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厉省看在眼里,什么都没有说。
第二日,诗眠自怀孕之后难得地起了个大早,顾厉省原本叫她不用这样麻烦,但是新年第一天,不就应该早早起来做好饺子,全家人一起吃饭吗?
家里只有四个人,诗眠要远离电视电脑这些电子产品,顾传突然提议道:“不如我们来打麻将。”然后转头看了看诗眠问道:“诗眠会吗?”
我们慕小同学想到去年有一次跟着顾厉省去外面打麻将的经历,不由有些沾沾自喜道:“当然会啊,不信你问阿省,我的技术还是很不错的。”
顾厉省一本正经的脸上突然变得有些扭曲,慕诗眠的技术好?这真真是几年不洗脸才能讲出这样的话啊。
上了桌子见真章。顾传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儿媳妇儿,忍住想要暴走的冲动。
“诗眠。”老爷子终于忍不住,喊道诗眠。
诗眠还不知所以地抬头,那真的是一脸天真啊。
“算了。”看着自家的儿媳妇儿那真挚地不能再真挚的眼神,顾传这个从来都是让别人吃瘪的商人被自家二十五岁的慕小同学打败,他放弃了上诉权。
一下午,对于除诗眠之外的三人都是磨难,唯一享受的还是根本就不懂国粹的慕小同学。
晚上,诗眠睡得很早。顾厉省在书房看完了数据,下楼准备出去在后面的花园转转,里面是诗眠怀孕之前种植的大白菜。顾厉省当初极力制止,其实天澜阁保密工作是做得很好,但是大家毕竟在这里住了这样就,来来回回都是比较熟悉了人了,大家院子里都种的是四季常开的花草,就她们家是一桩桩又矮又土的大白菜,顾厉省都不好意思说那是他家后院。
意外的,刚推开门,就看见一个人站在夜空下的顾传。
两人对视一面,均是一愣。顾厉省随即就恢复了人前的冷漠,也没有打招呼,就准备离开。
“阿省。”苍老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脚下一顿,顾厉省依旧没有回头,但是也没有离开。放在门把上的手放了下来。
顾传看着他的后背,才缓缓开口道:“顾氏以后就靠你了,过些日子我会回旧金山,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你跟诗眠两人我看你们现在很好,以后顾家的长孙生下来,都时间还是带来给我看看吧。”
顾厉省以为他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听见身后的人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走吧,我知道你不想见我。”
顾厉省拉开门,最后还是消失在了后院。
顾传看着黑暗中隐没的人影,最终夜空中只留下一声沉重的叹息,像是对生命的感叹,又像是为命运划上一个印记。
顾厉省并没有急着回主卧,而是站在二楼书房的窗口前,看着楼下独自一人静静站在广阔的天空下的垂暮老人,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伤感。父亲,这个代表太多含义的词语,并没有给予他太多感受,陌生之后的冷漠,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吧。
顾厉省心里不是什么滋味,拉了窗帘,一个人坐在没有开灯黑暗的书房中,一语不发。
楼上楼下,两人俱是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声音。
离别的日子来得很快,诗眠在机场看了好几眼顾厉省,可后者依旧是什么话都没有讲。顾传也只是拉着诗眠的手,没有说话地拍了两下,然后,转身跟德叔一起走进了登机口。
诗眠站在外面,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这才转过身,就看见男人刚才也像她一样,目送着两位老人离开。
走在回去的路上,诗眠突然说道:“阿省,你的感情放得太深。”
顾厉省不语,却是心里记下了这句话。
春节过完,就要开学了。大宝从电话里知道诗眠已经怀孕了,从西南来F市的时候,除了自己必要的行李外,还带了一包虫草。
“干妈。”大宝递上那包草药,“这个是我自己上山挖的,本来说还要带些鸡蛋过来,但是怕打碎了,所以就只有这些了。”
诗眠听了他的话,摸了摸他的大脑袋,这份心意她真的很感动。
顾厉省不让诗眠再去学校,家里的司机还是按点接送大宝。
诗眠的眼光果然没错,大宝确实很适合读书,至少从成绩单上的分数越来越显示出这个男孩子自己的天分,或许,称之为他的努力更为贴切。
到五月份的时候,诗眠的肚子就像吹皮球一样,一下子就大了起来。如果说之前穿着宽大的衣服还像是个学生,那现在的诗眠,真的是像个准妈妈了。
顾厉省看着她挺得老高的肚子,就不由替她担心。诗眠其实现在觉得还挺好,吃得下,睡得着,孩子还很乖,除了使劲踢她的时候。
记得第一次感觉到胎动的时候,诗眠还睡在床上,就被肚子里的小家伙一脚踢醒了。顾厉省马上就睁开了眼睛,问她怎么了。
自从怀孕后,男人每天对她的细节都照顾的无微不至。诗眠知道顾厉省其实每天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肚子大了以后,她每晚睡觉翻身都很困难,但是一晚上维持一个睡姿她又觉得不舒服,每每想翻身的时候,男人都会第一时间发觉,然后打开壁灯。
诗眠平躺在床上,拉着顾厉省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耳语道:“阿省,他刚才动了欸!”
男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惊愕然后转为狂喜,再慢慢变得小心翼翼。
诗眠看着这个一向都是临危不惧的男人变成这样,心里不由觉得有些好笑,然后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大掌上,摸摸了自己的肚皮。
作者有话要说:
☆、楠生女生
顾厉省的手心隔着诗眠的肚皮,跟里面的小宝贝打了招呼。
“啊!”男人低促一声,诗眠肚皮上又鼓出一个小包,“他在动!”顾厉省现在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第一次感受到这个新生的生命的动作,这里有一个继承者他血脉的孩子,好神奇。
诗眠看着伏在自己肚子上侧耳倾听的男人,伸手揉了揉他的短发,“阿省。”诗眠突然叫他的名字。
好像来到了新世界的男人这才依依不舍地把目光挪向了诗眠,“怎么?”
诗眠也能理解他现在这样激动的心情,因为她也一样爱着这个孩子,“你说,我们给他取个什么名字?”
顾厉省现在觉得很苦恼,首先不说名字,孩子的性别一直是他跟慕小同学讨论不休的问题,慕小同学想要个男孩儿,他想要个女孩儿。郑祖奇有次来天澜阁问到这个问题,夫妻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最后,顾厉省还是妥协,说那就要个儿子。但是生男生女又不是他们说了算,这个时候,某医生就开口了,不然去医院做个检查?刚才还相互埋汰的夫妻二人一同同声道:“不行!”
某医生很委屈,他不过只是提议,却被说成是重男轻女,不热爱生命。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慕诗眠在他心里立马就由乖乖女变成了一个怀孕期间不可理喻的女人,而顾厉省呢?当然是老婆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坚决站在跟慕小同学统一战线上。
郑大医生发誓,以后再不来天澜阁了,他一个人太受欺负了。
“既然你想要个儿子,那就叫楠生吧。”顾大老板觉得自己这名字取得甚好,自家小姑娘应该会喜欢。
诗眠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刻,脸色不怎么好了,语调也带着哭腔,“敷衍我,顾厉省,有你这样随便给自己孩子取名儿的吗?”
顾大老板很冤枉。
关于姓名的事情,可真是为难了顾厉省了。上班的时候,常德山明显感觉到了自家大BOSS心不在焉,完全不在状态。不然,刚才开会的时候,听着手下的人作报告,明明可以说是没有一点纰漏,可坐在上面的人愣是没有给一点反应,搞得营销部的部长冷汗涔涔,以为自己犯什么错了。常德山跟了顾厉省那么久了,当然知道现在老板肯定是走神了,完全都没有意识到下面的人已经做完了报告。
顾厉省真的很纠结很纠结,他觉得名字就是代号,怎么也要分好听和不好听?不都是一样的吗?
昨天一整天,他都呆在书房捣鼓取什么名字,但每一个都被诗眠同学否决了。要知道,顾大少爷上学期间的作业从来都是被老师称赞,何时被退回来无数次被告知不过关?当时,顾大老板真的很想说:“他出来了让他自己取!老子不管了!”
想想是可以的,现实是,顾大老板说:“宝贝儿,你想要三个字呢还是俩字?”已经完全沦落为一副狗腿样了。
晚上,林群跟着盛尧一起来了天澜阁。知道诗眠现在行动不大方便,两人买了一套按摩用具。
“诗眠,我听说怀孕的人月份大的时候腿会浮肿,就买了这个按摩仪,到时候,你把脚放上去就行了。”盛尧边介绍边把东西拿出来给诗眠做着示范。
诗眠穿着一条棉质的孕妇裙,挺着大肚子坐在沙发上笑了笑,道:“谢谢呀,盛尧姐。”
这时候,门铃响了,杨嫂出去开门,然后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个包裹,是诗眠的。
“应该是哥哥寄给我的。”原本春节的时候,齐扬说好了要来F市看她,结果,去机场的路上,开车的时候撞了一个留学的小姑娘,把人送到医院后才知道这小姑娘是一个人在美国读书,身边又没个人照顾,只好留下来,然后打电话通知诗眠自己来不了了。
诗眠知道事情有个轻重缓急,告诉他一定要小心,有什么事情打电话。
诗眠拆开包裹,是一个小盒子,里面还觉得沉甸甸的。小心翼翼地打开,诗眠就愣住了,是一套平安锁。
里面还有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给我宝贝妹妹的宝贝儿的见面礼,哥哥齐扬。
话很简洁,是齐扬一贯的作风。盛尧坐在她旁边,当然也看见了,“哇,这一套应该不便宜吧。”
不说手镯和脚链,就单单一个平安锁,就是实心的,黄灿灿的颜色,诗眠觉得感动的同时又觉得怎么那么喜感。这怎么看就像是嫁妆的感觉呢?果然是娘家人啊。
林群在二楼的书房找到了顾厉省。
看着桌上摆的都是大部头,“你在学习国粹?”绕过书桌走到顾厉省身边,就看见他一脸认真,嗯,还有一丝苦恼。
“怎么了?”林群见他不说话,问到。
顾厉省这才从书海中抬起头,一脸无奈,“小眠叫我给孩子取名儿,但是我想的她都不满意,现在我正在努力学习怎么取名字。”
“哈哈哈哈!”林群听到后,很不厚道地笑了。然后,大力拍了拍顾厉省的肩膀,道:“任重而道远啊,兄弟,你还是加油吧。”
顾厉省:“……”
吃晚上的时候,诗眠只吃了杨嫂特地给她熬得小米粥,但是也只吃了一小碗。顾厉省看她实在是吃的太少,又担心她会营养跟不上,就让她喝一点鸡汤。诗眠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忍住胃里涌上来的恶心感,还是憋了一口气灌了下去,然后在一下秒,就捂着嘴跑向了厕所,顾厉省紧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伏在马桶上把刚才的东西又都吐了出来,心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却又什么都帮不了了。
“好些了么?”顾厉省给她倒了一杯水漱口,看着原本就不怎么丰满的小姑娘现在除了肚子大了点,脸上看着越发没有肉了。
诗眠点点头,顾厉省拿过杯子,这才小心地扶着她上了楼。
重新回到餐桌上,盛尧不由有些担心地问:“她一直是这个样子吗?”
“也不是,就是上周开始的,去医院检查过了,什么问题,说是正常的,过一段时间就好了。”顾厉省也觉得不好受,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为了给自己生孩子,受了这么多的苦。
盛尧也不知道怎么办,这是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谁都帮不了。顾厉省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们还要拖到多久啊?难道在等着我家的小不点出来?”
盛尧听到这个话题,就埋下了头。林群一张似笑非笑的脸,顾厉省也不再多说什么。
“呈野最近怎么没见他?”林群见桌上大家都沉默了,问到顾厉省。
“他 ?”自从上次在农家乐碰面后,章呈野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般,顾厉省笑了笑,“他被刘姨押着去相亲,逃都逃不掉,现在应该是又在跟着哪家姑娘吃饭吧!”顾厉省声音带着明显的揶揄。
晚饭后,诗眠睡得很早,林群他们也不好打扰太久,没一会儿就离开了。
“你到底怎么想的?”刚出门,盛尧的声音带着些疲倦,问到走在身边的男人。
林群抬脚欲走,却被身后的女人拉住了手,“林群,你别走。”
初夏的风还带着一丝凉意,林群原本温和的表情变得有些正经,他拉开盛尧涂着豆蔻颜色的指甲的手,缓缓道:“盛尧,我很早就说了,我们不可能。”
盛尧的手一下子就垂了下去,晚风吹起了她耳边的长发,飞扬在空中。
一路上,林群开着车,两人都没有说话。
到了盛尧的公寓楼下,林群停稳了车,“到了。”说话间却没有转头。
盛尧把他的动作其实都看在眼里,眼里闪过一丝倔强,然后猛然抱住了在驾驶位上的男人,咬住男人的喉结,林群全身俱是一震,然后就听见身前的女人在耳边说道:“林群,不管你是为什么答应我成为你女朋友,你不愿意结婚,那我就等,一直等到你愿意为止!”
然后,说完这话,盛尧就打开了车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大楼,留下林群一人在车厢里,愣了老半天。
周末,大宝从学校回来了。开学后没有多久,他就找到顾厉省,告诉他自己想要住校。
顾厉省有些诧异,问他为什么。
孩子也没说个具体,就是想要住校。顾厉省看诗眠在家这样,也没有空闲再来照顾一个小孩,两人商量了一下,就给他办好了住校手续。
不过诗眠还是要求他每个周末回来,她担心大宝在学校吃不好,必须回来补充补充。
男孩子今年已经是六年级了,才来F市没多高,现在已经长了好大一截了。会到天澜阁,看见给他开门的杨嫂,礼貌地问候,然后就跑向了二楼。
诗眠刚睡醒没多久,正在书房看着顾厉省办公。
大宝跑上来,“咚咚”地敲了门。
“干妈!”诗眠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