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颊滚烫,怒吼,“忍着!”
“忍多了对身体不好。”
“……那你想怎么样?!”
他道:“不如,你把手伸进去?”
莫知愣了下,狠狠捶他一拳,转身去煮罗宋汤,不再理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1 章
闹闹停停,一个多钟头以后,他们的三菜一汤总算做好了,端进餐厅,两人却都没什么食欲,莫知吃了两口,就坐到陆明旭腿上去黏他。
“怎么了?”
她趴在他肩头,“这会儿又不饿了。”说着转身拿起一个空碗,盛上自己做的罗宋汤,舀了一勺喂给他,“怎么样,好不好喝?”
他笑看着她,“特别好喝。”
莫知嘿嘿乐起来,眼睛亮亮的,“那当然,我做的嘛。”
陆明旭将她抱紧,听见她又说,“待会儿我们看电影好不好?”
“去电影院吗?”
“就在家里看,我买了碟。”
“哦?什么电影?”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吃好饭,她乖乖洗碗,洗得很认真很认真,就好像以后再也洗不到似的。乱糟糟的厨房被她仔细清理,一个角落也不放过,直到纤尘不染。
收拾完,才发现他一直靠着门边看她,不知看了多久。
脱下围裙和手套,笑迎过去,“走吧,看片儿去!”
夏夜燥热,客厅里开着空调,非常幽凉舒服。落地灯亮着,昏沉光线里,他们窝在沙发,腻腻乎乎地搂在一起,也不嫌烦。
屏幕光影在脸上闪烁明灭,片子一开始有些沉闷,莫知问陆明旭,“你有没有看过《断背山》?也是李安指导的。”
见他没说话,她便继续道:“那部电影叙述得很平淡,有点闷,但是后面挺感人的……”
陆明旭捂住她的嘴,“嘘,专心看电视。”
“……”难得他看得进去,莫知便乖乖靠在他怀里不出声了。过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又道:“梁朝伟好帅啊。”
“他演的是汉奸,帅什么?”
莫知愣神,“嗯?不是国民党军官吗?”
陆明旭掐她的脸,“你到底有没有在看?”
“……好了好了,我认真看。”
后来她就后悔自己看得太认真了。
《色戒》里的前两场床戏来得很是让人尴尬。王佳芝想色。诱易先生,但缺乏男女经验,无奈只好跟团里嫖过妓的梁润生上床,以此获得性经验。
尴尬之余,莫知心头泛起一阵凉意,顿然觉得悲从中来。
终于演到易先生和王佳芝的重头戏时,其实第一场有点把她吓到了,因为易先生非常粗暴,对王佳芝又打又抽,简直犹如强。暴。
莫知干咳一声,瞅了陆明旭一眼,陆明旭低头撇她,面无表情。
再后面的两场床戏愈发情。色。裸。露,莫知有点不好意思看了,抱紧陆明旭,把脸藏到他怀里,听见他沉沉说:“你是故意的?”
“嗯?”
“没想到你居然让我看这种电影。”
“……我哪有!我怎么会事先知道嘛……再说了,比起你们男人热衷的那些动作片,这个算什么?你敢说你没看过更限制级的?”
“好了好了,”他又捂她的嘴,“别吵,电影快完了。”
“……”
将近三个小时的《色戒》以暗杀失败告终。王佳芝终究对易先生动了真情,舍不得他死。女人易感,而男人,如易先生对王佳芝也有过真情流露之时,但最终仍将她处决。
如此一来,回想起之前的激情戏码,竟让人觉得凄凉感动。
莫知看着身旁的男人,他的侧脸在阴暗里,愈显深刻。忍不住凑上去,亲亲那瘦削漂亮的脸颊,说:“我去洗澡了。”
他握着她的手,“我也洗,身上全是油烟味。”
莫知使劲儿地闻啊闻,“哪有,你这么香。”
他就笑起来,“我想跟你一起泡澡。”
她嗯了声,点头说好。
***
“你这里有颗痣,知道吗?”
独立式的浴缸里,溢满白色泡泡,细腻的皮肉若隐若现。
陆明旭抱她坐在自己腿上,她像没有骨头似的,软在他怀里不愿离开半分。
“很小的一颗,就在后背心。”
莫知蹭蹭他的脖子,“我身上很爱长痣的,你看。”抬起胳膊,擦去上面的泡沫,一颗颗数着,“1,2,3,4,5……还有额头和锁骨下面也有。”
陆明旭说:“还有一个地方也长了痣,不过你肯定不知道,因为太隐蔽了。”
她似笑非笑地瞪他。
“我说的是耳朵后面,你是不是又想歪了?”
“……”
暧昧的浴室里,袅袅热气弥漫,这两人说着闹着,很快就亲在了一起。莫知有些失控,不依不挠地咬着他的舌头,陆明旭皱眉,掐住她的下巴,“你疯了?”
莫知眼眶微红,一条腿被他抗在了肩上,清水荡漾中,他不由分说地埋了进去。
从浴室做到床上,她在他肩膀和后背抓出数道红痕,陆明旭见她含着盈盈泪水巴巴儿地凝望着他,那眼神仿佛将他视作珍宝。
“你为什么哭?”他心中发疼,掐着她的腰狠狠撞击,“不准哭!”
莫知伸手要他,“舅舅,抱着我。”
他看着她没有动作。
“求你了舅舅……”她哭得愈发厉害。
陆明旭将她的手臂扣在头顶,“知知,你是不是想离开我?”他眼底布满沉痛,发狠似的撞碎了她的哭泣,“我不会原谅你的,不准离开我!”
莫知痴迷地望着他,恨不能在此刻死去。
……
夜深人静,窗外月光皎皎,洒满地板。她默然看着他熟睡的脸,眼眶又悄悄的湿了。
小心翼翼从他怀里挪开,莫知光脚走出卧室,在客厅茶几上找到了他的钱包。打开它,将自己的身份证抽出来,心里好像挖空一样开始发疼。
“你在做什么?”陆明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慌乱地回过头,见他裸着半身,冷冰冰地看着她。
“我……”莫知无措地立在那里,眼波晃动,无言以对。
他嗤笑一声,捏起她的下巴,“你今天回来,就是为了拿这个?”
她有些吃痛地皱紧眉头,眼泪毫无预兆,啪嗒啪嗒往下掉。
陆明旭松开手,万分疲惫地往后退开一步,克制道:“你要走?”
莫知点头。
他就这么看着她不说话了。
莫知抬手擦擦眼睛,哽咽着说:“舅舅,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不行。”
她颓然坐到沙发上,看着地板,脸色发白。
“我不能跟你结婚,也不能给你生孩子,”她说:“甚至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这样偷偷摸摸的,能过一辈子吗?“
陆明旭额角青筋突跳,“只要我们愿意,怎么不能?”
莫知摇头:“我要上大学了,如果不走,留在这里,等有一天事情曝光了,会变成整个学校的丑闻吧?哦,不止整个学校,恐怕整个良城都会对我们指指点点,我不敢确定自己能承受那样的冲击,你呢?你不要你的事业和名声了吗?”
他隐忍许久,蹲在她身前,手掌抚摸她的脸,“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不要想那么多好吗?一切都交给我,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莫知不敢面对他的目光,暗自深呼吸,“你总不能让我一辈子待在家里不出门吧?我的学业怎么办?理想怎么办?未来还有好长的人生,你想一刀给我切断吗?”
陆明旭深深凝视着她,脸色越来越难看,“你的人生,你的理想。”他笑起来,“你把我们之间的感情放在哪里了?你把我放在哪里?既然说不要就不要,那当初为什么让这段孽缘开始?你在耍着我玩吗?!”
莫知心痛如绞:“对不起舅舅,我爱你,可是我怕了……”她起身走到沙发另一角,背对着他,浑身颤抖,“你原谅我吧,就当我还小,不懂事……”
“我不会原谅你!”他忍无可忍,大步上前,将她拉入怀中,“莫知,你别逼我恨你!”
她身子猛地一僵,只感觉心脏被挖了个大洞,所有血液和体温都流失掉了。
“舅舅……”她再也无法控制,咧嘴哭起来,“别恨我,求你别恨我……”
他手掌发颤,捧住她的脸,埋头便吻了下去。
他将她按在沙发上,不停地要她,那一整夜,莫知的哭声都没有停过。
直到天亮,她虚脱一般从他怀里爬出来,安静穿上衣服。
陆明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给你四年时间。”他淡淡开口:“四年,等你念完大学回到我身边。”
“舅舅……”
“但是你记住,我只等你四年。”他眼里泛着冷冽和疼痛,“如果到时候你还不回来,我也绝不会再等。”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故事发生在2006年,但《色戒》是07年上映的,一点点小误差。
☆、第 22 章
孟湘在D市住了将近一个月。先是租了套干净的房子,把自己和莫知安顿好,然后告诉莫知,她怀孕了,需要去医院动手术。
莫知什么也没问,第二天便陪她一起去了医院。
做完手术以后,孟湘休养了大半个月,莫知每天买菜煮饭,帮她调理身体。
她们谁也没有提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莫知知道那是谁的骨肉,孟湘知道她知道。
临走那天,母女俩少有的谈心,孟湘说,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不要怪我,以后你会明白我的苦心。
莫知心想,离开了舅舅,她的生活一片灰色,怎么好得起来?
但她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孟湘仿佛能够洞悉她的想法一般,道:“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最爱的人走了,以为自己不会再好,可你看,这么多年过去,什么都淡了不是吗?你不要再想着你舅舅了,一切从新开始,你会有更好的爱情,知道吗?”
莫知倒真愿如她说的那般轻巧容易。
可她怎么能不想着舅舅呢?从离开良城那天起,她就无时无刻不在想他,想得五脏六腑都疼。
四年,他说会等她四年,但是四年以后,想念也已经淡了吧?
四年。四年后,舅舅还会一如既往地爱着她吗?
莫知不知道。
***
时光想说,它过得很快,快得有些残忍。
这一年的良城总是多雨,阴沉沉的天,忧郁晦暗,仿佛有说不尽的难过,淅淅沥沥,淅淅沥沥。
夜里微凉,初春三月,幽幽冷风灌入,落地窗打开,纱帘随风拂动,漆黑的屋子里一片沉寂。
陆明旭睡得很浅,落雨声潜入梦里,他看见莫知站在湿漉漉的街边,手里撑着一把蓝格子雨伞,身上穿着大垮垮的校服,长发扎成马尾束在脑后,杏子一般的眼睛无措地晃动着,一副傻愣愣的模样。
“知知……”他低声呢喃,伸手想要抱她,正在这时,窗外一声惊雷,将梦震碎,那年十五岁的莫知也瞬间消失在了梦中。
他头痛欲裂,翻身摸到一个温软的身体,睁开眼,只见那轮廓在黑暗中朦朦胧胧,鹅蛋脸,杏子眼,多像那个孩子。
“知知……”他将她抱紧,脸颊埋入馨香的颈窝,深深吻着她。
艾惜环住他颤抖的背脊,没有做声。
这个三十八岁的男人,再次像个无助的小孩,在她怀里寻求慰藉。跟着他的一年多来,她已经逐渐习惯被他当做“知知”,她很庆幸,很想告诉他,她愿意当一辈子的替身,只要能跟他在一起。
但大多时候,他对那个名字是绝口不提的。
艾惜不敢多问,只能在平日相处的蛛丝马迹中,搜索到些许讯息,她觉得,自己应该知道那个女人是谁。D市新闻频道的记者,莫知。
第一次在电视里看到她,艾惜就觉得,自己跟她长得很像。
那时陆明旭就坐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看着电视屏幕,瞳孔变得很深很深。
那是D市新闻频道的一档社会调查栏目,每周六晚七点半到八点播出。当时那期节目调查了格子村的教师之死。
格子村位于D市南部偏远的山中,村子距离县城有二十多公里,地势难行,中间还隔了条湍急的河流,孩子们上学非常不便,要么走一天一夜绕过整座山去上学,要么只能冒着危险渡河。
早年有孩子在河边出过事,经媒体报道后,社会人士纷纷伸出援手,捐款给当地政府,资助他们搭桥,但谁知,数年过去,连桥的影子都没见到。
孩子们依旧只能摸石过河,后来村里来了位支教的大学生,也就是那期新闻的主角,梁老师,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戴着副眼镜,笑起来特别憨厚。他来了以后,就没有让孩子们的脚沾湿过水,他背他们过河,一个一个,来回往返,不顾疲倦。但是再怎么小心谨慎,还是出了事,孩子们说,那天河水太急,梁老师不小心滑倒,被水冲走了,他背着的小孩因为身上绑着绳子,被同学救了上来,但老师没能再回来。
“现在我们所在的位置就是格子村有名的‘夺命河’……”电视里,面容娇美的女孩一脸严肃,言辞辛讽,她在自己腰间绑上了粗绳,拿着话筒朝河对岸走过去,走到一半,就不慎栽到了河中,画面一时混乱。
艾惜的心也跟着被提起来。
字幕提示,他们的记者和摄像师都险些丧命,画面一转,那女孩又出现了镜头中,一身狼狈,脸色却依然刚正,尖锐道:“河水非常湍急,石头非常滑,我无法想象孩子们每天都要穿过这么危险的大河去上学。之前我们找到县政府,某领导说,格子村的桥一直在修建,一直在施工,但由于地势险峻,所以才没有修好。但恕我直言,我的两眼视力5。2,我没有看到哪里在施工。不知道那位领导的视力是多少,竟然能看到不存在的东西,真令人惊叹呢。”
话音落下,艾惜就发现陆明旭被逗笑了,幽深的瞳孔泛着浅浅暖意,如此迷人。
后来的每个周六,她都守在电视机前,静静陪他看D市的新闻频道。
这短短一年间,那位女记者暗访过小食品加工厂,调查过家暴导致的杀人案;曾经半夜偷偷进村,摔到山沟底下;也曾因为隐形摄像头的暴露,被当地政府轰出县城。
莫知,莫知……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