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写信。”
两个小伙子直挺挺、静悄悄地坐着,活像两尊雕像。
“说吧,”斯特金先生继续往下说,“你们干过那些事吗?”
“我想,在那种情况下,看上去是有点像,先生。”布鲁诺喃喃地说。
“哪一桩是你们干的?”
“全是,先生。”布鲁诺认账了。
“是啊,我猜也是……知道今天你们惹出了多大的乱子吗?”
“我们没有一点恶意。”布茨说。
“你们没有一点恶意。”斯特金先生几乎是伤心地重复了一句,“你们没看见吗?我们在观众面前弄得多狼狈,就因为那面什么旗……”
“曼波尼亚。”布鲁诺轻轻地回答。
“你们没看见在我们的国歌遭到亵渎时大家乱成了什么样儿?而且,你们赢球靠的是跟对手捣乱———拐走他们的吉祥物!我没法告诉你们,我对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感到有多么耻辱。”
斯特金先生站了起来,开始在长凳面前来回踱步。
“从你们开始这种———呃———课程外的活动以来,我想了又想,我相信已经找到了一个也许能够拯救你们的方法。你们俩都是天大的祸害精,但我仍然相信你,沃尔顿,正在让奥尼尔学坏样。所以我决定把你们这对搭档拆开,你们俩回到原来的房间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对方说一声再见。从现在起,我禁止你们以任何方式发生联系。”
两人被这个不幸的消息吓得晕头转向。
一年多来他们的友谊已经变得如此重要,以致他们根本无法想像分开后他们怎么还能活下去。再也不能分享笑话了,再也没有精神上的支持了,再也没有那间凌乱得使人舒坦的房间了……再也没有布鲁诺和布茨了!
“沃尔顿,”斯特金先生继续说,“你到第二宿舍201房间报到,跟埃尔默?德里姆达尔一起住。”
噢,不!布鲁诺想。学校里的促狭鬼!
“至于你,奥尼尔,我安排你跟乔治?韦克斯福德—史密斯住在一块。第一宿舍,109房间。”
噢,不!布茨害怕了,那是个吝啬鬼!
“你们走吧。”斯特金先生结束他的谈话,“我希望你们熄灯前在新居里安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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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诺和布茨离开办公室后,斯特金先生按响蜂鸣器叫来了秘书:“戴维斯小姐,请给我接约克学校的哈特莱先生。”
“是,先生。”她说,“接到你的电话他会高兴。晚饭时他打来五次电话了,好像挺心烦的。”
斯特金先生点上一枝高级雪茄,靠在转椅上等电话。
电话铃声几乎立刻就响了。
“好哇,哈特莱,我是斯特金。我知道你一直在给我挂电话……我说哈特莱……你能不能说得稍微轻一点?……是啊,是好多了……亲爱的哈特莱,我们的学生没有拿走你们的猫,它不过是藏在汽车里生小猫罢了……你当然是在开玩笑啦,猫毕竟不会滑冰嘛……得啦,那不归我管呀,哈特莱,你得跟斯克林麦杰小姐说去。再见。”
他挂了电话,仰身靠坐着,得意洋洋地喷着烟雾。斯特金先生并不经常抽雪茄———只有当他要庆祝什么事的时候才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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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诺和布茨心不在焉地翻弄着他们的物品,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不一会就有一个人把什么玩意儿扔进床上敞开的箱子里去。
从他们离开斯特金先生的办公室后两人都没有说过话。
“别把那双袜子扔进去。”布鲁诺冷不丁冒出一句。
“干吗不?”
“那是我的。”
“噢。”布茨把袜子扔了过来。
“咱们得碰个头。”过了一会,布鲁诺说。
“‘鱼儿’说这是不允许的。”布茨提醒他。
“‘鱼儿’说!‘鱼儿’说!”布鲁诺学着他的腔调说,“这一天里‘鱼儿’说得够多了。咱们半夜见面,在大炮后面的灌木丛里。”
“半夜?要是我睡着了怎么办?”
“不可能,一整夜你都会醒着听乔治?韦克斯福德—史密斯三世数钱的丁当声。”布鲁诺咆哮着说,“到时候来。”
再没什么别的可说了。九点刚过,两个小伙子深情地最后看了他们的旧居一眼,庄重地握了握手,然后各奔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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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诺在201房间的门前停了一会,然后敲门。
开门的是个瘦骨伶仃的高个小伙,剃着平头。他穿着白衬衣、灰法兰绒裤,打着黑领带。他戴了一副厚厚的眼镜,看上去像只猫头鹰。
“埃尔默?德里姆达尔吗?好哇,我是布鲁诺?沃尔顿。”布鲁诺说。
他溜达着走进去,放好箱子。“嗨,一只蚂蚁!”他一脚踩上去,嚷了起来。
“你弄死她啦!”埃尔默尖叫起来,“你弄死她啦!她是我这群蚂蚁的女王!”
“你养蚂蚁?”布鲁诺不相信地问。
“对,”那个小伙子回答,“我是个昆虫学家,我的世界是昆虫的世界。”
布鲁诺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我过去就总看你有点神经兮兮①的。埃尔默,哪张床是我的?劳驾把你的蚂蚁从床上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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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儿”的判决(2)
“那张,”埃尔默指指窗边的那张床,“可我打哪儿再去弄一只蚁王呢?”他哭哭咧咧地说。
布鲁诺耸耸肩。“你干吗不试试在周围撒上点糖?”这时他注意到了埃尔默的脸,便加了一句,“嗨,听着,对不起啦。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宠物。希望你能再找到一只。”
“谢谢。”埃尔默用责备的口气说。
布鲁诺叹了口气,脱下他的运动衣。“伙计,我可是累坏了。我要洗个澡,早点钻被窝啦。”说着他朝洗澡间走去。
“别!”埃尔默喊了起来,“你要弄死我的试验鱼啦!”
布鲁诺的脚在半空中停住了,瞅定了他。
“我的金鱼!它们今天在浴缸里产卵了!”
“恭喜啦,”布鲁诺咕哝了一声,“我知道今天有只猫也下崽了。我能知道洗澡间里的这个鱼缸是怎么回事吗?”
“我在研究金鱼的杂交,”埃尔默解释说,“我是个鱼类学家,我的世界是水下的世界。”
布鲁诺耸耸肩,不洗澡就换上了睡衣。“我过去就总看你有点呆头呆脑①的,埃尔默。”他哼哼道。
他爬上了那张陌生的床。这张床跟他原先的床一模一样,可他总觉得不一样,而且很不舒服。
这个房间其实也是一样的,连墙上那种奶白和灰棕的油漆也一样。可它让人觉得就是不一样,没准这是因为那些画儿的缘故。
他原来的房间贴满了电影招贴画,有一张更是“野”得厉害,要是检查宿舍时藏得不严实,准得叫老师给没收了。
埃尔默却觉得一张太平洋鲑鱼的图解就是墙上的艺术装饰了。
布鲁诺叹了口气,他腻味地想,这个学校有七百个学生,可自己偏偏粘上了这么个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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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茨敲敲109房间的门,一个漂亮的家伙来开了门。他穿着值几百块钱的翻毛皮衣和开司米运动衣。布茨注意到,他理的发式是属于值二十五元①的那种。
“嗯,什么事?”他怀疑地问。
“是斯特金先生让我来的。”布茨说,“我是你的新室友,布茨?奥尼尔。”
布茨被他很不情愿地请了进去。
“布茨?”他厌恶地问,“布茨算什么名儿?你真名叫什么?小名太俗气了。”
“我真名叫麦尔维。”布茨恶狠狠地回答,“可没人这么叫我,没有人。”
“你好,我是乔治?韦克斯福德—史密斯三世。你可以占窗边的那张床。我靠着窗睡不着,晚上的空气对我的瘘管没好处。”
布茨总是开着窗睡的,他没吭声。他坐在床沿上打量着这间屋子。它使他想起了八年级时到多伦多证券交易所去的考察旅行。金融图表就像糊墙纸一样几乎在墙上贴满了,他的室友站在那儿盯着这些图表,那模样就像到了世界末日一样。
“出什么事了,乔治?”
“我的马格纳科①,”乔治悲哀地宣布,“它下降了三个点,破了我一笔小财。”
“噢,”布茨说,开始打开箱子。他拿着牙刷、牙膏和肥皂进了洗澡间,可不一会他的脸上就露出迷惑的神情,“洗澡间里的那个药铺是干吗的?”
“那是我的药品,”乔治怒冲冲地说,“小心总比后悔强,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得病。”
“噢。”布茨又说了声。由于壁橱架上堆满了吸入器、喷鼻器、镇痛药、感冒片、镇静剂、泻剂和抗菌素,他只好把自己的盥洗用具塞进自己的晨衣口袋里。
布茨无可奈何地爬上床,心里不禁想,要是布鲁诺在这里该多好。望着房间里爬满了那架四声道收录设备的电线,还有一台带遥控装置的彩电和一架投影放大装置。他冷笑着想,不过,这家伙可不必担心生病了,哪怕得了橡皮病②管保乔治也准能在洗澡间里对症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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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寓所里的斯特金先生猛然从床上笔直地坐了起来。“他们到底是打哪儿弄来那面曼波尼亚旗的?”他喊道。
布鲁诺与布茨
① 加拿大安大略省的省会,加拿大第二大城市。
② 一种为已受过普通教育的姑娘作进入社交准备的学校。
③ 加拿大政治家(1815—1891),曾两度担任加拿大首相。
④ 作者虚构的一个国家的名称。
128
奇迹终于发生
① 一种少见的皮肤病。
① 一种少见的皮肤病。
① 一种股票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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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密会
布茨从床上起来,悄悄地察看乔治那块纯金的数字式石英表。十二点差十分,要准时跟布鲁诺碰头得赶快了,他匆忙套上晨衣,小心地推开窗。
“关上窗……肺炎……”睡梦中的乔治在哼哼。
布茨爬上窗台,轻松地跳了下去。他蹲伏在大楼旁边,扫视着空无一人的校园,平安无事。他尽量猫着腰,利用阴影的掩护朝南草坪的会面地点溜去,很快他就闪进了大炮后的灌木丛,悄声问:“布鲁诺?”
没人回答,布鲁诺没来。
漫长的五分钟过去了,布茨开始时只不过有点紧张,现在可真的担心了。又过了几分钟。他看看自己那块只值十二块钱的破表,它在九点一刻就停了。
准是个不祥之兆,布茨想,一边用晨衣的后摆裹住他冰凉的脚。“九点一刻正是我和布鲁诺离开咱们房间的时候。”
灌木丛里的沙沙声吓了他一跳。“布鲁诺?”他悄声问,“你怎么拖了那么久?”
一只棕色的长耳胖野兔冲出树林,蹿过草坪溜进黑暗之中。布茨绝望地蔫了下来。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格格地笑了起来:“啊哈!跟一只兔子说话,嗯?”
“你上哪去了?”布茨恶狠狠地说,“我坐在这儿都快吓死了!”
“啊,”布鲁诺耸耸肩,“我想咱们说不定有点饿,所以在厨房那儿停了一下,弄来点小吃。”他拿出一个棕色的大口袋,“来点三明治怎么样?”
他把袋子里的东西在两人中间摊开,有一条面包、一大块熟肉、一包奶酪片、四个苹果、六个橘子和两瓶半品脱装的巧克力牛奶。
布茨赞赏地吹了声口哨。“伙计,有这些够咱们从学校逃跑啦,”接着他又闷闷地加了一句,“我可真想这么干哩。”
“那家伙不行吗?”布鲁诺问,啪的一声把熟肉和奶酪夹在两片面包里。
“糟透了!”布茨叫道,“你真没法相信。”他伤心地咬了一口苹果,“乔治?韦克斯福德—史密斯三世是个疯子!房间里到处是药品和证券交易图表。我没法把自己的东西放进洗澡间,那里到处是他的药丸子和油膏;我没法在衣橱里挂衣服,一架电传打字机把它给占得差不多了。”
“可至少他不是一个鱼类学家,说什么他的世界是水下的世界。”布鲁诺表示异议,“我们的浴缸里装满了鱼子酱,那位鱼类学家在研究金鱼的杂交,只要我跟埃尔默?德里姆达尔住在一块,就他妈永远也别想洗澡了———不过,这段日子是长不了的,只要我说出点什么名堂来。”
布茨叹了口气:“正是这么回事,可倒霉的是咱们压根没什么可说的。”
“得,那咱们就得干点什么啦,”布鲁诺作出决定,“你想耍耍那架电传打字机吗?”
“致以童子军的敬礼,”布茨说,向他敬了一个礼,“今晚我刚要睡着的时候他的经纪人给这位大金融家发来了一个消息,马格纳科又跌了两个点。乔治赔得精光啦。”
“噢,那不算什么。”布鲁诺抱怨着说,“至少你需要忍受的只是一个人,可我得忍受整整一千,有一个还被我弄死了———真可惜它不是埃尔默。”
“啊?你说的是什么呀?”布茨问。
“蚂蚁,”布鲁诺说,“一个蚂蚁王国。埃尔默是个昆虫学家,他的世界是昆虫的世界。”
“他养蚂蚁?”布茨怀疑地问。
布鲁诺点点头说道:“他不光是养蚂蚁,还拿它们做实验哩。他的蚁王出来溜达时正好让我给踩扁了。”
“我们怎么办呢?”布茨哀叹道,“我看我是再也受不了那个吞药丸的、喉咙里咕噜作响的、往鼻子里喷药水的乔治了。他不让我开窗,因为他有瘘管;他要管我叫麦尔维,因为我的小名太俗气!至于那电传打字机嘛……”他用双手做了个绝望的姿势,然后伸向一片面包。
“埃尔默实际上倒没有这么坏,”布鲁诺嘴里咕哝着,“可他肯定不为我着想。你想想看,他实际上谁也不管,也许他的蚂蚁和金鱼是个例外。对了,我不是跟你说过那个鱼缸吗?它没日没夜地冒泡。”他打了呵欠,“听着,布茨,天不早啦,咱哥俩准能找出一个法子来收拾这个一团糟的局面。明天夜里这个时间,咱们还在这儿见。”
“行啊,”布茨干脆地回答,“嗨,剩下这些吃的咋办?”
布鲁诺把吃剩下的东西塞进袋子里。“我把它倒进大炮筒子里。”他作出了决定,“这样咱们就有一份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