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还有一点冷啊!爸爸,你在这边习惯吗?”诗眠蹦了蹦脚,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变得暖和一点。
顾传慢悠悠地走着,听到诗眠的话,笑了笑,“都这么多年了,不习惯也都习惯了。”
这话听得诗眠心里颇不是滋味,“Live alone and feel lonely”这句话一下就出现在她脑海里,“爸爸,不如您回来跟我们一起住吧。”诗眠终于忍不住还是说了憋了一晚上的话,虽然她知道这要是被顾厉省知道了一定会让他大发雷霆的,但是现在她不想考虑那么多了。
顾传拄着拐杖的手一顿,脸上有明显的诧异,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不了。”平淡的语气让诗眠完全听不出来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爸爸知道我们家诗眠是一片好心,但是我既然决定在这边定居就不会再回去了。倒是你,回去后,要跟阿省好好过,年轻人嘛,谁能没个过错,要是真的决定过一辈子,就认真对待婚姻吧。”可不要像自己,到头来只有追悔莫及。
诗眠跟不上老爷子的节奏,怎么话题突然就这样扯到自己身上来了?不过还是虚心受教,“爸爸,阿省他很好的,至少现在对我很好。但是。”她的话突然一转,“以后她要是对我不好,我可就要真的跑掉啦!”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两个人心知肚明的意味。
谁说慕诗眠是个没脑子的傻姑娘?看,其实她心里还是明白的。
“哦,对了,那个叫李元的人我已经找到了,你想怎么办?”顾传睁着一双看尽世俗沧桑的眼睛看着诗眠,果不其然,这丫头脸上明显写出了李元这个人是谁的表情。
顾传:“……”
“哦,就是那个跑路的人啊!”诗眠恍然大悟,然后成O字型的嘴巴突然收住,哎呀,又忘了收住自己的蠢样。
顾传:“……”
“算了,就让他走吧。”诗眠知道就算拿回了那笔钱,慕氏也不可能在自己手上东山再起。
顾传从鼻孔冷冷地“哼”了一声,“那怎么可能,反正他后来的事你就不用管了,钱我已经找人给你安排了,有时间抽个空去查查帐。我顾传的儿媳妇儿怎能由那样一个上不了台的小丑糊弄?!”
诗眠:“…。。”您老人家都安排了那还问我干什么呀?干什么呀?干什么呀?
顾传心里才没有管慕小同学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想到顾厉省,又忍不知想到念叨,“当初顾厉省那小子干什么去了?怎么没帮你看着点?说清算就清算!你的心还真是大啊!”
诗眠:“……”她哪里敢说那个时候你儿子泡妞去了,不清算那能干什么?她对经营一窍不通,难道还能吃了它?
顾传看着诗眠的样子也猜了个大概,本来最开始这婚姻他就不看好。顾厉省的婚姻是他自己做的主,自己也是在婚礼现场才看见了自己这么个儿媳妇儿。最开始还以为是个未成年,典型的小女儿,都看不出是慕建国那个老狐狸的宝贝女儿。
最开始,诗眠对这场婚姻看得太重要,而顾厉省正好相反,不过是一场人生必要的过程罢了。
“回去后就不要再跟阿省提关于我的事了,夫妻之间是需要磨合,但并不意味着需要矛盾。我在这里这边生活地很好,你们不用挂心。”老爷子的话让诗眠驻足,看着前面苍老的背景在低垂的夜幕中异常坚定。
诗眠并不清楚顾厉省他们两父子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只知道原因是顾厉省的母亲,但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回到卧室,诗眠躺在顾厉省怀里,小手牵着他的食指,问:“阿省,你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过你母亲呢。”
男人的身躯明显一震,随即又恢复了平常。
诗眠其实只是随口一问,她并不期望顾厉省这个男人会回答这样的问题。但是,出乎她意料的,顾厉省说了很多,很多。
“她很早就去世了。”顾厉省声音有些沉痛。诗眠把脑袋中枕在他的胸膛上,小手握住他的大手,“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没什么,都这么久了,我也习惯了。”顾厉省下颔抵着她的脑袋,还好,生命中有了一个你,再也不要那种整个世界只剩一个自己这样的感觉了。
“他那个时候很忙,忙着事业,我母亲怀着我没多久,他就迷上外面的一个女人了。回家的时间本来就少得可怜,这样一来,就更少了。后来,我母亲当然还是知道了,当时就快要分娩,她就算知道也只有默默忍下,她真的很爱我,即使在一个女人最艰难的日子里,她也坚持要把我照顾得好好地,当时的家政阿姨说她就算吃什么吐什么也要吃东西,因为她担心我会饿。”
诗眠不语,静静地听着他的话。
“后来,我就出生了。但是那个时候,就是她坐月子的时候,外面那个女人竟然找上门来了,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清楚,反正最后我母亲落下了病根,那个女人也不知所踪。”
整个谈话的过程,顾厉省的声音都很平静,就好像在说别人家里的事情一样。但是慕诗眠就是知道,就算他这样极力掩饰,但是心里都还是痛的。
转过身,两只纤细的手臂抱住了面前早已能够独当一面的男人,“顾厉省,以后我会对你好好的。”
顾厉省的确如诗眠想的那样,心里本是很复杂的疼痛,但是听到靠在自己胸口的小丫头这样一说,不由想笑。“还是让我来对你好,你高兴就好。”
诗眠他们在第二天告别了家里的两位老人就坐上了飞往波士顿的飞机。
坐在座位上,诗眠点了点坐在自己前面的顾厉省,“大老板,你最近都不工作啊?”诗眠表示很疑惑,顾厉省以前可是电脑不离身的那种人,随时随地都能接上会议,简直就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空闲的超级大忙人。
坐在前面的顾厉省在诗眠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唇角,他没有回答诗眠的问题。在他的世界里,忙与不忙都是他自己说了算。也就是,他愿意忙,那就可以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只要他想,那原本自己做的事情也可以一件不剩,只等着看最后的成绩。
诗眠久没有等到顾厉省的回答,忍不住一阵一阵向她袭来的倦意,就点着脑袋睡着了。顾厉省不见后面再发出声音,转头就看见一个小脑袋不停的做着单摆运动。顾厉省好笑的看着她,最后还是心疼地走到她的位置上挨着她坐下,把那颗不停晃荡的小脑袋安放在自己的肩膀处,放矮身子配合她的高度。
顾厉省心里:这头等舱坐得还不如经济舱了……
到了波士顿的第二天,顾厉省就接到了林群的电话,话筒那边的人显然心情很烦躁,也很纠结,“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扑朔迷离
顾厉省带着诗眠赶回F市的时候,章呈野已经不见了。林群早早在机场等着他们。
一见面,林群就开门见山地说:“章叔他们还不知道,反正呈野一两个礼拜不回家也是时常的事。”
顾厉省点点头,表示认可。
“让弟妹先回去吧,连续做了几天的飞机应该很疲惫吧。”林群突然转身对一直没有说话的诗眠道。
“啊?”突然被点名的诗眠一振,然后抬起头冲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笑了笑,“不用不用,我跟着你们就是了,万一需要人我也可以拿来充个数嘛。”
顾厉省皱紧了眉头,林群的话不无道理。“小眠,你先回去。我打电话叫常德山来接你。”顾厉省没有给她上诉的机会。
“可是……”诗眠还想再说什么,就看见顾厉省拿出了电话。
等到送走诗眠,顾厉省才问:“苏娴婷不是早就死掉了吗?”这点才是他最想不明白的,当在波士顿的时候看到林群传来的简讯,他一下子就懵了。
林群被问到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是,但是现在我不那么确定了。你要是见过那个女人,或许就像我一样觉得她就是当年的苏娴婷。”
“现在他们在哪儿?”顾厉省问到。
一向遇事胸有成竹的林群这次真的是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这两人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呈野所有的名下房产我都找遍了,没人。”
“多久你发现的?”
“大概三天前。”这么说就是大年初一那天两人就不见了。顾厉省拿出电话。
“喂?章叔吗?我厉省。嗯,对,今天才回来,就是过年也没时间来看看你们老人家,所以想来看看您。”
挂了电话,顾厉省对林群说:“走,先去趟章叔家。”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政府大院,章敬在官场混迹多年,想要骗过他的眼睛并不容易。不过,顾厉省和林群是谁?都是在商场摸爬打滚好多年的老狐狸。
一进门,林群就将事先准备好的礼品放在客厅,“刘妈妈!您还是这么漂亮!”刘昭婷给他们一人削了一个水果,听到林群的赞美的话,虽然知道这是小辈的客套话,但还是忍不住将笑意挂上眉梢,“臭小子,就你嘴贫!”
顾厉省顺着她的话说:“刘姨要不要我帮您教训他?”
“好,有时间就让我们阿省教训你!”刘昭婷乐呵呵道。
顾厉省把话题引到章敬身上,“章叔,最近比较忙吧?”
一旁的章敬正拿着报纸,带着一副金丝眼镜,虽然顾厉省是被他看着长大的,但每次见面都情不自禁会对这位长辈严肃的目光感到紧张,特别是现在,撒谎的时候。
“还好,多少年都一个样。”
顾厉省接着说:“上面不是来了文件说是要彻查F市那几个大型娱乐会所吗?”
章敬抬了抬滑在鼻梁处的眼镜,犀利的目光毫不犹豫地射向坐在沙发上沉着的男子,后者的表情甚至眼神都没有一丝躲避,章敬随即哈哈一笑,站起来,拍了拍顾厉省的双肩,“好小子,有魄力!消息听灵光的嘛!我还没接到正式文件你小子就知道了!”
顾厉省按住心中那点紧张,面上依旧是一片平和,“章叔,你太抬举我了。这消息不过是偶然得知罢了。”
章敬也不隐瞒,“不管你小子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上面确实是这个意思。等年一过,F市就有一场大洗礼了。”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哼!章呈野那个混小子,这几天也不知道跑哪儿鬼混去了,他那个酒吧现在怎么样?”
顾厉省陪笑道:“章叔!这事儿怪我,大过年的时候香港那边有一点事没处理好,我跟诗眠又没有在国内,就请他帮忙跑了一趟,所以他最近才没回来。”
刘昭婷这时候也走过来说:“老头子,我就说呈野他一定是有事,哪里像你说的鬼混去了!你这个做父亲的这么严肃,怪不得儿子老不着家!”
章敬虽说在政府说得上话,但是一回家遇上自己的发妻,还是只有闷闷地受教的份。
林群见这时候正是时机,就开口道:“刘妈妈,我跟阿省今天来一来是跟你们拜个晚年,二来就是想去呈野房间拿点东西,年三十他不是在家吗?有些东西落下了,我们明天准备去香港,事儿完了后顺道多玩几天,你们就甭担心了。”
“不留下来吃饭吗?”刘昭婷期待地看着他们两人。
顾厉省笑了笑,上前握了握她的手,“刘姨,我都已经耽搁了呈野那么长的休息时间了,我要是还不早早赶过去,那他肯定骂死我了。”
刘昭婷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好吧,你们年轻人就是事情多,快上去吧,他的房间你们知道的。”
顾厉省同林群相视一眼,就上了楼。
既然林群说章呈野是在大年初一就失去消息,最后知道的地方是在大院。推开房门,家里的行李箱都还在,说明他没带什么东西就离开了。两人开始分头找。
“阿省,快过来看看。”
林群的手上拿着一张纸条,“哪找到的?”顾厉省神色严肃。
“枕头下面。”
纸条上的字迹虽然被磨搓地有些模糊了,但是依旧还是可以辨别得出是一个小区的名字。“林群,你说并没有呈野出城的记录?”
“对,火车飞机我都查过了,汽车也叫人看着,不过都没有。”
“那我们先去这个地址。”两人匆匆下了楼,遇见给他们装熟食的刘昭婷,“找到了吗?”
顾厉省神色自然地接到,“嗯,就是一张卡,他走得那天手机掉在家里了,现在没有电话卡上的信息,叫我们取下来带给他。”
“哦,这样。”刘昭婷显然没有把这件事并不怀疑,只是一手一个大口袋,递给两人,“都带回家吃,特别是林群,你一个人住一定要按时吃饭,阿省我就不用担心了,阿省娶了媳妇儿。”
林群两人笑着接下了,出门前抱了抱刘昭婷,“刘妈妈,你也照顾好自己!”顾厉省也跟章敬道别。
出了大院,两人就直奔纸条上的小区。拿到黑匣子后,画面上先是看见章呈野先是驾车而来,然后停在小区门口,在下车,上了另一辆北京现代,然后,车就开走了。
“查一查车牌号。”顾厉省开口道。
随即两人都拿出电话。挂了电话后,顾厉省靠在后座上:“林群,你说他们会去哪儿?”林群勾起一个苦涩的笑容,“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担心那女人根本不是苏娴婷!”
顾厉省沉默了一会儿,“我担心的却是那女人就是苏娴婷。”
林群一愣,开口问:“为什么?”
顾厉省闭上了眼睛,“我怕她恨呈野,恨不得他死。而呈野,这些年一直心怀愧疚,虽然不知道他现在还爱不爱苏娴婷,但是一定对她是有愧疚的!”
林群也沉默了。
“喂?”顾厉省率先接起震动的电话,“老板,查到了,在郊区一个叫黄家庄的地方。”
“现在就去?不然我带一些人,你就回去休息吧?”看了看外面黑了又亮的天色,林群有些担心顾厉省的身体,本来飞了十几二十小时的飞机,下来后就没有合过眼,这样身体受不来。
“算了,不用,就我们……”顾厉省的话还没有哦说话,就又有电话打进来了,是诗眠。
“诗眠。”
“你在哪儿?”诗眠睡了起来都还没有看见顾厉省,楼下的沙发也没有人睡过的痕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