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青璇低声应了句,轻轻推开屋门,一进屋子,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屋内陈设并不奢华,林朗举目望去,却并无药材,原来屋子还有里间,药香味却是从里间传了出来。
鹤青璇与林朗对视一眼,正要进去,却听里边说道:“少坐片刻,我马上来!”
“是!”鹤青璇答道,转首打量屋子。
只见屋子正zhōng yāng有一张宽大的桌子,桌上铺满了一张张宣纸,左边文房四宝整整齐齐摆放,右边却有一方赤sè的砚台,红如血sè,灰黑sè的桌子上,这样一方奇异的砚台,显得异常诡异,砚台之下却压着一张张皱巴巴的宣纸,林朗轻轻移开那方砚台,铺开最上面的一张宣纸。
“啊!”鹤青璇惊呼一声,林朗微微一愣,只见宣纸上面画着一只血红sè的掌印,好似刚刚贴上去一般,掌缘尚有鲜血滴落,恰如那rì管家沈飞扬从皇后寝宫拓下来的血sè掌印。
林朗心中一动,隐隐想到了什么,却又一时半会理会不清。里屋当啷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打落,随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出来,紧接着,一个身材佝偻的老人揭开门帘,快不走了进来。
见到那花卷打开,不禁眼圈一红,厉声喝道:“小小娃儿,怎地到处乱翻,长辈没教你如何做人吗?”
随后一把扯起那副血掌印画儿,好似身死大仇一般,撕得稀烂,一手猛拍剩余的画纸,林朗微微以瞥,但见老人五指关节由于用力过猛,一片雪白,整个身子兀自颤抖不止。
“好了,你们回去吧!”过了良久,老人才沉声说道。
“是!晚辈这就告辞,多谢先生了,今rì唐突,先生赎罪!”鹤青璇垂声说道。
“罢了,你们去吧!告诉林老公爷,曾行错多谢多年收留,这便要走啦!”曾先生叹了口气,转身说道。
………【第三十八章 赵氏遗骨】………
鹤青璇微微一愣,心下责怪林朗多事,唐突了主人,微微一福,张了张口,却只说道:“是,晚辈告辞!”瞪了眼林朗,示意他离开。
林朗却是心中大奇,这位曾老先生,为何会有一方赤sè砚台?观其书桌上的宣纸,竟是厚厚一叠,想必每rì都在作画,每rì都在画那血掌印。血掌印…血掌印?林朗心中一动:师父曾说血杀堂的标志便是血掌印,此人莫非便是血杀堂之人?
鹤青璇已然行得远了,林朗左脚堪堪跨出门槛,心中又是一动:“不对,若他是血杀堂之人,何来这一身绝世妙手回chūn的本事?曾行错…曾行错,行错,那便是走错,走错?不正是一个赵字吗?曾赵……赵曾?”
蓦然间琉璃当rì之言闪过,恍然大悟,返身回到屋内,侧目注视着佝偻的老人。
曾先生似是奇怪林朗为何去而复返,冷冷说道:“你怎地不离去?”
林朗微微一笑,走到桌畔,望了眼那厚厚一叠画着血掌印的宣纸,轻轻说道:“先生,前几rì皇后寝宫贴满血掌印之事,先生可曾得知?”
曾先生身子一震,脸sè剧变,随后又换做一副淡然之状,开口说道:“哦?想必是有人想加害皇后吧?”
他的反应怎能逃过林朗的双眼,林朗微微一笑,也不点破,说道:“前辈,晚辈便是林家小公子,林朗!不知前辈为何突然要离开我林家?”
“原来是林公子,老夫在你林家,多有叨扰了,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并无何种理由,心若要走,身便随之,何来理由?”曾先生呵呵笑道。
“哦,不过晚辈斗胆,请先生多待些时rì,不知先生认为如何?晚辈有有位故人身患奇疾,多年来遍寻大陆名医,却无从得治,我那故人说,她的病,这世上无一人可治!林朗见先生妙手回chūn,医道无双,可否为林朗这位故人治上一治?”林朗试探道。
“寻遍大陆名医?哼,当今世上,皆是一群庸医罢了!无一人可治?哼哼!”曾先生说道医道,似乎jīng神一振,整个人傲然之气蓬勃而发。
林朗心中更加确定,却也暗自偷笑:“果然还是得从医道方便下手,不然这人还真要离开!”当下喜道:“这么说先生同意了?那当真再好不过了!晚辈先谢过了!前辈暂且休息一rì,明rì我便寻我那故人前来医治如何?”
曾先生一时气盛,为林朗钻了空子,此时倒也不好拒绝,心中暗道:“这两个小娃子又能知晓些什么?我倒有点多虑了!也罢,暂且先呆在林家吧!”注意一定,当下说道:“无妨,随时便可带来!”
“多谢先生,晚辈这就告辞!明rì再来叨扰前辈!”林朗心中一喜,知道这位曾先生已然放下了心中疑虑,当下出了小屋,心中却暗道:“这曾先生怎的如此大意?被人发现了血掌印的画儿,却仍选择留下来?嗯,是了,想必是他认为我和鹤青璇年纪轻轻,很多事情尚不得知吧,嘿嘿!有趣!”
当下出了林府,直奔师父琉璃之处!琉璃今rì早起,见窗外枝头上喜鹊高歌,心知林朗今rì会来,果然,时至晌午果见林朗前来,呵呵笑道:“朗儿,今rì早间鹊儿高歌,为师便知你要来,又给为师带了什么滋补之物?”
林朗上前搀住琉璃,神秘一笑:“师傅,朗儿今rì却是空手而来!往rì里你不肯随我去林府,今儿你可定要去了!”
琉璃奇道:“你这孩儿,不知为师心xìng吗?不去便是不去,今rì缘何必要前去?”
林朗嘿嘿笑道:“师父,你且看看这三个字!”俯下身子,在地上写了三个字,正是“曾行错”三字。
琉璃何等聪明之人,一看便笑道:“你这是考较为师来着,这行错,便是一个‘赵’字,没人悔棋明儿为曾赵,那便是赵曾了!”斜眼望着林朗,笑道:“朗儿,莫非便是因此人,所以为师不得不去林府?”
林朗拍手赞道:“师傅当真神机妙算,师父可知此人来历?”琉璃奇道:“这世上,姓赵之人何止万千!那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林朗摇头道:“师父,这人可不是一般赵氏人家,他有一身绝世医术!而且,朗儿今rì在其房间,无意间发现了……画满血掌印的宣纸画儿……”
“出云赵家?”琉璃惊呼一声。
林朗不语,点了点头。过了半晌,这才说道:“徒儿敢确定他便是赵氏遗骨,若如不然,他为何要隐姓埋名,如若不然,他为何有一身绝世医术,如若不然,他每rì画那血掌印却是为何?”
琉璃缓缓点了点头,突然问道:“那人多大年纪?”
“年过七旬,已是古稀之年!”
“如此说来,他…当真便是赵氏遗骨?”琉璃喃喃说道。
“不会有错,师父,赵家灭门,距今已有七十余年之久,这人无论从任何地方看来,确然是赵家遗骨无二!”林朗肯定道,“他见我发现了血掌印的画儿,便要离开,被徒儿拿话抵死,这才留了下来!我说我有一位故人,身患奇疾,苍澜大陆无人能医!嘿嘿,不愧是出云赵家之人,骨子里还有那股傲气,果然中计,徒儿这便前来找师父了!”
“呵呵,朗儿,为师这身伤已有几十年了,治不治得好当真难说,况且为师已年逾百岁,治好了,也没什么好活啦!”琉璃惨然道。
“师父,怎地就没什么好活啦?您不是说归云山那位耆老甚至年纪还要大过您的吗?徒儿还要让您亲眼瞧着血杀堂破灭呢,更有那些沽名钓誉当年围攻无极门的武林人士,徒儿会一一手刃!”林朗恨声说道。
“朗儿!万万不可!你平rì里的那些慈悲武功全然白练了吗?那些佛家武功为师大加赞赏,便是因为习练那些武功能让你有着一颗慈悲心,rì后切不可说报仇之语,如若不然,为师立时将你逐出门墙!”琉璃厉声喝道,而后温言说道:“近百年的家仇了,当年之人,如今活着的,怕是没有一人了!无极门当初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为师早就淡忘了!血杀堂……唉,如今看来,血杀堂卷土重来之势已现,他rì江湖必将大乱,届时,你也不得不出手了……”
“是,师父,徒儿记下了,天sè已晚,咱们这就去徒儿家吧?”林朗见天sè已晚,回到家中,做番准备,明rì但愿赵曾能将师父旧疾治好。
琉璃不再推辞,林朗执意要负起琉璃,琉璃笑道:“你当真以为为师已是行将就木,不rì登天之境了,哈哈,朗儿,你可倒是小瞧为师了!且在前头带路!”当下展开身形,狂奔而出!
林朗却是未曾见过琉璃展露真正实力,此时见她足不点地,身子便如同凭虚御风一般轻飘飘的飞出,心头大震:“原来师父的武功,已然到了如此境界。”心中一叹,暗暗jǐng告自己:“满招损,谦受益啊!自己当真又有点自大啦!”师徒二人一路赶往林府不提。
第二rì,林朗带琉璃前去赵曾住处,果然,赵曾还在等候,并未离去。林朗上前见礼,琉璃却侧目注视着赵曾,良久,忽然开口道:“你是赵玉龙的儿子吧?”
赵曾大吃一惊,身子一颤,险些跌倒,站直身子,转身道:“他的病我无法治,你们走吧!”
琉璃冷笑一声:“血杀堂已灭,你还如此改头换面东躲xī zàng,何必呢?”
赵曾不语,忘了琉璃半晌,这才说道:“你是我的病人,让我瞧瞧你的伤势吧!”
琉璃见他不愿提及旧事,而是先提及治病,自然是治疗之后再一一道来,索xìng不急,扯开右肩肩头衣服!
“啊……”赵曾惊呼一声,林朗大奇,赵家被灭门已经有七十余年,当时赵曾才有多大?他不可能见到盘龙古剑的创伤!
“盘、龙、古、剑!!”赵曾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咬牙切齿却又瑟瑟发抖,显然勾起了心中之事!
琉璃冷笑不置一否,赵曾再看的半晌,忽然呜咽起来,老泪纵横,琉璃师徒二人也不去打扰他,过了半晌,赵曾这才止了哭声,带琉璃进了里屋,林朗也跟了进去,屋内有一张小床,其余尽是药材架,更有许许多多的书籍,点着一盏油灯,没有窗户通风口,黑洞洞的异常沉闷。
赵曾一言不发走到墙边药材架旁,伸出左手,在左边架子第三层上摸索了一会,林朗只听头顶一阵轻微的嘎吱声,刚刚抬起头来,却见顶上张开一页翻板,翻板打开之后,一个网兜之中罩着一颗光彩异常的宝珠,那宝珠通体雪白,泛着微弱的光芒,赵曾拿起油灯,举到网兜之侧照了半晌,过得片刻,这才吹熄了油灯。林朗喝彩一声,只见屋内一片光亮,红白sè的光芒填充着整间屋子,更连一点人影都没有。
再看看那张小床,林朗微微一愣,这……不正像前世做手术时手术室的无影灯吗?
………【第三十八章 皇室迷案】………
林朗不禁肃然起敬,七十余年前的出云赵家,果然不同凡响,单这一手堪比前世的创造,便已然让林朗心下叹服,同时心中一喜:师父旧疾当能去除!
不负林朗重望,赵曾妙手回chūn,治将起来,近乎游刃有余,好似早就知晓盘龙古剑火毒治法一般。
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只锦帕,锦帕解开,里边却包着一只细长的小木盒,赵曾叹了口气,打开木盒,盒子中铺着厚厚一层白sè丝绸,但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林朗大奇,却见赵曾望着盒子中的白sè丝绸,怔怔不语,良久,这才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居然拿起一物!
林朗吃了一惊,那是一柄几近透明的小刀,形状恰似前世医学临床之上的手术刀,奇就奇在那刀静静的躺在丝绸之上,竟然分辨不出分毫,单这形状,便知此刀非凡。
林朗心知他便要“动手术”,但心下还是惴惴,生怕这人有何不轨行为,加害于师父。
赵曾毫不理会,挥刀而下,登时琉璃右肩之上,灰黑sè的死肉轻轻松松的拿了下来好大一块。早已断了经脉的死肉,切去毫无痛觉。赵曾手中透明小刀不停,双手如飞,片刻之间,琉璃右肩上已然现出了一层血肉模糊。林郎一看便知,这些接触的细肉尚在腐烂,只是被琉璃多年来以药物寒毒克制,这才没有加速扩大,饶是如此,此时已然比当年林朗初见之时范围大了许多。
赵曾低头闻了闻,又仔细瞧了瞧,缓缓点了点头,突然放下手中小刀,转身在壁橱内拿出一只水蓝sè瓷瓶,轻轻拔开木塞,登时一股浓烈刺鼻的味道蔓延出来,赵曾丝毫不为所动,珍而重之的倾倒而出,倒在了琉璃伤口之上。原来这只小瓷瓶中盛着的却某种液体!
但见细细一股米黄sè液体缓缓滴落,一触道血肉,登时嗤嗤作响,阵阵青烟冒起,这股青烟却不似之前那样刺鼻,反而有股草木清香之气。然奇迹便这般产生了。
琉璃原本自肩胛骨以下,肌肉尽数被割,整个肩胛骨也是黑漆漆一片,此时割去了死肉,徒留黑漆漆的骨头,但这液体倾倒下去,那层深入骨髓般的黑sè,却似遇到了宿敌一般,尽数化去,片刻功夫,仿似注入了无限生机一般,原本黑漆漆的肩胛骨,已然变成了森然白骨。
右胸之上,原本几近空洞的血肉,也似乎有了生机,竟然开始有血液流出。
琉璃冷汗直冒,显然此时已然触动了经脉,林朗心中一凛,暗骂自己糊涂,这世上麻醉药怎会有?赶忙奔上去,右手食中二指并拢,内力透指,疾点琉璃右肩附近数处大穴,琉璃瞬间觉得舒坦无比,适才的剧痛早已不再。
赵曾惊讶的望着林朗,突然说道:“你懂穴道?”
林朗呵呵一笑:“此事不忙,先生暂且先医治好吗?”赵曾怒道:“已经治了,还治什么?”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林朗,走向药材架子。
林战天对赵曾向来敬重,金钱药物毫不吝啬,赵曾多年来收集的名贵药材,尽在此屋之中。只见他信手拈来,来来回回,便已经捡了好大一堆药材,递给林朗道:“去那边煎药,文火,煎半个时辰!再以旺火烘烧,直至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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