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样的角色我还不好好巴结着?往后的长治久安就靠这第一步……呃,第二步了。上次我留给吴阿姨的第一印象应该不怎么好,所以我要抓紧在医院里和搬东西去他家的每一次遇到她的机会,加倍努力、争取挽回劣势!
其实吴阿姨虽然长了张挺严肃的脸,但性子很随和,甚至还很欢迎我进入方致远的生命里。她偷偷告诉了我不少关于方致新和方致远兄弟俩的身世和他们的家族背景,其中关于他们的父母那部分还真有点惊世骇俗呢!
方致远和方致新不仅是堂兄弟、还是法律意义上的兄弟。方致远的父亲在他八岁的时候因为一次意外坠海过世了,他的妈妈带着他从香港投奔到了已是三代英国移民、富甲一方的公婆那里。可是因为他妈妈的身世不佳,公婆并不怎么接受她,要不是看在方致远这个孙子的份上、恐怕连家门都不会让她入的。
吴阿姨没告诉我他妈妈的身世到底如何不佳,但是从她的口吻和神色来判断,我估计他妈妈从前可能是风月场所中的人物。
方致远的母亲带着他和公婆生活了一段时日之后,就因为受不了他们的白眼而转投到在伦敦生活的方致新的父亲、也就是方致远的大伯家。他大伯是方家所有亲属中唯一见过他母亲的人,因为他是男方唯一一个出席了她与方致远的父亲当年的婚礼的人。当时方致远的伯母、也就是方致新的母亲(我的妈呀,真要说起来还真是复杂啊!)已经与他离婚、留下方致新和他姐姐方致真这双儿女、跟着个小男人跑了。
两家人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后,不仅方致新、方致远这小哥俩结下了深厚的情分,他们的父母之间也发生了化学反应、没多久就结为了夫妇(唉,听到这儿我不得不感慨:吃外国麦的人到底和吃中国米的人想法和作为是大不一样啊!)。
这样的婚姻当然得不到哥俩的爷爷奶奶的首肯和祝福,可是方致新的爸爸是家中的长子、也是老夫妻俩三个儿子中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吴阿姨说方家的老二和老三都因为意外而英年早逝了。啧啧,这家人家还真是……唉,一言难尽啊!不过,更一言难尽的还在后面呢!),所以在二老先后过世后,家中的大部分财产和产业便由他继承了。其中包括了一幢方致远的曾爷爷买下的位于乡下某处的古堡、后来在方致远母亲的建议和策划下变成了一座小型古堡式酒店(靠,简直……太酷了!)。
方致新和他姐姐这对姐弟并不接受方致远的妈妈这个身份可疑的女人作为自己的新妈妈,而他们的父亲也不要求方致远叫他爸爸、而是坚持将他视作弟弟的孩子。不过他待他可是好得比待他的亲生儿女还好,还在他的身上实现了他自己一直存有的桌球梦、把他培养成了一个本该是前途无限的球坛神童,可惜一场车祸断送了一切……
更惨的是(我当时听得差点从医院的塑料椅子上蹦起来!):那次的车祸不仅弄残了方致远一个人,还把驾车的方致新也给弄残了——原来他的右眼的视力只有零点一、勉强够看到人影晃动和光亮,而他的左眼是在排了两年多的队之后、移植上了新的角膜才得以重见光明!这次他的临时飞赴英国正是因为原本恢复了视力的左眼突然也看不清东西了,必须立刻回去接受检查和治疗、甚至手术,所以才抛下小混蛋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医院里!吴阿姨的丈夫陈叔叔护送他去英国了。
方家的先人们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让两代子孙要么人丁凋零、要么严重残疾!
唉,我真的是无语加无语啊!
3…4
出院那天,我请了半天的假去医院接他。这次的住院让他好像又虚弱了点,只是上车这个动作就让他累得气喘吁吁。
一到家,他就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在洗澡上面,叫我帮他搓了一遍又一遍,洗得差不多都要蜕层皮了。身子这么不方便、还有洁癖,真是……败给他了!
晚饭的时候,他的胃口倒是很不错,大概是这些日子在医院里天天吃那些营养餐,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吃了满满一碗饭——他的碗是一只小汤碗——和不少菜之后、还把空碗塞到我手里要我给他再添。我拍了他的脑袋一下、没收了他的碗筷。才出来多大会儿啊,就准备把自己给撑死?他上次的手术细节被我打听出来了:胃穿了个好大的孔,连发了两张病危通知单呢!今晚已经让我担心有点超标了、还敢来?!
“你欺负我……不让我吃饱!”他惺惺作态地用拳头揉着眼角、做小朋友受委屈状,嘴里还呜呜呜的。
我气得笑了出来,抬头看到吴阿姨也在对面呵呵直笑。这还是我头一次让看到她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呢,大概方致远的恢复让老人家松了一大口气吧!她这些日子好像也比上次见到的瘦了些、精神萎靡了些。
看着方致远馋兮兮地瞄着我还没吃完的饭,我的心里忽然暖洋洋的。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包括远在英国的方致新的眼睛状况都会好起来的!
吃过晚饭,我把方致远腰上的支架拆了、抱着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侧身躺在我给他垫在身后的一排靠垫上,脑袋下面垫着个靠垫、枕在我的大腿上。
“把遥控器给我。”他举起手在我鼻子面前晃了晃。
“不给!我要看这个!”我在看HBO正在播的一部美剧,正紧张着呢!
“我要看会儿新闻。”他伸长手臂够着被我搁到沙发扶手上的遥控器。
“看什么新闻呀?”我看了看手表,八点了。“现在没新闻,等会儿看重播呗!”
“我要看CNN!”他终于够到了遥控器、唰唰唰地按到了CNN的财经频道。
我瞪他。
他根本没注意我的神色、两只眼珠子已经被屏幕上那个栗色头发的女主播给吸引住了。
看他那专注的神情,我不好意思打扰他办正事,就起身又塞了个靠垫到他脑袋下面。
“你去哪儿?”他拉着我的手腕、很紧张地看我。
“我坐到那头、给你做做按摩!”我换了一头坐,抬起他的腿、一下一下地轻轻揉捏着他的小腿和角度扭曲的双脚。
他连电视也不看了,深邃的目光在我的手和脸之间来回地流转着。
“怎么不看了?那不是你相好的吗?”我瞪了他一眼,“不看我可就看了!”
他撅了撅嘴、轻轻哼了一声便扭头继续看电视了。
我喜欢他这样孩子气的表情。我希望他永远能这样、再也不要给我看那日在医院里的脸色了!
看完了关心的财经报道,他很守约地把电视让给我看。
我给他按摩按得正热血沸腾着呢,已经完全没兴趣看电视上那些假人了。
他倒是除了疼的时候哼一声之外就一点反应没有了,没多大会儿功夫眼皮也耷拉下来了。“小笛,抱抱!”他迷迷糊糊地叽咕着,朝我张了张手臂。
“上床睡吧!”我停下手,过去抱了他一下、便转身将他背了起来。
他的脑袋软软地搭在我的肩膀上、淘气地拿湿湿的、凉凉的舌尖舔我的脖子。刺激得我差点把他扔地上。
“别胡来啊!”我警告他。姐姐我这些日子忍得好苦啊,可是他的身子这么虚、我哪儿敢造次啊?!
“我想要你,小笛!”他很苦恼地小声咕哝着,“我家小兄弟也想要你!”
哎哟,真是……不行,党考验我的时刻到了,我一定得把持住。“得了吧,你家小兄弟还不是受你这个□的脑袋指使的?!”
稳稳当当地把他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我正要去拿洗澡的衣服,却被他抓住了衣角。
“抱抱嘛!”他媚眼如丝地瞟着我。
我皱眉、挣开他的手,很严肃地跟他讲:“我也很想要你,可是……”
“你不想要我!”他忽然跟我闹起便扭来了,“这么多天了,你不摸我,也不、不亲我……”
“啊?”我那个郁闷。天可怜见,为了不让他家小兄弟动歪脑筋、耗费他的体力,我发挥了多么超常的自制力啊!
“你、你有过别的男人了!肯定不要我了!”他的口气虽还似个闹别扭动孩子,但是内容却严肃起来。
“方致远,你是不是打算跟我来个秋后算帐啊?”我抱起了双臂看着他。
他斜睨着我,那神情是肯定的意思。
我刚想张嘴为自己辩解,可是转念一想、凭什么呀?
他的笑意已经完全褪去了,微蹙着眉看着我。
我知道他有心结,刚才的那些插科打诨一样的小闹剧只是做个铺垫而已。于是我拨开他的腿、坐在他身边,“有什么话就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有个条件!”
他点点头、表示接受。
“相信我。”很简单、但我知道却是世上最难做到的事之一。
“嗯!”他很轻易地点头。
我歪着头看着他,研究他的表情之中的可信度。
“你要我相信你,可你却不相信我。”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指出了我自相矛盾的地方。
我愣了一下,真的没意识到这点。
他又用那种我不喜欢的沉静的眼神看我。那种眼神很犀利、很……Powerful!
“好!”我用力点了下头,“问吧!”
“抱我坐起来!”他朝我张开手臂。
我让他勾着脖子、托着他的腰让他坐了起来,又赶紧塞了几个靠垫在他背后。
他自己撑着床调整了一下姿势,等到能够完全平视我了,才问:“真的有过男朋友?”真够开门见山的!
“没有!”我果断地摇头。
“但是……跟他上过床?”眼珠墨黑墨黑的。
“嗯。”我有点心虚了,虽然自己也知道这挺荒谬的、但是还是觉得背叛了他,所以马上补充道:“就一次,喝高了!”
他皱眉、斜睨着我,不过轻轻点了一下头。
我忽然明白了点他的事业何以成功了。他好像很有办法让人说实话。
“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老外?”他又接着审问我了。
“瑞士……人!”我被他盯得讲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他听了没什么表情,垂下视线看着自己的手指、沉吟了一会儿才问:“痛快吗?”
我的嗓子一紧,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他:“你真的在乎这个是不是?”
他抬眼瞪着我,突然恼火起来,“是我在问你!”
我不喜欢他这样的态度、更不喜欢这样的问题,于是抿紧了嘴唇不吱声。
他更加恼火了,奋力朝房门一指、大声问:“跟他、那个老外、痛快吗?舒服不舒服?他在你上面还是你在他上面?他能动吧?能把你压在下面、让你直叫唤的吧?!”
我很想抽他……倒不是觉得自己多受诬蔑或者冒犯,更主要的是想抽醒他,把他从这种无缘无故、无理无据的愤怒中抽醒过来!我知道男人都特别在乎这种事,我也理解他的醋海生波,只是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把这么细节的东西问出来、说出口!他该是个很聪明的小孩啊?
我的沉默让他慢慢冷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伸长了手臂过来想要抓我的胳膊,可是被我躲开了。他缩回了手、垂着脑袋偷偷瞟我,咕哝道:“小笛,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错哪儿了?”我冷冷地问他。
他撅着嘴、抠着被子上的一个点。
我也不催他,就跟他这么耗着。其实我也没那么生气……至少不是为了自己而生气。我在气他用这些杀伤力极强的话伤害他自己!不是吗?这些话背后该都是他的自卑和绝望吧!原本该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偏偏被一场车祸毁了一切、窝在轮椅里这么多年,一点一点地磨掉了身上的棱棱角角,可是心里还是个心高气傲的家伙!是不是我的出现无限放大了他的自卑和挫败感呢?
我很困惑和担心。往后我该怎么做呢?会不会看一眼别的男人都会让他心里不舒坦呢?
“坐过来一点嘛!”他有些扭捏地开口了,还拍了拍身边的空地儿。
我没动,学着他静静地看人的样子看他。“方致远,”我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快快地吐出来,“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你给我好好听了。”
他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很认真、也很……紧张。
哼,紧张去吧,小混蛋!我存心多等了几秒钟才慢吞吞地开口。
“知道我今年夏天去哪儿旅游了吗?”
“啊?!”他傻了。
我忍着笑意道:“我去爬玉龙雪山了!”
他扁了扁嘴,低下头、很委屈地嘀咕道:“这算什么啊?告诉我你有多厉害吗?”
“爬上山顶的时候,我想到了你、害得我差点滚下山去!”
他的头立刻抬了起来、喜形于色。
“不准问我真的!”我制止了他刚要张嘴而出的问题。
他笑了,甜甜的样子。
我没有笑、继续道:“知道我拿到斯巴鲁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摇头。不过因为有了前面的经验,所以他笑得很开心。
“我在想这么高的车你怎么上得来!”
他咕唧一声笑出声来。
“不过我马上又想,上不来最好!”才不让你太得意呢,小子!
“啊?!”他马上垮下了脸。
“知道第一次从你家走掉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他疑惑地缓缓摇头。
“我在想,希望你会忘了我。”
他的神色凝重起来,眉头也往一起凑。
“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希望?”
他抿着嘴唇不吱声。
“你说我不要你、嫌弃你,我承认我是有过这样的念头。”我的自我大剖析开始了,“我怕酒店里的同事会怀疑我的动机,我怕我的朋友、我的父母会反对我们两个……”说着这话的时候,我的心拧成了一团,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比我要难受上一百倍吧!
他静静地看着我,虽然皱着眉头、但是却没有受伤的神色。手又拍了拍身边道:“过来一点,小笛。过来让我抱抱!”
这话……听起来怎么好像反而是在安慰我呢?我也皱起了眉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继续道:“我是个没常性的人,总是一头热、可热劲儿一过去就会提不起精神继续下去了。要是我对你也是这样的话……你会怎么样?”
他扯起了嘴角,唇线变成一道两头上翘的弧线。“我就把你抓起来打一顿?”
我有点恼火,“姐姐我这么真心实意、设身处地地为你着想,你怎么就……不能正经点儿呢?”
他收敛了笑容、忽闪着一对亮晶晶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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