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思捷,你应该比我更熟悉他吧?”
心底的冷气慢慢地往上爬,从脚底开始,顺着全身的经脉,延伸到四肢,然后侵入骨髓。
“苏凝然,你就是不肯放过我,是吗?”
苏凝然微笑:“不是我不肯放过你,是你一定要跟我过意不去。你说上次你乖乖地走了,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为什么偏偏要留在习远身边?”
彭思捷冷哼:“就算我跟习远离婚,他也不会喜欢你。”
“以后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苏凝然绕过赵刚,走到她跟前,“你说如果你被强…奸过的消息让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样?大概你会觉得无所谓,不然现在也不会活得这么自在。可是习远呢,别人会怎么想他?他的妻子早就被人糟践过了,而且还是被一个吃喝嫖赌坑蒙拐骗下流无耻的人渣。
“习远喜欢你,他为了你跟唐家翻脸,跟苏家作对。你也喜欢他,那你是不是也应该为他做点什么呢?”
怪不得别人都说,豪门里全是肮脏龌龊事、居心叵测人。大概所有有损他们利益的人,都要被除去。
彭思捷侧过头,看着赵刚。他的眼神很茫然,似乎根本不认识她。也是,他一生坏事做尽,哪里还记得那么小的事。
“苏小姐,麻烦你借把刀给我,然后让人把他的嘴堵上。”
苏凝然不明白彭思捷想做什么,但还是用眼神示意手下的人照办。
一分钟后,一个保镖递给她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哎呦,我的姑奶奶。”赵刚叫唤,“我又没得罪你,你就放了我吧。”
没有得罪?说得好轻松。
彭思捷冷笑:“要不我提醒你一下,二十年前,西河村,连环画,后院,强、奸。”
赵刚愣愣地看着对面的女孩,看着她拿着匕首越走越近。清秀的眉眼,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你,你是……”
“对,我就是。当年你堵住我的嘴不准我求救,现在我要让你尝一尝同样的滋味。”
赵刚身边站着的保镖拿出一卷胶带,把他的嘴巴缠得牢牢实实。
“呜……呜……”赵刚挣扎着,似乎想说什么。
彭思捷看了一眼手里的匕首,摇头:“现在你想说什么都晚了,我要把你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地切下来。都说十指连心,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
“苏小姐,麻烦你让两个人把他固定好,不要乱动。”
后面立刻上来一个人,跟着刚才的保镖一起,把赵刚的手按在地上。赵刚呜呜乱叫,死命地挣扎。
苏凝然看着彭思捷弯起的嘴脸,忽然感到一丝寒意。在她眼里,彭思捷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
彭思捷俘获习远的心,也许耍过一些手段,不过顶多也只能算一个有点心计的人。不过,切人的手指头,这么血淋淋的恶毒的想法……
彭思捷蹲下身子,把刀尖抵在地上。锋利的刀刃,映出她冷冷的脸庞。清澈的眼眸中没有一丝不忍,似乎她要切的只是一个胡萝卜而已。
看见她手腕用力,使劲地把刀往下压。赵刚爆出一阵惨叫,尽管有胶带阻拦,仍然不难感受到叫声的凄厉。额头上暴露的血管,泛出恐怖的青色,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如期而至,反而听到“哐当”落地的声音。他心有余悸地睁开眼睛,发现彭思捷已经把刀扔了。
“苏小姐,只要你让他下半生一直蹲在监狱里,我就离开习远。”
“这个容易,明天我就派人办成。”
“那明晚再见。”
彭思捷甩了甩手,似乎有什么脏东西,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仓库。
童年的经历,是她一生都抹不掉的污点。她一个人承担就够了,不用连累习远。
“今天我们早点关门吧,”彭思捷说,“我给你做好吃的。”
习远笑着问:“什么好吃的?”
“番茄炒蛋。”彭思捷举起手上提着的购物袋,里面是她刚从超市买的番茄和鸡蛋。
“好。”
番茄炒蛋、水煮蛋,还有一盘土豆丝炒肉。彭思捷盛好米饭,喊在外面收衣服的习远进来吃。
习远把收好的衣服放到床上,洗了手坐在饭桌旁,“好香!”
“好香就多吃点,我们没有冰箱,可不准剩菜。”
“有我在,绝对不会有剩菜的。”
这顿饭,习远吃得很满足。
“习远,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我要去法国了。”
法国?习远收盘子的手一顿,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彭思捷。
“导师推荐我去那边的一家公司工作。”彭思捷笑着说,“这是好事啊,我可以多赚一些钱,到时候我们就不用住这么小的房子了。”
“那,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我的东西不多,随便收拾一下就行了。”
习远把碗盘和筷子收好,拖出一只行李箱帮彭思捷收拾东西,“飞机票买好了吗?”
“已经买好了,导师推荐了几个学生,我们是一起去的。明天先去导师那里汇合,然后一起走。”
“嗯。”
习远点头,把收拾好的行李箱放在一边。
那一晚,彭思捷缩在习远的怀里,没有合眼。她听着他的呼吸声,就跟她自己的呼吸一样。以后大概再也感受不到到这份温暖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习远可以回工作室,拍他喜欢的照片;或许会再次遇见一个他喜欢的姑娘,是苏凝然也说不定,他们结婚、生子。
而她,可能会去某个小镇吧,找一份工作,存钱开书店。空闲的时候她可以悄悄地来W市,偷偷地看他一眼。
只要他活得幸福快乐,那她也就幸福快乐。
第二天,彭思捷如往常一样,和面、做包子、蒸馒头……
同事们来吃早餐,彭思捷跟他们打招呼;刀刀没有来,应该没机会告别了;看见王二的时候,她叮嘱了一句“多给你妈打电话”;蔡叔的建筑工程接近尾声,过段时间也要走了。
离别来得太突然,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怕表现得过于明显,让大家看出端倪。
中午,两人一起吃了午饭。
彭思捷说:“你看着店吧,不用送我。我回去拿行李,然后去导师那跟其他同学汇合,等到了地方我就给你打电话。”
习远点头:“一路顺风。”
他是如此地相信她吗?居然没有一点怀疑。
彭思捷提着行李,走到W大的人工湖。和苏凝然约定的时间还早,她坐在木椅上,呆呆地看着湖面。
盛夏,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清风掠过湖面,缓缓地吹过来。
其实,彭思捷并不觉得有多热。反而,从骨子里沁出的寒意让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肩膀。
她坐着,感觉整个世界都站在她的对立面。一个人孤孤单单,求助无援。
从正午到傍晚,苏凝然来的时候,彭思捷才发觉自己一下午没喝水,渴得厉害。
“这是去法国的机票,一张明早的,一张今晚的。”苏凝然顿了一下,“我建议你坐今晚的去。”
彭思捷笑:“就那么希望我离开吗?”
苏凝然没有回答,侧过头看着湖面。
“有个问题想问你,之前陆成投标失败以及王二黄梅雨的事情,是不是你们苏家指示的?”
“是,包括向你泼硫酸的女人,还有Andy。”
“为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们苏家了?就因为习远娶了我,而你想嫁给他?”
苏凝然忽然笑了:“现在纠结原因还有意义吗?反正你都要走了。”她递给彭思捷一个钱包:“这里面有一些零钞,还有一张在法国银行办的信用卡。”
彭思捷没有接,扭过头,拨开耳边的柳条:“我不要你的钱,脏了我的手。”
苏凝然微微一愣,继而把钱包收起来,“随你。希望你能够遵守承诺,以后不要再回来找习远。”
“也请苏小姐信守诺言,不要把张刚的事情泄露给别人。”
彭思捷拖着行李箱,沿着石子小路,一步一步地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保护
“这就是你离开我的原因吗?”
一米外的建筑物后面,习远走了出来。
苏凝然惊愕地看着他。同样吃惊的,还有彭思捷。
一米的距离,习远每走近一步,彭思捷眼眶的酸涩就多一分。她看着他,从来没想过他会出现在这里。
对啊,她本该想到,就算全世界都与她对立,有个人一定会站在她的身边。
习远走到彭思捷身旁,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他把她的手攒进他的手心,走到苏凝然面前。
“思捷被伤害过,那又怎么样?我爱她,她就是我的女人。至于你,就算没被人碰过,我也觉得恶心,思捷比你干净一千倍。建议你去看看臭水沟里的水,那样你就可以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苏凝然震惊的神色终于扭曲成无地自容的难堪,脸上的脂粉也盖不住由红转青的苍白,鲜艳的红唇宛如邪恶的吸血鬼,怎么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跟我回去。”习远说。
彭思捷任由他牵着,跟在他身后往回走。
回到他们共同的小屋子里,习远坐在椅子,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彭思捷坐在他的旁边,听着他压制的呼气声,他生气了吗?
“习远。”她扯了扯他的衬衣,小声地喊道。
沉默许久,习远终于开口了:“我问你,你决定走得时候,你舍得离开我吗?”
“我没有办法,苏凝然说如果我不离开你,她就把我被赵刚强…奸的事情公之于众。”
在眼眶蓄藏已久的泪水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彭思捷抬起手背去擦,无声地啜泣。
习远叹了一口气,将她抱入怀中:“那些我不怕,我怕的是你离开我。以后就算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迫你,你也不准走,听见没有?”
严厉但不缺乏温柔。
“听见了。”彭思捷很乖。
窗外的天已经黑了,又到了蚊虫叮咬的时间。习远点燃蚊香,问:“肚子饿了吗,晚上想吃什么?”
“我想喝水,好渴。”
彭思捷一连喝了两大杯,喝完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习远做饭,她在一边帮忙:“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怎么会出现在那儿?”
“因为你的理由太假了,你不是想赚钱住大房子的那种人。”
“所以你就故意让我走,然后在后面跟着我?”
“对。我想看看,你离开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彭思捷从背后抱住他,轻声说:“习远,谢谢你。”
她终于明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习远都会站在她这一边,而这义无反顾的支持,是基于对她了如指掌的懂得。
那一晚,习远几乎在报复性地惩罚她。肩头的吊带滑落,每一处肌肤都烙上热烈的吻。她环住他的脖颈,缠绵不休。
“以后不准再离开了,听见没有?”
虽然之前已经答应过一次,但彭思捷依旧是很乖地回答:“听见了。”
“明天我们休息吗?”
“嗯。”
最开始,他被彭思捷要去法国的消息搞蒙了。那么突然,一点前奏都没有。彭思捷一晚没睡,他又何曾闭过眼。
再多的感觉,都不如心痛来的实在。用了很久的时间,他才冷静下来,也才注意到不对。彭思捷不是爱慕虚荣的人,她不会想去住大房子,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庆幸自己冷静下来了,不然他错过的,就不只是彭思捷了。
缱绻的温存一直延伸到第二天清晨,彭思捷从习远怀里爬起来,手表上的时针已经指到“10”了。
她推了推身边的人,迷迷糊糊,“起床啦,我们去超市买菜。”
“再睡会儿。”习远把彭思捷重新拉回床上。
床边的电风扇“呼呼”地吹,睡眼朦胧的彭思捷突然被惊醒。她拿过习远的手机,翻看他的微博朋友圈一切社交网络。
什么都没有。
苏凝然没有把那件事告诉别人,还是另有新计划?
磨蹭了很久,两人起床去超市买菜,路过药店,习远进去买了两盒避…孕…套。路过垃圾箱,彭思捷把那两个小盒子扔了。
回家清理东西,习远发现自己买的东西不见了,“思捷,你有没有看到……”
“我扔了。”
彭思捷面不改色,习远倒是愣了,为什么要扔?
“习远,你以前跟我说想要孩子,是不是说着骗我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吗?”
彭思捷坐在床上,满心不乐意:“那为什么我说要孩子,你推三阻四的?”
习远坐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解释:“我不是说过,现在条件不好,等以后好一点我们再要孩子。”
彭思捷皱着眉头,不说话。
“怎么了?”习远问。
她侧过头,看着习远深邃的眼眸,“那照你这样说,条件不好的人就不应该生孩子吗?照你这样说,我这种穷人是不是一辈子不配做母亲?”
“思捷,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彭思捷没有领情,低下头玩弄自己的衣角,“我只是觉得现在有理由不生,那将来也会有理由的。也许等我们条件好一点以后,你会说等换了大房子有多于的空间后再生;等我们买到新房子后,你又会觉得我们太忙没时间生,总会有理由的。
“我们又没有到多了一个孩子就要饿死的地步,虽然说现在的孩子都喜欢攀比,但我们可以教育好他啊,又不是所有的孩子都非要一个富爸爸富妈妈。你看许畅,他就很优秀啊。”
习远舒了一口气,握住彭思捷的手,问:“你真得想好要孩子了吗?”
彭思捷撇了撇嘴:“没想好我跟你说这么多干嘛,吃饱了撑的?”
习远好笑,摸了摸彭思捷的头:“那我们就生一个,嗯?”
“真的?”
“真的。”
太好了,彭思捷抱住习远,亲了他一口,“我已经想过了,将来就用母乳那样就不用担心毒奶粉了,还有我们不要给他太大的压力非要他考清华北大什么的,你可以教他摄影这样他就有特长了。还有还有像婴儿摇篮之类的,我们可以找刀刀要啊,反正她也用不着了旧一点没关系……”
习远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