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家听听,她这话我能信吗?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告诉你,今天你不给钱就别想走人。”
张凡靠近人群,他看见一个女孩无助的低着头,手捏着衣角。
“说不定人家真的有困难呢,这半夜的,一个女孩子不至于想骗你一点钱吧。”有人打抱不平的说。
“没钱她为什么不早说呀,你知道有多远的路程吗?我是从市区一直跑到这里的,她还说有急事,现在下车了,你有什么急事呀,你说啊?”男人越来越气急败坏。
“是啊,你有什么急事啊,你要到哪里去啊?”很多人都关心的发出疑问。
女孩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吭。
“哎呀,你倒是说话呀,我可没时间和你在这里耗。你以为这样耗下去就能解决问题吗?”
女孩开始抽泣。人群中有同情的声音,也有愤愤不平的声音。
张凡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很熟悉,只是想不起曾在哪儿见过。他挤进人群,路灯下,他看清了女孩的面容。这不是妹妹的同学柳杏儿吗?张凡心里想,他清清楚楚的记得杏儿那双特别大,且无助忧伤的眼睛。虽然此时的杏儿比那时显得更成熟,更美丽;但是他能确定这就是杏儿。
“柳杏儿!”张凡喊着。
杏儿惊慌地在人群中寻找声音,她甚至做了一个转身逃的姿势,却发现是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孩。杏儿愣了一下,随即认出张凡来,她还记得他是张静的哥哥,去年在校门口碰见的,只是叫不出名字,但此时她象见了亲人一般,喊道:“哥……”
那一刻,杏儿象抓住了一颗救命草,放声的哭起来。
“好了,别哭了,你怎么会在这儿呀,你什么时候来的?”
杏儿不停的哭泣,说不出一句话。
围观的人嘘了一口气。
有人说:“好在有熟人在这儿啊!”
有人说:“是啊,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怎么不小心呀。”
司机急了,他一把抓住张凡的衣袖,有点哀求地说:“兄弟,咱们都是在外混的人,赚点钱不容易,你就先帮忙把钱给我吧。拜托了!”
张凡忙问:“多少钱?”
“六十元。”司机说。
张凡慷慨地付了车费后,司机满意的钻进车里,临走时还不忘道谢:“谢谢了,兄弟!关心一下你妹妹,她好象碰到了什么事。”
车子开走了,围观的人也散了,杏儿依然不停的抽泣着。张凡也不知该怎样问杏儿的来龙去脉。忽然之间认了一个妹妹,张凡又喜又忧。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张凡对杏儿的印象还是挺深的。电子书。,他一直忘记不了校园门口的那个茫然的女孩。张凡觉得只有他最能理解当时杏儿的心情,只因假期短,并一直忙于妹妹的事情。虽然杏儿曾在他脑海中闪现过,但是他还是没有向妹妹了解关于杏儿的事。没想到在这千里之外,他们居然以这种方式相遇。
张凡想了想带着杏儿来到附近的一家小饭馆,他想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再慢慢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凡象兄长一样,坐在杏儿面前问:“柳杏妹妹,如果你当我是你哥的话,就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到了这儿?”
杏儿轻声哽咽着说:“哥,是你救了我,我从心底里感激你,但是请你别问好吗?我真的不想说。”
“那么,”张凡说:“你想回家吗?我明天送你回去吧。”
“不,我不回去。”杏儿连忙说。
“你不会是从那天高考后就出来的吧?你家人知道吗?”
杏儿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不回答即是默认,张凡很吃惊,他不知道这一年来杏儿是怎么过的。看到杏儿象一只被惊吓过度的小鸟,张凡不忍心再问,他轻声地说:“我送你回去吧?你想过没有,你的父母没有你的消息,他们会怎样担心,着急?”
杏儿又失声的哭了起来。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这不是都过来了吗?回去休息一段时间,让一切从头再来吧。”
“不,我不回家。”杏儿仍哭着说:“哥,如果你一定要我回去的话,我现在就走,就当你没见过我。”
望着无助而又倔强的杏儿,张凡无奈地说:“但至少你要给家里打一个电话,报个平安。”
杏儿点点头,擦着泪水说:“哥,我能进你厂吗?”
张凡想了一下说:“行,不过目前没有什么好的职位,只能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做,怕是很辛苦。”
“我不怕。”杏儿说。尽管她的脸上还闪着泪光,但是那双凄凄的大眼睛忽然明亮起来。
“张凡,难得看到你也下馆子呀?“这时,一个年轻的女孩进门热情与张凡打招呼,随即她才看到旁边的杏儿,转而开玩笑地说,“哟,女朋友呀?也不介绍一下?”
“不,家里刚来的,妹妹。”张凡随意扯了一个谎。
接下来他也真的象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把杏儿申请住到厂里,直到办理好入厂手续。这中间的重重麻烦与困难自不在话下,比如说杏儿没有身份证,张凡只好请主管签名担保,杏儿随身没有一件行李,样样都是张凡帮忙置办。张凡的细心与热心让杏儿感动的眼泪哗啦啦,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在做梦,一直不敢相信她真的逃离了虎口。
第七章 爱恨无所依
七
一切都被张凡安排的妥妥当当,杏儿的心中很是感激。虽然她只不过是做流水在线的工人,但是她很满足,至少比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好。她的住处被安排在四楼,与五位工友同住一间宿舍,虽然很拥挤,却也热闹,她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工作在不同的部门,但她能感觉到她们相处的很融洽,生活的很快乐。
而张凡作为车间主任,待遇自然与员工不同,他独自一人住一间宿舍,有一台半旧的17英寸彩色电视机,还有书作伴,张凡说他过得很快乐。自从来了杏儿,这个房间就多了一位常客。他把房门钥匙配备一把给杏儿,看来他是真心当杏儿是自己的妹妹。
夜晚不加班的时候,杏儿也喜欢到张凡的住处看看书或看看电视,她喜欢这样的日子,也渴望一直能过上这种安静而快乐的日子。但是她的心中总有一些不安,而且她时时能想起小雪,还有阿美和小佳,她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她应该救她们。可是她独自一人又怎样去救呢?她又不敢对张凡讲。每天,她最害怕睡觉的时间,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会做恶梦,会看到小雪指责她,还有阿强那让人憎恶的面孔。
如今已进入秋天,天也渐渐转凉,杏儿更是牵挂着曾经同患难的姐妹们,她最担心小雪和亚梅,不知小雪的病情怎样了,不知亚梅有没有从医院里出来。
那天晚上,杏儿满怀心事的去找张凡,她很想把这些事情告诉张凡,让她帮自己拿个主意。当她走进门,看见张凡正在那里看电视;而且看的很认真,他头也不回地指着旁边的椅子说了声“坐”,仍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看。杏儿也好奇地看了一眼,此时电视正播放一则本地新闻,新闻的画面是一片杂乱的荒山,地上躺着一具女尸,有警察正在拍照取证,并费力地从死者手中抽出一张纸条。播音员讲到:九月十六日清晨,一位老农在某条公路旁的山上砍柴时发现一具尸体并报警。警方正在全力展开调查,据悉,死者为女性,15岁,身上没有能证明其身份的任何证件,唯有死者手中的纸条可能与死者的死有重大关系,但因为尸体腐烂侵蚀,已经看不出纸条里的内容。希望知情者能够提供有利线索……
杏儿眼前一阵发黑,她扶住椅子站稳,她能确定那张纸条就是她亲手写的。可是,阿强不是说带亚梅去医院了吗?那死者会不会是亚梅?杏儿巩惧地想。
“真是可惜了,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冤魂。”张凡对杏儿说,并抬头才发现杏儿的脸色苍白,他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忽然感到头晕,没事的,坐一下就好了,我经常这样。”杏儿说着坐了下来。
她本想告诉张凡,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不知为什么,她害怕别人知道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杏儿小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她已经无心看电视了,亚梅的惨死让她心惊肉跳,她后悔让阿强带亚梅去治疗,这无疑加速了亚梅的死亡。那天夜里,她咬着被角哭了一宿。
第二天,她请了一天假,跑出去偷偷给警察打电话,她直接拨打了110,当时她很紧张,她声音颤抖地说她是提供线索的。警务人员安慰她说,你慢慢说。
杏儿小声地讲述着,她提供了死者的姓名,年龄,和她死前所住的地方,但是具体的位置还是讲不出来,她提供了犯罪嫌疑人阿强,阿珠却不知道他们的全名,她只能完整地讲述出他们所犯的罪行。她急促的说着,警察安慰她,让她慢慢说,并问她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些。杏儿说:“我也是被害者,我是逃出来的,所以对这些事情都很清楚。”警察记录下她说的话,并问她叫什么名字的时候,杏儿说:“我不想告诉你们,我想忘记以前的事情。”然后立即挂掉电话。
象是完成了一件心事,杏儿的心平静了许多,她希望警察能够将此案尽快查个水落石出。为了能够得到消息,她开始时常去阅览室看每天的报纸,去张凡那里看电视新闻。
而张凡并不知道这些,杏儿的到来虽然在他的生活中激起小小波浪,却没有影响他的生活。他两年前就报考了大专自学课程,已经合格了十门课程,还差最后两门,他有信心在即将到来的这场考试中取得最后胜利。
其实杏儿的到来对他并不是完全没有影响,他能够感觉到杏儿的痛苦,因而对她怀有深深的同情与怜惜,虽然他不明白杏儿的痛苦在哪里。可是越是不能了解,心才会跟着一起痛。
眼看着考期已到,他不能分心,可是今天杏儿却无故请了一天假,他很担心杏儿会出什么事。下午一下班,他就找到杏儿的宿舍,看到杏儿的眼睛有些红肿,他连忙问:“怎么了?”
杏儿知道无法掩饰,只好撒谎说:“想家了。”
张凡叹气道:“等我这次考试过后,我陪你回家吧?”
“不,我不想回去。才刚来这里,连路费都没有。”
“有我在,怕什么?”张凡说。
杏儿依然固执地摇头,她伤感地笑着说:“张凡哥,你就别管我,赶快去复习吧,再过几天就考试了呢。”
“那好吧,等我考试过后再说吧。”张凡无奈的说,并问杏儿,“为什么请假。”
杏儿说:“心情很不好,怕上班出错。”
张凡语重声长地说:“每个人的一生都不是一帆风顺的,要学会坦然面对,哪怕真的有过不去的坎,只要你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叫张凡的哥哥,他一定会与你风雨同舟的。”
张凡亲切地拍了拍杏儿的肩膀说:“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杏儿望着已经出门的张凡,心里很感动,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该多好啊,她伤心地想。可是没有得到结案的消息,仇恨与愧疚仍然折磨着她。然而除了报纸和电视,她又没有消息来源。
时间在她的无限煎熬中流走,张凡也圆满完成了自学考试。杏儿依然没有看到任何关于亚梅那个案子的报导,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亲自往当地的派出所走一趟,但总没有勇气,下不了决心。
这天中午,杏儿象往常一样下班,却无意中看到挂在饭堂门口墙壁黑板上写着:“柳杏儿,外面有人找。”
“杏儿;有人找你呢。“身旁的工友文青说。杏儿一下子呆了,她无力的垂下双臂,手中的饭卡也滑落下来,她不知道找她的人会是谁,但不管是谁,她都害怕见到。如果是阿强呢?不会,不会的,杏儿摇头,她无助地咬着下唇让自己镇定,文青关心地问,“你怎么了?”杏儿摇摇头没有回答,此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走在后面的张凡看见了杏儿,他疾步走过来,问杏儿,“怎么了?”随即他才看到黑板上的字。他帮杏儿捡起饭卡,并握起她的手安慰地说:“说不定是你的家人来了。”
“希望是,可是他们不会知道我在这里的。”杏儿软软地回答。
“去看看再说吧。走,我陪你。”
杏儿一走出厂门,就看到正在下班人群中张望的爸爸妈妈和哥哥。杏儿顿时止住了脚步,当她看到一年不见,却老了很多的父母,内疚极了。杏儿泪眼婆娑,她没有想到父母会千里迢迢地来寻她。而此时,母亲已经看见杏儿,她蹒跚着走向杏儿,杏儿这才冲上前去抱着妈妈,伤心的放声大哭。她心疼地说:“这么远,你们为什么还来,是女儿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对不起……”
父亲望着不知何时已经长大的女儿,眼睛里有失望,更多的是痛惜。杏儿又连哭带笑地拉着父亲的手,父亲一直板着脸,任嘴角不停地抖动,说不出一句话。
张凡看着这催人泪下的喜相逢,笑了。
杏儿的哥哥柳青握住张凡的手说:“非常谢谢你,感谢你一直照顾着妹妹。”
张凡真诚地说:“杏儿是我妹妹的同学,我当然要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看。”
经过柳青的解释,杏儿这才知道是张凡泄露了她的情况。
原来那天张凡看到杏儿红着眼圈没有上班的样子,很痛心,他已经猜到杏儿是偷偷离家出走的,而且又不知道她还遇到什么样的坎坷,看到她总是那样忧心忡忡的却无法给予安慰。他想也许只有他的家人才能真正安慰她,但此时的杏儿却执迷不悟。于是他决定要找到她的家人,至少要向她的父母报一声平安吧,张凡决定后,立即行动。虽然他不知道杏儿家的地址,但是他相信通过妹妹一定能联系得上。于是他给妹妹写了一封信,告诉妹妹杏儿的近况,并请她务必联系上她的父母。想到自己的妹妹张静,昨天还写信来讲述她大学的生活,那快乐溢于言表。如果杏儿也能象妹妹那样快乐该有多好。他一直不敢把妹妹的情况告诉杏儿,而杏儿从来没有问过张静的情况,尽管她们曾是同班同学。
当张凡的信寄出一个星期后,张静很快有回信,她说:
“为能有杏儿的消息感到高兴,没想到哥哥能有缘碰到杏儿,她大概不知道她的父母和哥哥曾怎样的寻找她,我的同学都知道杏儿失踪一事,大家都曾出力找过,杏儿的家人还报了警,但是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同学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