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昨天就写好了,今天修改了一天,删掉了两千多个字,从脸到后背又到胳膊,终究还是不忍心啊
☆、眼泪
彭思捷住院的当天晚上,小五带着工作室里的人前来看望。
老大趁空把习远拉到一边,小声说:“习少,我今天下午赶着把公司上半年的财务做出来了,能流动的款项都已经转到你的私人账户了。”
见习远要说话,老大连忙拦道:“你可别推脱,这是公司同事统一决定的。思捷她要住院,以后肯定还得做手术恢复,估计那些钱还不够。我们宁愿不发年终奖,你要是不收,回去小五他们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习远叹了一口气,点头。
刀刀妈自愿担负起照顾彭思捷的责任,每天做饭送到医院。彭思捷特别不好意思,叫刀刀回去别让干妈送了。
“为什么不送啊?”刀刀问,“当年我妈要资助你上大学你不同意,现在她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让她做去吧,反正她退休了在家也是无聊。”
站在窗前给彭思捷削苹果的习远问陆成:“刀刀怎么跟思捷认识的?”
“刀刀的外婆,”陆成回答,“老家在X市,刀刀初中毕业那年她外婆身体不好想回老家看看,刀刀妈就陪着她外婆回去了,刀刀跟着转到X市读了两年高中,彭思捷也在那个学校,她们就认识了。高三那年刀刀转回W市,但一直与彭思捷保持着联系。
“彭思捷到W市上大学后,两人经常一起出去玩。后来有一次,刀刀爸出车祸需要输血。他那是熊猫血,难得找,幸亏有彭思捷。”
“思捷是熊猫血?”习远插空问。
“是啊,你还不知道啊?”
习远摇头,他还真不知道。
陆成笑:“那次彭思捷输了1000ml的血。说句不好听的话,要不是她,刀刀爸的情况保不准成什么样。”
“怪不得刀刀爸妈对彭思捷那么好。”习远嘀咕。
“可不是,你是没见过大一时候的彭思捷,那时她还没休学,167的身高才刚过40公斤,真比麻杆还瘦。抽到600ml的时候,她的脸就已经惨白了。可是当时联系的另外两个熊猫血的人堵在路上根本到不了医院,彭思捷牙一咬说‘继续抽’。到最后1000ml抽完,人刚站起来就晕过去了。”
这些事情,习远从没听说过。
“对不起,探视时间已经过了。”护士进来提醒。
刀刀爸妈和刀刀陆成提着空保温桶回去了。
习远把苹果削成块装进盘子里,端到病床旁,一点一点喂给彭思捷吃,“我今天才知道,我娶了一个国宝。”
彭思捷愣了两秒钟才明白习远是什么意思,她笑着说:“捡到宝了吧?”
“嗯。”习远点头,“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谁有事没事会说自己的熊猫血啊,要人家都跑来让我输血,我早就死翘翘了。”
“不准说死。”习远制止。
彭思捷知道习远仍然在为这次的事情自责,她艰难地抬起胳膊,摸了摸习远的脸,“我只是受伤,不会死的。”
三天过去,她的伤口已经没开始那么疼了。
习远握住她的手,说不出一句话。如果可以,他愿意代替彭思捷承受这一切。谁都不知道,他有多恨他自己。
他只顾着和彭思捷结婚的喜悦,完全忽略了公开这个消息会带给她多大的危险。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熊猫血。”彭思捷笑着转开话题,“大一军训结束后,我们学校的吴天祥小组联合W市的血液中心鼓励同学们义务献血,我就去了。当时特别多人,我自己拿了一张表填,填完之后去验血,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是熊猫血的。不过那医生看了我一眼说我太瘦了不能献,所以我献血没有成功。”
“幸好没成功。”习远说,摸了摸她的头。
手机响了,习远看了一眼,接通:“我是……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和解……不管她能赔偿多少……就这样。”
“谁啊?”彭思捷问,“是律师吗?”
习远点头。
那个朝彭思捷泼硫酸的女人,是习远的前女友之一。这么严重的故意伤人罪,他怎么可能接受和解?
“要睡觉吗?”
“不要。”
因为手臂上的伤,彭思捷躺在床上不敢动,包括睡觉的时候。身子总那么僵着,时不时地会疼醒,所以这三天她一晚上都没睡好。
“顾博予说再过两天就不会疼了,到时候我给你的胳膊按摩。”
“嗯。”
周六,习远把彭思捷扶起来坐好,从脖子顺着手臂给她轻轻地按摩。
刀刀提着保温桶进来,欣喜万分:“彭彭,你是不是好了?”
彭思捷翻了个白眼:“有那么快我就谢天谢地咯。”
刀刀妈熬了彭思捷爱喝的玉米排骨汤,趁刀刀喂汤给彭思捷喝的时候,陆成把习远拉到一边。
“我已经让人查过了,那两个厨师还有健身房里聊天的客人都是受人指使的。至于那个泼硫酸的女人,好像是被谁刺激了几句。”
“背后的人都与苏家有关?”
陆成点头。
彭思捷出事的前一晚,习远就觉得那一连串的事情有些蹊跷。如今终于找到关联,陆成刀刀、黄梅雨、王二,都是彭思捷在乎的人。
看来,苏家的目标是彭思捷,可为什么呢?
“苏家的事还是先放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彭思捷的伤养好。”陆成说着,递给习远一张银行卡,“先还你一部分钱。”
习远点头,接过银行卡。
小五带着胖哥再次来探望,顺便向习远报告公司的情况。
“取消与V时尚的合作!?”小五不是一般的惊讶,“为什么?那样我们要赔偿三倍的违约金。”
“没有为什么?”习远说,“就算是赔偿违约金也要取消。”
虽然不明白,但小五也清楚习远做这个决定必然有他自己的原因,“我知道了,下周一我会去V时尚一趟,跟他们说。”
“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公司的事又要麻烦你了。”
“那么客气干嘛?”小五笑,“我可早被你麻烦习惯了。”
刀刀碰到小五,必不可少的话题就是两家的孩子。彭思捷坐在床上听她们聊天,听到有趣的事情总会哈哈大笑。
习远站在窗前,看着彭思捷开心的模样,真想让她一辈子都这样笑。
这次是他没有保护好她,但她总是那么乐观。
就像昨天晚上,她还在说:“幸好当时小七喊我,我抱着盒饭往她那边走了几步,不然那硫酸要么全泼我脸上,要么全泼我背上,那样就毁容了。”
在她眼里,坏的事情是差不多,差不多的事情就是好事情。
“笑得这么高兴,那你应该没事了吧?”是沈希研,身后跟着顾博予,还有张俊辉。
顾博予走近,轻轻地抬了一下彭思捷的胳膊,叮嘱:“我待会要去开会,护士换药的时候看一下伤口的情况。最好拍下来,等我回来看看。”
“好的。”彭思捷点头。
张俊辉站在最外面,顾博予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递给他两张音乐会的门票,“准备请那个跟我眉来眼去了半个多月的护士看的,现在习远的宝贝女朋友在这儿也没时间,送给你带希研去看吧。”
顾博予说完就走了,张俊辉拿着那两张门票看了一会儿,装进口袋里。
“现在的中国人怎么那么偏激,硫酸都敢拿出来。”沈希研感叹,“他们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我以前也没朝你泼硫酸呐。”
“要是每个喜欢习远的人都朝彭彭泼硫酸,那她早就毁容了。”刀刀说,“那个女的还真大胆。”
“也是。小五赞同,“习少都给他们警告了,还敢胡作非为。”
警告?彭思捷纳闷:“什么警告?”
刀刀和小五,你看我我看你,彭思捷不知道?
“就是你和习远在一起后,习远跟以前那些女朋友说不准骚扰你啊。还有就是庄子扬绑架你那次之后,他说谁敢再招惹你他就对谁不客气,这些你都不知道?”
彭思捷摇头,抬起眼睛去看习远。
小五一拍大腿,笑:“那天老大他们迅速地制服那个泼硫酸的女人,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一点。”习远抱着她下楼了。
“就是啊,那是他们练出来的。你来之前,我们办公室可精彩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都有。后来习少跟老大他们就想了一套办法,很久没用了还是麻溜溜的。”
沈洗希研凑过来,发挥她的高智商猜测:“哎,照你们这样说,那个女人之所以那么大胆,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挑唆。”
“咳咳。”习远清咳两声,提醒,“思捷该午休了。”
“行行行。”刀刀他们一起向外走,“那我晚上再过来看你。”
“我也走了。”沈希研说。
习远问:“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沈希研摇头,“我搭我们老板的顺风车。”
老板,张俊辉。
此时,彭思捷才注意到,张俊辉一直站在那里,但什么话都没有说,只在最后离开时看了她一眼。
“我已经帮你问过顾博予了。”沈希研绑好安全带,“他说彭思捷的情况不是很严重,是硫酸事件中受伤最轻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张俊辉发动车子,回答:“我不担心,有习远在她身边。”
呵,挺大方的啊,沈希研瞟了他一眼。
张俊辉从口袋里拿出顾博予送的两张门票,“顾医生送的,他说没时间去看。”
沈希研接过来,看了一眼就欣喜若狂:“太好了!我托了好多人都没买到,他是给我了吗?”
“嗯。”张俊辉应了一声,想了几秒钟又加了一句:“送给我和你的,他让我陪你去看。”
哈哈,沈希研偷笑,张俊辉是怕她找别人去看?
她注意到他西装里面的白衬衫,问:“喂,你不是说不穿这件白衬衣的吗?”
张俊辉咳了两声,神色稍微有点不自然:“我其他的衬衣都洗了,还没有干。”
“你什么时候洗的?昨天那么好的太阳还没晾干?”
“昨天半夜洗的。”
沈希研:“……”
新的一周,彭思捷的情况好转很多,已经不用每天打消炎药了。
“思捷,我今天晚上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习远说。
“什么事啊?”
“V时尚那边的,小五没有谈妥,需要我亲自去一趟。”
“嗯,那你去吧。”
习远走后,彭思捷一个人待在病房里。习远有带书放到医院,她并不无聊。
刚看两页,刀刀就进来了,她今天带孩子去拍V时尚的儿童特刊,所以到晚上才露面。
刀刀一进门就大声抱怨:“习远为什么不跟V时尚合作了?今天给我们拍照的那个人真是太次了,我孩子都被拍丑了!”
不跟V时尚合作了?彭思捷想起习远走时说的话,小五没有谈妥,是谈停止合作的事吗?
“我也不知道。”彭思捷说。
习远猜测,陆成还有王二小雨,他们的事都是苏家指使的。陆成倒是知道,但他怕刀刀担心,所以没有告诉她。刀刀以为陆成投标失败那件事单纯地只是单宁在搞鬼。
彭思捷吃完刀刀送来的饭菜,又坐了一会儿,习远回来后刀刀就走了。
“习远,”彭思捷问,“我们为什么不跟V时尚合作了?”
“你知道了?”
“嗯,刀刀告诉我的。”
习远坐到床边,让彭思捷靠在他的怀里。有些事情,他并不想告诉彭思捷,怕她担心甚至于害怕。可是,他也不想瞒着她。因为他曾经答应过,有什么事情都会告诉她。
“思捷,陆成投标失败、黄梅雨被欺负、王二打架,这些事情都与苏家有关。”
什么?彭思捷抬起头,惊讶得看着习远。
习远握住她的手,继续说:“他们都是你关心的人,现在你也受到伤害,所以我怀疑他们的目标是你。”
“你是说,苏家要害我?”
“有这个可能。”
“那关陆成王二他们什么事啊?”
“伤害你在乎的人就等于是伤害你。”
这个道理,在卡其的妈妈被注射毒素时,他就有了最深刻的体悟。
“可是为什么?”彭思捷不明白了,“我跟苏家又没有……哦,苏凝然,一定是苏凝然!”
习远皱眉:“苏凝然?”他今晚还跟她打过照面。
彭思捷很肯定地点头:“苏凝然喜欢你,所以她想害我毁容,那样你就会跟我分手和她在一起。”
会是这个原因吗?那直接泼硫酸不就可以了,不用费力去牵扯到陆成他们。
习远摸了摸彭思捷的头发,安慰:“不管是为什么,我都不会让他们再伤害你了。现在不要想太多,安心养伤,嗯?”
彭思捷点头,又说:“习远,我们出院吧。我今天问了那个护士,这个单人病房住一天好贵的。我现在又不用打针了,每次按时来医院换药就行了。”
“住在医院里。”习远很坚持。
彭思捷受伤所带来的心痛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他不敢想象,如果她再次受到伤害他会不会发疯。
他不喜欢医院,甚至是非常讨厌。可这个地方能给彭思捷提供治疗,能让她恢复得更快。
“我们就回去嘛。”彭思捷不依不饶,“我不想待在医院里,不想待在医院里。”
“思捷,”习远抱住她,“再住一个星期好不好?让医生再给你观察一周,确定没事之后我们再出院。”
“习远。”彭思捷靠在他的心口,轻轻地喊他的名字。
她知道习远在心痛、在自责、在内疚。每天晚上她疼得睡不着,习远也从没合过眼。
晚上睡觉时,习远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彭思捷还是好好的,没有受伤,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在漫天飘洒的玫瑰花瓣中缓缓地向他走来……
这个美好的梦是被彭思捷的哭声惊醒的。
“思捷,怎么了?”习远来不及穿鞋,光着脚从陪护床上跳下来。
“疼。”彭思捷睡着后没注意,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胳膊压住了。
习远蹲下身,轻轻地朝她缠着白纱布的胳膊吹气。好像那样,彭思捷的疼痛就可以减轻了。
过了好大一会,那一阵疼才缓过去。彭思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