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涵雅默默,建宁王笑得奸诈地,幸福地,我终于可以用这副面貌去跟姊姊说,我虽然没能带吴钩定九州,但是还是做到了一些事,不用等白发苍苍耄耋之年,去见她说,你弟弟总算平安无事地成为了老不死。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手中玉箭轻轻一抖,带着破碎的温润光芒钉入龙穴。几乎是同时,神州大地发出一声闷雷般的龙吟,潜伏着的巨龙仿若血脉崩裂,龙气直冲斗牛之间,神州龙脉重置,阴霾了将近半年的长安上空,乌云渐散,玉宇将澄。
玄正望了望藏经阁,道:“看起来小施主是未曾发现。”
道信白色的眉垂得更低,道:“昔年弟子在南屏山行窃,叛军袭来时村民撤出不及,有人对仁剑说,这般窃贼便不要管了,仁剑却道,罪不至死。弟子这些年来,礼佛赎罪,未料到此时,当年遭人唾弃的手艺,却能叫弟子还仁剑一命。”他拍穆玄英肩膀时,便悄悄将箭换了,虽然替代品没能做到跟鬼箭一模一样,但是穆玄英自接到鬼箭开始,也没有多仔细地看过,执箭困龙时更是全神贯注,更没有心思去注意鬼箭真假——何况,这东西谁拿谁倒霉,正常人谁会想到有人会特地来盗取这个。
“弟子本就已是风中之烛,以此身换得恩人之子,这些年来的愧疚,终于求仁得仁,得以平息。仁剑得有大功德,他的儿子,不该守这么多苦。”道信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面目安宁,渐渐阖上老去的双眼,“恩人之子当时问这世上究竟有无神佛,他却不知,弟子早在多年之前,便已见过,对世人怀有大悲悯的神佛。”
注1:。。少林那么多道X道Y道Z的NPC我也不记得有没有个叫道信的了随便吧名字只是代号不是吗!
注2:诗词乱用,李贺的年代在安史之乱后面,不要在意细节!
注3:事情基本全都搞定,下章收尾完结。没错玄正让毛毛去看的就是易筋经,不要问我为啥,文案设定的就是毛毛的三阳绝脉是练易筋经练好的,望天。
腊月底,长安雨止,毒水散去,东都被破。
潼关营地之中,阿麻吕铺了两条长红纸,解下悬在腰间的笔,想了想,写:“但愿世间无疾苦,何妨架上药生尘。”
穆玄英无语道:“先生,我们这是春联,不是挽联……”被可人在头上敲了一记:“有春联随便贴贴不错了。”
穆玄英摸着脑袋回头,道:“可人姐姐要去马嵬驿了吗?”
可人点头道:“今日出发,接应天子。若有变化,我会随时传信让你过来。”说罢摸了摸他的头,“盟主这几日也当来此会合了。”
穆玄英眼睛亮了亮,待要再说什么,可人道:“现今盟主还在潼关外,琅琊颜氏兄弟领河北十七郡吏民死守安氏老巢范阳与此地之间的通道,以期为天子争取时间。”
穆玄英“嘿嘿嘿嘿”笑了几声,可人疑惑地看了看他,然而猜度人心不是她擅长的范围,又急着出发往马嵬驿,便不再多说,径自出去了。
阿麻吕看了穆玄英一眼,道:“医嘱说……”
穆玄英笑道:“医嘱说没用。因为……”清澈的双眼悠远望向东都方向,“因为我想师父了。”
山河表里潼关路,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琅琊颜氏兵起常山已有半月,城门破败,门口多是史思明所率狼牙军。
穆玄英远远望了望,向阿麻吕道:“城门口为何会有这么多人,看样子不像攻城。”
阿麻吕摇了摇头,不久之后道:“你看!”
只见狼牙军中推出一名少年,史思明将剑架在少年颈中,喝道:“颜杲卿!我大燕封你做太守,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叛我?且看你儿子如今命悬你手,降是不降?”
城头之人站得高远,穆玄英与阿麻吕瞧不见他面貌,却听他浑厚的声音缓缓道:“天子又何尝对不起安禄山,安禄山为何要叛?季明的命非我所害,乃是尔等逆贼所害。”
这句话话音刚落,史思明手中剑举起,少年人头落地。穆玄英瞳孔收缩,握紧手中剑,跨上照夜白。阿麻吕已料到他要做什么,当下也跨上白马,低声道:“待会。”
穆玄英稍稍冷静下来,忽地想起一事,笑道:“阿麻吕先生可曾听闻当年天策府有一小小伙头兵,以火烧假人大破突厥?”阿麻吕道:“略有耳闻。”
穆玄英笑道:“那人便是我师父。”言语之下极为骄傲。阿麻吕了然,与他一起下马去寻稻草扎假人。
颜杲卿在城头打破了一坛酒,道:“常山被围七日,军民疲敝,能充饥的不过这几坛酒。众位二郎,此战颜杲卿已不存幸理,且以此酒壮行。”
“第一碗,敬天子!”
“第二碗,敬天地浩气!”
“第三碗,敬河北十七郡的吏民!”
三碗饮毕,颜杲卿竟是看也未看自己儿子的尸身一眼,道:“儿郎们,出战!”
史思明也大怒吼道:“破城——!”
狼牙军进攻常山北门,城门摇摇欲破,河北十七郡吏民个个破衣短衫,鲜少有像样铠甲,手中或执剑或执犁锄,高声喊道:“灭贼!灭贼!”
穆玄英绑好稻草假人,眼中微微湿润,喉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急着冲出来,少年时曾想过海阔天空的漫想纷纷退却,崇拜过的英雄寂静无声,却是那些满脸尘土的普通泥腿汉子,自坚硬的污泥中挣扎而出,拎着破损的利器,似师父那样宽厚的脊背,站在自己面前,以干涸破裂的口唱出雄浑亘古的歌。
穆玄英深吸一口气,翻身藏于马肚之下,向阿麻吕示意道:“先生点火,然后纵马回潼关报信!”
史思明率军攻入北门,乱军之中忽地闯入一匹满身是火的白马,狼牙军顿时大乱,战马皆惊,史思明大怒道:“先射死那匹马!”话音未落,马上燃烧着的草人便向他直飞过来,然而史思明反应亦是奇快,几乎立刻反应出马肚下有人,当下一手剑拨开草人,一手自箭囊中抽出羽箭甩向马肚,然而照夜白奇骏,容不得他这一点点的迟疑,带着满是火星的马尾,一扬马蹄,将其踢落马下。
穆玄英翻身上马,以剑指住史思明咽喉,道:“逆贼领死——”
一支流箭向此处飞来,铁器龙吟之声不绝,枪尖与箭尖碰撞之下火花爆射,强弩之箭硬生生被拨反方向,射中狼牙军中的马腿,马嘶几乎与铁器龙吟同时发出,穆玄英回过神来,看着这个从小到大都如他的保护神一般的背影,叫道:“师父!”
谢渊点头道:“先别杀他,颜太守尚有家人遭贼子挟持,告诉他以人换人。”
穆玄英看了看史思明如土的脸色,狠狠呸了一声,道:“你下令!”
“我一看照夜白,便知道是你。”常山城门紧闭,谢渊与穆玄英在城头巡视,城头火光明暗不停,照着破败的城墙。
“我从少林到潼关那么久了,可人姐姐都从军械库回来,见你还没有消息,忍不住便跑来看看。”
谢渊笑了笑,摸摸他的头,道:“此处已将支持不住,明日我便会带此处吏民退守潼关。颜太守不肯走,誓要死守。”
穆玄英想了想那个阵前被杀的少年,微微叹了口气。
谢渊没有问他任何关于龙脉鬼箭的事,他便也没有说。在火光中看着谢渊的侧脸,便悄悄凑过去,吻了他的脸颊。
“诶师父,我长高了。”穆玄英惊奇,以前亲师父的脸还要稍稍踮脚来着。
谢渊伸手比了比他的脑袋,笑道:“是长高了些。”穆玄英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少年的手心肌肤光滑柔软,偶有握剑生成的薄茧,浩气盟主的手粗糙而宽厚,摩擦着安心而温暖。
两人默默都未再说什么,穆玄英心想,原来我这么容易满足,只要同师父在一起,就这样看着他就行了。他想着忽地一个激灵,觉得脸上脖子里都点点凉意,眯起眼抬头看了看,道:“下雪了。”
谢渊应:“嗯。”穆玄英笑道:“明天便是立春,瑞雪兆丰年,希望来年是个好年,天下百姓都能吃上饱饭。”谢渊摸了摸他的脑袋,似是怕他被雪冻着,微微敞开了披风将他拢在胸前。穆玄英笑嘻嘻地,似小时候一般伸出两只手臂来勾住了他的脖子。
然而很快就有人来破坏气氛,一名吏民前来报道:“盟主,太守下令,夜长梦多,还请盟主子夜就率河北十七郡剩余吏民动身。”
谢渊点了点头,拉了穆玄英的手道:“好,我们去潼关。”穆玄英转了转眼珠,双手过去搂住他的脖子,道:“背我背我。”谢渊哭笑不得,叱道“成何体统”,然后浩气盟主便背着老大一块牛皮糖去整军出发了。
夤夜疾驰,望见潼关狼烟时,天蒙蒙亮,穆玄英趴在谢渊背上看远处的枫华谷,回头看谢渊时,却见他眼睛也望向紫源山的方向,心知他心里想的与自己相同,然而忽然又想起莫雨,微微叹了口气。
谢渊回过头拍了拍他的脑袋,道:“还想回去看看么?”
穆玄英道:“过段日子罢。说真的师父,当年你冒险带我去紫源山,心里真正想的是啥?如果当真遇到了王谷主等人,你打得过他们吗?”
谢渊失笑,想了想,摇头:“我当真没想过。当时一心只想,这孩子一张想哭却哭不出的脸实在太过可怜,我得想法子,让他开心一些。”
穆玄英心中一荡,无言地搂紧了他,许久后才哑着嗓子道:“后来呢?”
谢渊又想了想,粗豪汉子当真是不善于言辞,缓缓道:“军师曾说过一个词,叫做晴雪初霁。我行军日久,从未在意过这些文人言辞,然而你来浩气盟之后第一次笑时,我仍是想到这个词。”
这大概是浩气盟主一生之中说过最肉麻的话,穆玄英心中无比温暖,哈出一口白气来,道:“只要我同师父在一起,现今这天下无论下了多大的雪,都迟早会光风霁月,河清海晏。”
天宝十五年的第一场春雪无声地停了,穆玄英在雪白的潼关之外与谢渊悄悄吻了一下,远处春山似肥,春雪才晞。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
热泪盈眶总算完了!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是多么热爱写后记,要是每个坑都只要写开头和后记这人间将他妈的多么美好啊。
这篇文到此也就全部结束了,之后的情节就算再写相信也会是大同小异的车轱辘情节,并没有什么太大意义,拖得太长反而还显得裹脚布。也许兴起的时候会写几个小短番外,但是那是以后的事情了。至于全文的校对修订版更是遥遥无期……我懒成狗,好吧狗都没我懒,所以春雪的最后几章我都用的微博自带长微博功能,方便想存TXT的姑娘自助复制(用心险恶)。事实上无论原创还是同人我最终也不会出本的原因从来不是太冷,因为我自己只印一本收藏的心也有过,主要原因都是我懒得校对,望天,所以这件事……再说吧。
说说正经的。我十一二岁的时候,从格子窗户爬进我爸的书房偷书看,忘了看的哪本,古龙在一篇后记里说,他遇到一个青年,跟他说本来想自杀,看了他的书后决定坚强活下去,古龙因此很受震动,觉得自己写书是有意义的。当时还没有正能量这类的词,但是年幼的我确实被某些东西震撼了。杜甫说“文章千古事”,写写耽美啊同人的,都是消遣,我没有那么高的目标,但是从那时起我总记得古龙的那段话,我希望,看过我文的大多数人会觉得开心或者有趣,或者觉得,生活里有很多好玩的事,经过的城都会有温暖的好人。当然,狗血也是必须要追求的爽感,但是狗血必须佐以美好可爱的人,还有HE。这个无比正经的前话大概能解释我为啥能萌上谢毛这样妖孽的CP。
《桃花扇》里有这样一句,两个痴虫,你看国在哪里,家在哪里,君在哪里,父在哪里,偏偏是这点花月情根,割他不断?老谢和毛毛在我看来都是这样的人,爱情不会是必需品,所以这文里的爱情基本点到即止,比较平静,要甜蜜深入的,看以后番外会不会有吧再次望天。我从10年开始玩J3,加了浩气后做了两年的酱油党,12年开始当PVP,那时候懒得精炼,穿着一身破烂的230,经历了一次倒老谢,80多个浩气面对300多的恶人,我在正气厅和复活点之间来回无数次,看着老谢倒在我的脚下。从此刷起战阶,打JJC,和亲友一起,几乎每个赛季都被揍得鼻青脸肿摸爬滚打到2200,周六周日四场攻防每场都去,直到最终推掉了老王,然而再怎么推老王,都不能消去看着老谢倒的伤心。是的我对老谢有感情,对这个据说“又丑又胖到把人直接吓去恶人谷”的NPC,从我还是小号,在龙门跟在他身后去救人的时候开始,我就觉得他很帅气。也因此,我无法将浩气恶人间的一些事看做单纯的游戏和玩笑,当看到某些服老谢被推后满地图的“推掉老谢替少谷主迎娶毛毛”之类的刷屏,嗯,我的理智只能帮我克制到不会去无理由乱黑莫雨乱黑恶人谷的地步,它也就能帮我到这儿了,再要萌那是强人所难,吃药也救不了我的阵营主义神经病,何况不想吃药。
心路历程好像在以前的某一章后说过了,就不多啰嗦了。谢毛这个CP就算我萌到上天入地,我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的感情比爱要复杂得多,同时,可能也比单纯的爱要大气得多,不过始终也不是一个正经的真CP。不过,如果这篇文,能够,圈到哪怕一个,一个也好的,觉得天地之间仍是这股浩然正气比自我的逍遥自在更可贵的浩气粉,我想,我写这篇文的初衷,也就完成了。无憾。
。。 … m。。………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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