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若儿那明显羡慕我羡慕得不行又一直不停叫无非哥哥的样子,我想她是喜欢逍无非的,而逍无非似乎习惯了女孩子们的爱慕,只假装不知,总是把话题引向封奕轩身上,虽然封奕轩还是没说几句话,但是看得出他与逍无非是好友,只是对于妹妹这种明明白白喜欢的行为暗自皱眉。
酒足饭饱,逍无非说,水儿你吃得太多了,晚上可不能再食,不然明天的衣服就穿不了了。众人又打趣一番。然后若儿提议去逍府玩,封奕轩拗不过,只好又一行人往逍府方向出发。不过这次是弃车而行,因为我和若儿吃得太撑,而我,真的是抱着肚子走的。
正好也是往碧云阁方向,期间又见着田二嫂,大牛哥,我热情地跟他们打了招呼。大牛哥今天客人少,我便上前帮忙他喊了两嗓子“卖豆花喽,好甜好甜的豆花!快来吃豆花喽,好香好香的豆花!”他们三人在对面惊讶地看着我一秒钟变小二,随之则是若儿撑不住靠在她哥哥身上一手捂嘴一手捂肚子笑。大牛哥似乎忘了自己是摊主,一时傻住。午饭吃多了还是很好的嘛,吆喝起来也不费力,眼看四周开始有人放慢脚步往这边看,我干脆放缓了吆喝变成了歌,内容没变,只是曲调像小孩儿踢毽子般,欢快,热闹。这下,我看到除了逍无非笑了外,冰山哥哥也忍俊不禁。他们笑话我是其次,关键是真的不少人都坐下来要吃豆花,我更加卖力地变调唱呀唱。
反复唱了几遍,人多到连我站着也快没位置了,眼看今天的豆花肯定全卖出去,我便高高兴兴告别大牛哥,跟他们汇合。逍无非笑得早没翩翩佳公子的样子,却还要假装丢脸似的扶额说,水儿你真是块活宝。
然后一边看各种新奇的事物一边玩,不知不觉便到了逍府。
还是阿碧姑娘迎接的我们,她看到我和若儿眼神有些暗了暗,但很快又热情有礼地忙开了。逍无非虽然警告我说,阿碧准备的茶和点心,我只能喝茶不能吃点心,但是等我往嘴里塞了一块桃花糕时,他明明看到却也不出声,只是嘴角弯了弯。
若儿央求逍无非弹琴,我听到他指尖熟练一勾,倾时流泻而出的悠扬曲调,才想到,原来昨晚我不是做梦,是真的他在弹琴。我一手吃着甜甜软软的桃花糕,一手以枕靠在小阁楼的窗边听琴,幸福得眯了眼。微微打开的一条眼缝,我看到卸下冰冷气息的封奕轩也像一幅春暖花开的画儿般柔和,连带着投过来的目光,居然有一些温暖得灼人。我顿时觉得脸有些烧,对了,一定是我被虐久了,还是习惯他的冰山脸。赶紧看另一处,若儿则是无限崇拜地望着逍无非,长长的睫毛一瞬不动的,逍无非背对着我弹琴,宜人的和风吹过,几许如墨的长发飞扬,很美。他和若儿,很美,真是一对璧人。
一曲终,大家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美好里,于是,便安安静静地喝茶、听风,看四周的景致。时光静好,连不知什么时候来的阿碧也安静地在一旁不出声,等到我拿第四块桃花糕的时候,逍无非瞪了我一眼把桃花糕抢走,阿碧才说,封府的马车过来接兄妹俩回去。
原来,眼看天都要暗下来了。临走时,若儿说,你不能留下来吗?以后去封府住 便好,打抱不平的大侠梦,还是让男子们去做吧。我不知怎么回答,忽然有些分别的伤感,可是我知道,我还是要走的。
当天晚上,逍无非果然不让我吃饭,反正我也不饿,他说为了帮助我消食,问我去不去大马桥看花灯。
今天是农历十五,按说明天农历十六才是一年一度花灯节的正日子,但商人们已经做好了预热,满满的大马长街都是花灯,我一听到有好玩的连忙点头。
逍无非说晚上骑马比较方便,于是,我坐在他身后,听到耳边快速飞过的风,抬头看天上飘过的浮云,以及那朗朗的圆月,有一种恣意的畅快,我忍不住大声对逍无非说,逍无非我好开心哦,谢谢你逍无非。
大概是太吵,他也很大声地说,那你能不能不要连名带姓叫我逍无非。
我疑惑,不然叫什么。
他转过脸来白了我一眼,你不会跟若儿一样吗?
我觉得那样甜甜糯糯地喊无非哥哥我是喊不出口的。正犹豫间,他叹了口气,说,“算了,随便你叫我逍无非好了,反正除了你,也没人敢连名带姓地。”
他又变回那个骄傲别扭的孔雀男了。
我不管,因为到了大马桥,五颜六色的花灯很快迷了我的眼。人太挤,我担心走丢了,也不管逍无非那爱衣服爱得不能有一丝褶子却要被我紧紧揪住他宽大的袖子揪得袖子乱七八糟时,一闪而过的痛苦神色,我才不管呢,始终忍不住笑着,眼里是五光十色的花灯,还有那个猜出很多灯谜的逍无非赢了最大的一盏花灯递给我,我大声地说,逍无非,你好棒哦!
骄傲别扭的孔雀男得意地笑了,眉眼唇角,笑得流光溢彩,比天上的明月还要耀眼。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节
第三天早上,阿碧居然说,逍无非等我一起吃早饭。虽然他一边让我少吃点少吃点,一边又不断跟我介绍,这个是什么菜这个好吃,那个是什么菜那个好吃……我一边吃得津津有味一边笑眯眯地看着这个从昨晚开始喜欢让人表扬的大孩子。
对哦,我活了上千年,他们可不都是孩子嘛。
昨天若儿说今天还要去看衣示会,果然,等我到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一身胭脂色的若儿站在高高的倾城层上对我招手,笑容如朝霞般绚烂。旁边毫无意外站着的是同样夺目的如旭日般存在的封奕轩,虽然还是出尘般的面无表情,但是在这么多的人群里,这么多张的面孔,这么多双的眼睛,就还是他最好看啊。
我也朝他们招手,油然而生的一种亲切开怀。
逍无非跟他们相聚,我很快被大娘带走。今天的着装时间比前两天花了不止多一倍,尤其是佩戴头冠饰品,等到最后换装的时候,我才看到,原来今天是红红的新嫁衣,艳丽无边,高胸窄腰,把一个女子的美好身形展现无遗,却也端庄无边,一步一步,那长长的裙摆仿佛是脚下生莲,成就遍地的映日荷花,又仿佛望不到头的国色牡丹,铺天的倾城美满。大娘那老辣的眼神看得我有些别扭。她喃喃地说,水儿,极美。
一条同样的正红色盖在我的头上,该出去了。
我心里安定了许多,只需要跟着大娘,缓缓地拾阶而下。不知道人们是什么样的表情,只知道大掌柜报完这件叫“无双”的衣服后,周围一片寂静,一直到我走到静姝台了,还是很静,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我自己的心跳。
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大掌柜的声音或者有人报价,等到我都有点怀疑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忽然,一阵风吹来,一下子把我的头盖掀起来了。
这下,我看到满堂的人,而且大部分是男人,安静地直直看着我。我这张千年厚脸皮,也顶不住一阵阵发烫,尤其是抬眼一看,倾城层最醒目的封奕轩和逍无非也是那样安静地看着我,仿佛那眼里还有一种异样的光华。
从他们的反应看,大概这身衣服是很好看的吧。
然后,我看到逍无非从高高的倾城层飞了下来,一个挥手,我却在他的怀里了。他的眼神未变,只是轻轻对我说“我后悔了。”然后,一个挥手,我又飞回到高高的倾城层上了。逍无非抱拳跟大家解释说,衣示会结束了。除了这件嫁衣,今天所有来宾,若是有看中的包括倾城层的衣服都可以半价售让。大家愣住了一会,大概没意识到碧云公子这又是哪一出。只有第一个被半价砸得肉痛的大掌柜又重复了一下逍无非的话,大家才意识到这是真的,便很快钻进各个衣服里间哄抢去了。
“那今天还有工钱吗?”听到我的问话,逍无非那亮闪闪的眼睛立马吹出一阵阴风,手都忍不住抬起来要敲打我的头,终于到了半空还是收了回去。
我却以为他真的要打我,往后退了一步,却踩到裙子,身子立马向后摔去。只是一声惊呼还没出口,已经落进一个宽阔的胸膛里,然后,眼睛落进那一对万年古潭里,却怎么也挪不开。
我的心,有一丝丝的异样,就像河底的鱼儿的触须游过身上,就像水草轻轻抚摸着我,有一些些的痒,却又无法拒绝地想在古潭里永远不出来。刚才逍无非抱着我的时候,我只是觉得理所当然,可是为什么封奕轩这样看着我,我却觉得不一样呢?
逍无非悄无声息想要把我拉过去,却不想腰上的手握得紧紧地。若儿反应了过来,有些欣喜似的帮我解了围,然后招呼大娘他们,带我下去换衣服。
脚下似乎虚浮,我走得有些恍恍惚惚。
那套嫁衣被大娘他们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我忽然有些害怕再见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于是趁着大娘不注意,换上之前收在抽屉里我原本的那套白衣,揣着第一天挣的几乎没动用过的碎银子,整个碧云阁都是疯抢的人挤人,我便混在人群里悄悄溜了出来。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心里第一次这样觉得空荡荡的。却又异常地清楚,我该走了。
跑了一阵子,跑到没有人们再互相告诉对方说今天碧云阁半价这样的话后,才停了下来。疾跑的后果却是让一颗心更加无所依托。漫无目的地走着,我想起昨夜那个得意男子孩子般的笑脸,又想起几乎没有对话过的,却在昨天下午灼烧我脸的另外一双眼。
恍恍惚惚间,忽然一个女子的笑脸在我面前晃了一下,我便毫无知觉地闭上了眼。
等我醒来的时候,四周树木环绕,我正躺在一片空地上,阳光刺眼得让人有些睁不开。适应了半天,总算打开一条眼缝看清面前正站着两名少女,一位华贵紫衣,艳美高挑,一位素色淡青,小家碧玉,只是皮囊美则美矣,两人脸上那种俯视傲慢的样子,实在让人生不出半分愉悦之感。只是奇怪我又不认识她们,怎么会对我有那样厌恶的情绪。正想爬起来,却发现一点力气也没有。青衣女子似乎是丫鬟,使劲踢了我一脚,转头一脸媚笑地对紫衣女说:“公主,这个不过是个平凡的小丫头,不会武功也没有修为,等我一会把她的脸划了,连封世子也认不出来,他哪里还会喜欢她。”
紫衣女哼了哼:“师傅不过才给他十天假,我好不容易能正大光明地找他,他却对我爱理不理,只知道跟着他那个惹事的宝贝小妹,气死我了!更可气的居然整整两天都跟这个来路不明的贱人在一块,今天在衣示会上还抱着她,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公主莫气,您是金枝玉叶,不用跟这般贱人置气。世子只不过跟碧云公子都是逢场作戏而已,当时那情景好像是这个贱人要摔倒了,世子好心随手扶住了。昨天世子买了那件“流光”送给封贵妃做寿礼,会不会今天世子其实是想去买那件“倾城”,回头献给公主做聘礼呢?我们和玉公主是细腰国最美丽最得宠的小公主,而且还拜了云上师祖为师,修炼成仙之道。放眼望去,人间哪里还有一个男子可以配得上您。世子入了您的眼,那是他的福气,他也不过是个异性王的世子,论身份没有您贵重。世子跟您一同拜入云上师祖门下,天域派戒律森严,师兄妹之间要注意检点防止垢话,封世子自然不敢表现太过……但公主您尽管放心,世子的心肯定是属于您的,您这次回来,正好跟皇帝陛下提一提,把日子定了,两人结为同道爱侣再回到天域派双修,云隐掌门终归只是个武夫子,怎么能和您们修仙的比嘛。不用半百自然得退下掌门之位,以后说不定您还是天下第一天域派的掌门夫人……”
丫鬟的一顿讨好,马上哄得紫衣女无限娇羞,真是个蛮横无脑的公主啊。想到那张冰山脸碰上这么个奇葩,应该很有趣,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沉浸在无限自我遐想的两人终于发现我醒了。
和玉公主挑眉,青衣丫鬟又上来踢了我一脚:“贱人笑什么笑?”
“我觉得公主和封奕轩郎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但是封奕轩长得那么好看,架不住有一大堆女人喜欢他,公主还是赶紧去找到他缠住他越缠越紧越好。”
“要你多管闲事!”公主一跺脚,示意青衣丫鬟上前,丫鬟会意,掏出小刀,喋笑一声,便要往我的脸上招呼。
没想到小刀还没贴到我的脸上,却被一样飞来的利器“叮”地打掉。
“谁?”和玉公主话音刚落,马上又有两道气流飞过来,一下子把和玉公主和丫鬟冲倒在地。和玉公主和丫鬟意识到不是来人的对手,互看一眼便默契地掉头跑掉。
只是和玉公主跑掉之前,不知道往我脸上撒了什么东西,一下子奇痒无比,我又没有抬手的力气,连抓一下都不行,难受得眼泪都下来了。
很快来人便从浓郁的树丛后面走了出来。挺拔高大,一身白衣颇有几分出尘的味道,只不过戴了一张铁皮面具有些诡异,不过面具下的一双眼睛却很温和,让人一下子产生亲近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节
他的手如眼神一般,温润,清凉,往我嘴里喂了一粒药后,便马上不那么痒了。
“是毒花草,一旦破皮便立刻深入血肉里去,你的脸便毁了,幸亏你又中了软筋散才没抓痒。我给你敷一月的晨泥,便能好透。放心吧。哎,和玉这孩子……”他轻叹一声,似乎愧疚不已,害我都不好意思恨起那个可恶的公主。
“我……没事的。”
他嘴角微扬,“你却是个善良的孩子。”
他又给我闻了一个药瓶,强烈的臭气袭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却发现四肢能活动了,全身开始恢复力气。
“等上药后,你的脸便不可见光,否则药效相反,加深腐蚀。你且随我去天域派治疗吧,只有我所在的天云峰后山才有这种治疗的晨泥。现在暂且每日服一粒清心丸,缓解一下毒,但切记这几天都不能去抓,实在难受,便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