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任天野目光炯炯地看着朱贵。朱贵又是一笑:“我说了,您肯定会做么?”“说!”
“麻烦你回去转告顾都头,快退休的人了,消停点儿吧,别老给自己找不自在。”
很快,任天野被赶出了酒店。
临出门前,任天野不甘心地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官靴,官刀,连随身的包袱都是官差专用的,老兄,您是我见过的,最拙劣的探子。”朱贵说。
顾都头独自站在街角,正百无聊赖间,却见任天野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他托我转告你,快退休的人,消停点儿,别给自己找不自在。”顾都头一听大喜:“第一步就那么顺,你小子运气还真不错!”任天野却没有太多的兴奋,他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南山酒店的大门,咬牙切齿地说道:“借您吉言,等燕青落网,我把他那纹过身的皮,剥下来给您当灯罩!”
显然,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此刻,燕青还一无所知,心情也还很好。他从地上随手捡起了一片碎木板,用小刀慢慢雕刻起来。梁晶晶好奇地凑了上去,燕青与梁晶晶两人一同在卢俊义的院里长大,一直感情很好,两小无猜。燕青把木雕在梁晶晶眼前一晃:“是你呀!像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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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 04(2)
梁晶晶看了老半天,嘴嘟了起来:“不像,晶晶哪儿有那么丑?”
燕青继续雕了起来,木屑四下飞舞。他头也不抬地问道:“晶晶,他们对你好不好?”
梁晶晶开心地说:“好啊,秋叶姐每天给我讲故事,一直讲到我睡着,雷子哥总给我做好吃的,还老带我捞蛤蟆,抓蟋蟀,可好玩了。”
燕青冲木雕吹了口气,吹掉上面的浮渣,满意地看了看,又捡了块碎木 板继续雕了起来,不过,这次木刻的主人公变成了雷子。看来,他打算把酒店的人全部雕个遍。
梁晶晶正看得起劲,却见雷子举着个捕虫网冲她招手。她立刻兴奋地跳了起来:“小乙哥,你慢慢刻,我跟雷子哥抓萤火虫去喽??”
话音刚落,梁晶晶就蹦蹦跳跳出门去了。燕青停下手中的活计,出神地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道:“看来还是这里更适合你。”
燕青 05
小二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躺在炕头上,与邱楚河一起,不过这次两个人都被绑着。小二胸前缠着厚厚的白布,匕首早已拔出,鲜血却还时不时地渗出,疼痛难已。
小二正四下打量间,见杜兴手里端了碗馒头走进来,赶紧闭上眼睛。杜兴却没管那么多,伸手就推了推炕头上的两个人。尽管费力,两人仍赶紧挣扎着坐了起来。杜兴把碗放在一旁:“两位官爷,想不想吃点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小二才发现自己早就饿了,肚子里居然一阵咕噜响。因为不能说话,二人拼命点了点头。杜兴一伸手,拿掉他们嘴里的破布:“想吃东西,就老实点,谁敢喊出声来,我闭上眼睛,一刀下去,扎哪儿算哪儿??”
二人对着馒头吞了口口水,又看了看被捆得紧紧的手脚,不敢说话,只是用求助的眼光看着杜兴。杜兴嘿嘿一笑,并不松绑,而是把馒头塞到了小二的嘴里:“你叼着,他吃,他叼着,你吃,你俩互相喂着吃。”
邱楚河为难地说:“那不成闹洞房了?”
杜兴闷哼一声,把手中的刀一挥,邱楚河吓得头一缩,老老实实与小二一人一口地互相喂着吃了起来。
杜兴在一旁双手抱胸,吹着口哨,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个人风卷残云地把碗里的馒头吃得一干二净。干巴巴的馒头吃完了,小二与邱楚河此起彼伏地打起嗝来。
杜兴笑笑:“想喝水吗?”
见二人拼命点头,杜兴冲门外嚷了一嗓子,让晶晶倒水进来。
邱楚河却神秘兮兮地说:“放我出去,我帮你洗底,让你干干净净重新做人!”
杜兴大笑起来:“我现在就不干净吗?”
邱楚河推心置腹地说:“每天提心吊胆,不是怕黑吃黑,就是怕被官府逮,这种日子,真的好受么?”
见杜兴不说话,邱楚河以为说中了命门,又继续说道:“人生在世,图的无非就是个??”
然而,邱楚河很快说不下去了,因为杜兴把破布拿了起来又把他们二人的嘴给堵上。梁晶晶端着水进来,见状一愣:“二当家,水还给不给他们喝啊?”
杜兴恨恨地说:“不给,就让他们渴着,渴死拉倒!”说着,杜兴转身出门。
梁晶晶乖乖地把水往地上一泼,把碗放到炕沿上,追着杜兴出去了。
邱楚河却看着这只碗微笑起来。他挣扎着在床上滚来滚去,终于滚到了炕沿边上,用头把碗顶了出去。
碗掉到了地上,邱楚河却绝望地发现碗一点都没有摔碎。他又在屋里四下搜索,发现窗口有一只铁钩。他看了小二一眼,小二心领神会地移到了窗边,把嘴凑到了铁钩上,几经折腾,还真把破布勾了出来。
小二又移到了邱楚河的背后,对着他手腕上的绳子就啃了下去。
燕青 06
朱贵坐在屋内,一只手捧着书,另一只手拿了个馒头不紧不慢地吃着。突然另一只小手伸了过来,把他的馒头抢走了:“吃饭的时候不许看
书!”朱贵微微一笑,除了秋叶还能有谁呢?朱贵头也不回地问道:“燕青呢?”秋叶把馒头放到碗里,此时的燕青正在后院陪晶晶聊天。见秋叶半天不
出声,朱贵像无意想到什么似的,说燕青其实挺帅的。“是啊,又帅,又有气派,武功高强,多才多艺,最关键是重情重意,
卢员外落难的时候,多亏他不屈不挠,不离不弃??”秋叶说道。“好了??你那么喜欢他,我可以帮你去跟卢员外提亲。”见朱贵这么一说,秋叶登时愣住了。“很简单的,写封信就行,卢员外对你印象不错,也会给我这个面
子。”“我的婚姻,给你面子?”秋叶奇怪地问道。“不愿意就算了,就当我没说过。”“我愿意!”这次,轮到朱贵愣住了。秋叶不再说话,闷头收拾碗筷,朱贵拿出纸笔来,慢慢研墨。秋叶收
拾完了,又站在桌边瞪着眼睛看朱贵提笔往纸上写字。朱贵停下笔来,对秋叶说:“你先出去吧,写完,我自然会给你看。”秋叶闻言低头往外走,但没走几步又转身回来,抢过笔往纸上乱涂一气。秋叶气呼呼地把笔往桌上一搁:“你真的那么希望我离开这儿?”
朱贵慢慢地说:“燕青确实很适合你啊!”
秋叶恨恨地说:“谁适合我,我自己心里清楚,用不着你来替我判断!我承认,燕青确实很帅!很有才,山上那么多头领,燕青是最有魅力的一个??”
门边突然有人接嘴道:“别说但是,就这样挺好??”
秋叶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燕青居然进来了。秋叶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她狠狠地瞪了朱贵一眼,夺门而出。
朱贵却站起身来,给燕青倒了杯茶,他当然知道燕青不是为了梁晶晶才下的梁山。燕青在梁山是步军统领,负责训练步兵。都整整半年了,却半点进展也没有,前几天山上大比武,燕青带领的方队又输了,输给了林冲的方队,这是燕青此次下山的原因。
朱贵轻轻一笑,林冲是八十万禁军教头,输给他并不丢人。可燕青却怕自己给老爷卢俊义丢脸了。朱贵问道:“卢员外批评你了?”燕青长叹一声,倒在了椅子上:“我宁可他批评我,可他啥都没说!就那么冷冷地看着我,我当时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朱贵看了看燕青,不再说话,只是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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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 07(1)
离开朱贵的房间,秋叶走到酒店门口看看,天色已晚,街上已没有什么行人,看来酒店也不会再有什么人光顾。她正准备把大门关上,一个小孩突然把手伸进了门缝:“秋叶姐姐,有个大叔在街上晕倒啦,你快点儿过去看看吧!”
秋叶与小孩快步走到街头,只见一人倒在地上,看不清脸。秋叶拉起这个人的胳膊正准备搭脉,却被这个人反手一把抓住,此人正是任天野!秋叶拼命挣扎起来,张嘴就想喊,不料她背后又闪出了一个人,把手绢往她嘴上一捂,秋叶顿时晕了过去。
秋叶悠悠醒来时,她已被牢牢地捆在了一张椅子上。绑她的绳子还浸过桐油,连刀都割不开。秋叶恨恨地瞪着眼前的任天野:“我没想到,官差也会使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任天野却狂笑起来:“错错错,我可不是官差,我叫任天野,是任原的大哥。”
秋叶顿时醒悟过来,此人的弟弟是被燕青摔死的,他肯定是报仇来了。她不由得更加惊慌起来。
任天野对着徒劳挣扎的秋叶说道:“明天一早,我就去找朱贵,让他绑了燕青,过来换你。”
“不可能!小乙哥的命,比我的值钱。”秋叶断然否决。
“但在朱贵心里,应该是你的命比较值钱。”
任天野的算盘打得很精,只要朱贵出卖了燕青,朱贵在梁山的日子也就走到头了,到那时顾都头只需派人抄他的底就成。如果不交换人质,那么对自家小姨子见死不救的事一旦传到江湖,朱贵的名声自然就臭了。换与不换,对朱贵来说都是死路一条。
听完任天野的计划,秋叶冷冷地说:“你以为凭你的武功,能敌得过他们?”
任天野一言不发,只是掏出了一把竹制射钉枪,一个枪身六个枪管,枪柄处有个手摇摆,活像一台手摇机关枪。任天野不紧不慢对着木门摇动手柄,六根竹管迅速转动起来。只听到咚咚咚咚一阵乱响,无数颗钢钉钉上了木门。
任天野放下射钉枪,狂笑起来:“这是我独门秘制的惊天鬼门铳,可以连发数百颗淬了剧毒的钢钉,你觉得,他们躲得了吗?”
到第二天清晨,大家才发现秋叶不见了。还是梁晶晶第一个发现的,因为没有人给她讲故事了。梁晶晶正在四处找时,任天野走了进来,手里拿了根簪子。
朱贵见到簪子,心头大震,这根簪子正是他送给上官秋叶的。
“今天太阳落山之前,你把燕青五花大绑,带到西山那个破城隍庙,到时候,等不到人,我就直接撕票。”说完话,任天野转身就走。走到拐角,他正好遇到了燕青,燕青冲他微微一笑,任天野没多想就出门去了。
等任天野走远,燕青找上朱贵,要求自己把秋叶换回来,朱贵却说什么也不答应。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休,燕青火了:“朱贵,你想必忘了,在山上,我排名三十六,而你才九十三,你没有资格命令我。”
朱贵却不吃这一套,说这里是酒店,得按他的规矩来。燕青见死活说不动他,干脆不跟他废话了。不多久,他写了封书信给梁晶晶,让她转交朱贵,说是给山上的头领以及朱贵一个交代。然而他并没有发现朱贵在一旁什么都看到了,而且正在微笑。
燕青刚走出南山酒店没多久,梁晶晶追了上来,递给他一个小小的香囊,做护身符。燕青感激地看了看梁晶晶,把香囊系在腰带上,大阔步往城隍庙走去。
不多大会儿,燕青就到了西山的城隍庙。因为年久失修,这个城隍庙已经很破,四下里都是荒野,没有人烟。燕青张开弩,搭上箭,静静地瞄准庙门,就等着任天野出来。
不多大会儿功夫,任天野慌慌张张跑了出来,提着裤子东张西望,一副肚子疼要腹泻的样子。燕青正准备瞄准,任天野又很快消失在墙角。燕青放下弩,快步向庙里跑去。庙门敞着,秋叶就被绑在一张正对大门的椅子上。她嘴里塞着布,一见到燕青就苦苦挣扎起来,脸上一副惊恐的表情。燕青一伸手把她嘴里的布扯了下来,秋叶冲他脑后大叫道:“小心??”
燕青 07(2)
燕青见状不妙,然而来不及了,刚一回头,脸上就被喷了一股白烟。燕青立时摇摇晃晃晕倒在地。秋叶见任天野拿了把刀冲她走过来,又死命挣扎起来。没想到任天野刀一挥,只是把绑她的绳索割断了。
“你走吧。”任天野说。
秋叶倒是愣住了。
“我说过,我的目标是燕青!还不快滚!”任天野不耐烦地一挥刀,秋叶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去。
任天野在燕青身边蹲了下来,端详了半天,拍了拍他的脸:“奶奶的,原来是你,害老子白走了多少弯路!也罢,换个地方,好好折腾死你!”
任天野一把抄起燕青,背在背上,出庙门后左右看了一眼,又往树林深处走去。燕青一动不动地趴在他身上,昏迷不醒,只有腰间的那个香囊还在晃晃荡荡。
燕青 08
房间里的小二还在与绳子搏斗,眼见绳子就快断了,小二啃得越发起劲。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小二一惊,停了下来。只听到秋叶说:“赶紧的,磨蹭什么呐?再不快点,小乙哥会被他折磨死的!”
声音很快消失了,小二继续狂啃起来。没几下,绳子就断了。邱楚河双手轻轻一挣,绳子掉到了炕上。邱楚河大喜,立刻解开了自己脚上的绳索。他向小二移了过去,小二会意地转过身来,打算让邱楚河帮他松绑。没想到邱楚河突然拿起破布三下五除二就塞到了小二的嘴里。
小二大惊失色,瞪着眼睛看着他。
邱楚河低声说:“不是哥哥不想救你,实在是没法救啊,你受了重伤,逃跑的时候会留下血迹,被他们追上,咱俩可都是一死。”
听了这话,小二死命挣扎起来。
邱楚河又说:“你放心,我这就回去叫人,等我回来,你要还没死,咱就接着做兄弟,如果你死了,嘿嘿,我会替你照顾好弟妹的,保重!”
说完,邱楚河腰一猫,偷偷往门外溜去。小二又气又急,怒不可遏地以头撞墙,撞得咚咚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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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 09
一阵冷水劈头盖脸地浇过来,燕青终于醒了。这是一间树林里的小房子,一盏油灯映得房间很亮,燕青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任天野拿着一把匕首,不紧不慢地在他脸上轻轻地拍打着。那是一种猫和老鼠的游戏。
“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知道。”
“知道我想干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