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奇心这种东西是无解的。
桑浮云一时爪贱，真的从龙腾一路狂奔去了陷空山。
高手往往都有一身独特的行头，还有一幅最适合且仅适合于他的专属背景。
陷空山金顶的大佛是用来瞻仰的，宏宇最初并没有提供超近距离合影服务，但自从第一个富有创意的玩家发现了可以登上大佛的BUG之后，大佛的肩头就布满了各界仙妖人的脚印。可惜的是这个人只公布了登上大佛肩头的方法，却自始至终也没提过登上大佛头顶的终级秘诀，据说那是能俯视整个三界美景的至高特权。
发现BUG的那个人就叫做疯子小小白。
虽然后来也陆续有高端玩家发现了登上大佛的方法，可在最早的开荒时代，有关三界的截图上基本上都有疯子小小白站在陷空山金顶巨佛头顶上的身影，那就像是打着小小白LOGO的名片，早已经红透大江南北。
但这一切桑浮云并不知道。
……
桑浮云抵达陷空山的时候正好是游戏里的黄昏，小小白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夕阳站在巨佛的肩头，那身抽风的天尊法袍下摆在风里缓缓飘动，从背后看那是装13指数超越五星的文艺。虽然这么干很文艺，但是顶着那么醒目的红名蹲在那里就有了脑残的嫌疑。那个位置有个巨大的缺点——离边缘太近，随便什么职业过去来一个击退或者推远的技能他就必然摔死无悬念了。换句话说就是只要有人偷袭，他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左看，万壑松风；右看，云卷云舒；上看，师父伤感；下看，四野无人。这算哪门子的私会情人？
做徒弟的仰着脑袋一脸黑线，游戏里虽然是黄昏，可现实里是阳光明媚的清晨啊，师父你摆那么悲壮的等死Pose是在闹哪样？
本着对师父负责的理念，桑浮云开始跟蚱蜢一样拼命蹦跶着试图攀上巨佛拯救师父，结果只能是在巨佛的十根脚趾之间摔得死去活来。
现实果然远比理想来得残酷。
【当前】疯子小小白：徒了个弟你在下面干嘛？这次是cosplay蝗虫摔死？
【当前】桑浮云：我就是来看看你到底站在上面干什么！
【当前】疯子小小白：我很早以前就说过了，这里清风明月风水极佳适宜思考问题。
【当前】桑浮云：思考出什么来了？
【当前】疯子小小白：凭你的智商和操作果然爬不上来。
【当前】桑浮云：……对我好点！
【当前】疯子小小白：徒了个弟，活在所有人都对你好的世界多无聊啊。想想看，如果没有一个敌人能时时刻刻威胁着你，那你活得多没激情多没挑战性啊。
疯子的思维果然异乎常人，别人来游戏里找的是朋友，他来游戏里找的是敌人。
【当前】桑浮云：现在是独孤求败内心独白时间？
【当前】疯子小小白：徒弟，讽刺师父会被天打雷劈。
【当前】桑浮云：……
【当前】疯子小小白：以前十三区能跟我并肩站在这里的人也不过十个。
【当前】桑浮云：现在呢？
【当前】疯子小小白：两三个吧。
【当前】桑浮云：其他那几个哪里去了？
【当前】疯子小小白：有的不玩了，有的删号了，有的被我杀到转服了。
【当前】桑浮云：……你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当前】疯子小小白：唉，可惜唯一曾经赢过我的人已经不在了。人生真是寂寞如血啊。
师父大人忽然伤感了，桑浮云知道他是在说不良天尊。
不良天尊是唯一赢过他的人，唯一有资格和他比肩的人，唯一值得尊敬的敌人，还有呢？
不良天尊是红楼的敌人，别人的老婆，而且还是个男人。
现在这种纠结的状况下，到底是该扮知心弟弟热线进行阳光灿烂的各种开解呢，还是华丽丽的告别之后直接消失呢？
桑浮云调着夸张的高仰角凝视着高高在上的师父，陷入了空前的选择性危机。
疯子小小白站着和大佛下面的桑浮云呈石化状对视了几分钟，忽然纵身跳了下来。
只见他一路用着高阶技能组合三连跳加剑客的流星赶月借力弹跳，每一个落点都精确的落在大佛身上凸出的位置，稳稳的落到了桑浮云身边，完全就是一场炫耀微操技术的表演。
【当前】桑浮云：你下来干嘛？
【当前】疯子小小白：既然你上不去，那只好我下来了。
桑浮云有点感动。
【当前】桑浮云：其实你也可以选择不下来的，我就这么站着跟你说话也没什么。
【当前】疯子小小白：就算你不担心高仰角聊天眼晕，为师还嫌俯视视角制造恐高症呢。
【当前】桑浮云：……
【当前】疯子小小白：言归正传，小T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当前】桑浮云：SO？
【当前】疯子小小白：我们打算用公会经费帮她重新买一套装备。
【当前】桑浮云：师父啊，你才是帮主，公会经费的事情有必要和我说吗？就算是经费不够我也凑不出几文钱，所以……我无耻的匿了。
其实就算经费不足也没关系，晚上横扫CC堂的时候黑惜凤打了包票说愿意直接拿钱出来替小T买装备了。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也就是说，只有像小小白的飞天玄晶铠那样打不出买不到，出再高价钱琉璃情书也不肯出手的货才能真真切切的让这群疯子头疼。
【当前】疯子小小白：没钱不是问题，没人才是问题。
桑浮云又懵了。
【当前】桑浮云：什么意思？
【当前】疯子小小白：小T伤心的不是装备跟店铺，是出柜的前夫。
【当前】桑浮云：喂，是出轨！出轨！…_…#
【当前】疯子小小白：好吧，出轨。她现在就缺个人来抚慰受伤的心灵对不对？
【当前】桑浮云：对。
【当前】疯子小小白：小T平常待你不薄，经常带着你出去练级是不是？
【当前】桑浮云：是。
【当前】疯子小小白：你俩的关系挺不错的吧？
【当前】桑浮云：你是打算让我寸步不离二十四小时全程不离为她当牛做马三百六十度各种安慰她？
【当前】疯子小小白：基本上是这样没错。
【当前】桑浮云：这个不用你说，小T也是我朋友。
【当前】疯子小小白：其实我们是想让你娶她。
【当前】桑浮云：……
桑浮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当前】疯子小小白：只是让你照顾个受了情伤的女人而已，有难度吗？
【当前】桑浮云：貌似一直是她在照顾我……
【当前】疯子小小白：你弱点没关系，只要小T喜欢你，咱们可以在一个月内让你成神。
【当前】桑浮云：……你自己不是男人啊！
【当前】疯子小小白：可我不会逗女人开心。
【当前】桑浮云：就算我能逗小T开心，两个女号能结婚吗？
【当前】疯子小小白：哦，好像真的不行。那你和神话离婚吧，让神话娶小T。
桑浮云开始七孔流血了。
【当前】桑浮云：这……又是什么逻辑？月哥不是单身吗？为什么不让月哥娶小T？
【当前】疯子小小白：月子刚和凤子离婚又娶小T，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内讧了，传出去不好听啊亲。
【当前】桑浮云：神哥和我离婚又娶了小T传出去就好听吗？
疯子小小白沉默十几秒，忽然做恍然大悟状。
【当前】疯子小小白：哦，原来是这样。
【当前】桑浮云：你到底悟出了哪样？…_…#
【当前】疯子小小白：原来你喜欢的不是小T，是神话。
桑浮云已经撞墙去了。
正在真天宫奋战的神话因躺着也中枪而突然喷嚏连天青龙横流。
【当前】桑浮云：我谨代表自己和神哥问候你祖宗八代！！！
【当前】疯子小小白：哎，徒勒个弟不用害羞，为师懂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谁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当前】桑浮云：老子不是Gay！
【当前】疯子小小白：淡定淡定，为师没有鄙视你的意思。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断背山，其实每个人妖背后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其实每个人妖都应该有一个好基友。
【当前】桑浮云：我X！老子就是因为你才变成人妖的！
互动——亲吻。
屏幕上的那对男女忽然紧紧拥吻在一起，彼此的呼吸相互交织着，就象一场无妄的灾难。两个人的距离太近，屏幕上小小白人物白皙的颊廓，简直就象是透明的，嘴角微微扬着分辨不出是邪恶还是单纯的笑。
电脑前的桑毅被自己吓懵了。
男人，他主动吻了一个男人，尽管只是在游戏里。
前一秒他只想恶整小小白一次，让他知道摊上这档子事有多恶心，但是下一秒，他被自己恶心到了。
小小白还在那尽职尽责的石化，屏幕上的两个人吻了又吻。
再也伤不起的桑毅连电脑都懒得关，坚决果断的直接拔掉了电源。
24、注意，前夫凶猛
桑毅连续三天没有上线。
连续两个月彻夜奋战在三界，之前困到吃个饭都能睡着，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恢复以前健康向上的生物钟，桑毅十点不到就爬进了幸福的热被窝。
十分钟后，他被门板轰然倒地的声音吵醒。
田子敬背后笼罩着走廊上晕黄灯光形成的光圈，面带诧异的凝视那双在黑暗里怒视他的双眼：“桑桑，你还活着啊？”
桑毅很想一脚把他踹出门去：“貌似你非常意外我还活着？”
“靠，三天没看见你的ID登陆游戏了，简直是奇迹啊！你平常玩得那么拼命，我以为只有三个原因能让你真正放弃三界呢。”
“嗯，说说看？”
“一、世界末日；二、你挂了。”田子敬诚实的回答，“三、你师父。”
直奔主题一针见血哪壶不开提哪壶都被田子敬占全了。
“好吧，我还活着，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桑毅心情直接down到谷底，迅速送客不解释。
“行行行，三界跨服争霸战快开始了，麻烦给点内部消息啊。”田子敬夜晚登门的动机果然不单纯，“听说小小白的飞天玄晶铠一直没打到，那红楼这次还会不会参加？他们参加团体赛还是个人赛？团体赛哪几个人会上？”
“这种高端机密我怎么会知道？”桑毅面色沉重的说：“田子敬，门板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只要你给我第一手资料，门板的事情好说。”田子敬笑成了秋风里的烂柿子，“你知道三界跨服争霸战冠军的奖金是多少吗？不但有奖金和虚拟奖品，还能吸引无数妹子的目光……”
“寡人困倦，立刻就要就寝。”
“桑桑，别这么无情啊。”
“你再说一个字老子就阉了你。”
“……”
“标点符号也算。”桑毅忽然发现黑惜凤这句话居然是实用主义的经典范例。
送走了踹门魔王田子敬，桑毅钻回被窝就再也睡不着了。想想三天前伤心透顶的小T，忍不住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红楼那帮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八成也没人会好好安慰她。
上线还是不上线，这是个问题。
而这种二选一的尖端问题通常也是无解的。
桑浮云找了个一元硬币，决定把这个问题交给老天。抛出1，直接去睡觉；抛出菊花，上线安慰小T。
桑浮云抛出了硬币。
硬币在半空各种角度前滚翻后滚翻向后翻腾两周半转体一周半屈体接向前翻腾3周半抱膝再接托马斯全旋，最后撞上了一本书——侧面朝上。
桑浮云四十五度望天泪流满面。
老天，你太幽默了。
桑毅反复纠结了半个小时之后，长腿爆乳妩媚妖娆的药师桑浮云又摇曳在了龙腾广场中央。画面才刚刚刷出来，系统就冒出来一条提示：玩家甜菜申请拜你为师，是否接受申请？
虽然玩家过了30级就可以收徒，不过放着那么多八九十级的大神不拜反而专程来找个万年三十九级的菜鸟，这个甜菜不是熟人就是新人。
【私聊】你对甜菜说：你是？
【私聊】甜菜对你说：小T。
【私聊】你对甜菜说：新练的小号吗？
【私聊】甜菜对你说：嗯。本来还想让你带带我呢，结果你这坑爹的居然连续消失了好几天。少废话，快点通过申请。
桑浮云上线的主要目的就是安慰小T，想不到事主居然跟没事人似的，貌似他这番好意完全就是多余的。
【私聊】甜菜对你说：先召唤我过去。
桑浮云通过拜师申请之后把那棵穿三十级冰海套装绿油油的甜菜召唤到了身边，然后才想起点开角色详细信息来看看。
甜菜，女，药师，39级。
桑浮云三个月冲到39级，小T三天冲到39级，这就是高手和菜鸟之间不可跨越的鸿沟。
【私聊】你对甜菜说：师徒等级一样也可以的吗？
【私聊】甜菜对你说：收徒之前只要徒弟不比师父高就行了，就为了找你拜师，我都压了六级的经验了！天天用单体技能刷怪刷到要死有木有！你妹的，我终于可以学四十级的群攻技能了！
面前的甜菜身上唰唰的冒着代表升级的金色光芒，39级的药师瞬间变成了45级药师。
面前的甜菜身上的浅绿色冰海套装变魔术似的一件件变成绛红色四十级灭焰套装。
电脑前的桑毅嘴角不由自主的开始抽搐。
【私聊】甜菜对你说：你带我去练级吧。
【私聊】你对甜菜说：大神！你带我去练级吧！
【私聊】甜菜对你说：那走吧，我们去雪狼湖。
【私聊】你对甜菜说：徒儿，你师父我的水平只能应付天外神宫。
【私聊】甜菜对你说：看我的口型：鄙视你！
【私聊】你对甜菜说：而且还得让人带。
【私聊】甜菜对你说：……
一对儿蛋疼的师徒拍马奔向雪狼湖。
甜菜一路打包票说会有高手来带副本，桑浮云之前就打开好友列表看了一遍，红楼高层的名字全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