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走到这儿来了?”身后传来习远的声音。
彭思捷回过身,见习远正向她走来,“看见单宁那个女人就烦,所以准备过来找点吃的。”
习远笑:“单宁怎么了?”
彭思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反正不是好人。哎,什么时候开饭?”
“快了。”习远说,“你猜我在那边看到谁了?”
“张俊辉。”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正走过来呢。”
习远回头,果然看见张俊辉。
“张先生一个人,曼婷小姐呢?”习远跟没事人似的打招呼。
“她陪祖母去听音乐会了。”
“音乐会?嗯,很高雅的享受。”
彭思捷站在一边没说话,无聊地左看右看。对张俊辉,她实在是没什么想说的。
“彭思捷小姐,能借一步说话吗?”
说什么话?有什么好说的?彭思捷还没开口,习远就帮她回答了:“张先生,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
对,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谁要跟你借一步说话!
“我想,作为债权人,我有权利向债务人询问一些相关情况。具体细节不方便告知,还请习先生见谅。”
债权人,债务人?习远看向彭思捷。
这个张俊辉,还真是卑鄙无耻。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她的确是欠了他的钱,所以也只能跟着他走。
张俊辉带着彭思捷七弯八拐,到了一个露天的阳台上。有几盆开的正艳的花儿,没有人。
他站在栏杆边上,看着远处的夜景:“真难得,今天晚上还能看见星星。”
彭思捷可没心情欣赏夜景,直截了当地问:“张俊辉,那些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在意那些钱。”张俊辉回过身,慢慢向她靠近,“我在意的是你。”
距离越来越近,彭思捷只能步步后退:“你说这些话,你的未婚妻知道吗?”
“她不需要知道,因为我不会娶她。”
不会娶她?彭思捷嗤笑,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跟霍曼婷订婚了。现在跟她说,他不会娶霍曼婷,是把她当三岁小孩耍呢?
“你知不知道,在国外的那几年,我做梦梦见的人是你,看到的每一个人都像你。”
如今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彭思捷无语,却惊觉自己的身后就是墙壁,已经无路可退了:“你不用再说这些,当年你走的时候就应该明白,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没有任何关系了吗?
张俊辉在彭思捷身前站定:“你不是一个绝情的人。”
对,她不是一个绝情的人,她有很多牵绊。可她是一个,决定放手就再也不会跟过去拉上丝毫牵扯的人。
张俊辉突然抓住彭思捷的肩膀,贴近她的耳边,说:“回到我身边,我们重新开始。”
就像在讲一个笑话。
怎么重新开始?别说她现在不爱他,就算还爱着他,她也不会跟他重新开始。
彭思捷去推他:“你放开我,你这个疯子,谁要跟你重新开始?”
张俊辉抓得很紧,她累得气喘吁吁也推不动他半分。
“你一定还爱着我,我猜得对吗?”
他再次向彭思捷靠近,似乎想去吻她。
“你放手!再不放手,我就叫人了。”
“你叫啊,刚好我也正想找个机会摆脱霍家,到时候还是你的老板比较丢脸。”
可恶的男人!
彭思捷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一边侧过头,一边用力推他,迫不及待地想逃脱这讨人厌的恶心的禁锢。
就在她几乎要筋疲力尽的时候,肩膀处的力道猛然松开。一个人影闪过,然后张俊辉就被打了一拳。
是习远。
习远打完张俊辉,脱下西装给彭思捷披上:“你没事吧?”
彭思捷摇头:“没事。”
习远看着张俊辉,脸色发冷:“张俊辉先生,你说要是曼婷小姐看到你如此念旧情,她会做何反应?”
张俊辉整了整西服,说道:“与你无关。”
“曼婷小姐的反应自然是与我无关,但你念旧情的对象与我有密切的关系,我劝张先生你下次采取行动之前先谨慎考虑。”
“据我所知,彭思捷现在还是单身,硬拉上的关系可不好说。”
习远握住彭思捷的手,拉着她紧走几步和他并排站在一起:“那我现在就明白地告诉你,我就是她的正式男友。以后你若是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就别怪我不客气。”
彭思捷看着习远的侧脸,轮廓分明,冷峻严肃,却与这温柔的夜色融合相生,灿烂夺目。
没等张俊辉在说什么,习远拉着彭思捷离开阳台。穿过一个大厅,绕过一个走廊,下电梯,然后到了刚才那个停车场。习远怎么这么熟门熟路的?
彭思捷踉跄地跟在他身后,颇为吃力,忍不住喊道:“习远,你走慢一点,我脚疼。”
脚疼?习远停下脚步。
彭思捷提了提裙子,露出脚上的银灰色高跟鞋:“你看这鞋跟,多高多细,我都穿了一晚上了。”
习远一弯腰,直接抱起她。
“哎!”彭思捷一声惊呼,完全没想到习远会有这番动作,“你干嘛?”
“抱你上车啊。”习远边走边说,“难道你还想留在这里?”
她当然不想继续留在这,一秒钟都不想,可是:“我们就这么走了吗?不用跟谁说一声的吗?”
“不用。”习远说,反正这类宴会,他中途走是常有的事。
“刚才,他……亲到你没有?”
为什么以前没发现,他有这么强的独占欲。
“当然没有。”彭思捷一口否定,被他亲到那还不得恶心死,“我誓死不屈的好不好。”
嗯,习远很满意。把彭思捷放到副驾驶的位子上,又折回去,朝着某辆车狠狠地踢了两脚。彭思捷扒着窗户喊:“你乱踢什么的车干什么?这里肯定有监控的。”
习远小跑回来,说:“那是张俊辉的车。”
哦,那就没事了,再多踢两脚更好。不过她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习远,我发现你每次碰到张俊辉的时候,就变得跟个小孩子似的。”
像是被谁窥见心底的秘密,习远下意识反驳:“我哪有?”
“你有。”彭思捷很坚持,“上次你耍脾气揶揄他,刚刚又跑去踢他的车,小孩子才这样做的。”
好像……是的。
习远无力再反驳,转开话题:“你不准备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张俊辉变成你的债权人了?”
彭思捷也没打算隐瞒,回答:“以前我爸爸生病借了钱,我没离校之前别人来向我要债,我没钱还。刚好张俊辉路过,他就帮我还了。”
“他为什么会路过你的学校?”
“我也不知道。”
“你欠别人多少钱?”
“加上利息一共十三万,不过当时张俊辉给了一张三十万的卡,反正到时候我只还他十三万。”
嗯,他记住了。
一到家,彭思捷马上甩掉了脚上的高跟鞋。气温不低,赤着脚走路也不会觉得凉。可是,她觉得头好晕。
“你怎么了?”习远问。
“好像是红酒喝多了,有点醉。”
那个红酒她喝了几杯?两杯,三杯?她其实一点酒量也没有。
“习远,我肚子好饿。”彭思捷趴在沙发上说,“你煮点饺子给我吃行不行?你也没吃饭,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当然好,习远点头,给她倒了一杯水。
彭思捷的头脑晕乎乎的,想睡觉,可肚子饿的又睡不着。直到从厨房里传来饺子的香味,她才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自觉地坐到餐桌旁。
习远没吃多少,他完全是在看彭思捷吃。
彭思捷吃的好认真,舀一个放进嘴里,嚼啊嚼;再舀一个,再放进嘴里,再嚼啊嚼……像小学生一笔一划学写字的感觉。
吃完之后,她去刷牙洗脸,然后睡觉,完全忘记了习远还在这儿。
习远倚在她的卧室门框上,看着她晕乎乎地爬上床睡觉。看着看着就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
只是觉得,这样的彭思捷很可爱,以及,他好像真得爱上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事
酒醉的结果是她第二天忘记起床,习远做好早餐来叫她,她才从迷糊中惊醒。
整个早上精神都不好,彭思捷觉得自己以后不能再乱喝酒了,喝酒误事,虽然她也没什么大事。
电话机响了,她打了个激灵,听见习远说:“进来一下。”
彭思捷走进办公室,习远递了一个东西给她:“把这个送去给张俊辉。”
什么东西?她接过来一看,是一张支票,上面的金额是十三万。这……她抬起头,迷惑不解地看着习远。
“你欠张俊辉的债,不如就欠我的钱,毕业后给我打工。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不知道。”彭思捷下意识地回答。
“我带你去。”
霍氏集团的办公大楼。
习远带着彭思捷到一楼大厅的服务台:“我找你们张总裁。”
前台小姐微笑着问:“请问您有预约吗?”
“有,我跟他约了上午十点。”
服务小姐打了一个电话,然后说:“张总现在正在二十一楼开会,请您去会宾室等候。”
在电梯里,彭思捷问习远:“你什么时候跟他预约了。”
“我们是来光明正大地还账,自然要走正规渠道,这样才不会让他找借口拒绝。”
拒绝?有人来还钱应该高兴还来不及吧,怎么会拒绝?
彭思捷和习远在会宾室等了二十分钟,之后张俊辉就进来了。
在习远的眼神示意下,彭思捷把支票递给他:“这是十三万,还给你。”
张俊辉没有收,反而气定神闲地坐下:“彭小姐这么急着和我撇清关系吗?这支票我不接受。”
“你……”真是一个无耻的小人。
“张俊辉先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如果你坚持不收,我就要找律师了,我想霍董事长会对这场官司很感兴趣。”
张俊辉的目光越过彭思捷,停在习远那里。他坐在那,似乎胜券在握,很有信心。
“彭思捷,当时我替你还的是三十万,这张支票上只有十三万,你让我如何收下?就算习先生要打官司,那也得要有必胜的把握吧。”
这……彭思捷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支票。张俊辉当初的确是给了三十万给王二,虽然并不是她要求的。
“那这张支票行不行?”
一张三十万的支票被习远放到玻璃茶几上。
会宾室里,气氛凝重,剑拔弩张。两人之间无声的较量,就像是一根紧绷的琴弦,轻轻一碰就会崩裂。
不管谁先开口,这场游戏最终的获胜者似乎都是习远。
“借条我下午会让人送过去,我还有事需要处理,二位自便。”
Yes!彭思捷忍不住在心里呐喊,对习远佩服地五体投地:“你怎么会准备第二张支票?”
“我说过的,不能让他有任何拒绝的借口。”
“那你又怎么会知道他会拒绝这张支票?”
习远笑了笑,没有答话。
他当然知道,张俊辉能在彭思捷的学校“巧遇”到她,自然是去专门找她的,加上昨晚宴会上的那番举动,他可以肯定张俊辉余情未了。
既然张俊辉还爱着彭思捷,那肯定不会轻易就让她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晚上吃饭的时候,习远把借条拿给彭思捷看:“是不是这张借条?”
彭思捷认真看了好几眼,肯定地回答:“是,就是这个。”
现在,习远成了她的债主,可比张俊辉是她的债主好。不过,还是要先把还债的事情说清楚。习远帮了她,她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事。
“习远,我妈在去世之前留给我一张存折,上面有几万块钱,但我现在不能给你,因为我还要读书。等我工作以后,我会把钱一分不少地还给你。这几年你先算利息,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赖账。”
“我相信你。”习远说,“你研究生毕业之后就到我工作室来打工还债。”
“可是我学的专业跟摄影丝毫不沾边啊。”
“我以前是学工科的,跟摄影也不沾边。”
也是,彭思捷点头,她可以借这三年的时间琢磨琢磨摄影,“那每个月的工资是多少?我不会好多年都还不清吧?”
习远低声说:“好多年还不清,你就还一辈子。”
声音太小,彭思捷没听清楚,问他:“你说什么?”
“我说,到时候再看,现在不是都嚷着涨工资吗。可能等你毕业之后,工资都翻好几倍了。”
哪会有那么夸张?向来只见物价涨,工资都是原地不动,不跌就万岁了。
“习远,谢谢你。”
“谢什么?”
“就今天张俊辉的事啊。”
“哦,不客气,我们是好朋友,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
好朋友?对啊,他们是好朋友。
吃完饭,彭思捷给刀刀打电话。
“你最近跟陆成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儿呗。跟他妈五天一大吵,跟他三天一小吵,这几天我都住我妈这儿。哎,你什么时候过来玩?我妈说好长时间没见你,老想你了。”
“我会抽空去看望阿姨的。你啊,别光顾着陆成他吵架,什么时候回家去看看。”
“回家干吗?回家吵架啊?”
“回家看着你老公,别让其他女人趁虚而入啦!”
彭思捷对刀刀的迟钝也是醉了。
“他有那个心还没那个胆儿呢,他要是敢对不起我,我非劈了他。”
说得刀光剑影的,彭思捷也是佩服:“反正,你看好他。”
“我知道的,你别操心了。”
“嗯,那我挂了,有时间再给你打电话。”
“好。”
彭思捷也不知道刀刀到底听进去没有。这是刀刀和陆成之间的事,她再急也没有办法。唉,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助理的工作,彭思捷慢慢开始熟悉。习远也会交给她一些除了接水之外“正常”的工作,加上小五在一边指点,她做得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早上和习远一起吃早餐,然后再一起上班。下午一起下班,然后再一起吃晚饭。周末的时候,两人照常去超市采购蔬菜和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