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左右,门铃响了。接着就听见一大群人说话的声音,应该是习远的朋友。彭思捷踌躇着要不要出去,她其实很怕这种与人交际应付的场面。
“彭彭。”
是刀刀的大嗓门,不出去也不行了。
来了很多人,以前公司里的同事都来了,彭思捷一个一个地跟她们打招呼。她还看见了胖哥,虽然对正常人来说,他还是显得有些胖。但与他之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习远在给他们倒水,彭思捷去帮忙:“怎么没看到陆成?”
“他帮我去拿东西了,应该很快就会来。”
刀刀已经在招呼着打扑克牌了,彭思捷看着她忙着洗牌的样子,笑了笑。刀刀喜欢打扑克牌,尤其喜欢斗地主,技术还很高,十打九赢。
彭思捷帮完习远,也没什么事可做。看见小五在阳台上,她便去了阳台。
小五正站在那儿玩手机,见彭思捷过来,笑着打招呼:“好久都没看见你了。”
对啊,从去年寒假到现在,都四五个月了。
彭思捷站到小五身边,笑着说:“我听习远说你订婚了,恭喜你。”
小五往客厅看去一眼,胖哥正被刀刀拉着打牌,“年纪到了,总是要结婚的。”
彭思捷注意到她的目光,犹豫了几秒钟,还是说道:“我以为,你喜欢的人是习远。”
小五没有很吃惊彭思捷会知道,她喜欢习远,很多人都清楚,甚至连习远他自己也心知肚明。
“我跟习远是大学同学,大学毕业后他开了工作室,我就一直待在工作室里。这么多年,要说他不明白我的心意那是假的,可他什么都没说,这就表示他不爱我。”
今天的天气很好,五月上旬温度已经不再冷了,在太阳下多站几分钟还会有些热。
从在小五那儿发现习远的照片开始,彭思捷就猜测习远会跟小五在一起。就像那些偶像剧里演的,或者是小五主动去表白,或者是到最后习远发现他的真爱就在身边。
她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终究,她是认识他们太晚了。
彭思捷安慰道:“习远交过那么多女朋友,未必每一个他都喜欢。他没有像对她们一样对你,这说明在他心里,你还是不一样的,他肯定不想让你伤心。”
“所以啊,”小五看着蔚蓝的天空,“做不了他的女朋友,有个特殊的位置就够了。你嫁的人,不一定要是你爱的人,但一定要是一个靠谱的人。”
“那胖哥呢,他是那个靠谱的人吗?”
小五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笑了:“应该是吧。去年他生病了一段时间,习少托我去照顾他。后来他跟我表白,我跟他说只要他减肥成功我就考虑一下。本来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他真得就下决心减肥,还报了一个减肥培训班。”
其实这样也好,与其单恋一个永远都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人,不如就找一个合适的人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彭思捷问。
“等他减肥成功,能拍婚纱照了。”
这也能成为结婚的理由?那如果万一胖哥减肥不成功,或者是半途而废了,那怎么办?既然决定了,那就去结呗,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小五看着彭思捷,反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注重外表?”
彭思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其实,一个人第一眼吸引你的肯定是外表,毕竟内心怎么能看得出来。关键是如果有个人,他知道你在乎外表那种肤浅的东西,却还甘愿为此努力,努力让自己的外表成为你所喜欢的那个模样。在他心里,外表不是肤浅,而是他爱你的一种方式。如果遇到这样一个人,我也没有放弃的理由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他减肥?”
“自然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肥胖可以带来那么多疾病,胖子的寿命都比平常人要短。我不喜欢他的时候,他可以胖一辈子,随时随地都可能面临着某种疾病的侵袭。可是我喜欢他之后就不一样了,我要他健健康康,跟我一起白头到老。”
小五转过头,与彭思捷对视而笑。
这应该就是爱吧。爱一个人,就会为他担心。
“小五。”从客厅里传来胖哥的呐喊,“习少的苹果派做好了,你快进来吃。”
“我们进去吧。”小五说。
刚进客厅,胖哥就拿着两个苹果派跑过来:“你吃两个,我的也给你吃。”
小五问:“你也吃一个。”
“我不吃。培训老师说了,我们出来放风的时候绝对不能乱吃东西,肚子饿了就用水煮点青菜吃算了。”
“那你是听你老师的话,还是听你老婆的话?”
胖哥撇了撇嘴,像个小孩子一样。彭思捷怎么感觉他有点委屈呢。
“我听老师的话还不是为了讨老婆。老婆都没有,哪有老婆的话让我听。”
“好了。”小五塞了一个苹果派给胖哥,“早就听到你的肚子咕咕叫了,饿太狠了对身体也不好。就吃一个,如果到时候老师说你,你就告诉他是你老婆逼你吃的,如果你不吃就会家法伺候。”
“苹果也可以减肥的。”彭思捷在一旁插话。
胖哥看着小五,喜滋滋地把苹果派拿在手里:“我听老婆的话。”
“哎哟,瞧这恩爱秀的。”刀刀跑过来,抱住彭思捷,“彭彭,你在旁边看着,是不是羡慕嫉妒恨呐?”
“说什么呢。”彭思捷白了刀刀一眼,又问:“陆成还没来?”
“他接狗去了,估计还得点时间吧。”
“你家要养狗啊?”
“没,是习远的狗。”刀刀说完,跑去厨房,“我也要吃苹果派。”
习远要养狗?养狗干什么?
彭思捷还没想明白,就听见刀刀大呼小叫地从厨房跑出来,手里高高地举着一个湿淋淋的保温杯。
那个保温杯!
“习远,你今天不说这杯子是谁送的,我就不给你。”
习远随后也从厨房出来,手上还沾着水。显然是他在清洗杯子,然后被刀刀撞见。
刀刀拿杯子对准习远,一身逼供的架势:“我可听小五她们说了,你对这个杯子宝贝得不得了。说,是谁送的?”
周围的人都围过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习少,说真的,这杯子到底是谁送的?不会是你的秘密情人吧?”
唉,就一个杯子,多大点事儿啊!
“是他自己买的。”彭思捷说。
嗯?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彭思捷。
“你怎么知道?”刀刀问。
“他那次去超市我也在,这个保温杯就是他在楼下那个超市买的。”
刀刀把保温杯左右看了一圈,嘲笑道:“怪不得人家说你的杯子丑你就要跟人家分手,原来是不允许别人质疑你自己的审美啊,我还以为是那个送护身符的小琪送的呢。给你!”
不过上面的图案倒是她选的。彭思捷默默地把这句话咽进肚子里,再次告诉自己:那个杯子不丑。
作者有话要说: 生病两天,今天补更新。
☆、卡其
刀刀拿了两个苹果派,递了一个给彭思捷。
快到正午,阳台外边已经有点热了,所以两人坐在客厅的那一边。右边的花架上摆着几盆花草,也不知是什么花,只有翠绿的叶子,不见花苞。
刀刀蜷缩在椅子上,用勺子挖苹果派吃。
陆成去接习远的狗,刀刀居然没跟着,两人肯定有问题。彭思捷试探性地问:“怎么,跟陆成吵架了?”
刀刀一脸的烦躁:“还不是因为结婚的事儿。他妈都快烦死我了,每隔三天就打个电话旁敲侧击地问,我都想去换电话号码了。”
“那陆成呢?他没跟他妈妈沟通一下吗?”
“那是他亲妈,他能怎么办?”
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怪不得别人说,接了婚的男人就是双面胶,左边粘着老婆,右边粘着妈妈,哪边都得罪不起。
“哎,他妈妈为什么这么急着催你们结婚啊?”
“在家闲着没事做,想抱孙子呗。”
彭思捷拍了刀刀一巴掌:“怎么说话呢。”
“本来就是。”刀刀小声嘀咕,“你也知道陆成他们家,以前是住在小镇上的,后来他爸爸做了几年的生意发迹了。现在生活是富裕了,可他妈妈的思想还停留在旧时代,总觉得女孩子要早点结婚,早点回家相夫教子。”
唉!婆婆和媳妇之间的矛盾啊,也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反正我跟陆成明说了,不到二十五岁我是不会结婚的,要结他找别人结去。”
彭思捷对刀刀那么赌气的想法无语了:“说得好听。陆成找别人结婚,问题就解决了?你心里就舒服了?”
刀刀没说话,只顾用勺子舀着苹果派,一口接一口,像是把全部怨气都发泄到了那个苹果派上。
彭思捷把自己手里的苹果派递给她:“我的也给你吃吧,就当是谢谢你送我的衣服。”
刀刀没客气,接过第二个苹果派开始吃,反正彭彭又不喜欢吃这个,不过:“衣服?什么衣服?”
“就是那件深蓝色的呢子大衣啊,我不在,你让习远转交给我的。”
深蓝色的呢子大衣?她什么时候送过彭彭深蓝色的呢子大衣?刀刀努力地想了一会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那件,我差点给忘了。你穿得了吗?”
“还行。”
彭思捷点头,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回头往客厅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在注意她们之后才小声问道:“刀刀,你进去过习远家里最里面的那个房间吗?”
刀刀摇头:“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随便问问,我上午准备进去的,结果门是锁着的。”彭思捷随便编了一个理由。
“我听陆成说过,那个房间里面放着习远还有他妈妈以前在老家里用的旧东西,还有其他一些很珍贵的东西。习远没让人进去过,连陆成也只进去过一次。”
很珍贵的东西?那习远把那两张照片放在里面是什么意思?怎么都想不通啊。
彭思捷无意识地摇头,说:“习远好像跟他妈妈关系挺好的。”
“对。”刀刀点头,“我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听陆成提过几句。不知道习远的爸爸是怎么的,不过习远的妈妈很辛苦才把习远养大。习远小时候他妈妈捡到过一条狗,见那条狗可怜就养着了。习妈妈去世后,习远还把那条狗带着身边很多年,今天陆成去接的那条狗,就是那只老狗的……第三代。”
“那习远把它送去哪了,为什么现在又接回来?”
“那只小狗的妈妈本来是生了三个孩子的,结果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另外两个都没活过来,狗妈妈也在小狗出生后的半个月去世了。习远一个大男人,怎么养得了只出生了十几天的小狗?所以就把它送去宠物医院了。
“那个宠物医生说小狗在母体里就带有什么什么病,所以成活率很低,能活下来一只就很不容易了。之后那只小狗就一直被养在宠物院里,现在他身体都好了,也快满一岁了,所以习远就接它回来咯。”
刀刀对习远的事情都很清楚,彭思捷忽然生出一种羡慕。如果她也能跟习远做很好很好的朋友,彼此熟悉,互相了解,好像也很不错。
“那群护士,”客厅里传来陆成的声音,“硬是围着卡其哭了一个小时,我看着都急死了,我……”
“啊!好可爱的狗!”
陆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几个女孩子的尖叫声打断了。
卡其?那只狗叫卡其?
彭思捷和刀刀回到客厅,一群人正围着那只小狗。它长得的确很可爱,深卡其色的卷毛,一双眼睛好大,水汪汪的,正好奇地看着那些围着它的人。
“它叫卡其吗?”彭思捷问。
“嗯。”刀刀回答,“它的毛是深卡其色嘛,习远就叫它卡其了。”
刀刀放下手里的勺子,从陆成手里接过卡其,又是贴脸又是亲吻,简直是爱得不行。
“哎,彭彭,你也过来抱抱它。”
“哦,不不不。”彭思捷连连摇头,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你们抱吧,我待会儿再跟它玩。”
“没关系,”刀刀把那只狗向彭思捷递去。
“别过来!”
彭思捷被刀刀的动作吓了一跳,仓皇无措地向后退,撞到了刚刚他们打扑克牌的桌子,脸上的神情比看恐怖片时还惊恐。
这反应也……太大了吧,客厅里的人都怔住了。
“彭彭,”刀刀问,“你不喜欢狗啊?”
彭思捷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过于激烈,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不是不喜欢狗,我对狗过敏,一碰它皮肤就会起疹子的。”
刀刀把狗抱回自己怀中,摸了摸它的头,“原来是这样,我还不知道你地狗过敏呢。”
习远看了一眼彭思捷惊魂未定的表情,拍手道:“吃饭了,下去吃饭了。”
因为“避狗”事件,彭思捷吃得有点心不在焉。刀刀本来是坐在她旁边的,结果跑去另一桌跟他们玩闹去了。
习远坐在彭思捷身边,说:“下午有时间跟我一起去宠物店吗?”
“按宠物店干什么?”
“给卡其买一个狗屋,一个碗,还买几袋狗粮。”
彭思捷点头,又问:“刀刀她们不去吗?”
“她们下午估计又得打牌。”
“你们每次聚会就是打牌吃饭啊?”
“很无聊?”
是有点无聊,不过彭思捷没好意思说出口来。
习远笑了笑,说:“其实平时上班都挺累的,朋友聚会也不一定非要去什么地方,跑来跑去反而会更累。就聚在一起,打打牌、聊聊天,不是很舒服?”
也对,彭思捷表示同意。
吃完饭,和习远去宠物店。她坐副驾驶,卡其坐在后座上。
彭思捷往后看,卡其正趴在座位上,睁着大眼睛看着它,不叫也不闹。
“它好乖啊。”彭思捷忍不住称赞。
习远没有去看卡其,只问:“为什么过敏?”
嗯?谁过敏?过敏什么?有两秒钟的时间,彭思捷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意识到习远在问她对狗过敏的事,急忙回答:“我也不知道,从小就这样。”
呼!彭思捷舒了口气,还好反应快。
现在养宠物的人越来越多,宠物店里卖的东西也是千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