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场雨- 第6部分

　　＂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你跟谁？＂他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眼里全是好好奇，好像知道的八卦样子。莫琛只好看向沈舒，那意思你管管你家孩子。沈舒成功接收到莫琛的眼神，对林宇西说

　　＂宇西你先回去吧，跟你姐姐商量商量去云南的事，还有几天就要走了，你也想想要准备什么，晚上我送你回家。＂林宇西明显脑子里同时想不了两件事，答应了沈舒，就把刚刚问莫琛的话忘记了，跟莫琛说了句再见就回咖啡厅了。本以为这回完事了，刚端起茶想喝一口，没想到那头沈舒问道

　　＂这回不相干的都走了，哥们你可以说了，跟林雨怎么了？＂莫琛好悬没把茶撒出来，想这沈舒成天跟林宇西在一起怎么也变得跟他一样了，什么都好奇，不过沈舒可不像林宇西好打发，他能听出来电话里说的是林雨。可这事解释起来太麻烦，而且他和林雨真没什么，当下只能说道

　　＂有什么？要不是你我都不认识林雨，我见他不过两回，能有什么，再说人家就和我一样了？＂看看沈舒，笑了笑继续说

　　＂人家怎么就和我们一样了。＂说完这话莫琛看向沈舒，果然见他脸上有点不自在，喜欢上一个男人和接受自己是个同性恋其实是两码事，但沈舒并没有太多反应，到是想了想说到

　　＂虽然原来他不总来他姐花店，但我认识林雨到现在也有三年多了，从没见他带过女朋友，也没听他姐说过有女朋友的事，你说＂莫琛面上阻止沈舒再继续说，但心里却有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隐隐期待。他开口回道

　　＂别乱猜，哪那么多同性恋。＂沈舒也不再说了，两人都心里想着事，场面一时有点冷。莫琛看到沈舒手里一直攥着一张机票，就问道

　　＂你刚刚说林宇西要去云南？＂沈舒恩了一声，把机票收好，给莫琛和自己到了茶，然后继续说

　　＂林雨他们出版社给的，说是采风什么的，他最近事情多，就给宇西了，那小孩可高兴了，我准备偷偷买一张同航班的票，跟他一起去，也能顺便照顾他，不过我没跟他说呢，你别说出去了。＂莫琛听到沈舒的话，但他把重点放在了林雨他们出版社这几个字上了，就问

　　＂林雨的出版社干什么的？＂

　　＂出版社不就是发行书的么。林雨一直在写些东西，很多都有发表，都是用的这个出版社。＂莫琛这才想到当初还奇怪怎么花店里有那么多无关花的书籍，原来是林雨喜欢看书，喜欢写书。挺想看看他都写过些什么的，不方便问直接问林雨，就只能问沈舒了

　　＂他都写过什么书？好看么？＂沈舒听完莫琛的话自嘲一笑。

　　＂我什么时候像个文化人了？我只知道他出书的时候都用半梦人这个笔名，这还是宇西告诉我的。不过你也别问宇西，他一看书就头疼，肯定也不知道。＂莫琛终于知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还是值得参考的，这俩人，一个看着有点愣傻傻的，一个混社会的，的确都不是读书人。只能自己回家上网查一下了，半梦人么，什么寓意呢？

当冬夜渐暖
　　莫琛跟沈舒又坐了一会儿，看了眼表，已经八点了，想着林雨也快关门了，就跟沈舒说去林雨那里，跟他说转院的事，走出了茶馆。昆明路上人已经很少了，茶馆对面的音像店还是没开门，其实现在会专门买碟听音乐的人已经很少了，所以音像店里还卖一些漫画和老板不知从哪里搜集的书，莫琛原来进去过，对里面有些书很感兴趣，书的种类很多，但大多数讲的东西也很偏僻，有的书是新的，也有只剩半本的，还有的像从油锅里捞出来的，很适合淘宝。莫琛发现过详细讲湘西赶尸的，还看到过专说路西法怎么堕天的，还有网王同人小说，也发现科比自传。因为总去，跟那个戴着黑框眼镜，气质干练的男人说过话，作为老板那人很不称职，因为他基本上不跟你说话，只有你选好东西结账的时候才能听到他说话。不过作为一个有相同爱好的朋友的话，应该挺好的。有一次莫琛因为对０９年法网索德林赢纳达尔的吐槽被他听到，就被他拉着坐下，分析起网坛局势，ｂｉｇ４每个人的技术特点，从晚上７点说道１０点，而且没给他一口水喝，自那以后，莫琛知道了那人名叫木佐，跟他差不多大，偶尔几次畅聊发现他们爱好也有很多相像，他知道木佐每次出门回来都会淘回很多东西，书啊小玩意什么的，所以挺期待他回来的，已经快一个月了，也该回来了。

　　莫琛想着木佐想着音像店，走过了咖啡厅，到了花店门口，对面书店已经关门，往花店里望去，屋子里没有客人，林雨坐在架子下的小沙发里喝着咖啡，望向落地窗外的人工湖。听见有人进来，忙转过头，看见是莫琛，站了起来，先对莫琛笑了下，然后说道

　　＂是你啊你还没回家么？你坐，我给你泡杯咖啡吧，不过是即溶的，宇西拿过来的，味道还是不错的。＂莫琛突然想到林雨从来没叫过他的名字，自己一看就比他大，总听他叫沈舒沈哥的，从没叫过自己哥呢？想到这便说

　　＂你怎么不叫我莫哥呢？＂林雨这会正往杯子里加热水冲咖啡，听到莫琛这一句，水直接被他倒到外面，有点紧张似得，结巴说道

　　＂啊那个莫哥，不怎么好听，你要喜欢我以后叫就是了。＂莫琛到没有那意思，就是想跟他说点除了他姐姐外别的话题，听出他有点紧张，就笑着说

　　＂没事，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你以后直接叫我莫琛就好了，我也没比你大多少。恩看你那样有二十么？＂莫琛边说边接过林雨递给他的咖啡，林雨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回答莫琛

　　＂我二十二，大三了，明年毕业了。＂

　　＂大四就毕业了？你不学医的么？＂医学院多是本硕连读，要七八年的，自己如果不是出国，又是很努力学分修的很快，也不会才九年就连博士都读完的。林雨听了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平淡的说

　　＂我不喜欢学医，要不是父母希望我能有个好工作强烈要求我学医，我是不会读医科大学的，没办法只能选个学习时间短的学科了。＂莫琛想问是不是他是不是喜欢文学，可又不想林雨知道他背后问过沈舒他的事，只能作罢。只能说起他姐姐的事

　　＂已经联系好医院了，明天你来我医院，我帮你先办转院手续，后天再接你姐姐过来。＂林雨听到明天就可以办手续，脸上终于扫去平日的忧郁，很是开心

　　＂是吗？明天就可以么？太好了。＂挠了挠头，有点尴尬的说

　　＂谢谢你，莫琛＂说完立马端起杯子喝着他已经见底的咖啡。莫琛觉得面容放晴的林雨比平时更好看，心里真想让他别再哀伤，能多露出阳光的一面。不理会心里冒出的想法，只是说道

　　＂都说了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你别总谢来谢去的。你不说请我吃饭么，我只爱吃别人亲手做的，不如你哪天做给我吃。＂莫琛开玩笑的说，只是希望林雨别老想着谢谢什么的。却没发现林雨小脸又皱起来了，只听林雨小声说道

　　＂我只会做三个菜，你要想吃我做给你。＂莫琛看林雨为难的样子，觉得挺有趣，当下笑了

　　＂哈哈，没关系，就三个也行，够我吃一顿了。＂林雨脸有点红，拿了自己的杯子去洗了，只给莫琛一个消瘦的背影。水池在房间最右的角落里，挨着落地窗，从窗外透过的月色和屋内的灯光，给林雨的背影镀上朦胧的光晕，修长，美好。莫琛想要接近，随手把咖啡杯放到桌子上，走向窗子的地方，林雨听见声音，转过身，正看到莫琛望向他的目光，灯光映在他的瞳孔上，现出斑驳的光影，还有林雨的影子，林雨觉得很奇妙，被人用目光包围，也是会心跳加速的。两人对视着气氛暧昧，林雨有点不知所措，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半个字，他有点懊恼自己总在这种时候毫无办法，好在莫琛看出他的不自在，抬手看看表道

　　＂快九点了，你回家么？我送你，今天我去母亲家，真的顺路，呵呵。＂林雨听到莫琛说话，心里舒了一口气，忙说

　　＂好啊，我正好要回家。我给你母亲带点花吧，上回的百合她还喜欢吗？＂

　　＂恩，她说喜欢。她还给我说教了，说尤加利捣碎了治哮喘，说你搭配的好看。＂林雨听了挺高兴，他对他做花的手艺很没自信，听到别人夸奖自然高兴。

　　＂阿姨喜欢就好，恩今天给她带点什么好呢，恩，别太复杂，简单点，要么就多头康乃馨吧，搭配点贝壳草。＂林雨嘀嘀咕咕自说自的，边说边把花从花桶里抽出来，摆弄了一下用透明玻璃纸包上，修剪根茎的时候才对莫琛说道

　　＂别做包装了，回家阿姨插在花瓶里就行，省的她还要拆开。＂莫琛点点头

　　＂你决定就好。＂花搭配的还是像上次一样，很清新，莫琛想母亲一定会喜欢，也许母亲和林雨内心都喜欢淡然吧。林雨关了花店的灯和门，背着个双肩背包，拿着花，跟莫琛一起走去停车场。莫琛头一次和林雨并肩走着，发现林雨挺高的，怎么也快１８０了，自己１８５的身高，勉强能看到他头顶的头发，发丝看着很柔软，莫琛很想揉揉他的脑袋，看看他长了几个旋。莫琛出来的时候没带包，看林雨背着拿着的，就说要帮他拿着花，林雨也没墨迹，反正都是要给他的，接过花束的时候莫琛碰到林雨的指尖，触感冰凉，四月不是热的日子，但也不该这么凉的。不过有的人体质就偏寒，一年四季手脚冰凉，恩，那夏天抱起来应该挺舒服。莫琛咳了一下，赶走心里突然冒出的怪异想法。

　　他们走的很快，俩人一路也没怎么说话，走到车旁，莫琛把先花放到后座才回到驾驶座。回头看林雨坐好了，但还是忘记系安全带，决定要改变他这毛病，俯身过去，从外侧拉起安全带，扣到中间的卡槽里。莫琛感觉到林雨突然僵硬的身体和略微急促的呼吸，想起沈舒跟他说从没见过林雨女朋友的事，心里也开始疑惑，这小子不会真的这问题是在不能问，莫琛只能说别的

　　＂下回记得要系了，副驾驶尤其不安全，遇到突发事件，人终究抗拒不了自己的本能。＂莫琛还想再解释，怕林雨听不懂，但林雨接话了

　　＂我知道，我姐姐就在驾驶座，我母亲坐在后面，父亲父亲坐在副驾驶，我看过现场，事故勘察他们说姐姐为了绕过突然滚落的石头，打了右转向，但是没能躲过，石头砸在副驾驶，但车子失去平衡和制动，撞向了护栏。＂林雨回复平常说话时的漠然，莫琛实在讨厌自己怎么又说起车子的事，这不是给林雨找不痛快的么。忙说

　　＂我不是＂可还没等他说什么，被林雨打断了

　　＂没事的，我现在可以跟你说起那时的事，就证明我已经在努力让自己去接受了，你跟我说过谁让我活着呢。我说这话不是说姐姐怎么样，只是想告诉你，我在努力，也谢谢你。你帮我的很多。＂林雨的声音很小，但莫琛一字不落听得很认真，林雨的声音里还有淡淡无助，但莫琛相信他会好的，总有一天他可以见到从前的林雨，虽然他不曾见过，但一定是美好的林雨。

　　＂恩，我知道。＂莫琛回应。然后车里没了声音，俩人都没了再说话的意思，莫琛打开收音机，里面的音乐传来

　　当冬夜渐暖　　当大海也不再那么蓝

　　当月色的纯白变得阴暗

　　那只是代表快乐不再那么简单

　　当冬夜渐暖　　当夏夜的树上不再有蝉

　　当回忆老去的痕迹斑斑

　　那只是因为悲伤从来　　都不会有答案

纷杂的梦
　　这回莫琛把车开到了小区里，交换了电话林雨就下了车。林雨住的是外圈的高层，在最北面，出入都是北门。而父母住的是多层，在南边，那里也有一个门。也许同在一个小区，却不曾见过。缘分这东西，总是很奇秒，这一秒的停驻和下一秒的快步，都会诠释出不一样的人生。要期待能遇到要用生命去珍惜的机遇，给略显枯燥的生活，注入崭新的脉搏。

　　对于开门走进来的莫琛，母亲表现的很诧异，不知道他儿子怎么最近这么愿意回家，父亲只是从书本上挪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表现。莫琛换了拖鞋走进屋里，把花递给母亲，她看了后很开心，说到

　　＂这个好看啊，素气，我喜欢。＂看母亲忙拿了花瓶把花插进去，加了水摆在父亲坐着的沙发旁边的小方几上，父亲有点不满放茶杯和书的地方被分享，抬眼想说什么，可看到那花粉粉绿绿的，着实素雅，觉得还符合自己审美，就没出声。莫琛心想其实父母是想养出林雨那样的孩子的吧，温柔一点，内敛一点，淡然一点。可是养出自己这么个太有想法，太过强硬，从小不会向父母撒娇的。成长这件事也挺有趣，偏偏是大人讨厌什么，小孩子就要向那方面靠近。明天还要早班，莫琛没再跟母亲说什么，打了声招呼就去洗澡回卧室了。虽然开着窗子，但屋子里还是有百合的香气，莫琛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白天睡的太多了，他想起要搜索林雨的书这件事，索性就起来打开电脑，靠着床头翻看起来。网上关于‘半梦人’的网页很多，莫琛找到自己要的那页，没有照片，也没有年龄，没有学历，只是有所属名字的出版的书，有三本，从时间上排列分别是，在紫色的海中，明媚的雨天，纷杂的梦，第三本是随笔之类的，但是介绍的比较详细，可能文笔趋于成熟，书卖的比较好了。网络的好处是，有盗版，搜了一下，果然有，书的序言上写着

　　＂现实和梦境有时我分不太清，我希望一切不过梦一场。＂书出版的时间是去年十月份，莫琛想林雨那时确实是不喜欢现实的。书是像日记的样子，每一篇文章后面都有时间，第一篇是去年的一月份，说了对于理想的无奈和憧憬，莫琛没有细看，直接翻到了四月的部分，没有，继续翻，五月十号有一篇，题目是幸福只剩一杯沙漏

　　＇幸福若只剩一杯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