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点断章取义了?你就看见一次,能说明什么问题!”雨桐冷静地分析。
“唉,雨桐啊雨桐,说了你还不信,你好好仔细观察观察吧!”面对雨桐的质疑,杨柳实在是无话可说了,雨桐的单纯反而显得她太世故似的,所以她也懒得多言。
雨桐察觉出杨柳的不悦,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默默不语。
杨柳是个很会掌控局势的人,话锋一转,打破了瞬间的宁静与尴尬:“算了算了,不提这些让人不愉快的事了。不早了,该回家吃晚饭了,一会儿还得上晚自习呢!”
雨桐轻轻回应着:“好吧,一会儿见!”说着,两人推着各自的自行车分开了。
时下正是三、四月份,马路两边的迎春花骄傲地盛开着,夕阳的光辉照在黄灿灿的花瓣上,反射着刺眼的光芒,美好的事物在某种环境下的影响下,会失去它原先最本真的味道,就如这眼前的迎春花,由于夕阳的光辉,反而让它失去了平日里应有的娇俏和清新。
暮色渐渐降临,大家都在利用晚自习的时间埋头写作业,教室外又响起了熟悉的高跟皮鞋的“噔噔”声,陈老师如平常一般风风火火地走进了教室,大家习惯性抬起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埋头写作业。经过下午放学和杨柳的交谈之后,雨桐不自觉地抬起头,悄悄地观察着陈老师。陈老师放慢脚步,走到陈宗华面前,询问了一下今天值日的情况。然后又漫步走到刘静跟前,拿起刘静的英语作业,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刘静,你仔细检查一下,你这个英语作文有几个地方都有拼写错误和语法错误。”陈老师温柔地看着刘静,脸上荡漾着和煦的春风。
雨桐继续悄悄地盯着陈老师,陈老师又慢慢踱步到王小晓跟前,非常关切地问王小晓:“今天上午课堂上讲的那些语法知识都懂了吗?”王小晓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有一个不太清楚。”说着拿出课本来,指给陈老师看。陈老师耐心地讲解着,目光中满是关切。而一切都被雨桐余漏无遗地看在眼里,难道杨柳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雨桐心想。就在这时,雨桐碰上了杨柳尖锐的目光,杨柳瘪瘪嘴,露出一丝不屑。雨桐明白,刚才的一幕也落入了杨柳眼里。
雨桐突然有些黯然,有些失落,炙热的身体象被浇了一盆冷水,僵住了。
下午杨柳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可是雨桐心里还是有些不太愿意相信,她心目中的陈老师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
晚自习结束,雨桐懒懒地收拾着书包,心情犹如洒进教室的清冷的月光,她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只是默默不语地走出教室。
下楼时,方宇追了上来,“唉,唉,等等,周雨桐!”
雨桐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继续闷着头往下走。
“唉,你到底怎么了,一晚上看你闷闷不乐的!”方宇纳闷。
“没什么!”雨桐还是依旧如此回答,她并不想告诉方宇她黯然神伤的理由,因为这个理由还不充分。
方宇一脸的无奈,他默默地走在雨桐身边,默默地去推自行车,然后又默默地与雨桐一起并肩骑行。清冷的月光下,雨桐的脸看上去格外阴翳,方宇几次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出声,就在各自回家的岔路口上,方宇简单的一句:“再见!”,雨桐淡淡地回应:“再见!”
☆、第六章 意外的发现
雨桐就在这种黯然神伤和疑虑中过了一段时间,这天早上雨桐当值,她早早就来到教室,她要准备擦拭同学们的课桌、老师的讲桌,还要给老师打洗手水。雨桐打水回来的时候,透过窗户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在教室里,雨桐很好奇谁来那么早,于是踮起脚尖趴在窗户上往里瞅,这一看却看见了她不该看见的一幕:陈老师手里拿着一张什么东西正在往刘静课桌里塞,紧接着往李曼桌空里也塞了一张,然后匆匆往外走。雨桐条件反射地落下脚跟,赶快后退了几步,端起水盆,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似的,故作镇定。匆忙走出教室门的陈老师看见雨桐有些意外,脸上露出的一丝尴尬瞬间即逝,然后笑对雨桐说:“周雨桐,来那么早啊!”
雨桐机械地回答:“哦,今天我当值!”
“哦,是这样啊,你把上周的考勤统计一下,下午交给我。”
“嗯,好的。”雨桐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陈老师转身噔噔噔地走了。
雨桐端着盆慢慢走进教室,心里一直在嘀咕:陈老师到底把什么东西放在她们课桌里了?还趁着没人时放。雨桐放下盆,忍不住好奇,走到刘静课桌旁,弯下腰探头往里面看,原来是张试卷,雨桐拿出一看,是一张经过批改的英语试卷,那些红色的批注都是陈老师的笔迹。雨桐仔细看了看,她清晰地记得这张试卷班上从来没有做过。雨桐把试卷放回原处,继续走到李曼的课桌旁,伸手把陈老师放进去的那张东西拿了出来,一看,和刘静的那张试卷一样,也是雨桐她们没有做过的,同样被陈老师批注过的英语试卷。雨桐顿时明白,陈老师不仅给刘静、王小晓补课开小灶,同样也给李曼补课开小灶,原来杨柳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并不是她莫须有的猜测和判断。
雨桐胸中突然涌上一股鄙夷、厌恶的辛辣感,把她那颗稚嫩的突突直跳的心焦灼得难受。雨桐放回试卷,快步走到窗前,深深地做着呼吸,她真想把胸中那口污浊的闷气一吐为快,她努力呼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希望窗外清晨的略带一丝凉意的空气能够清洗和过滤她的心脾。就在这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跳跃进了教室,温暖地洒在地面上,洒在雨桐清秀的脸庞上。雨桐眺望着不远处的小树林,晨光穿过林间,形成一缕一缕的光芒,小鸟在枝头间飞来飞去,叽叽喳喳的叫着。雨桐被这种生命的灵动感染着,渐渐恢复了平静。
早自习的时间就要到了,教室里陆陆续续进来了同学,雨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语文课本开始晨读。过了一会儿,李曼来了,她轻盈地走过来,入座时微笑地看着雨桐:“哟,你来得挺早啊!”
“是啊,今天当值!”雨桐淡淡地回答,眼睛盯着课本。
“哎呀,我忘了,今天咱俩当值!”李曼环视了一下周围的课桌,目光落在墙角的那个水盆上,“哎哟,你全弄好了?!”
雨桐用眼角淡淡看了李曼一眼,没有回答。
李曼以为雨桐是在责怪自己来晚了,没有和她一起当值,讨好地说:“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一会儿我来擦黑板啊。”一边说着一边把书包往课桌里塞,就在这时,李曼发现了课桌里的试卷,先是一愣,然后讯速把那张试卷一卷,塞在了书包里。而这个看似不经意间的动作,早已悄悄落入了雨桐的眼睛里。
雨桐刚刚平复的心情突然又徒增了一种强烈的鄙夷,这算什么?有本事自己努力啊,开小灶?雨桐的头脑里从来没有过“开小灶”这个概念,集体补课这很正常,可是给个别人开小灶这种情况,雨桐第一次遇到,确切地说是第一次知道。雨桐鄙视这样的行为,更鄙视她们为自己“开小灶”的行为而遮遮掩掩,雨桐憎恨这样不正当的竞争,更憎恨陈老师的势利。
看来杨柳说的一点都没错,老陈没那么简单。为什么不见老陈来关心学习成绩更好的自己,为什么不见老陈给普通家庭出身的杨柳塞英语试卷,为什么不见老陈给外县来的农村同学补课。这一切再明白不过,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开海鲜酒楼的爸爸,因为杨柳没有当税务局局长的妈妈,因为农村的同学没有当副市长的爹。
雨桐心里很难受,她一直认为教师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教师是纯洁的,是神圣的,是无私的,自己的父母就是教师中的标榜和典范。爸爸妈妈对自己学生的那种关心和爱都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任何杂质,单纯得透明。爸爸经常会用自己微薄的工资资助那些贫困学生,会常常找学生谈心,给学生辅导功课,夜里又去查房。妈妈因为经常给学生做家访而顾不上回家,更顾不上回家做饭,小时候的雨桐常常因为吃饭太晚饿过头而胃疼。雨桐和姐姐常常埋怨自己的父母,关心学生胜过关心自己的女儿,可是面对女儿们的怨言,父母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初衷,只是为了兼顾到自己的女儿,他们变得更忙碌了。
和父母形成强烈的对比之后,雨桐突然对老陈产生了一种反感,一种由内而生的反感。她笑自己,之前对老陈的种种认为,都是因为自己单纯看到的一种表象,而现实是老陈并不是《十六岁的花季》中的童老师,“童老师”是经过艺术加工的人物,是人们美好愿望的一种寄托。象父母一样纯粹的老师,如今还有几个?传统、单纯和善良,是一种应该传承的美好,而这种美好却在渐行渐远,似乎要泯灭在纷繁芜杂的社会中。
雨桐就在这种杂乱的思绪中过了一上午,下午上课前她想起早上老陈的交待,要统计上周的考勤,她本能地拿出考勤本,在本子上认认真真的登记着,很快考勤统计完了,雨桐拿着本子起身就要去交给老陈,就在她起身的一霎那,突然又想起老陈早上的所作所为,雨桐突然觉得有些恶心,犹豫了一下,然后又坐了下来,把登记好的那几页纸从本子上撕了下来,然后撕得粉碎,扔进了垃圾桶。
☆、第七章 倔强的叛逆
老陈似乎也忘了让雨桐统计考勤的事,雨桐对考勤也故意有一茬没一茬的记着,她只记病假、事假和缺席的考勤,对迟到的同学,她都故意不记考勤。和以往严谨认真的工作态度截然不同,现在的雨桐显得非常的懈怠。
渐渐的,同学中有些微词。这一天,班会课上,老陈点名道姓的指责雨桐,批评雨桐工作的不认真,考勤的不严格,她这样无利于加强同学们的自律性,也有损于她的威信,由于她的懈怠引起了同学们的不满。老陈就这样如是云云,絮絮叨叨的讲了一下午。
雨桐麻木地听着,没有任何悔过之意,她知道她自己为什么这么做,这是一种青春期的叛逆,她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老陈的不满。
下午放学时,同学们都走了,雨桐背着书包悻悻然来到教学楼前的梧桐树下,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呆呆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同学,心中有无限的倦意。她有些伤感,也许没有同学能够理解她的这种行为。雨桐无奈地仰望着发着翠绿新叶的梧桐树,雨桐感叹,梧桐竟在自己的不经意间过了它初春时吐着嫩芽的生机盎然的时期。无论时间如何变化,梧桐依旧按照它自己的方式生存着,初吐嫩芽到枝繁叶茂,再到枯萎凋零,一切都遵循着它的自然生长规律。而不是冬天枝繁叶茂,春天枯萎凋零,为什么要违背它的自然生长规律呢,大自然的一切事物都在遵循着它们的自然规律,它们都在坚持着自己。雨桐下定决心,做自己,要坚持自己。
雨桐出神地想着,竟没有发觉有人坐到了她身旁,“嗨,在想啥呢?”那人拍拍她肩膀。
雨桐吓了一跳,身子一抖,书包从双膝上滑落了下来,那人一个探身,一把抓起滑落的书包,递到雨桐面前。雨桐定睛一看,又是那个不吓她会死的方宇。
雨桐白了方宇一眼,“你不是回去了吗?”
“去球场打了会儿球,这不,刚好路过这,就看见你在这傻坐着。”方宇眯着双眼,灿烂的笑着。
雨桐这才发现方宇的脸上挂着很多汗珠,身上的T恤都浸透着汗水,前胸后背都是湿漉漉的一片。
方宇收起脸上的笑容,“这段时间你怎么了?”
雨桐明白方宇的所指,故意装作不明其意,“什么怎么了?”
“象今天陈老师批评你的那样,好像不在状态呀。”方宇半开玩笑地说,他不想伤雨桐的自尊。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累了。”
“应该没那么简单,这不是你的风格!”方宇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
“确实有点累了。”雨桐不想多语。
“你这种状态恐怕对你自己不太好。”方宇有些担忧。
方宇的这种担忧是明摆着的事实,同学们现在已经对雨桐有些意见了,觉得她工作随意性太大,老陈对她的工作态度也不满意,老师交待的任务她老是拖拖拉拉地去做,有时就干脆不做。而上英语课时,雨桐一看到老陈,一想到老陈的所作所为,她就不愿意静下心来去听课,这直接影响到她对英语的学习热情。
雨桐沉默不语,她不知道如何诉说心中的苦闷和烦恼。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愤世嫉俗和叛逆行为会不会被别人误解,误以为是青春期特有的一种伤春感秋的情怀。
看着沉默不语的雨桐,方宇没有再说话,也许雨桐现在需要只是陪伴。
学期度过了大半,同学们都忙于各自的学习。雨桐还是义无反顾的那样做,依旧坚持着她的懒散和故意,她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和意见,更不在意老陈的指责。
学校为了纪念毛主席诞辰100周年,要搞一个大型演讲活动,每班出一个选手参赛,优胜者将代表学校去参加州里的比赛。这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也是很好的展示自我的平台,出去参赛的选手更是代表了学校的形象。所以学校很重视,都希望每个班里都派出精兵强将。老陈和语文老师商量着此事,语文老师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周雨桐不错,气质形象都不错,关键是她具备演讲的素质。”
老陈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淡然说道:“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了吗?”
语文老师坚持说:“就周雨桐最合适!”
老陈是个极要面子极要强的人,她要求班上的每一项活动都要出彩,她很在意班级形象,更在意她自己在学校领导心目中的形象。老陈客观分析了一下,最后定下来由周雨桐代表参赛。
周雨桐被叫到了教师休息室,老陈脸上堆笑着:“周雨桐,这次演讲比赛想让你代表班上去参赛。”
雨桐没有吱声,不说去也不说不去。
老陈以为雨桐不知道这次比赛的重要性,就强调:“如果在学校比赛取得名次了,就可以代表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