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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宇同样期待地看着颜依，她赶紧回答：“叔叔阿姨你们放心，现在方鸣这样我不会不管他，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帮上些什么，可我一定尽力，我相信他会好起来的——”
之前因为方鸣的情绪不稳定，医生担心他情绪波动过大影响了脑伤对眼睛更不利，只能在给他开的药里加了些有安定成份的药物，这样，方鸣一直睡着，颜依本是陪在一旁，结果傍晚接到刘雨的电话，说是出门忘了带公寓的钥匙进不了公寓。
宋佳今天没跟刘雨在一起，跟别的朋友去郊外踏春郊游去了，一时半会赶不回来。相比之下，身在医院的颜依要返回公寓城要比宋佳近很多。
方母让颜依先回去，颜依出了病房去按电梯，结果电梯边贴了张告示说电梯出故障正在维修，旁边还有一部电梯，却总是满员根本没有在颜依所在的楼层停下，颜依无奈，只能改从安全楼梯下楼。
所幸方鸣所在的神经内科是在六楼，不算高，下去还挺容易。
大概是昨天发生乔薇如的事，颜依心里记挂也没吃下什么，今天又是早上中午一起只吃了点蛋糕加牛奶，突然就有点低血糖的犯晕感觉。
不得不在三楼的楼梯口停下，稍微缓一会眼前发晕的症状。
扶着楼梯的金属扶手，颜依才缓过劲来，抬头，看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正一边往这边楼梯口走，一边好像在往身上摸着烟的温祁。
温祁同样也看到了楼梯口边上站着的颜依，脸上神色未变，继续迈步朝她走过来。
颜依直起身，等待温祁的走近。
温祁知道颜依这会是从哪里出来的，并未多说什么，站在墙边，打着打火机点上一根烟。
颜依抬头往三楼楼梯口的门上方看，上面挂着的牌子写着“消化内科”的字样。
“乔薇如，也在这家医院？”
温祁点头，颜依觉得有点巧，之前跟凌静通电话的时候，也没有刻意问起过在哪个医院，这里是全市最好的医院，送来这里也是应该，只是，她以为乔薇如去的应该是私立的医院。
“她，怎么样？”这算是颜依礼貌性的关心。
“你要去哪，要不要我送你？”温祁没回她的话，却是问起她来。
说是询问，却是把夹着的烟换到左手，空出右手过来牵起颜依，拉着她一起往楼下走。
温祁牵的正好是颜依的左手，虽然力道不大，但是刚被重物砸伤的左肩还是一扯一扯地疼，颜依咬了唇，怕自己呼出声，只能更跟紧了他的脚步，避免两人间一前一后的拉扯让肩膀更疼。
今天下午，温祁是跟父母一起来医院，董琳知道乔薇如喝药的事，硬是要他一起来，乔仕钊也已经从国外回来在医院里，不过见到温祁也并未在乔薇如面前指责他什么，温祁知道，这是怕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乔薇如又再度受到刺激所以没提，但是，其实他根本不在乎。
“去哪里？”上了车，他问。
“回，回公寓城……”温祁脸色高深莫测的，颜依难得看他这个样子，一下子有些不适应。
温祁却并未马上启动车子，而是把车窗都关上，侧身过来，突然就动手去扯颜依的外套。
已经是三月份，万物抽新，天气变得很好，颜依今天只穿了一件长袖T恤外加一件针织外套，包包也没拿，手机钥匙钱包都揣在外衣兜里。
“做什么……”颜依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不知道温祁为何突然这样。
温祁不说话，把她的外套扯下，大掌直接抚上她的领口，手指勾着T恤的领边稍微用力那么一扯，就滑下到肩膀的位置。
圆润白皙的肩膀顷刻露在外面，上面清晰可见一片淡紫色，温祁皱了眉：“怎么弄的？”
颜依低头，也看到了那片淡紫，估计是那里的皮肤比较细嫩，所以砸到了淤青就很明显。
只是没想到她一路不吭声这样也能被温祁发现了，慢吞吞地开口：“被水壶砸到的……方鸣他，脑伤影响了视觉，情绪不好，我正好走进去……”
颜依不想骗他，尽量说得轻描淡写。
温祁眼里看着那片淡紫，神色间皆是心疼：“我真想揍他一顿——”
说着他低下头，以唇吻上她肩膀那片淡紫之上——
“……温祁，这是在车里……”颜依赶紧往车窗外看，他们此刻身处停车场，真怕有人进来看到。
“怕什么，外面的人也看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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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颜依回公寓城的途中，路过药店，温祁停车推门下去，不一会就出来。
“这个喷雾，外用，药丸一日三次，要记得吃。”
回到车上，温祁把手里多了的袋子递给颜依。
颜依接过袋子，这么点淤青，觉得温祁有点过于紧张，但心里暖暖的，唇边扬起笑。
“记清楚了？”温祁转头看她，像个兄长关照自己的妹妹玎。
颜依点头，温祁启动车子往前，又说：“下次我要检查。”
下次？谁知道他们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或许就是明天呢，这淤青怎么可能好得那么快？
颜依无奈：“温先生，你以为这是灵丹妙药啊？我保证一定按时上药按时服药，可以了吧？裆”
温祁不回话，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眸中却染了笑意。
快到公寓城的时候温祁接了个电话，也没多说甚么，把颜依送到公寓城外就调头往另一方向开走了。
颜依跑上楼，看到坐在门边往楼上的台阶上的刘雨，身边还有好几个纸袋，看来是今天出门购物的战利品。
刘雨正低头玩手机，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颜依，松了口气：“颜依，总算是回来了——”
颜依掏出钥匙把门打开，刘雨起身拎起身边的袋子跟进来，手里东西全都随意往客厅沙发里一扔，自己也倒进沙发里：“还是这里舒服啊——”
颜依到房间里拿了杯子出来倒了杯水喝，刘雨正想跟颜依说一起到公寓城外随便吃点晚饭，宋佳打来电话，说跟一起去郊游的朋友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要买菜到公寓城的宿舍里来做饭，让颜依跟刘雨在公寓里等着。
半小时后，跟宋佳一起来了两个朋友，都是女生，连颜依跟刘雨，一共五人，分工合作，洗菜切菜做菜的，忙活了好一阵，直到七点多才能真正坐下吃晚饭。
之前别人送了刘雨一瓶红酒，也不是很贵的那种，但一直没机会喝，现在正好，几个女生边吃饭瞎聊，边喝点红酒。
这样偶尔的热闹颜依还挺喜欢，在客厅里饭桌上几个女生一起玩扑克游戏，颜依的手机响了一声提示音，拿起来看，是短信，玩了手上的那把牌，她说不来了，让其他人玩，自己进了房间。
短信是温祁发来的，还是提醒她记得上药吃药的事，颜依握着手机对着屏幕笑起来。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宋佳的朋友才离开了，三人把客厅收拾干净，碗筷都洗了，颜依第一个去洗了澡，回了房间。
打开手提选了个法语歌的电台，颜依一直觉得法语的发音有一种特别的美，吟唱起来也特别的浪漫，听法语的抒情慢歌会让人内心安静又柔软。
打开抽屉找出好久没用过的洋甘菊精油，在熏香炉里点上一些，淡淡的洋甘菊清香飘散在房间里，很能舒缓压力，颜依觉得自己最近情绪真是有些紧绷了，晚上总是睡不好，不是睡得浅，就是总做些奇奇怪怪的梦。
拉过椅子坐在书桌前，边放着音乐边浏览网页，徐嘉的头像亮着，也在线上。
颜依一上线，徐嘉就发了个窗口抖动过来，整个屏幕都震了震。
徐嘉先是问起那天乔薇如的事，颜依把自己从凌静那得来的消息都说了，徐嘉噼里啪啦发来一大段，就是发表对乔薇如这举动的见解和无奈，后来两人又聊到方鸣的情况，颜依说起今天下午去医院看到的方鸣的样子，还有丁宇来跟她说的那些话，包括方鸣父母的伤心。
——“现在的方鸣好可怜，颜依，你要不要拯救一下他。。＇可怜＇”
徐嘉听了颜依说的，打过来这么一行字。
——“我会尽力，我也不希望他这个样子~＇难过＇”
后来两人又聊了一会，徐嘉说明天周日舞蹈社早上有活动，就提早下了。
为了酝酿睡意，颜依想在睡前看会书，到书架找了本回来，看到手提屏幕上说下线的徐嘉头像还在闪动。
——“颜依，我觉得，虽然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但是，现在情况这样，你是不是应该先想想方鸣？以我一个局外人来看，我觉得，方鸣更需要你。＇叹气＇”
这是徐嘉下线之前发给颜依的最后一句话，颜依对着屏幕，看着那段话良久。
*
周日，颜依走到住院部楼下的时候，被一道声音唤住：“颜小姐——”
颜依转头循望身后，看到一身优雅贵气的董琳，就在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伯母。”
董琳向她走来，站在她面前，颜依忐忑地打招呼。
这个时间在这里碰上董琳，唯一的可能就是董琳刚从乔薇如的病房出来。
董琳上下打量了颜依一眼，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淡淡点头：“我有些话想跟颜小姐你说，不知道方不方便。”
说是询问，却是不容拒绝的语气，颜依点点头，“住院部后面有一片花园，伯母想要跟我说什么，到那里说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花园里，就在当初苏青青来找颜依那次两人来过的那个凉亭。
“不知道伯母想要跟我说些什么？”
颜依望着董琳，心中都是忐忑，手掌攥起，手心都微微出了汗。
“颜小姐，我向来是个有话直说的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董琳看着身前的颜依，蹙着眉：“你跟阿祁之间的事，我一直知道，但是我从未说过什么，因为我只是觉得那是阿祁在外面随意玩玩的对象，始终不长久，只是，我却没想到，现在因为你，竟能把我们家搞成了这幅样子——”
“伯母，我没有——”
“你先听我说，”颜依刚开口又被董琳打断：“薇如是我早就认定的儿媳人选，论家世出身，也只有薇如能配得上阿祁，颜小姐，你还只是个在校学生，大好前途还在以后，没必要因为一时的贪念断了自己的名声和以后大好前程，你说，是不是？”
董琳端着高傲的架子，继续说：“我调查过你的家庭，你也算是个被教养得不错的孩子，跟阿祁还是散了吧，别耽误了你，也耽误了他，你们本就不属于一路上的人，别为难了自己。阿祁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只要你肯离开他。”
董琳所指的，是温祁能给颜依的一切物质，她都可以给。颜依望着身前雍容华贵的董琳，她是温祁的母亲，是自己所爱的至亲。
颜依还从来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不会有那个机会喊面前的女人一声“妈”，但是却也没料到，有朝一日自己竟跟董琳有这样的一番对话。
深吸口气，颜依直视董琳：“伯母，我跟温祁在一起，图的，从来不是他的钱。”
且不说她爱那个男人，就她自己家的经济条件而言，从小受的教育，也让她不是爱慕虚荣的人。
董琳听了却是一声哼笑，摇摇头，“颜小姐，我已经说过早已把你跟阿祁的事调查得清清楚楚，最初，你是为什么会跟阿祁有所交集的，还需要我继续点明吗？”
董琳终于露出轻蔑的眼神，颜依脸色难看，董琳的意思，是指当初她跟温祁之间最初的那场交易……
至于这个，她确实无法辩驳，只能将唇咬得死紧。
“所以我说，不要把事情搞得太难看，趁现在你身边的人也还没知道，你要是还有什么需要的，我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答应离开阿祁，让他死了心好好跟薇如成婚。”
董琳是真的想不到乔薇如竟然会为了自己儿子而闹自杀，但也由此证明了乔薇如对温祁的心，多年前董琳跟乔仕钊之间就有约定，温乔两家就有约定，她岂能容忍半路跑出来一个颜依把所有的一切都破坏了。
温祁那她劝不动，只能从颜依这边下手，若是好好劝不行，别的手段她也不是没有。
看颜依不说话，董琳又软下声：“好了，我想颜小姐你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该说的我都说了，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如果真心爱阿祁，也该为他考虑，他一个人掌管着温氏已经很累，若是我们家再跟乔家出些什么问题，这在A市可不是小事，造成的后果只是让阿祁更难做，我想这一定不是你想看到的，是不是？”
说着打开手包拿出一张卡片，塞进颜依手里：“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想通了，有什么需要，直接联系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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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琳走了，颜依一个人站在原地，仰头看凉亭边上才抽了些新叶的葡萄架子，极力咽下眼眶里的泪。
深深吸了几口气再吐气，待心情平静了，颜依往住院部一楼大堂里走，经过垃圾桶时把手里捏着的卡片扔了进去。
出了电梯往病房走，又听到一阵东西摔落的声音，颜依赶紧几步快走过去，看到一个小姑娘正蹲在地上，收拾撒了一地的汤菜。
而病床上，方鸣躺着，左手背搭在闭着的眼睛上，右手挂着点滴。
蹲地上的小姑娘看到门口有人，抬头看了一眼，颜依记得她，这个小姑娘昨天颜依来医院见过，丁宇说是方鸣父母请来照顾方鸣的甾。
小姑娘看起来十八·九岁，长着一张普普通通的脸，看起来却是很能吃苦的那种。
看到颜依，小姑娘仰着头张嘴想要说什么，颜依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她别说话。
小姑娘看颜依这样，点点头，继续低头清理地上，然后端着被摔下来的碗起身越过颜依身边，往外洗水池那边去了韦。
颜依慢慢走进去，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脚下却踩到了一样东西，低头一看，一个勺子，估计是刚才小姑娘清理的时候没注意到的。
这一个不算大的声响却让方鸣察觉到了，搁在额上的手背放下，问道：“谁？”
方鸣知道小姑娘刚刚才往外走，在病房里的肯定不是她，看不见，只能从声音辨别，无法掌控的这种痛苦，让方鸣倍受打击，声音都显得无力沙哑。
颜依屏着气回答：“……我。”
颜依的声音很轻，方鸣却立刻撑起了身子，颜依怕他看不到动作太大影响了打着点滴的右手，过去扶他：“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