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私下都不给他留面,应予从没给过他这种待遇。
“没做过还怕别人说?”应予懒懒地挪眼,点着未开封的邮件的道:“我听说你跟冯君梵好上了?你能不能别动我边上人的心思?”
薄少承笑意更浓:“我可以将你这话看做别有用意吗?”
“别炫耀想象力,你不是那块料。”应予飞快地打着字,嘴边不忘讽刺,“我是觉得辛辛苦苦养的一株苗让你撒了泡尿,恶心的慌。”
“那你又算怎么回事?”
“我那是白内障了才挑中你,还好及时悬崖勒马,没让你污染了。”敲了回车键,应予正过身子说:“我说过我不想跟你说关于正事外的废话,希望你能时刻记着。”
薄少承耸肩,不置可否。
他这模样让应予想起某个人来,她沉沉心,问道:“新上的项目对陆翰不利,他肯定不会放任我们来,你没有什么要表达的?”
年前应晏邦没出事的那会儿定了一个商业广场的项目,致力打造本市的中央商务区,集商务、购物和居住为一体,属于城市规划的重要构成部分,各方都很看重这个项目,陆翰也在其中。
按理说锦予做的是房地产投资,建完就售卖,陆翰是自建自营,两者的目的不同,不该有冲突。但应晏邦此前和一家百货零售跨国企业洽谈过,邀请对方进驻到自己的商业广场,还造过势,不巧的是这家企业常年与陆翰对抗竞争,十足的死对头。陆翰购买的地皮在锦予商业广场两条街远的地方,白热化竞争是不可避免了。
谁都想先一步解决心头大患,建成前的明争暗斗也是少不了的。
“他做事一向没套路,我不能预测。唯一的解决办法是…”薄少承一顿,给出一个词儿:“静观其变。”
他说了跟没说一样,应予哼出个鼻音:“那就在周五的酒宴上见分晓吧。”
“说道酒宴,我也给个友情提示。”薄少承微微前倾,对着应予的视线说:“他也会去,代表&co和彭岚一起出席,你做好准备。”
那个“他”还能指谁,应予离开桌面向后倚着,扬眼盯着他低声开口:“薄少承,你的脑子离家出走了?出去找回来再跟我说话。”
薄少承一点儿不恼,反而带着淡淡的愉悦:“你这性格比以前还厉害,不过挺好的。”他不明指,说完就走了。
应予瞥回眼神来邮件,发完冒出一个窗口来,小标题萦绕着大标题,彭氏当家婚期将至、百货大亨将联合实业集团的字眼占据大半篇幅,她按了按鼠标,电脑卡了几秒,砰砰戳回车键的声音响起,听的人心乱,电脑变得更卡了。
哐!键盘翻了个身滑了出去,险些掉到桌子下面,电脑屏幕一堆乱码,黑屏了。
☆、第71章 酒宴
周五的酒宴由企业家协会主办,以交流为主,协办是锦予集团。
锦予的目标很明确,通过酒宴筛选合作商并看清其他企业的立场,一举两得。
这天应予穿了一件深蓝色抹胸及膝礼服,瘦削的肩胛和锁骨全部展露在外,一双白皙细腿吸引不少目光,只是一连几天穿梭在del。y和锦予之间处理挤压的工作,过年长的肉不知不觉消耗光了,又恢复了原来的身型,甚至比原来还瘦,看着特别单薄。
宴会入口成双入对,应予只身一人走在台阶上,淡笑着接受旁人的客套。离着宴厅入口三四米的地方,几对男女有意识地闪开一条小路,正冲着应予所在的方向,她一眼看到紧身黑裙打扮的彭岚,以及边上那个前两个星期还和她亲昵的人。
易濯今晚穿戴的异常整齐,一点儿不像他平时的穿衣风格。黑西装配着一根黑色的细领带,长身玉立站在彭岚边上,不论是衣品还是人都相得益彰。
近日才华建筑师和实业铁娘子的绯闻越炒越火,大有盖过当红明星的势头,公众的关注度也在不停提高,而这里面的水分有多少,只有业内人士清楚。应予作为深谙公关运作的老手,又有一堆从业的新老朋友,自然知道些个中内幕,可她看到他们俩并肩而立,不可避免地轻蹙了眉心。
彭岚循着身旁人的目光转个身,瞧见迎面走来的应予,慢慢收了因寒暄带出来的笑容。不等应予走进,她就出声:“应总今天是…”说到一半,她又改口:“现在应该称呼应董了。”
一个左右受限的董事长,提起来不怎么光彩。应予将大衣递给工作人员,眉目已舒展开,轻扬着唇回:“称呼只是个代号,不代表我本身,彭总喜欢哪个就用哪个。”
简单又大度的一句话无疑回扇了个耳光。职位再高又怎样,她就是她,从不用身份来衡量自身,也不会用身份来比对别人。
彭岚吃了一瘪,脸色寒了寒,她移眸望了易濯一眼,看他敛着目光,眉梢凝着浓浓的不悦。应予也在看他,一瞬不瞬,他始终没有回视。
气氛一时沉闷无比,彭岚好像读懂了易濯压在眼底的情愫,挂上冷艳的笑问道:“应董最近是不是很忙?”
听着像句普通的问候,却意有所指。果不其然,易濯面容沉肃,短暂地瞧了应予一眼,微不可见地挑了下眉。
应予回她:“彭总不也…”
“是挺忙的,都顾不上吃饭。”
一个男声从不远处飘来,彭岚向声音来源看去,应予则站在原地不动,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谁。
薄少承带着冯君梵徐步走进,引起周围人的议论,他们首次在公众场合挽手出现,算是正式曝光关系了,套路和应允那会儿没多大差别。冯君梵不敢看应予,毕竟她是偷偷摸摸和薄少承好上的,于公于私她都对应予有愧,没有应予哪儿来她今天的大红大紫。
新到的一双人加入进来,这场景似曾相识,去年有过四个人相对的局面,不过这刻应予变成孤身一人。
彭岚上来不打招呼,噙着笑打趣:“这就是薄总不对了,怜香惜玉不是你们男人该有的绅士风度吗,怎么能让应董忙到饭都顾不上吃。”
薄少承特意看了看寒气逼人的易濯,语气透着强烈的遗憾感:“怜香惜玉要有机会,应总不给那没办法。”
听听,撇的多干净,不过这事儿跟他有几毛钱关系。应予当即回复:“是啊,有个人分担,我还至于那么忙么?”她甚是操心地补充:“要不说公司分配必须合理,有的人忙到顾不上吃饭,有的就闲到吃饱撑的没事儿干。彭总手下一定没这种情况吧?”
问题抛给了彭岚,薄少承没了回话的机会,他不就是那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多嘴的人么。
恢复相处的这几天,薄少承习惯了被呛,大度一笑不再搭话。冯君梵一言不发,安静观察高层间的唇枪舌剑,在娱乐圈混了些日子,她也能察言观色了,对薄少承软化的态度她略有不安,说不清是为什么。
彭岚顺着说下去就没完,关心一句:“工作固然重要,应董也要注意身体。”此话从她这个工作狂人的嘴里说出来,着实怪异。她左右看了看,问道:“应董是自己来的?”
易濯已经听够了,挪步说:“走吧。”他撤身走了出去,把彭岚晾在了后面。
这下气氛降到冰点,彭岚面上僵了半分,应予的笑容也随着离开的人消散。
“怎么不等我一会儿,有那么急吗?”钟翎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越过一干人揽住应予抱怨:“我去洗个手而已,你就等不及了?”
应予微怔,扔个“你怎么在这儿”的眼神给他。
钟翎接着演戏:“你看人家还以为你是自己来的呢。”
彭岚也待不下去了,适时插话打个招呼,和新来的一拨人进了宴会厅。
钟翎跟没看见“昔日姐夫”似的,跟彭岚前后脚的功夫,带着应予转了个圈,也往里走。
应予拍掉肩上的爪子说:“你怎么回来了。”
“轻点。”钟翎幽怨地揉着手背,随即换上了笑脸,“有个重要的事需要你配合一下。”
“干嘛?”应予警惕。不知会一声从美国跑回来,一定有猫腻。
“咱们在秀场外面拍照的还记得吧?”
“然后呢?”
“然后就是你火了,想邀你和我一起拍广告做代言。”
应予拒绝:“没门。”
“别啊,万事好商量。”钟翎劲头不减,看样子是做好了被拒的准备,继续游说:“你看,咱俩的话题一炒,对你还有利呢。”
“怎么说?”
钟翎早想好了词儿,立马拽上了:“据我所知,一个成功公司的老板也需要包装和宣传,不管是对本人还是公司都是很有利的。”
现实有不少将个人形象和公司公关联系起来,达到共赢的案例。这个提议点醒了应予,她是做娱乐公司出身的,公关都是小意思,但是要她答应没那么容易,说了个再议就让钟翎那颗满心期待的心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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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还未开场就有不少人来找应予和薄少承聊天,都有意向和锦予合作,这和初想的不一样,陆翰好像没有动作,但不见得是个好事。
攀谈的人多了,厅里呈现分成三个部分,一部分以应予和薄少承为主,一部分以易濯和彭岚为主,另外的零零散散,属于中立。
应予作为两个公司的老板,来巴结人的不少,又因她在外的名号还有黄金单身女一项,前来攀谈带着其他意思的也不少。应予不介意,每个来搭讪的她都笑脸相对,相谈甚欢。有几个胆大的发觉她并不是传言中的不好接触,聊的尽兴之余离的特别近,从侧面看还以为粘在她身上了,好不亲密。
薄少承走去了另一拨,男人们围着应予更紧了,说说笑笑,应予竟没表现出反感,像是享受被搭讪的感觉。
本来嘛,女人受男人欢迎也是一种引以为傲的资本,就是出现在应予身上有点奇怪。
有个小开突然移到应予后方,直直地盯着她莹白的皮肤,倾身抬手道:“应总,您的项链有点歪了,我帮你扶正。”
他说着手就要抚上去,要碰上的时候被别开了。
“先生,您要的酒。”
“不劳驾您,我来就行。”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钟翎别开小开的挡着应予,也隔开了其他人的念想。
小开的手还悬在半空,挺恼火,对着同来打断的r怒言相向:“我有点过酒吗?神经病。这酒店是怎么回事,你这样的也能招进来。”
r还呆呢,明明有位先生说他要杯红酒,还让快点送过来。
小开的美事泡汤,不算完:“管事的是谁?”
“这位先生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他只是问你需不需要,又没泼你身上。”钟翎摆摆手r赶紧溜了。
“嘿,你是谁,有你说话的份吗?”
应予轻淡地开口介绍:“他是我弟,carlbergman。”
一干人呆了,叫嚣小开的气势顿时短了一截,支吾着说:“原…来是应总的弟弟啊…”
“是啊,所以这种事不劳驾您,我来就行。”钟翎扶正应予的项链,回以亲切的笑容,眼睛传递的是:我都看不上你,别做美梦。
小开咳了咳:“应总,改天咱细聊合作的事,我先去会几个好友,失陪了。”
钟翎的敌意相当明显,其余人也纷纷说有事走了,周围空了出来。
应予不满:“你坏我桃花。”
钟翎不屑地嘁道:“都是烂桃花,咱以前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应予不以为然,无关痛痒地回:“换换样也不错。”
钟翎灰了脸,对应予放纵自己的行为极不赞成。
“应总。”
应予转个眸,冯君梵身姿聘婷地立在一边,为难地看看她又看看钟翎。钟翎瞄了瞄冯君梵,反感之意流露出来,不等应予发话就闪人了。
“有事?”应予问道。
冯君梵支支吾吾,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想说什么就说吧。”
“……对不起。”
应予不懂:“因为什么对不起?”
“我…”冯君梵低下眼脸,像个犯错的孩子。
她不说,应予直接答复:“没什么对不起的,你有追求的权利。再者,我和他没一点关系,他想和谁好就和谁好。如果你是觉得作为艺人隐瞒公司不好,那我明确告诉你,这种事情在娱乐圈常有,del。y对不造成负。面影响的恋情一向通情达理,你可以放心。不过有件事我在这儿通知你吧,今天开始你的事我就下放了,会由新的经纪人接手。”
“为什么?”冯君梵急急地抬眼,慌乱地出声:“少…他没有限制我出来工作。”
“不是他的原因,是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应予提着酒杯走上前,越过她的时候说:“看在认识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个忠告。被他看上不是什么好事,你现在不能理解,当你被当成抹布扔掉的时候会明白我此刻说过的话,祝你好运。”
冯君梵转身看向走远的人,眼里尽是失落。
☆、第72章 对抗
钟翎在宴会厅里晃悠,每到一处都会被女士拖住脚,逼的他去了外面的小花坛透气。
这处灯光微薄,有虫在低低鸣叫。钟翎随意挑个休息区落脚,却一眼瞧见熟的不能再熟的背影,他过去仰倒木栏杆上说:“你倒会找地方,不跟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情况?”
易濯半伏在木栏上,斜前方的路灯只照亮了他半张脸,另一半隐在鼻梁的阴影下,看不出一丝痞坏的气质,他平声平调地回:“你看到是什么情况,就是什么情况。”
这副淡定自若的模样让钟翎徒生一分恼意,他故意问:“哦,那你不想知道cheryl是什么情况?”
易濯不出声,低了低头,好似在听虫鸣。
钟翎逮着机会了,一定要刺激他一把,想都没想就说出两个最关键的点:“她呀,比原来还瘦,比原来还冷。”
只一个瘦字就让易濯深蹙了眉,然而光线太暗,钟翎并没有发现。
默然的沉吟。
钟翎向后仰了仰,想看清他的表情,结果什么都没看出来,酝酿片刻又说:“她是不信你,可她给过你机会不是吗?”
“不关他的事。”
钟翎瞬间站直溜了。易濯回了身,浓重的眸色在这黑夜里化不开。
隔着一套休闲桌椅,应予站在那儿讥笑着自嘲:“我本来就一白内障没好,现在连眼都瞎了,跟他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