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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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梦-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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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考试,我有了交白卷的心,但是没那种勇气。

我选择了装病,最后考得一塌糊涂。

释永远师傅在搞旁门左道方面是个行家,他很快就拆穿了我的阴谋。

那天他一怒之下抓起一根二指粗的塑料水管打我,将水管打断之后,又抽出皮带打得我皮开肉绽。那是我第一次挨打没有哭,那年十五岁的我已经有了一定的抗争之心,我反而在笑,我笑着冲他吼道:“就算你打死我,你也骗不到钱!”

他终于停手了,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我。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打过我。

过了几天,他竟然跑来跟我道歉,那是他第一次跟我道歉。

我被他的诚意打动了,我原谅了他。

他对我承诺,等国庆的时候,带我去成都,去现场观看全兴打申花。

我立刻被这个空头支票蒙蔽了,小宇宙彻底燃烧起来了。

在那个时期,我无可救药的迷上了足球,疯狂到了把所有课余时间都用来踢球的程度。

在那个时期,我对川足是充满期待的。即便在很多年以后,我依然可以随口说出黎兵、魏群、姚夏、马明宇,在那个年代,这些人就是四川女人心目中的四大天王,四川男人心目中的四姑娘山。

在那个时期,我心头一直有个梦想,希望去现场看一场全兴的球赛。如果能看到全兴VS万达,或者全兴VS申花,那就再好不过了。

为了这场球赛,我努力的挣表现。

那年的国庆,刚好是我生日,家里宴请了红塔山叔叔。

后来我才知道,就在那次生日宴上,释永远师傅成功从红塔山叔叔那里借了三万。

这样的“借”,我更愿意理解为骗。

第二天,红塔山叔叔就走了,去了大城市。

我坐立不安,从那天开始夜夜失眠。

每当我合上眼,就看见红塔山叔叔的笑脸。

我知道,我才是这起事件的罪魁祸首。

我最敬重的红塔山叔叔,因为我而被骗。

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自从红塔山叔叔离开以后,释永远师傅就把红塔山叔叔送我的传呼机抢过去别在腰上,而且走路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把腰间的衣服撩起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个传呼似的。

我感到不妙,偷偷从一个同学那里搞到了赛程表,赫然发现,国庆期间根本没有全兴vs申花的比赛。

我还不死心,在国庆假期即将结束前几天,我问他:“还去看球吗?”

释永远师傅很淡定:“没空,明年再去吧。”

当天下午我溜了出去,乘车到了县城。

在县城见了五伯父,我说了个谎,从五伯父那里借了100块,花了35块钱买票坐长途客车去了成都。

我在全兴队主场外反复路过了多次,最终没能进去。

那是我第一次离家出走。

很多年以后,回想起这件事我依然没办法接受,我他妈人生中第一次离家出走,竟然是为了中国足球!

【103】乐观与悲观

五年之内,老天爷连续两次把灾难降临在这个省份。

那一年的5?12,生者庆余年,逝者在汶川。

这一年的4?20,灾难转移到了雅安。

地震发生的时候,我唯一的反应是给铁头打了个电话,得知他一家人都没事,我松了一口气。让我感到欣慰的是,还有很多人给我打电话或留言,问我被震死了没,我告诉他们,我所在的地方距离震区有几百里之遥。

经历了灾难之后,人会变得坚强。

当然这是一句废话,想要靠自己活下去,你就必须变得坚强。

离开小镇以后,我放下了包袱,用一种平和的心态去写一本书。

用了四个月时间,我将这本完成。

在此期间,我又遇见了许多故人。

一般人都对妹子感兴趣,那我说说关于妹子的故事,我在五月份遇见了叮叮,她今年刚结了婚。这姑娘比朱丽叶更厚道一点,起码她老公不是个花甲老人。

我大概在六七年前答应请叮叮看一场电影,因为各种意外,始终未能如愿。今年五月终于弥补了这个遗憾,我带她去看了一部老电影《金鸡》,当电影结局那首更老的《一生何求》响起,我扭过头,看见叮叮已经泪流满面。

我一不做二不休,又去重温了许多老电影。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香港电影果然不是完全无药可救,就跟后来的国足一样,当你死心的时候,它会突然给你一点惊喜。即便在2006年这个尴尬的年份,也有好的片子问世,比如彭浩翔导的那部《伊莎贝拉》。

不同的时期看同一部电影,会有不同的心情。

我记得06年第一次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有一半的情节我都没记住。因为我当时跟一个妹子一起看这部电影,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妹子的短裙和大腿上。在看电影的过程中,我主要在思考着如何把我的手从她的大腿放进她的裙摆中。

当我静下来一个人去重温电影的时候,惊喜连连。

这部片子很适合一个父亲去看,尤其适合一个单身父亲去看。

在这部片子里,有些台词非常有趣。

比如杜汶泽对梁洛施说:“你没满十八岁,那你还当妓女?你这是耍警官?”

杜汶泽:“你明知道你是我女儿,昨晚你还跟我那个?”

梁洛施:“你那么多女人,有时候干到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奇怪的?”

在这部戏里,黄秋生戴着墨镜出场三次,三次都在一边自说自话一边吃东西,吃了一份火锅,一碗鱼丸面,一个汉堡包。

在这几个月里,我每天做的事情就是码字,看老电影,以及给儿子讲故事。

我开始变得容易被打动。

这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在此之前的几年里,我甚至不能被自己写的东西所触动。

这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我的健康状况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好转。

从08年开始,我患上了越来越严重的眼干涩和眼疲劳,长期与眼药水为伍,从最初的一天滴三次到一天滴七八次。因为这个,我有时候很讨厌面对电脑,甚至会选择太监远离这玩意儿。当然网上的说法不是这样的,比如百度百科的说法是:老牛沉迷网游以至失踪……

有一本书里说,眼泪是最好的眼药水。

我曾经以为这瞎扯淡,没想到这是真的。

当一个大叔变得容易被打动的时候,往往容易掉眼泪。

当眼泪掉下来之后,我赫然发现,这玩意儿果然比眼药水好使。

我想起了一首歌:至少有十年不曾流泪,至少有十首歌给我安慰。

我没那么坚挺,算起来我有五年不曾流泪,也有五首歌给我安慰。

在写这本新书的过程中,我时常被自己打动,有时候还会出现精彩回放。比如写一章的时候掉了眼泪,回头检查错别字的时候,鼻子又发酸。

写书写到哭的经历我总共有三回,第一回是在2001年,我还未满二十岁,手写了十万个字,边写边哭,好几页稿纸都被泪水浸湿,导致字迹模糊。后来那类似于散文集的十万个字无处发表,最终我一把火把它烧了。

第二回是2008年写一本网络小说,其实那本书文字构造上并不精细,一开始是想YY的,写着写着勾起了很多回忆,一下子就触动了不该触动的东西,到三十多万字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已经哭过三次。这种写YY小说却勾起不YY的沉痛往事的经历,非常难受,所以那本书的后半部粗糙了很多,当时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哭第四次。

第三回就是现在,才十万字,已经哭过四次。其中两次是无声的掉眼泪,还有一次抱着头抽泣,最夸张的一次是趴在键盘上失声痛哭。其实书中的故事并没有那么悲伤,只是在写这些不悲伤的故事的时候,往往会想起许多更悲伤的往事。而有些时候,我写一个姑娘,可能脑子里一下想起了十个姑娘,这让我无法抵挡。

当我写到二十万字的时候,我已经记不得自己哭过几次。

这件事带给我的唯一好处是,我的眼睛似乎痊愈了,我已经一个月没用过眼药水。

一般我被自己感动的时候,别人都不会感动,很多人认为我在不知所云。

人类是一种复杂的动物,一般自己认为好的东西,别人都认为不好。比如马尔克斯,他始终认为自己最好的作品是《没人给他写信的上校》,但世人只认他那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百年孤独》。

一想到马尔克斯这样的牛人都有这么悲惨的遭遇,我这样的小角色心里顿时平衡了许多。

四月份我动笔的时候,有个圈内的老朋友就劝过我,写这样的题材,等于拿生命去冒险。

六月底我上传的时候,我的编辑苦口婆心的告诫我,写这样的题材,等于在脸上刻下扑街两个字。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一条道走到黑。

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

追逐理想,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这本书惨淡的人气,就是我必须要承受的代价。

有些时候我也会感到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在做特别没劲的一件事。特别是看到一些奇葩的书评,你明明在表达这样一种意思,却被曲解成另外一种意思,这很容易让人绝望,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懂你。

后来我想明白了,写这样的东西,实现的是我的梦想,跟别人没有关系,有没有人理解都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我自己高兴。

在此之前的很长一段岁月里,我都在纠结于一个问题,那就是:我到底是个悲观者还是个乐观者?我没有找到答案,读者也没有答案,有很多人认为我写的东西很欢乐,也有很多人认为我写的东西很悲情。

直到今年五月我遇到叮叮,突然找到了答案。她和从前大不一样了,脾气不再那么暴躁,穿着也不在那么暴露,怎么看都是个贤妻良母。

我被她的变化所震撼,问她是怎样做到的。

她回答我:“我只是学会让别人开心了,以前让客人开心,以后让我老公开心。”

我问她:“那你怎么做到让别人开心?”

她的回答让我震惊了,我思考了那么多年,迷茫了那么多年,最后居然由一个曾经的小姐来告诉我标准答案,她说:“这不难,只要真正懂得悲伤的人,都明白如何让别人快乐。”

【104】失落的尊严

到了九月份,我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因为我想写的东西已经写完,并且超额完成了任务。

这是我人生头一次连续将两本书全本,尽管我上一部与梦魇有关的作品全本的有些诡异……总而言之,我感觉我焕发了生命中的第三春,简直可以赢得一个新绰号:牛全本!

在此期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小插曲,比如有些想写的东西没写出来,有些没打算写的东西却写出来了。

曾经我以为这些都是遗憾,后来我才明白,生活就是因为有了遗憾才变得美好。

就像我们青葱岁月里的一次恋爱,有些想说的情话,心里酝酿了千百次,始终没有说出来。而有些计划之外的言语,本来没想过说,却一时把持不住说出了口。很多年回想起来,我们会笑着面对,因为这就是爱情。

对我来说,写书和谈恋爱是一码事。

那些太监的作品,都是无疾而终的爱情。

那些完本的作品,都是有始有终的恋情。

无论太监还是完本的,都是我曾经用心去爱过的。

我去找我的朋友老M炫耀,这厮曾预言我写这种题材顶多十五万字就太监。我必须向他证明,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面对我的炫耀,老M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有点羡慕你了。”

我说:“羡慕我写了想写的东西?你也可以写你想写的东西。”

他说:“不,我只是羡慕你写得比我更有尊严。”

我沉默了,他这句话,涉及到一个很沉重的话题,以及一个很扭曲的现状。

老M是个闷骚的人,他写了很多本书,订阅还不错,唯一难看的是数据。他的书推荐特别少,月票也特别少,因为他不善于拉票。后来有很多人给他建议,要他学会来事儿,学会煽情,学会苦逼。

一开始这货挺扭捏的,要票都要得脸红脖子粗,后来一回生二回熟,他越来越有心得,可以随时随地冰天雪地三百六十度翻滚求票。他学会了没事儿就搞单章求票,学会了感冒来一票,颈椎痛来两票,甚至学会了跟妹子分手也得求安慰来三票……

后来他的票越来越多,但是他变得越来越不快乐。

我大概能体会他的心情,当一个人对文字的爱好转化为专业的文字营销,确实很难再找到快乐。

而他这样做,还带来了一种负面的后果。

很多人都在讨论,为什么网文写手一直被人看轻?有人说是这个群体文化程度偏低,有人说这个群体文学修养偏低,还有人提出更加稀奇古怪的言论。

我觉得根本问题不在这里,根本问题在于,写手本身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也从来没有一个站出来呼吁一下,号召大家该怎么做。

即便身为文字贩卖者,按理说也是一个愿卖,一个愿买,网络写手不应该低人一等才对。但真实情况并非如此,随处可见读者对作者呼来喝去。

久而久之,网络写手成为全中国最没有尊严的职业,没有之一。不管你是什么人,甭管你是挑大粪的还是扫厕所的,只要你不高兴,就可以去随意辱骂一个网络写手。连农民工都有节假日,唯独网文写手没有,不信你去让写手们过一次双休日试试?想在这一行站稳脚跟,意味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不断更新,连大年初一请假都会挨骂。

我自己经历过的最惨无人道的经历是有一次我写一本网游,里面有很多数据,但是盗版网站不显示阿拉伯数字,于是有大群读者看了盗版来质问为什么不显示数字?我当时就纳闷儿了,盗版网站又不是我家开的,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不显示数字?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盗版犯下的错误,居然要正版来买单,这个国家的网文界就是这么的扯淡。

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后来从一个孩子那里,我找到了真相。

那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孩子,一个十五岁的初中生。

那天我见这孩子趴在笔记本面前看一本小说,笑得非常淫荡,于是我也凑过去瞄了两眼。那孩子笑的原因不是因为小说本身,而是因为书评,他发了一条在我看来完全无理取闹的书评,却得到了那位作者的热心回复。

我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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