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直觉令小翔眼睛眯得只剩条缝，而唇瓣却扬起像盛开的花。
她一脸幸福地挽在启斌臂弯间，优雅地向她走近，“ 陶老师今晚的装束真是漂亮，差点让我误会你是在和男友约会？”
陶凯尴尬的笑了笑，“ 女为悦己者容嘛，让你们见笑了。”
小翔的出现是陶凯始料未及的，所以这顿饭原本想达到的效果被扼杀于摇篮，看着眼前秀恩爱的两人，陶凯镶了美甲的一双小手在桌面下紧握成拳。
日子在不紧不慢地过着，最近这段时间，华从容总是闷闷不乐的，似乎有心事。
一家人围绕圆桌吃饭，刁瑞丽在喂小佳佳喝汤，而启斌在为小翔夹菜。
华从容右手握住筷子放在桌面上，他面前的米饭丝毫未动，浓眉紧皱，时不时还会唉声叹气几下，这样全家人都很诧异。
“ 爸，您有心事？”小翔忍不住问道。
“ 过几天就到清明节了，”他长叹了口气，眼神哀伤，“ 青青一定希望我去看看她。”
提到晏阿姨，小翔心口一窒，也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眼帘下垂，一只温暖有力的臂膀揽住了她。
她抬眼与他对望，从那双潺潺黑曜般的眸子中，她读懂了那声无垠地心疼。
“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刁瑞丽一边拿白色餐巾帮小佳佳擦拭嘴角，一边说，“ 再怎么说我也占有相当大的责任，该是去向她说声抱歉的时候了。”
听闻此，华从容，小翔，启斌都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 怎么，不信我的真心忏悔？”刁瑞丽抬头瞅了瞅桌前的三人道。
“ 既如此，那明天就出发吧，”华从容扭头看了看小翔；“ 我知道青青一向视你为女儿看待，这次你也去吧。”
小翔轻轻点了点头。
“ 我也去，”启斌看了三人一圈径自说道。
“ 你去干什么？”小翔秀眉微蹙。
“ 总之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某人脸皮厚厚地说。
“ 爸爸…羞羞…”小佳佳清脆的童音传出，小嘴撅的高高地。
四人互相看看，都哈哈大笑起来。
……
人说清明时节雨纷纷，这话一点不假，自一家人下飞机开始便是阴雨绵绵，繁华都市大厦仿佛被蒙上一层薄薄雾纱，远远望去，朦朦胧胧，似幻似画。
几人打车回到A市的产业，林瑞别墅，休养生息调整了两日。
面对时晴时雨的天气，刁瑞丽特意吩咐出门要备伞，这天一切准备就绪，每个人穿着都很素净，启斌一把抱起小佳佳，小翔将提前预定好的几粟康乃馨捧在怀里，走下楼梯推开房门。
数日阴雨连绵，不想今天尽然放晴，四月的清明，无论阳光明媚或细语淅沥，都像一首首平仄相间的唐歌、宋词，或舒缓，或焦虑，都充满了人世间的种种感情。
第116章：将计就计
青松墓地三面环山，环境清雅，依山傍水，车子停靠在山脚下专人看管区，几人神色肃穆地延山路踩石阶而上，一路上郁郁葱葱，松柏耸立，清新静怡。
就在快要到达晏青青石碑旁时，抬眼望去，前方一袭白色休闲装束的高大身影背对着几人，他静静地站立石碑前，那抹背影给人一种凄凉感，落寞感，看得小翔心中一紧。
听到脚步声，晏思涛转过身看向来人。
他面无表情地划过几人的脸，当视线落向小翔时，深邃的眸子微微迟疑了一下，既又垂下，回过身去。
“ 涛儿，”华从容走近他，低沉地说；“我来看看你母亲。”
小翔几人随后也跟了过去，她和刁瑞丽把手中的花束放到石碑前，启斌放下怀抱里的小佳佳，她蹬着小腿也跑向石碑前学着大人的样子将捧在怀里的花弯腰放下，后又跑回到启斌身边。
“ 其实大可不必，”晏思涛声音冷冷的；“30年的岁月里她已经习惯了孑孑一人。”
“ 由于我的不称职给你和你母亲带来很多心理伤痛，而这些都是我毕生无法去弥补的遗憾，”华从容眼角酸涩，嗓音略显嘶哑浓重地说；“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
“ 不，您不知道，当心里怀揣的希望被打破，那种失落感，当深爱的人改嫁另立门户，那种凄凉感，当漆黑悠长的夜漫过天际，那种煎熬感，”晏思涛闭眼深吸口气，吼道；“这些您都知道吗？”
身后的三人情绪不一，只是静静地倾听父子两人间的谈话，小佳佳有些害怕的往启斌怀里紧紧蹭了蹭，两只小胳膊伸出圈在他脖子上，启斌侧头亲了亲她的小耳朵，大掌轻轻拍了拍她的小屁股。
小翔退后一步至启斌身旁，抬高一只手摸了摸小佳佳的头。
这一家三口温馨的一幕正好落入晏思涛眼中，他幽黑的眸子凝了凝，心痛不已，双目渐渐猩红。
“ 从小我没有父亲，回国后我又失去了母亲，”他歇斯底里地咆哮；“而现在，就连最心爱的女人都已改做他人妻，这种锥心蚀骨的痛，这种万蚁嗜心的痛，您都知道吗？”
——咔嚓——，震雷声声响彻浩空，深紫锐利如电缆符号般的闪电横划与天地间，哗啦啦——，雨势如竹筒倒豆般倾泻而下，小翔眼疾手快帮父女俩撑开雨伞，刁瑞丽自行打开一把雨伞后，顺势将另外一把雨伞交到华从容手里。
华从容将伞打开举过头顶，向前迈进一步将晏思涛高大的身影也罩在雨伞之内。
“ 哈哈哈哈…”晏思涛弯腰放声大笑，良久后他缓缓起身，眼神扫过几人，视线最后落在小翔脸上。
“ 30年来我从未享受过避风的港湾，”他看着她，嗓音凄凉暗哑地说；“ 就像那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的树苗，自小便接纳着这个无情的世界添加给我的所有考验，就在我绝望并麻木时，你出现在我面前。”
晏思涛冒暴雨轻抬脚步向她走去，异常凶猛的雨水将他从头到脚彻底浇湿。
“ 晏思涛，你疯了，”小翔将一把雨伞交到启斌手里，自己另外撑开一把雨伞走到他面前罩在他头顶。
“ 我没疯，”晏思涛大掌伸出将她撑伞的小手握住，“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在我生命里有多重要。”
“ 晏思涛，你醒醒好不好，过去的只能成为过去，换一种眼界去看这个世界，美好的事物其实很多，而你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女人，她需要你去寻觅，去吧，你一定能够找到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的好女人，她会疼你，爱你直至终老，我会看着那一天的到来，然后真心的祝福你。”小翔与他四目相接，极力劝慰。
这种似乎温婉善意的规劝，在他听来是刺耳的，是犀利的，苦笑两下，长腿向身后退去，仰头直面迎接大雨滂沱的洗礼，然后他不再看任何人一眼，迈步向山下走去。
……
广场一家现代咖啡馆内，三个女人人手一杯甜饮，秀眉紧皱，脸部忧愁。
“ 哎呀，真是够纠结的，你说这叫什么事呀？”婷婷手腕轻动拿调羹搅拌着手里的咖啡。
“ 两兄弟爱上同一女人，”彩英看眼小翔挑了挑眉；“这种比中奖几率低几万倍的事怎么就能让你给遇上？”
“ 你们两个是不是我的好姐妹，”对上两人不解的眼神，啪，拍了一声桌面，“是就赶紧给我想办法呀。”
“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跟何况你们家这繁琐不堪的事，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恕我们无能为力；”彩英义正言辞地说。
婷婷附和着点头，她瞟了眼小翔面前的温热奶茶，“ 真是搞不懂你，大家都爱喝冷饮，偏你就特殊，点了杯温热的奶茶，也不腻味的慌。”
小翔摇头笑笑；“ 没办法呀，这不是大姨妈来了嘛，好了不跟你们聊了，下午和启斌约好要去看赛车的，”言毕就和两位好姐妹挥手离开了。
计程车打到林瑞别墅区家门口停下，蹬着高跟鞋进入客厅，发现矮几上摆满了各种高档营养保健品礼盒，其中人参、鹿茸、阿胶都是顶级礼盒包装，刁瑞丽在抱着小佳佳看图识字。
“ 妈，有客人来吗，我怎么没看到人啊？”她秀眉微蹙，疑惑地问。
“ 哦，陶凯来A市出差，顺道过来看看，小斌和她毕竟曾是同学；”刁瑞丽看了眼小翔说道。
“ 那她人呢？”她问。
“ 在楼上，说是找小斌谈些业务上的事；”刁瑞丽回答道。
“ 哦，业务？”小翔眼珠子一转，径直向客厅的卫生间走去；随后跑到厨房端了一精致果盘 ，“ 妈，我去给他们送些水果去。”
然后她踩着高跟鞋一节节往楼上走。
启斌在卧室里面向落地窗，手里拿一本书在翻看，他似乎听到小翔上楼的声音，转过头向门口望去。
坐在沙发上品茶的陶凯也听到了，她杏眼一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向启斌的怀抱。
手端水果托盘的小翔脚步刚好站立在卧室门口，将这一幕看了个清清楚楚。
“ 陶凯，你放开我，”启斌用力甩开她怒吼道。
“ 启斌你明明说过要和她离婚娶我的？”被甩开的陶凯一脸忧伤地质问启斌。
“ 鬼才会娶你，”启斌狠狠瞪了陶凯一眼，大步走向门口，“ 小丫头，不是你看到那样的，你听我解释…”
“ 鬼才会信你；”小翔将手中端着果盘狠狠向楼下，水果沿着油亮的木质台阶噼里啪啦滚落到客厅地板上。
正在客厅跟小佳佳玩耍的刁瑞丽看到此时此景顿觉心头一紧，将小佳佳抱坐到沙发上，自己则赶紧往楼上跑去。
“ 小翔，发生什么事了？”刁瑞丽焦急地嗓音传到了楼上。
小翔眼角一挑，狠劲推了启斌一把，把他往门里推去，自己踩着高跟鞋往楼下跑去，距离拐角平整处还剩四五节台阶时，她脚跟一歪，膝盖下弯，身体沿台阶滚落而下。
第117章：打蛇打七寸
启斌从门口紧追出来，看到小翔的身体已滚落到楼层拐角处，心头一抽，目呲欲裂，大步冲跑下楼到她身边，将她上身抱在怀里，“ 小丫头？”
正在上台阶的刁瑞丽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她一只手臂扶在楼梯扶手上，急步往上冲，到小翔身边蹲下，“ 小翔，小翔你怎么样，没事吧？”
小翔双眉紧蹙，两只小手捂住小腹，歇息底里地哀嚎，“ 肚子，疼，”言毕，眼泪簌簌。
“ 肚子？”刁瑞丽视线落下，当她看到地板上那一滩红色；心头一紧，“ 小翔，你是不是…，是不是…”
启斌也看到了，他额前渗出冷汗，身体有些颤抖，双手抱紧她的身体，面向刁瑞丽，“ 妈咪，我要送她去医院…”言毕将她一把抱起，就要下楼。
眼角一瞥，陶凯正站在楼上卧室门外，她小脸煞白，心有余悸，不知该说些什么。
“ 你滚，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启斌狠狠看着她吼道。
然后不再停留，直接向客厅之外疾步走去。
陶凯急急忙忙地跑下楼，抬眼，对上刁瑞丽那双犀利的眸子，她着急的辩驳；“ 阿姨，不是您想象那样的。”
刁瑞丽冷冷瞪了她眼；“ 留洋数年只学了些抢男人的把戏，手段卑劣，用心狠毒，亏我对你还另眼相待，到头来却是引狼入室，”她手臂抬高指向她，“ 如果我华家的孙子有闪失，咱们法庭上见。”
随后她指向门口，“ 现在你可以滚了。”
陶凯跺了跺脚，咬着唇瓣，很是狼狈的跑了出去。
启斌开车的头时不时扭向身后，“ 小丫头，你再坚持一下，医院马上就到。”
小翔悄悄翻一白眼，“ 把我送彩英她们医院。”
“ 好，你再坚持一下，很快的…”启斌前额不断有冷汗渗出。
横趴在后车座上的小翔翻出手机十指忙碌地在数字键上按着，正在发送…已发送成功，她终于松了口气，继续趴好。
在商场购物的婷婷和彩英两人正在一件漂亮的服装前探讨，听到手机短息声响起，她从包内翻出手机打开，然后眼睛逐渐眯成条线，放下手机，“ 小翔你这个死丫头，”她咬牙切齿道。
“ 小翔怎么了？”婷婷一脸迷茫。
“ 改天再跟你解释，现在我要回医院一趟，”连再见都没顾上跟婷婷说，直接转身向商场外冲去。
“ 莫名其妙；”婷婷吐了吐舌头。
另一头，启斌车子开进医院停好，打开后车座的门，把小翔小心翼翼地抱出车门，大步向医院急诊室方向而去。
一身白色大褂的彩英果然远远看到了启斌怀里的小翔，她身旁还站着另一位白大褂女医生，彩英转身伸手在那位女医生的手掌上拍了几下，那位女医生一副了然地点了点头。
“ 怎么了这是？”彩英故作焦急地迎了上去。
“ 彩英，你快救救小丫头，”启斌大口喘着粗气急切地说。
“ 好，随我来吧；”彩英和刚才那位站立她身旁的女医生带着启斌走到了妇产科手术室。
……
手术室内，小翔躺在手术床上啃着苹果。
“ 死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弥天大谎你也真敢…”彩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指着她鼻子骂。
小翔将果核扔到消毒垃圾篓里，拍了拍手，头扭向她，“ 打蛇打七寸，不动点真格能把那尊瘟神给送走吗？”
“ 这倒也是，你说那个陶凯是启斌的大学同学？”彩英侧头问她。
“ 是啊，而且是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人，很难对付；”小翔若有所思地说，“ 不过她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不惧她。”
“ 我很奇怪这些招数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彩英简直不敢相信以前大大咧咧地好姐妹会有这样的心机。
“ 这个嘛，环境所致，而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很快适应环境；”小翔满脸自豪地说。
彩英狠狠白了她一眼，“ 待会就要把你推出去了，表情悲伤点，别露馅啊。”
小翔不屑一顾地哼道；“ 不就演苦情戏嘛，手到擒来的事。”
室内室外两重天，与小翔的惬意相比，启斌一脸焦急地徘徊在手术室门外。
一个小时后，小翔被推了出来，一直推进洁净的病房内，启斌眉毛紧蹙，“ 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