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莫莫啊,姚莫莫,到底是谁在过不去啊?
在雨里流泪是掩藏伤心最好的方式,只是泛红的眼圈已经出卖了他们。
莫莫转身准备离开,她的手腕被人紧紧拽住,这次她并没有再甩开,语气波澜不惊,“请你成全我最后一点的自尊”
也许是她的语气太过决绝,他的手竟然不自觉松开。然后只能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
……
深夜,姚莫莫感觉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残存在脑海里的片段全是模糊的,只隐约能感受到白炽灯的热度,竟然还有蚂蚁搬食物的场景。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姚莫莫左半边侧脸上,在光学作用下,让她看起来更加可人。她微微睁开眼,天空水洗般蓝,柔和的光线,让人心情格外愉悦。伸手揉揉眼睛,手臂仿佛被什么牵制住,顺着那管子望去,偌大的玻璃瓶。
乍一惊,这分明是医院。姚莫莫抓住进来换药的小护士,“护士,我怎么会在医院”
小护士被她的举动吓到,先是一惊,一双滴溜溜的眼睛马上又幻化成两弯新月,“姚小姐,您是肺气肿引起的持续发热。你昏迷了,可能不知道,你男朋友有多么在乎你,跑了几个医院,才在我们这找到值班医生。衣不解带守了你一晚上,好羡慕你啊,有这么帅气又体贴的男朋友。”少女情怀总是诗,小护士的少女心纷纷坠落凡尘。
“男朋友?”姚莫莫惊讶至极。
小护士换好药,在门口恰巧遇到提来早餐的邹洺,“邹先生,您回来啦,您爱人醒了”
“你醒啦。”邹洺放下早餐,“这么大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大半夜的发烧。”
“……”
姚莫莫眉心一挑,快速翻身下床,手背上的针不慎脱出静脉,血不断涌现,吓得邹洺赶紧摁铃找护士,重新扎好针。
邹洺长叹一口气,“你就好好待在床上,有什么吩咐,我来就好。我来就好。”
“我要找我的手机,我得打电话回公司请假”
“不用打了。我已经帮你辞职了”邹洺捧起桌上已经吹凉的粥,语气平淡。
“辞职?你有没有搞错啊。即使薪水微薄,我还要靠它生活呢。”姚莫莫差点气的肺泡又疼了。
“你那是什么公司啊,人都病成这样了,还不让人请假。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反正你放心,是我害你丢了工作,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死你。”
包养?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姚莫莫脑中浮现。她姚莫莫居然在有生之年被人光明正大的说包养。显然,她还不想让自己这么可悲,“负责就不必了。辞职也好,也好。那个工作早都不想干了”
这倒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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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2)
第四章(1)
高中那会儿,姚莫莫在f中那群学富五车的学生中,成绩并不算太好。
能考上a大,也纯属于侥幸。a大最出名的莫过于为国家培养了大批品学兼优的体育生。这对于酷爱篮球的严珏来说,无疑是一种诱惑。a大虽然以体育生的摇篮著称,但是开办的大多专业在各类高校中也算是出类拔萃。文化课的分数线更着实让人望而却步。对于姚莫莫这种四肢并不发达,成绩又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学生来说,绝对是高难度挑战。
可想而知,姚莫莫是该有多么努力才能义无反顾追着严珏的脚步。
最终姚莫莫也算是得偿所愿,被a大最不起眼的一个冷门专业录取了。刚刚从a大出来实习的时候,系里的老教授推荐了这份和专业稍微有那么一丢丢关系的工作。至于这个稍微有多么稍微呢,也就是姚莫莫她爷爷的姑姑的三姨太家的邻居的儿子的关系和姚莫莫之间的关系吧。
基于已经辞职,姚莫莫还真安心享受起生活,程度堪比养老。
病床的窗前有一颗参天大树,每天天还没大亮,就有一大群在此栖息的鸟儿发出“啾啾”的哀鸣声,不像满腹情怀的文艺青年,对于这扰人清梦的鸟叫声姚莫莫始终无法欣赏,认为实在没有什么美感可言。这声音几乎可以和火车“呜呜呜呜呜呜”的汽笛声相媲美。
苏芮白天要工作,晚上有空闲才来看莫莫,只有邹洺整天自告奋勇来当看护,即使她觉得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比起待在光线暗淡,空间狭窄的的病房里,姚莫莫还是比较喜欢待在医院的小花园里靠着大树沉沦在苏芮带来的惊悚小说里。
正看到关键处“……但一分钟过去了,他仍然没有开口,而且他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姚莫莫的心随着情节发展紧张的揪在一起了,丝毫也没有察觉,严珏搀扶着那弱柳扶风的女人靠在树的另一端。直至耳边传来严珏熟悉的声音,才抚平了姚莫莫刚刚还揪着的心。此刻,眼前的惊悚小说,她也已经没有兴致再欣赏下去。
时隔多年,严珏的气息,姚莫莫已经不大能辨认清楚了。记忆里的严珏浑身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现在也已经被都市精英的气势所融化。
姚莫莫努力张着耳朵,听着背后的两人已经移步走开,便举起手中的惊悚小说遮盖住脸,想要逃离现场。
“姚莫莫”,邹洺不知情况,叫住她,“早晨寒气重,也不知道披件衣服。”邹洺顺手在姚莫莫宽大的病号服外搭上还有自己余温的小风衣。
莫莫不由自主朝严珏离去的方向望去,霎那间,四目相对之下,严珏的两道浓眉纠缠到一起。他身旁的柔弱女子向莫莫点头示意。几周前莫莫还见到她,红光满面,流光溢彩的。现如今却面黄肌瘦,病容满面,不过倒也笑得很清甜。
僵持了二十来秒,双双举步朝两个方向离去。
病房里,对床的阿姨操着一腔浓厚的东北口音还在叽里咕噜说些什么,
“姑娘,你们城里人就是白净,你那男朋友贼俊”
“姑娘,你可得好好珍惜。俺闺女要是也有这么俊的男朋友,俺这辈子也就是值了。”
“姑娘……………………”
“姑娘……………………”
耳边,对床的阿姨还在孜孜不倦的的嘀咕着,莫莫心思全无,只“嗯”“哦”“啊”的应付着。
悦耳的手机铃声打断姚莫莫的迷思,手机屏幕上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莫莫轻轻滑过接听键,“喂。”
“喂,是莫莫么?”手机里传来轻柔的声音,“我,我是唐佩珊”
姚莫莫听过这个声音,竟然是严珏身旁的那个女人。
电话两端停滞了几秒,然后还是莫莫先出声,“嗯,唐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么?”
“不好意思,这么冒昧的打电话给您。”
“唐小姐,您有话可以直说,我不太习惯这样拐弯抹角。”姚莫莫快人快语,继而电话那头又陷入一阵沉默,唐佩珊说,“其实你可以不用对我这么充满敌意的。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见面?我想我们应该没有见面的必要吧”姚莫莫心想既然对方觉得自己充满敌意,那自己也就顺水推舟好了。
“或许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唐佩珊试探性的询问,又接着说,“明天,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见一面。”没等到莫莫回答,好像知道答案一样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收了线,不容得姚莫莫拒绝。或者她也没想过要拒绝。
抬头看到墙上的时钟正接近十点,对床的阿姨已经呼呼大睡。莫莫蹑手蹑脚的下床关灯,再轻声走到阳台上,月色如银,远处晦暗的路灯下,好像有那么一双深邃的眼睛正向这里看来。姚莫莫笑自己又见幻影。茫茫然躺在摇椅上,透过树枝的空隙能看到几颗稀疏的星星。
墙上古老的钟表,还再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这些声音好像离她越来越远,最后终于听不见了。
午夜时分,邹洺约了人刚刚谈完事情,想来看看,又掉转车头来医院。走廊里,正好碰到在查房的护士小姐,小护士盈满笑脸,十分羡慕的语气“邹先生,这么晚还来看你女朋友啊。”
邹洺点点头。与以往运动系的邹洺不同,今晚的他穿着正装,再配上精致的脸庞,气质高雅典朴,与众不同。
推开门发现窗户还开着,窗帘起伏飘动。邹洺关上窗户。刚转身,眼睛被月光的光辉反射到,偏头望去才看到姚莫莫光滑如雪的侧颜,十分无奈。
他俯下身子想要亲吻她的脸庞,一阵寒风吹来,她蜷缩成一团。两张脸靠的如此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月光下,她的长睫毛一颤一颤。他停下动作,轻轻抱起她放到床上,轻轻为她掖好被角,退出房门。
今天的姚莫莫睡得很沉,没有被扰人清梦的鸟叫声吵醒。一觉睡到自然睡,心情很是舒畅。对床的阿姨也已经下楼锻炼了。
一早醒来就看见苏芮忙里忙外的身影还真是亲切啊。苏芮拽起还盖在莫莫身上的棉被,“太阳晒屁股了,还再睡睡睡。”苏芮抱起被子走到阳台上把它平铺好。姚莫莫这才伸伸懒腰,发现少了点什么,“邹洺不在啊?”
第四章(2)
苏芮扑倒病床上,“某人今天有事,死乞白赖的求我来”,苏芮贼兮兮的盯着莫莫心里直发毛,“臭丫头,快说,是不是对人家芳心暗许了,算你对他还有点良心。”
“瞎想什么”莫莫没好气的翻个大白眼,“怎么来看看我,你还不情愿啦”
“不敢不敢”苏芮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眼眶里打转,“猜猜看,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是你姨家的狗生了,还是你叔家的猪卖了”姚莫莫向来不觉得苏芮能有什么大事,苏芮对姚莫莫的戏谑不以为意,一副鬼灵精的样子“都不是,白枫那胚子居然联系我了?”
“那又怎样?你不是已经有吴宇师兄了么?”
“那又怎样”苏芮重复她的话,“他可是曾经甩了我唉,现在老天爷又重新给我机会,我当然要好好把握机会……”
“重修于好?”
“想得美。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姚莫莫就知道苏芮还在耿耿于怀,只能奉上朋友最善意的忠告,“我不主张玩火,这样太危险。”
苏芮眼神坚定,想必早已经笃定主意,劝也无济于事。
唉,又何必劝呢。同样的一个道理,任何人都懂,只是放到自己身上就想不开,说不通了而已。
姚莫莫把苏芮支走,换上便服,找小护士请好假。悠悠的出了医院。外面的空气真是清新啊,没有苏打水的味道,花香袅袅。住了几天的医院,还浑身无力。
xx医院,是家私人医院,在郊区。周遭的原生态环境实在不错,没有高楼大厦,商铺林立。倒是有几家装潢高档的会所。
在其中一家会所前,姚莫莫举步走了进去。富人的天堂即使是在白天这种光线充足的时段,也依然灯光四起。姚莫莫走进一间雅包,果然又见到她。
唐佩珊。
将头发束成马尾状,看着精神多了。只是尽管搽脂涂粉,也掩盖不了她苍白的脸色。
坐下后两人谁都没出声。一阵之后,莫莫率先出声,“唐小姐,请问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么?我来这里,不是来浪费时间的。”
唐佩珊优雅的笑容,眼神有些憔悴,“莫莫,”
真可叹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莫莫”“姚莫莫”“姚小姐”诠释的是同一个人的身份,表达的却是不一样的情感。
一句“莫莫”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停顿了八秒之后,唐佩珊终于又开始说话,“你和严珏口中描述的那个活泼开朗的姚莫莫,不太一样。”
“当然!人总是要学着成长。曾经那个活泼开朗的我早已经不复存在了。确切的说……”确切的说早已经死在严珏的爱情之下,然后被吞噬在漫漫岁月里。
“确切的说什么”
“算了!没什么”
唐佩珊嘴角浮现出笑意,然后用缓慢的语速陈述: “还记得那一年,他十八岁,我十六岁。那时候啊,严珏刚刚来到我们家,妈妈对他可好了,以至于忽略了我好长一段时间。对于我这样从孤儿院里来的没有安全感的孩子真的是一个好大的威胁。”
“孤儿院?”姚莫莫开始有些诧异。
“是的。我和严珏从法律层面上来说是表兄妹,从亲缘关系上来说是个毫不相干的外人。你知道孤儿院么?那真是个可怕的地方。”唐佩珊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直到我现在的妈妈,也就是严珏的姑妈把我领养了,我才有了家。可是严珏来了,让我一直担心,我是不是随时又要准备回到孤儿院去。所以他刚来的时候,我真的很排斥他。有一次,我偷偷进他的房间打碎了他摆在桌上的相框,他听到声响几乎是立马飞奔到我面前,以至于我措手不及,根本就没有时间收拾眼前的残局,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开现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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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1)
第五章(1)
姚莫莫听的很认真,生怕错过那些她不知道的往事,那些她曾经错过的往事。严珏是这样的,他一直是这样的,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唐佩珊眯了眯那狭长眼眸,然后又开始回忆那些曾经让她怀念的往事:
那一年墨尔本的冬天,竟然出奇的有点冷。我十六岁,妈妈又从中国带回了一个大男孩。那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孩,高高大大,好迷人,但是我却没有办法太喜欢他。
妈妈很爱他,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我微小的心理情绪,我很怕很怕再次回到那冰冷的世界。
他从来不说话。偶尔经过他的卧室,总是能透过门的缝隙,瞥见他坐在地板上,一副表情痛苦的样子,眉心攒的老高。他的手里还死死攥着我们家的座机,仿佛在等待些什么,这实在很让人好奇。
后来妈妈才告诉我,关于他的故事。他的父母死于雨天的一场车祸,他和我一样成了孤儿。
同病相怜的情绪爬满了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我试图想要接近他,安慰他。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如果曾经在那个时候,也有人愿意接近我,帮助我,我可能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失去一些我本该拥有的天真,快乐。
妈妈让他和我上同一所学校。其实有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