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剑三][谢毛]春雪才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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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同人)[剑三][谢毛]春雪才晞-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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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窗外成勾的新月,忽然道:“小月,睡了么?”
  布帘隔壁传来陈月特意压低了的声音:“嘘,寝不语。”
  穆玄英略有些不甘,只得也压低声音道:“小月,你在万花谷多少年了?”
  陈月道:“不记得了,很多年。”
  “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陈月被噎住,努力了半天才说出话来,“……没有。”
  穆玄英语重心长道:“你都要过二十岁了,再没有就……”布帘被一把掀起,一个枕头扔了过来。
  穆玄英小心翼翼毕恭毕敬地把枕头送还,回自己床上发了一会儿呆,道:“小月……”
  陈月闷声道:“嗯?不要跟我表白我不喜欢你。”
  “……”穆玄英已经忘记刚才随口说了什么,总算是被她也噎回来一次,许久才道:“不是,小月,你听说过三阳绝脉吗?”
  “没有。”陈月沉默,“药圣爷爷曾经被请去西湖藏剑山庄,他们的大小姐……天生三阴绝脉。”
  “治好了?”
  陈月又沉默,一直到穆玄英险些以为她已经睡着了,她才道:“没有。”
  穆玄英浅浅地叹了口气。陈月道:“大师兄医术已直逼药圣爷爷,何况你是练武之人,兴许情况与手无缚鸡之力的藏剑大小姐不同。”
  穆玄英“嗯”了一声,知道她是安慰自己,却也不忍拂她好意,道:“其实也不常发作……只是每次发作时症状都有些不同。”
  陈月道:“三阳绝脉是脉络阻隔,若是发作还得看其冲的是奇经八脉的哪一脉,冲左心脉与冲右心脉都有不同,其他的便更不用说了。”
  对脉理穆玄英似懂非懂,又发了一会呆,方道:“其实我不怕死……”
  “不过怕死了之后会让人伤心。”
  陈月并未回话,却听隔壁传来轻轻的敲打声,陈月压低声音道:“大师兄听到了……都告诉你寝不语了!睡觉!”
  医者都极为尊重天时规律,裴元每日的作息精准无比,自从他回谷,穆玄英便如同有了师长管教的孩童一般,一大早便被陈月拍醒去洗漱,然后准时前往裴元房中报到。
  他哈欠连天地伸出一只手给裴元把脉,裴元足足仔细把了半个时辰,方将手指移开,穆玄英刚松了口气,便听裴元道:“换只手。”
  左手半个时辰,右手半个时辰,两只手把完,穆玄英除了饿,什么感觉都没了。
  然而裴元仍是聚精会神,把完脉后沉思一会,道:“若是我说,将你一身内力散去,我有把握保你之后二十年平安,你愿不愿?”
  穆玄英怔了怔,未加仔细思考,只遵从自身心意道:“不愿。”
  裴元点了点头,道:“年轻人倒都是这般……我曾遇到过一个天生带剧毒血咒的少年,我亦问过他类似的问题,他也不愿。”
  穆玄英心头一震,道:“那个少年……是恶人谷中人?”
  裴元颇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医者注重养生天道,看不出确切年纪,只一双眼睛里的风霜之色终究不是少年人能够拥有。他想了想道:“应当是。我与他也算有些渊源,他于小月是旧识,又与我一样,同恶人谷毒王肖药儿有不小过节。”
  穆玄英不禁问道:“我、小月和他,小时候一起生活过……他的疯病……剧毒?有办法治好么?”
  裴元微微摇头,道:“他与你不同,你的三阳绝脉,我兴许可以找到其他法子医治,他血中的毒,若不散功,绝无计清除。”
  穆玄英有些走神,心里想的却是若下次见面,应当怎生劝劝莫雨。裴元似是看透他心中所想,道:“他在武功上,又与你不同。若是没有武功,无法在恶人谷立足,只怕散功的消息一泄露,下一刻便要尸横当场。”
  穆玄英搭在桌上的手指微微一颤,道:“怎么……恶人谷不是收留他的地方吗?”
  裴元看了看他,似有些笑他年少阅历浅不知险恶,又似不过是年长者对少年人的容忍微笑,道:“恶人谷是什么地方……十恶自然不是大家坐着推举,而是各凭本事不论生死杀出来的。”
  穆玄英眼前有些模糊,许久才道:“我以为他是因为王谷主对他有恩才不肯走……”
  “这也算一个原因,另外只怕是为了报仇。”裴元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无须自责,我听小月说,你们失散之后便各奔东西,各有各的缘法,不得强求。”
  穆玄英吸了吸鼻子,道:“我知道。”过了一会方道,“我只是想起一个人……”他缓慢地道,“裴先生,我为莫雨哥哥在恶人谷的处境而难过,然而想起那个人,我心中却是欣喜的。”他年轻的眼睛澄澈而明朗,“我……十分欣喜自己有这个运气遇到他,让我没有将我不肯废去武功的理由,变得同莫雨哥哥一样仅仅是为了争夺与仇恨。因为有这点极好的运气,就算天生绝脉,我也绝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倒霉的人。”
  三阳绝脉这类病症,裴元亦是只闻其名而首次得见,艰难思考几日,终于将穆玄英叫来下针,因三阳绝脉事关全身脉络,穆玄英感觉自己被针成了一个刺猬。
  除针外还有灸,以艾绒点燃灸穴位,裴元下手又狠,没几天穆玄英便被灸得焦一块青一块,陈月朝他双手合十作拜佛状:“阿弥陀佛你要脱胎换骨了。”
  穆玄英白了她一眼,针灸过程虽颇有苦楚,他却并非不知好歹之人,知道裴元下针艾灸之时都以自身真气注入穴位引导自身气脉,极为耗费精力,数日来反而越起越早,不需陈月提醒便自行去裴元处受针。
  时至中秋,万花谷却开始下雨。雨势不算大却十分连绵,已接连七日不停,并且丝毫看不到停的征兆。
  穆玄英看着窗外连绵秋雨有些心神不定,裴元收了针道:“怎么?”
  “裴先生,万花谷地处关中……这里下雨,大约关中也下?”
  裴元点头道:“那是必然。”他点起艾绒,示意穆玄英伸手出来,“万花谷虽地处僻静,毕竟也非与世隔绝。关中下雨,与你有何干系?”
  “这几日应当正是稻谷灌浆之时,连日雨,今年大约收成不好。”穆玄英微微摇头,“长安在今年初夏时刚有饥荒,秋季再来一次,只怕将有大乱……”
  裴元一边听着,正在施以艾灸的手指仍旧稳定平和,他自小家境优渥,后又常在万花谷,并不知这类农桑之事,静静倾听完,方道:“浩气盟也事农?”
  穆玄英道:“那倒没有……不过军师通晓天文地理,常会说到这些。师父说,年景不好时,饥荒便是引起动乱的最大原因,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古时常有因无食而食尸之事,这便容易引起时疫,疫情一旦爆发,便如雪上加霜,因此若是那一年天时有变,浩气盟常常早做准备,联络各地侠士,维护百姓安定。”
  裴元艾灸施罢,坐回原位,仿佛等雨停一般安然等着艾绒燃灸的进度,侧耳听了一会儿雨声,道:“你想去长安?”
  穆玄英被他说破心事,期期艾艾:“啊……”
  裴元又等了片刻,动手收艾绒,漫不经心道:“我将针灸之法告诉我师弟阿麻吕,你随他一起去罢。”
  穆玄英微感疑惑,道:“裴先生不去?长安只怕有疫情……”
  裴元轻吁了一口气:“我与人有约,不断天下平常医者的生计。并不致死的病痛,不医。”
  穆玄英哑然:“这就是裴先生所谓‘活人不医’?”
  裴元看着他惊诧的脸色不觉有些好笑,道:“你道是什么?”
  “没什么……”穆玄英忍不住挠了挠头,“我还以为裴先生就是不医活人,还猜想了许久我到底哪里讨了裴先生喜欢竟然让裴先生肯出手相救……”
  裴元莞尔道:“那幅字?字写得丑这件事,没药能治的。”
  穆玄英尴尬一笑,转了话题道:“裴先生肯医我,是因为裴先生也觉得我是将死之人?”
  “我师年逾数百,据他所言,曾见三阳绝脉之人,确实从未有年过廿七者。不过你自小练武,经脉与常人不同,若肯散去内力,当能相对延寿,只是你不愿。”裴元一根手指轻放于唇边,仿佛是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思虑片刻才道,“还有一个定能奏效的方法,亦是师父想出的,只是这件事太过有损医者道德,他从不肯用。若有一人愿以毕生功力助你打通经脉……”
  “嘘。”穆玄英先行阻止了他后面的话,手指按在唇上,嘴角一弯,却是仿佛已知悉一切也想清一切的了然,“裴先生不用说了……我明日,先随阿麻吕先生去长安。”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六

  从万花谷前往长安,一路大雨不停,等到长安郊外时,穆玄英粗粗一算,这场雨已经下了将近一个月。
  阿麻吕来自东瀛,穆玄英原本很怀疑他也许根本不会说汉话,每日里不过是按照裴元嘱咐为他按时针灸,相处久了方知裴元的这位师弟只是言语不甚多,进退却极为有度,与裴元自然而然不怒自威的气度大相径庭。
  长安村庄大多闭户,农田稻谷干瘪,一片一片瘫倒在地。穆玄英沿途打听,长安附近一斗米价已然涨至一千钱,绝非普通百姓能负担得起的了。
  阿麻吕原属五谷不分之人,在穆玄英大致的解释之下明白了这场浩劫的严重,道:“穆少侠说往年如此天灾,天子亦会下旨拨款以赈灾,今次雨已下了近一月,为何还未有应对之举?”
  这也是穆玄英极为疑惑之处,刚摇了摇头,却听阿麻吕道:“那女孩头上是何物?”
  穆玄英循着阿麻吕指向看去,只见一个妇人抱着不足五岁的小女孩,女孩头上插着一根稻草,他喉头微堵,喃喃道:“那是……草标。是插在……出售之物上的。”
  阿麻吕讶异:“卖人?”
  穆玄英有些难过地摇摇头,想起初夏时在长安同小齐开玩笑说“双春双端阳,斗米换娇娘”,然而那时的饥荒终究不算太过严重,南方米粮一到便大大缓解,远没有到斗米换娇娘的地步,如今却是当真出现这般情景了。
  他牵马走过去,向那妇人道:“多少钱?”
  妇人豁然抬头,充满希冀地朝他跪下磕头,道:“二两。”
  穆玄英沉默,那妇人急道:“小少爷当真要的话一两也可以的!”穆玄英将马缰绳放到她手中道:“拿去卖了罢。”
  妇人死死搂着女儿,满眼是泪地逐渐松了手,将女孩推到穆玄英面前。
  穆玄英道:“不用……好好照顾你女儿。”
  妇人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又猛磕了几个头,痛哭流涕道:“小少爷……你把她带走罢,我养不活她,跟着你许还有个活路……”
  阿麻吕微蹲,翻了翻一直未曾说话的小女孩眼皮,道:“发烧好几日了罢。”妇人哭哭啼啼,以为他要讨价还价,忙道:“她平日里……身体都很好!”
  阿麻吕叹了口气,从怀中取了银针,轻轻刺了女孩几处穴位,女孩眼睛渐闭,慢慢睡着了。阿麻吕将女孩还入母亲怀中,道:“我们亦是居无定所之人……卖了马离开关中罢。”
  妇人搂着女儿抹眼泪,穆玄英看得心下恻然,想了想,将手中的伞也给了妇人。阿麻吕笑了笑,将自己手中的伞移过去了一些。两人正待离开,几个粗鲁男声由远及近:“看,哪里来的一匹好马?”
  几名官兵打扮的人走到近处,其中一个伸手便去挽马缰绳,妇人胆战心惊道:“军……军爷,这是小人的……”
  官兵斜睨了她一眼,嗤道:“平民何处来的这样好马?定是从军营跑丢了被你们捡了便宜。被军爷看到自是要带回去的,不追究你们盗窃军马之罪已是军爷网开一面!”说着眼见阿麻吕手中还牵着一匹,喝道:“那边两个!将马留下!”
  穆玄英向前走了一步,阿麻吕拉住他道:“大师兄吩咐,针灸期间不可妄动真气。”东瀛人亦是恪守礼节,阿麻吕当得此时仍向官兵行了一礼方道:“诸位军爷,这两匹马是在下等私人所有,绝非军营之物,还望诸位高抬贵手,勿同我等为难。”
  穆玄英摇头,这群官兵便是没事找事,何尝会听人解释?
  那官兵冷笑道:“休得狡辩!”说罢便要来牵马,阿麻吕道了声“得罪”,手中判官笔递出,那官兵未及反应便被点在当地,剩余两人一见事态有变,一人翻身上马便催马疾奔,另一人眼见自己无法逃脱,转身抓起了尚在熟睡的小女孩,厉声喝道:“把你们的马交出来!”
  穆玄英怒道:“你们是什么人的麾下,吃皇粮拿军饷,便是这样对待黎民百姓的?”
  那官兵道:“干你屁事!将马交出来!否则立时掐死这——”他一句话被截于半路,叫嚣之声戛然而止,雪亮剑尖透胸而出,登时气绝而亡,自他身后伸出一只修长纤瘦的手臂,将小女孩揽于身侧。
  穆玄英看清来人,喜道:“可人姐姐!”
  可人“唔”了一声,将小女孩还给其母,手指了指前面,向那妇人道:“前面的那匹马不小心砍死了,你前去将马肉割了带回储藏着,当也能应付几餐。”
  那妇人见她生的娇弱却杀人不眨眼,早已吓得抖抖索索话都说不清楚,也没听清什么马肉什么几餐,只忙不迭地点头。
  可人没有那份细心将人照顾到面面俱到,想来这妇人再害怕也敌不过肚饿的生计大事,便不再去管她,向穆玄英道:“走罢,带你去营帐。”
  穆玄英奇道:“你知道我会过来?”
  可人理所当然道:“盟主说的。”
  穆玄英怔了怔,不是很明白,可人道:“中秋节时,盟主原想去万花谷看看你,大约正好与你错过了。盟主后脚到万花谷时,你前脚刚走。”顿了顿,“盟主说你大约会从这条路上过来。”
  “为何朝廷对此次灾情毫无动静?”穆玄英示意阿麻吕将伞往可人头上遮一些,自己退出伞外,可人抬头看了看,便没有推让他的好意,道:“朝中党争,置黎民性命于不顾。”
  可人并不擅言辞,喜怒也常不形于色,然而穆玄英却能感觉到这次她是动了真怒,只听她冷冷道:“宰相与京兆尹素有嫌隙,京兆尹上报灾情被按下去了,之后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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