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停下脚步,转过身,直直地瞪着卓白,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
卓白,我的事,不要任何人管。
卓白的眼睛里是受伤的神色。
然后,她用力地挣开他的手,飞快地往宿舍方向跑去。
风呼呼地从耳边呼啸而过,她仿佛经历了一个长长的故事,那个故事中有她,还有林澈和卓白。
那晚以后的一个月中,苏陌不接电话,不看短信。她将手机长久地置于关机状态。
苏陌偶尔会在校园中遇到卓白,她也会装作视而不见地从他身边走过。可是,她还是看一看到了卓白压得低低的黑色棒球帽。
不如怀念。
不如怀念。
苏陌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蜗牛,躲在自己的壳中以为可以过太平的生活,却忘了自己背上的壳是那么脆弱得不堪一击。
澈,你什么时候回来哦。你再不回来的话,我可就要变心了哦。还有呀,我好像开始依赖另一个人了,我不要这样子。我打算去一个以前和你说过的那种开满向日葵的小山村当一名小学老师。我不要大学毕业了,如果我大学毕业意味着爸爸妈妈要离婚的话,我宁愿不要毕业。澈,因为你一直住在我心上,所以不管走多远,我都不会觉得孤单。
卓,再见。我想,我只是在错的时间里遇到了对的人。
许愿石边有密密的青草,还有星星点点的野花。微风带来泥土清新的气息。苏陌轻轻地摘一朵红色的杜鹃花,小心翼翼地插在耳际。
山林中的树在这个季节长得枝繁叶茂的,风吹过的时候,有哗哗哗的声音,像是在低语。
天空中有鸟儿飞过,发出很欢快动听的鸣叫。
苏陌望向天空,她的眼神清澈而澄净,宛如新生的婴儿一般。
离开的时候,苏陌带走了桌上那盆玫瑰花。她不确定自己这辈子还会不会再回来了。
苏陌一个人,几乎看尽了整个地球的风景。
最后,她在湘西的某个有向日葵的山村停了下来。那里有瓦蓝瓦蓝的的天空,有青翠巍峨的大山,有清澈见底的小溪,还有朴实憨厚的村民。
苏陌有一群如天使般纯洁善良的学生,她教他们识字,教他们读书。看到他们的时候,苏陌的心里会充满感恩。
苏陌在山脚的一块荒地上种了很多很多的向日葵,花开的时候,满世界的金黄。苏陌满足于这种静如止水的生活。
天气晴朗的时候,她会写很长很长的信给爸爸妈妈,那是她的牵挂。偶尔,她会把向日葵花瓣一起装进信封。苏陌一直觉得向日葵中有阳光的芬芳。
可是,山村中的老者告诉苏陌,梦见向日葵意味着失去。
只是,苏陌不知道她的那个梦到底意味着失去了谁。
除夕的晚上,小山村中洋溢着很浓厚的中国传统的节日气息。
苏陌突然觉得很想远方的一个人。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会弯腰为她系鞋带,会陪她一起喝酒,会给她买冰糖葫芦,会和她一起在堤边发呆的那个戴黑色棒球帽的男孩。
在千山万水之外,她终于明白了一些道理。
苏陌不由自主地走到公用电话亭边。这是贫穷的小山村中唯一的一座公用电话亭。其实,苏陌的住所离这里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距离,要走很崎岖的山路。可是她还是鼓起勇气地来了。她按下那个她烂熟于心的号码。
话筒中传到一阵茫然的占线声。
苏陌按重拨,依然是占线。
重拨。
重拨。
苏陌有种想哭的*,她觉得她离他好近,却感觉好远好远了。
她不知道他还是不是以前的那个他。
终于,电话接通了。喂,你好,请问你是?一个清脆的女声跌入苏陌的耳朵。
苏陌慌忙地挂掉电话,那一瞬间,她仿佛听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苏陌记得,他一直就是花心的男孩。即使时光辗转,他还是一点儿也没变。
远处,山中升起的烟花眩目得逼得她睁不开眼睛。
今天是除夕,去旧迎新。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转身,打算离开,一个人回家过除夕。
转身的那一刹那,公用电话嘟嘟地响起,苏陌条件反射地握住话筒。
是小陌儿吗?刚刚是我朋友接的电话。一个熟悉的声音像穿越了千年之久从话筒中传来。
苏陌很欣喜欢地握紧话筒,她听得出他的尴尬,突然觉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沉默。静静地听他说话。
小陌儿,我知道是你。
然后是一阵沉默。
苏陌安静地听着卓白有些慌乱的呼吸声,可是,即使这样也让她觉得很安心。
小陌儿,你在哪里?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的。卓白在电话的那头有些哽咽地说。
可是,她很清楚地听到他旁边传来一个女孩明媚的笑声。像一把刀子一样,划痛了她的心,鲜血淋漓的。
她记得他的痴情,却更记得他的花心。
苏陌明白过来,错过的已经错过了。他们之间早已隔了一道很深很深的鸿沟。不可逾越的。
然后,苏陌慢慢地挂断了电话。
蹲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第六节 爱上物理系的傻师兄】………
第一次在大见到师兄秦关时,我就确切地知道,他有女朋友了。
我俩都就读于空间物理系,提起女朋友,这厮就情不自禁地骄傲:“她叫苏曼,苏醒的苏,曼妙的曼,我们是高中同学。”他挠挠头,对我不满。“喂,你的名字和她的也太像了吧!”
“不,差得不止一星半点儿!我的名字,出自‘漫卷诗书喜欲狂’。”我固执地摇头,不承认这两者的读音和写法多么接近。
其实,纵使我不刻意强调,也没人会把我和苏曼混淆,苏曼有一头波西米亚风格的鬈发和与之相配的慵懒性情,因为楼下有个耐心绝佳的男生在等她;而舒漫漫呢,眼睛细细的,正配她瘦弱的个头。她习惯于慌慌张张地冲下楼,因为楼下有一个急性子的男生正扯着嗓子喊:“再不贴海报就没地儿啦!”
凑巧的是,这两位男生是同一个人——秦关。
有时我也会埋怨师兄太厚此薄彼了,他就一脸抱歉地笑:“对不起啊,师妹,曼儿小心眼,在她视线范围之外我请你吃饭作为补偿?”
还说什么呢,一个师妹一个曼儿,秦关已划分得泾渭分明。
这男生最好看的地方在于背影。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
一日,我郑重地问秦关:“你为什么喜欢科幻呢,为什么选读空间物理系呢?”问罢屏住呼吸,期待着一个石破天惊的回答。他摸摸脑袋说:“嗯。应该有个最初动机吧,可我真的不记得了。好像很久很久以前……”
毕业多年后,等我再见到秦关时,他已当上了系里最年轻的副教授。我过得比较流离,年初才在一家小小的港资公司落下脚,薪水平平,惟一的优势在于——它离母校近。
秦师兄高兴极了,时空的分隔并没有使我们丧失共同的话题,只有提到苏曼时,他的神采迅速地黯淡下来。
苏曼在社会中褪去慵懒,爆发出雄心壮志,原先约定好一毕业就结婚,她的话渐渐变成“等我月薪五千就结”,接着“一万再结”,再接着“买了房子再结婚”。秦关有些不耐烦:“学校会给老师分房的。”苏曼一甩长发说:“那是你的,不是我的。”
我不忍心看这华丽的绸缎被利刃割碎的终局,谁知几周后,秦师兄打电话来:“苏曼昨天已打电话同意做我的新娘。她提议订婚仪式放在香港举行。”
他说:“我没去过香港,小师妹,你们公司不是有好多业务在那儿吗?如果有时间,陪我去挑挑礼物?”
原来男人那么容易胆怯。抱得美人归的同时,他还需要一个参谋、兄弟、伴娘兼伴郎。他才没那功夫理睬那个伴郎兼伴娘会多么忧伤。
在这么美丽的香港,我们只待了三天就回来了。
因为,香港,维多利亚海湾,苏曼正式宣布跟秦关分手。他的脸刷地变成象牙白,我这个伴郎兼伴娘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看着他,这个全世界我最爱的男人,终于不可避免地遭到了伤害。
得想个法子安慰失恋者,不过“好男儿何患无妻”之类的说辞多么苍白,情急之下,只有一个法宝可祭了。我去找他聊天。我要告诉他一些真相。
上大学的12年前,一堂公共课上,一个随父母进京的7岁小女孩被老师点名回答一个问题:“长大后想做什么?”小女孩瘦弱、胆怯,却一脑子不着边际的空幻,她大声说:“我想去太空寻找迷失的原振侠医生,让他与他的三位美丽姑娘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话音刚落,课堂上哄笑声四起。小女孩苍白着脸,为自己的土腥味与都市生活格格不入而自卑不已。倔强的她迅速做了个决定——他们再笑一分钟,我就不活了!
就在这时,前排一个男生站了起来:“去太空找人有什么稀奇?等我长大了,肯定能研制出很棒的飞行器,送这个女同学去找原振侠。”
他有着世界上最迷人的背影,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小女孩就知道。
我放弃了坚守着的小小自尊把多年前的真相告诉秦关,希望他对自己有点信心,可秦关的表情如此奇怪,一点不像是受到了鼓舞,令我大失所望。瞠目结舌了一会儿,他竟然说,给我三个月,让我好好消化消化。
秦师兄转身就走,消化去了。然后三个月时间过去,在咖啡店里,他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吓了我好大一跳,他——病急乱投医?可秦关的眼神证明他神思清明:“原来你才是漫漫。真的漫漫!”
接下来秦关说了真相的另一半。
他转学,小学,初中,然后上了高中,高一班上有个长发的叫“苏曼”的女孩,令他没来由觉得亲近,因为模模糊糊的印象里,这个名字应该与他有莫大的关联——多年前,那个要上太空的,南方口音的女孩自我介绍时吐词不清。他对她的名字只留下了模糊的印象。
一个小男孩九岁时随口许下的豪言壮语,谁会记得呢?包括他自己。但就在这里隐藏着最初的爱的萌芽,他与苏曼。好漫长的一条路啊,漫长得迷失了初始的方向,但冥冥中一定有一种奇妙的力量,教他读空间物理,沉醉于科幻,在每一个重要的时刻,依赖着女生舒漫漫。
此刻他握着我的手,是史上第一次,冰凉而温暖,熟悉又陌生,令我异常慌乱。我期期艾艾提出:“能不能也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消化消化……”
可是我抽不出我的手。秦师兄不批准。
………【第七节 如果爱情搁浅了怎么办】………
没有课的时候,米修最常去的地方是图书馆和音乐教室。去图书馆的并非是为了学习,她米修天生不是用功读书的料。只是对于图书馆哪一张木质桌椅上的阳光迷恋程度已经让她无法自拔。
那是最靠角落的位置,旁边有一整面墙的落地窗户。窗外是一片小树林,她的眼睛穿过树林,按理是*场,很多人在那里打篮球,踢足球。偶尔有风吹过,隐隐约约有快乐的喊叫声伴着青草的香味扑面而来。
她洁白的手指一路擦过书架上排列整齐的书籍,九月的温暖阳光从窗户大片大片的倾斜下来,在米修的周围快乐的跳跃着。
在那细小的缝隙里——
温凉干净的侧面,温柔的覆住眼睫的亚麻色头发,安静灵动的鼻翼。如同漫画中走出让人眼睛一亮的美少年。他轻靠在书架上,食指与中指间夹住如蝉翼般透明的纸张。
她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一句话,人的一生就像是圆舞曲,转来转去,终究是会回到原点。
低叹一声,米修将手中的书*那个错误的细缝,自认为很潇洒的转身离去。
美少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抬起弧长的眼眸。
熟悉模糊的背影。
米修提起书包就往楼下跑,也许是刚刚遇见了的事情打乱了她的思维,拐弯的时候因为跑得太急没有看到迎面走来的人,然后她们就发生了史上最肥皂剧的相遇:
米修往后退摔了一跤,书包也被甩到好几米远的地方,而对方却只是晃了晃身子就站稳了脚步。米修揉着自己被撞疼的龇牙咧嘴,毫无淑女样子地抬起头来,正准备发飙时,她睁大眼睛呆住了。
苏苏苏……苏牧?!
她想也不想就立刻从地上跳起来,心里嘀咕着这个世界真的就那么爱捉弄人吗。米修发誓她可不想自己想那些肥皂剧中的女主角一样,因为自己被男主角撞到一下便和男主角从此擦出了爱的火花,灰姑娘变公主,麻雀变凤凰,然后就是一连串打击死人的痛苦,最后两人历经磨难从此幸福地在一起。但当她真正遇上时,米修的第一个反应是跑。
米修拿起书包低着头正想说一声,没事了没事了,今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无奈有人比她更快,“小米,好久不见。”
从前——
彼时天高云淡,米修还是衣服美好括淡的样子,喜欢光着脚丫踩着花瓣漫步,年少最适不知愁滋味。
直到遇到了苏牧,看见他干净的眸子,小心思才开始泛滥。
其实才见过几面,苏牧很高,米修比划了一下,如果垫垫脚,大概可以够到苏牧鼻尖的位置,苏牧的手像钢琴家的手,细细的,长长的,瘦瘦的,皮肤好白,看起来嫩嫩的。苏牧……
那么那么都的苏牧都不是她米修的。
米修认识苏牧的时候,她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那么优秀那么美丽的女子。
十六七岁的青春总不会是那么风平浪静。
学校开始盛传苏牧和女友大吵一架,苏牧和米修在某某地方牵手甜蜜的消息,再然后,他的女友找到她,二话不说甩了她一巴掌。大骂着米修,说些很难听的话,这让米修很难过,她强忍着眼泪,米修没有理这个女生,拿起书包径直走出了教室,她觉得没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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