着的娃娃放到土炕上,急忙溜到脚地,十分亲热地给吴石柱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杏花真会心疼人,她有这本事。
杏花不知道男人是怎了,脸色很不好,红一阵子,紫一阵子,像生了病一样地头不抬眼不睁,话也不说,回到家里就从炕里爬上去躺下了。
生命河 第十二章(4)
杏花扳住男人的肩胛问,你是不是病了?
吴石柱装得快要死一样,见杏花坐在他身边问他,他一声也没敢吭,心里烦乱得要命,满脑子里全是今早上发生的事。
吴石柱觉得这么躺在土炕上也不是办法,便一闪从下炕坐起来,眼巴巴地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扑闪着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