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红光闪过,她白皙的脸庞立刻出现一道血痕,渗出了血珠。冰岩眼中闪过慑人的寒意,更教人可怕的是他依然笑着,笑得邪魅而迷人。“雪央雍原来欣赏牙尖嘴利的女人……可惜,这种女人往往不长命。”
凤凰眯起了眼,没去管脸上的伤痕,嚣张地冷笑。“怪不得雪天涯视你的感情如粪土,像你这样的妖怪,实在让人不敢亲近,还不如成天围着雪天涯、对她一往情深的狐四郎。真搞不明白,一样是妖,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你让我很为难耶,风凰,我本来还想多留你两日的,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我就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身旁的天魔剑躁动不安,他低头看了一眼,幽幽叹息,“天魔剑啊天魔剑,我知道你也急了,像这种不知轻重的女人,确实不该留下。”他斜瞄她一眼,又笑,“不过留着她,还有好戏看哦。你说,如果我在雪天涯的面前用雪央雍的这双手杀了她,他们兄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哈哈,太有趣了!哈哈……”
“疯子!”凤凰嘀咕着,不再理他,纵使这男人有着雪央雍的身体又如何?不一样的性子、不一样的感情,他哪比得上他?不会太久,她始终相信那个男人,他怎么可能让她失望?她留下来是为了什么,他曾经答应过她什么?她没忘,他也不会忘的。
目光放到远处,凤凰看到雪中的一抹娇小身影,那是矜。矜憔悴了,整天不说一句话,随便找地方就能发呆,现在的她已经完完全全变成孤魂野鬼,飘飘游游,不知哪里是去处。矜太软弱,所以才会受到伤害,她不想留在衍雪峰,却不敢离开;她深爱着轩辕荐一,却又不敢去爱;她不想伤害任何人,但又不得不听从冰岩的命令。矜很可悲,她似乎永远也没有希望,或者说,打从一开始,她就遇错了人;如果她遇到的是另一个“他”,结果就会不同。
凤凰叹息,同情却没办法。她能如何呢?除了等待,她什么也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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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天涯突然想到,便问:“你知道天魔剑的克星是什么吗?”
“天魔剑是上古时期留下来的神剑,是一把嗜血之剑,传说中,能制伏它的,只有与它一同出世的双生剑,即天御剑。这两把神剑,数百年前随着雪央雍的出生一同现世;如今天魔剑在冰岩手中,至于天御剑,几年前雪央雍把它给了丛觉。”
想起往事,轩辕荐一不禁感慨,是雪央雍的天御剑阻止他犯下滔天大错,却也是它让他失去最心爱的人。
从一开始,雪央雍就计算好一切,一切……只为了雪天涯。
“丛觉。每次你说起这个名字,你的眼神就变得好落寞,好忧伤,你的世界彷佛只剩下他。我好想看看他究竟是怎样的人,为什么会让你这样的放不下?”能不介意吗?在轩辕荐一的心中,恐怕她雪天涯将始终无法与那个丛觉比吧。
“如果有机会,我会带你去见他,我想,你也会和我一样喜欢上他的,他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他纯真地笑着。
看着他的笑容,雪天涯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孩子!他依然把那个人类当作孩子!难道他不知道,人是会长大、会变老的,数十年以后,他眼中的孩子早已成为白发苍苍的老人了,到那个时候,他们相遇会是怎样的心情?
失望……对了,他一定会失望。因为在他的心中,他心爱的、在乎的永远是个孩子。算了,她不想了,毕竟她现在需要关心的是更重要的事情。
“荐一。”她唤他:“那你应该去拿天御剑,这样你才会有胜算。”
“天御剑?”轩辕荐一不解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道:“我并不适合用剑,并且,我也是不能杀人的。”
雪天涯被他的话迷惑了,不适合用剑她还可以理解,“不能杀人?为什么?”
“因为……我从来没有杀过人,或者是妖怪。”
“这就是你‘不能’杀人的理由?”雪天涯好想笑,他不是不能杀人,而是不敢杀人;无力地闭了下眼睛,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拿回天御剑,不是为了杀掉冰岩,而是为了对付天魔剑。天御剑是有灵性的,在主人危难的时候,它会保护主人。况且,我们也不可能杀冰岩,杀了他也就是杀了哥哥。”雪天涯没有忘记,那个卑鄙的妖怪强行地占据哥哥的躯体。
“天御剑……”轩辕荐一顿了顿,“已经不可能拿回来了。”
“为什么?”
“我们现在离不开衍雪峰,冰岩在衍雪峰布下强大的结界,所有的出路都被堵死了。”有一点让他觉得奇怪,冰岩的功力似乎在一夕之间增强不少,强大到他都觉得不可思议。正常的话,冰岩不可能有那么强的功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天涯,冰魂能让功力提升到怎样的程度?”
“相当于一百年的修行成果。”
“哦。”轩辕荐一陷入沉思。
“你在想什么?”“即使是多一百年的修行成果,也不可能让冰岩拥有现在这样的功力。”
雪天涯抱住他,决心暂时抛弃所有的烦恼。“别想了,什么都别想了,会有办法解决的。我们说些别的吧,说些开心的事,好不好?”
“开心的事情?你有吗?”他无心的一问,便把雪天涯给问住。
她呆呆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开心的事情,为什么她都想不起来?从小到大,她有开心过吗?她黯然神伤,没了言语。
“你……怎么了?”他似乎问了不该问的话。
她默默地放开他,出了门,走到雪地里;他静静地跟随在她的身后。
两个人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直到她停下,他也跟着停下。望着茫茫雪海,雪天涯突然想起,在她很小的时候,曾有一次哥哥抱着她到雪地里玩耍,哥哥说要给她堆个小雪人,一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小雪人。她记得,当年的那个小雪人,哥哥堆得很漂亮。
她忍不住笑了,“荐一,我们来堆雪人吧!”
轩辕荐一不知道她为什么又突然高兴了,但高兴总是件好事。于是,在这样的风雪天里,他们开始……堆雪人。堆什么呢?雪天涯说堆我们吧。为什么?雪天涯说没有,只因为我喜欢。是啊,喜欢就好,随性地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那就是开心。
雪地里,他们就像两个孩子,笑着、叫着、闹着……这辈子他们谁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放肆过。好久、好久以后,他们终于成功地用冰雪复制出自己:不像雪天涯的傻傻的雪天涯,不像轩辕荐一的傻傻的轩辕荐一。
“这是你!”
“这是你!”不约而同的,两人指着象征着对方的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随后,他们相视而笑。原来,这就是开心。
“把你的手给我。”她向他伸出手。
轩辕荐一依言伸出了右手。
“换一只。”
他照做。
雪天涯拉住他的手,拉高他衣服的袖子,满意地看到他手腕上清晰的一圈齿印,那是她的杰作。
“你真的还留着它。”她轻轻地抚过。
“你说要它一辈子留在我身上的。”
“没想到,我没想到……”她的声音哽咽,当然不是因为伤心。
轩辕荐一反手抓住她的手,拉她入怀,手掌抚过她乌黑柔软的长发。
他们……是那么的匹配;突然间,周遭的气息变了……
第九章
一声巨响,他们辛苦堆起的雪人炸个粉碎,再寻不着一丝丝痕迹。他们的周围,一片狼藉。
从远处走近的男人一脸怒意,而他身后跟着两名女子,绿衣的是一脸失魂落魄的苍白神情,红衣的则是幸灾乐祸的笑着。
冰岩、矜、凤凰……雪天涯的脸色在瞬间变得冰冷且毫无血色。
“该、死、的、你、们!”冰岩一个字一个字地大吼出声,愤怒让他失去理智。怎能不怒?他心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怀里,并且笑得那么的开怀,这教他如何忍能受?自始至终,他从没见雪天涯笑过,而她现在笑了,却是为了别的男人绽放。
“该死的!”他按捺不住地再一次怒吼。天魔剑在他的手上蠢蠢欲动。
“你终于出现了,对你而言,时机已经成熟,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轩辕荐一冷静地道。
“不错,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只除了他们相爱!
“你们,都得死!”雪天涯是他一个人的,任何一个爱她的、她爱的,和她有关联的人都不能活着!
“最该死的人是你,你根本就不应该存在。”雪天涯冷冷地吐出伤人的话,“邪恶的你,邪恶的天魔剑,应该完完全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雪天涯,你总是一次次地让我感到心寒失望。”冰岩怒极反笑,“你记住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欠我的,我爱你,却也更恨你!我要毁了你在乎的东西,我要你痛苦!”
他拔出天魔剑,霎时,天昏地暗,阴风四起,天魔剑的邪气召来大群的妖魔鬼怪,来势汹汹地袭向矜、凤凰和轩辕荐一。
可恶!竟然召来这么多的小喽罗!
凤凰一边自保,一边还要分神保护如痴呆一般定住不动的矜,不由得手忙脚乱。冰岩果然狠,雪天涯以外的人,他一个也没打算放过。
另一边,轩辕荐一张开了结界,一时,那些妖物倒也近不了雪天涯和他的身,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荐一,你不能只守不攻,这样只会白白耗损你的功力。”雪天涯提醒他。
“可是……”他这双手从来没有沾过血。
“如果你想保护我,你就必须杀掉他们。全部!”看出他的犹豫,雪天涯决绝地说完这句话,转身便跑出结界。
“你……”轩辕荐一有瞬间的呆愣,就在雪天涯遇险的一刹那,他出手,千万把光刀飞出,同一时间斩杀了无数妖物,白色的衍雪峰顿时一片可怕的血光。轩辕荐一看到如此的惨境,皱了皱眉,衣袖一挥,被斩杀妖怪的尸体与鲜血消失得无影无踪。为了保护雪天涯,他破了杀戒。
长叹一口气,他认了,只是,以后他绝不允许她再拿自己开玩笑,她总那么任性,有时他也有可能防不住的。
“很好,看起来你的功力已经完全恢复了。”
阴冷诡异的声音传到轩辕荐一的耳朵里,他抬头看向一脸冷笑的冰岩,淡淡地道:“没有完全恢复,还差一点。”
冰岩气得只差吐血,天魔剑一挥,刚才那群妖怪已全数不见。他本没有指望他们,召他们出来只为了做个热身而已。
“其实我并不讨厌你。”
“啊?”所有人在听到轩辕荐一的这句话后,皆大吃一惊,完全不知他是否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过,这把剑比较碍眼。”轩辕荐一指了指冰岩手中的天魔剑。
“天哪,干脆让我晕倒算了!”凤凰无力地捣住自己的额头,对轩辕荐一的行为不敢恭维。他是在干什么?扰乱对方的心神吗?若不是对他有一定的了解,她绝对会这么想。
冰岩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而“比较碍眼”的天魔剑也因他的情绪而颤动不定。
“你在想什么?”雪天涯走到轩辕荐一的身边,轻扯一下他的衣袖,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随便说说而己。看到冰岩,他直觉地就想说那番话。“天涯,离我们远一点,我不希望波及到你;我想,他也是这样想的。”总觉得冰岩并非真正心狠手辣之人,只是因为执着于一个人,所以才会变得那么暴戾,一如当年的自己。
“我不会独活。”她向他表明心意。
“嗯。”轩辕荐一对她微微点了下头,她是骄傲的,不容任何人玷污她的自尊;即使他死了,她也绝不会向冰岩屈服。因此,他没有劝她的必要。
待雪天涯走远,轩辕荐一面向冰岩,开口道:“你真的不能放过她吗?”
“错了,我是不能放过你们每一个人。”冰岩冷冽无情地道,“她在意的,我都要毁去;留下她,是为了让她痛苦,让她像我一样的痛苦!”
“那样你就会开心吗?”
“开心?”他自嘲地冷哼,“我早就不懂什么叫开心了!是她给我几百年的痛苦,是她断绝我所有的希望,她欠我的永永远远都不可能还清!所以,只有让她也痛苦绝望,我的心才会好受!”
“真是这样吗?等了数百年,找到转世的她,你就是为了伤害她、报复她,你真的狠得下心、下得了手吗?她那么骄傲,你那样做,等于是让她去死,再一次失去她,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够了!你以为自己在做什么!你没有尝过我的痛苦,你根本不知道我的恨有多深!”他的脸上布满可怕的阴霾,他的样子就像即将用尖利的爪子撕碎一切的野兽。“看看这把剑,只有它清楚我的心意,只有它才能帮我除掉我憎恨的东西!轩辕荐一,就让你成为它重生后的第一个祭品吧!”
妖异的天魔剑,红光乍现,像极了一只嗜血的妖魔,不仅拥有无与伦比的剑身,更有着置人于死地的剑魂。
它是活的,这是一只极端可怕、一心只想夺人性命的怪物!
雪天涯看着,心紧紧地揪起,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她不愿轩辕荐一出事,但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占着哥哥躯体的冰岩死去。冰岩如果死了,哥哥也是活不成的;为什么……要有这样的劫难?
哥哥,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曾对我说过?这么重要的事情压在你的心里这么久,难道你不会觉得难受吗?她凄凉地笑了,即使哥哥告诉她又有什么用?她什么都没有,一个一无是处的神能帮上什么忙?
“好难得,居然在你脸上看到冷漠以外的表情。”不知何时,凤凰来到雪天涯的身边,淡淡地嘲弄着她。
“不过,这样看起来像样多了。”成天对着一个冷漠无情的人,不如对着一尊冰雕。凤凰吃吃地笑了。
“你在笑什么?”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