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巴掌声在病房里响起,习远睁开眼睛,彭思捷连忙跑到病床旁。
作为彭思捷的闺蜜,刀刀可火了:“沈希研,你发什么疯?这里是你能撒野的地儿吗?”
沈希研抬起手,好似准备再扇刀刀一巴掌。
刀刀眼一瞪,头一扬:“怎么,还想打人?你打试试看,我能放过你,我老公也不会放过你,我老公能放过你,我儿子还不会放过你呢!”
沈希研看了一眼紧护着刀刀的陆成,他跟习远的关系她还是了解的;又瞄了一眼刀刀凸起的肚子,放下了手。
“刀刀,”彭思捷丝毫没在意自己被沈希研打了一巴掌的事实,“你不是说习远没什么大问题吗,怎么他的眼睛又闭上了?”
刀刀向沈希研翻了个白眼,然后走到彭思捷身边,习远还真跟没醒过似的,“我知道了,一定是某人太嚣张,习远都不想见她。”
“你……”沈希研可说不过刀刀。
哼,刀刀冷哼一声,没准备再搭理她,如果不是她怀着孕,刚才直接替彭思捷打回去了。“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哎呀,”刀刀拉住彭思捷,“叫什么医生。再睡个几小时,他就醒了。”
刀刀的话很灵验,习远又继续睡了六个小时,下午才醒。
那时陆成已经陪刀刀回去了,因为医院里病菌太多,刀刀不敢多待。
彭思捷兴奋地给刀刀打电话:“习远醒了!医生也来检查过了,说是没什么大问题,我太高兴了!”
“我和陆成一会就过来。哎,那个沈希研呢?”
“她在病房。”
“你呢?”
“我在病房外面给你打电话啊。”
“还打什么电话!”刀刀大吼,“快给我进去,别让那个小贱人趁虚而入。”
对对对,刀刀说得对。彭思捷赶紧挂掉电话,进了病房,沈希研正在给习远喂温水。
还是让她抢先了,彭思捷在心里对着沈希研吐口水,“刀刀说她和陆成一会儿就过来看你。”
习远看着她,没有说话。
彭思捷站在原地,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希研,你先出去。”习远说。
沈希研“呼”地站起身:“为什么要我出去?应该是她出去才对。”
“我有事要问思捷。”
大概是身体虚弱的缘故,习远的声音不大。沈希研瞪了彭思捷一眼,跺着脚出去了。
“过来。”习远对彭思捷说。
彭思捷走到病床旁边,把他身上盖着的被子往上提了提。
“你一直在这里吗?”
彭思捷点头。
“那昨晚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为什么拒绝我?”
这件事情,彭思捷原本是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再向习远解释。可她想,现在就应该是合适的时间吧。
“习远,当年我收了霍曼婷的钱,我以为没人会知道,可最后你还是知道了。昨天下午沈希研的妈妈来找我,她说让我想办法跟你在一起,还给了我一张支票。
“我怕你知道这件事,更害怕你会以为我是因为收了她的支票才跟你在一起的,所以我想等这段时间过了再去跟你说清楚,我没想到你会……”
习远笑了笑,稍微困难地前倾,拉住她的手:“那如果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
彭思捷看着习远头上缠着的白色纱布,看着他略微疲倦的病容,想起今天早上她以为习远醒不过来的那一刻。
是的,她愿意。她愿意再给一次机会,不光是给习远,也是给她自己。
沈希研被她妈妈的电话叫回去了,刀刀进病房的时候,习远已经有力气嚷着要出院了。
彭思捷点头后,他的精神几乎恢复了一半,果真是爱情的力量,然后就开始吵要出院,一个劲地说自己没事。
“习远,”彭思捷按住他的胳膊,有点生气,“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彭思捷一向不屑于把感情当做威胁对方的筹码,可是现在习远的身体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这个威胁对习远非常有用,他不再说话,但满脸不乐意。
“习远啊,”刀刀笑眯眯地走近,“如果你乖乖地待在医院,我就把今天早上彭彭大哭的情形讲给你听,还有她说的话,我保证一字不漏地重复给你。”
这个条件不错,习远欣然接受,彭思捷却恼了:“刀刀,我不怪你可不代表你可以得寸进尺。”
“我是实话实说好吧,哪里有得寸进尺?难道你没有哭吗?哭得那么大声,我在走廊上都听见了,不知道的肯定以为这间病房死人了。”
去你的,彭思捷想踢刀刀,不过看在她肚子的份上忍了下去。
可刀刀越说越来兴致:“习远,我告诉你啊。彭彭都说了,如果你醒过来她就答应嫁给你。”
习远一听,马上接口:“思捷,说出来的话不能反悔。”
“我没有那样说!”
彭思捷快被刀刀整无语了,刀刀是什么耳朵,居然能把她说出来的话理解成跟原话丝毫不搭边的意思。
刀刀摇摇头,一本正经:“彭彭,欺骗病人是不道德的。”
天,她欺骗谁了?彭思捷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有护士进来,说探视的时间快到了。
彭思捷叮嘱刀刀:“你明天来的时候带点鸡汤或者骨头汤什么的。”
刀刀连连点头:“你放心吧,明儿我爸妈和陆成爸妈都会来看习远的,还怕没汤喝啊。对了,陆成可没敢说习远是聚众闹事,说他出了车祸,你们明天别说茬了。还有,小五明天也会带员工过来的。”
刀刀交代完一切,才跟陆成回去。
单人病房里有陪护病床,彭思捷开始整理床单被子。刚弄好,就接到许畅的电话。简单说了几句,彭思捷给习远报备:“明天许畅也要来看你了,还有他的妈妈。”
习远点头,把彭思捷拉到病床上坐下。
“干什么?”彭思捷莫名其妙。
习远没有回答,凑近吻她。简单的吻,但却情深。
彭思捷低声问:“你干吗突然吻我?”
习远抵住她的额头,笑:“我不知道,就是想吻你。”
有没有这样一个时刻,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会想吻她,没有任何理由。
反正在习远那里,是有的。
他想,或许彭思捷真的就是他命中注定的爱人,她让他体会到以前不曾体会到的情感。比如,复合。
他以前总觉得,分开就是分开,代表两个人不合适。他不接受前女友们复合的要求,不是因为他傲慢或者怎样,而是他认为复合是一件很没有意义的事情。
可跟彭思捷分开之后,他每一天都在想念她,每一天都在考虑什么时间提出复合的要求她答应的可能性最大。
再比如,真爱。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我想了这么老套的情节……
☆、偏爱
习远入院的第二天,热闹极了。
第一批来探望的人是两家的父母,两个妈妈一个提了鸡汤,一个提了骨头汤,两个爸爸抬了一张轮椅进来。
第二批来探望的人,是小五带领的同事。看到彭思捷在,都惊讶地问:“思捷,你怎么会在这?”
彭思捷急中生智:“我跟刀刀一起来的。”
结果,老大又问:“你这几个月都干啥去了?请了那么长时间的假。”
她不是给习远递辞呈了吗,难道习远没告诉他们?彭思捷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回答:“我,我……”
“思捷老家有事。”习远说,“昨天刚回来。”
“哎,习少,”小七察觉出不对,“你叫思捷叫得好亲密啊。”
彭思捷吓出一身冷汗,幸好小五给挡过去了:“哪那么多话,还让不让人休息了?看完了就走,公司还有一大堆事要做呢。”
一群人呼啦啦地离开,留下一地的花篮果篮。
第三批来探望的人是许畅和他的妈妈,彭思捷正在给习远削苹果,见王阿姨提着保温桶,连忙接过来。
王阿姨笑着说:“我听说医院的饭又贵又难吃,做了一点家常菜,别嫌弃啊。”
“王阿姨,你说的什么话,我们怎么会嫌弃呢。”
彭思捷打开保温桶,是白菜和鱼。幸好,上午习远喝了汤,中午彭思捷在医院打的饭菜他吃了一口就没吃了,她正在为晚上的饭菜发愁呢。
王阿姨询问了习远的病情,知道问题不大后才放心,又叮嘱了几句好好注意身体之类的话。
送王阿姨和许畅出去后再回来,彭思捷的脸就垮了。
“怎么了?”习远问。
彭思捷叹了口气,烦躁得不行:“是店长,我经常用咖啡屋的电脑下论文发邮件什么的他就不待见我,许畅跟他说了我的情况,他只批我一个星期的假。”
一个星期,习远能不能出院还是个问题。
“如果老板批假,那应该行吧?”
“老板比店长大,当然行啊。可是我都没见过咖啡屋的老板,也没有他的手机号,怎么跟他请假?”
习远想了一会儿,说:“思捷,你把我的手机递给我。”
“你不要玩手机。”彭思捷没按要求来,“好好休息。”
习远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被吊着的脚,依靠别人就是这么不方便,“那就不要在咖啡屋做了,等我好了以后你就回工作室。”
回工作室?彭思捷没想过这个问题。
习远见彭思捷不答话,刚安定下来的心忽得有点忐忑:“思捷,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吧?”
彭思捷拿起水果刀继续给他削苹果:“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确定一下。”
“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如果你好好地待在医院养伤,我自然会考虑的。不然你现在缺胳膊断腿的,累赘一个,我才不想跟你在一起呢。”
习远不相信,彭思捷不是那种女孩。但他明白她这样说的目的,“你放心,我不会再吵着出院的。”
这还差不多,彭思捷满意地点头,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如果店长真的不让我请假,我就辞职,不然你一个人在医院都没人照顾你。”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沈希研。她如果不在医院,沈希研一定会屁颠颠地跑来的,绝对不能把陪护病床的位子让给那个小贱人。
彭思捷想起沈希研打她那一巴掌,愤愤不平。当时她只顾着习远,以为他醒了,完全没心思理会。现在想来,恨不得还回去十个耳光。
咖啡屋的最终命运,是被彭思捷遗弃了。许畅分两次把她在杂物间的东西收拾好送到医院来,姚雪莹也跟在他身后,照例是低着头。
半个月后,医生说习远可以出院了。与此同时,另外一家医院传来消息:昏迷三年多的小薇醒了。
小薇离开医院的时候,习远没有去。彭思捷陪着他站在医院斜对面的天桥上,看着小薇挥手拦出租车,渐行渐远。
“思捷,她是在你之前,唯一让我感动过的一个女孩。”
“那你为什么没有答应跟她重新在一起?”
“因为她给卡其的妈妈注射了毒素。”
卡其的妈妈,毒素?彭思捷惊讶地看着他。
习远笑了笑,说:“当时她在楼顶上给我发的短信电话我都没有收到,因为急着把卡其的妈妈送去医院,手机忘在家里了。
“那时卡其的妈妈已经怀孕,医生用药把她的生命延续到小狗出生的那一天。但只有卡其活了下来,而且身体的各个功能器官都受到侵蚀。”
怪不得卡其的心脏不好,其他地方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如果你没有忘记带手机呢?”陪在一边的沈希研突然问,“你会跟她复合吗?”
“沈希研!”彭思捷拦住她。
卡其是习远妈妈留下来的狗,小薇是习远曾经有过好感的女孩,这让他怎么选?这个问题假设得都不对。
习远看着沈希研,说:“这就是思捷跟你不一样的地方。她能体会到我心里的感受,而你不能。”
这是习远第一次在沈希研面前,如此直白的讨论彭思捷。以前他会护着她,但从不直说。
沈希研相信“soul mate”,她也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习远的灵魂伴侣。可是在习远心里,好像是彭思捷。
她跟习远从小一起长大,她为习远守护了好多秘密,他们之间有许多秘而不宣的事情,所以她以为她和习远注定会在一起。
春天已经到了,路边花坛里也不知是种的什么,嫩芽没抽出几个,花却开满树。白色的花瓣迎风而落,有两片落在了彭思捷的手背上。
习远朝她的手背上方挥了挥,说:“思捷,我们回去吧。”
沈希研看着彭思捷推习远离开,下斜坡时彭思捷使劲攀住轮椅,不让轮椅溜得太快。
她拿出手机,给顾博予打电话:“有没有时间,出来陪我喝酒?”
作为从幼儿园到硕士的三好学生,大白天来酒吧,顾博予还真没试过,“大小姐,青天白日的你酒瘾就犯了?”
沈希研答非所问:“你说习远为什么不喜欢我?”
习远,顾博予苦笑。他接到电话后去找主任,费了好大力气才调休成功。他早该知道,沈希研在乎的只有一个人。
顾博予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甚少接触酒精的味觉颇不适应,他闭上眼睛,两秒钟后再睁开时又一如既往地微笑。
“你又不是不知道,习远不喜欢你的大小姐脾气。”
“可我在他面前,也没发过大小姐脾气啊。”
也是,唯一能治住沈希研脾气的人,就是习远了。
“但是,你本质上就是一个大小姐,习远会不清楚?你看人家彭思捷,哪点像你?”
沈希研呼地站起身,揪住顾博予的衣领:“你是站在她那边,还是站在我这边?”
顾博予强行拉开她的手,按着她坐下:“从小到大的关系,我必须站在你这边。”
从小到大?沈希研纳闷:“谁跟你从小到大?”
“我啊,我们小学初中都是一个班的。”
哦,沈希研没怎么在意,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那你应该是坐在前排的好好学生吧,我都不记得你。”
顾博予的确是坐在前排的好好学生,但一直有在关注沈希研。
习远从小就是高个头,老是坐在最后几排。沈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