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要再生气了,这是最后一次你该试着长大,也该试着去笑。我想,雪央雍把你交给我,必定是希望我能让你快乐。”为自己的行为暂时找一个理由吧,他不愿想太多。他单纯的想对她好些,因为……她是他的责任。淡漠的心上,似乎有了她的影子,什么时候刻上去的,他竟然不知道;不过无所谓,有就有,他并不会介意,她是特别的,轻易就可以走进他人的心中。
他必须承认,他开始有点喜欢她,至于是哪一种喜欢,他还不能确定。而且喜欢就喜欢了,他不会压抑自己的感情;但是不管喜欢与否,她终归是他要保护的人。
“可以吗?”他问道,看见她的眼里充满了疑惑。
美丽的眼眸闪着丝丝泪光,她心里酸酸的,又有些微甜。她晶亮的眼睛呈满哀伤,彷佛天底下所有的委屈都由她一人承受,但她的眼睛又诉说着一道不明的感情,是感激、是动容,是一种从不曾有的温暖幸福。
“我再不和你生气了。”她的声音哑了,“我再不、再不胡乱发脾气。”骄傲的孔雀低下了她高昂的头,向他臣服,臣服于他的温柔与关怀。因为他,她冰封的心开始解冻,冷漠的面具软化了。
风,好冷好冷,但是他们的心好暖好暖,暖得连春之神都嫉妒了;洁白柔软的雪花依然不停的飘洒,但他们感受的却是百花花瓣的幽香与轻盈。
他会为她找到雪央雍,但是他不愿意她插手这件事,因为会有危险。
★ ★ ★
静静地坐着,静静地品着香茗,轩辕荐一微微地敛起眸子。
“喂,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坐他对面的狐四郎继续之前未竟的话,“你说那个家伙不是雪央雍。”
清冷的夜晚,狐十三郎酣然大睡在火炉旁,任由大人们在旁讨论事情。
轩辕荐一睁开眼睛,轻瞟狐四郎一眼,缓缓地开口:“我没说。”
狐四郎要笑不笑地咬咬牙,双拳握得喀喀作响,恨不得一拳打掉他优闲淡然又好看得不像话的脸。
“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吧?”
“承蒙关心,我的伤愈合的速度快得超出你的想像。”
“哦。”他虚应一声,表示听到了。
狐四郎对他的态度有些忍无可忍。他凭什么这么自在、凭什么这么超脱、凭什么这么逍遥?老天爷也未免太不公平了!他恨恨恨、愤愤愤……
“不要扯一些无关的问题。我问你,你对这件事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有。”轩辕荐一严肃地点了点头。
“什么想法?”狐四郎期待地聆听答案。
“你的伤和这件事是有关系的。”
啊?啊啊啊啊……狐四郎瞠目结舌,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不会吧?这个人尽皆知的事情就是他的想法?开玩笑哪!
“喂,我告诉你,我的忍耐是有限的哦!”
“那又怎么样?”
“如果你挑战我的极限,我会使用暴力。”他的眼中闪过狡猾精光。
轩辕荐一轻啜一口茶,淡淡地道:“暴力不好。”
“那你就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地回答我的问题。”
“我很老实,也很认真。”他说着自己以为的实话,然后问:“是什么原因让你认为我是在敷衍你?”
狐四郎傻呆呆地望着他,哑口无言。怪了,到底是谁的不对?明明是他说话不着边际乱扯,怎么目前看起来却是他理亏?
窗外,寒风呼啸,狐十三郎轻轻地叫了声。
“它很可爱。”轩辕荐一的视线落到它的身上。
“我小时候比它更可爱。”狐四郎咕哝着,又马上恼起自己干嘛要回应他这种无聊的话题,他和十三郎可不可爱关他轩辕荐一什么事!
“雪央雍是一个完全的神,但是,他的存在是为了镇住一个妖,一个与他实力相当的妖怪。”
“什么?”轩辕荐一突然切入正题,狐四郎一时不能反应过来。
“他们……其实是共同体,哪方的实力压倒另一方,哪方就可存在;现在看来,雪央雍输了。”
“啊?”听清楚了,可是,好玄。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至于他为什么要伤你,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能确定。”他讲述完,为自己倒满茶。茶叶的清香,是他喜欢的。
“你的意思,现在的雪央雍不是雪央雍,而是一个妖怪?”狐四郎撑着头,有些不可思议皱紧了眉。
“是这样。”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他好奇。
轩辕荐一看了他一眼,给了答案道:“猜的。”
闻言,狐四郎一头撞到桌面上,久久抬不起来。猜的?他居然是猜的?是猜的就加上“我想”、“可能”、“大概”之类的词嘛,可他什么也没加,他存心想让人以为他真的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是存心想误导人家的!可是想想,他猜的倒也不无道理,真的会是这样吗?唔……相当让人困扰的一件事情。
“天晚了,你如果困了,就去睡吧。十三你抱回去也好,留在我这里也好。”
唉!狐四郎内心长叹不已,他终于明白一个伤人的事实:找轩辕荐一商量事情是蠢人才会做的。罢罢罢,回去睡觉。十三小鬼,谁要谁拿去!
★ ★ ★
矜端着晚膳走进雪天涯的房间,默默地摆好,便退了出去,没说一句话。
雪天涯躺在床上,翻着一本诗集,百般无聊,见到矜也懒得开口,任由她在一边忙着,然后离开。屋子里很静,也很暖,她放下书,秀气地打了个呵欠下床。饭菜很精致,也很可口,矜的手艺不错。
雪天涯独自一人安静地用着晚膳,心情不差,也猜得到这两天她和轩辕荐一相处得很好。屋子里洋溢着梅花的香气,是矜折回的梅枝。雪天涯爱梅,她喜欢梅花散发的那股幽香以及梅花不畏严寒的性格。在这终年冰雪覆盖的衍雪峰,梅花应该是最怡人的景致了。百花畏寒,销声匿迹于整个衍雪峰,梅是特别的。
雪天涯不禁想起凤凰,凤凰是芙蓉花妖,是完全不属于衍雪峰的,她妖艳如火、飞扬跋扈,她与衍雪峰的每个人都有很大的不同。当初,她确实是为着冰魂而来,也确实是败在哥哥的手下,但她哪有那么容易屈服的?她的性子太骄傲、太刚烈,她不可能委曲求全留下来任人差遣;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心甘情愿的留下?
若是从前,雪天涯绝不会想这些,但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迫使她不得不去想。哥哥失踪,凤凰也失踪,这绝不仅仅是失踪,一定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并且……可怕。
凤凰的安危她并不在意,她担心的只有雪央雍,她的哥哥。她想不到能有什么人伤得了哥哥,并且取代了哥哥的气息,毕竟,在她的眼里,哥哥永远是最厉害的,无人能超越。
她轻抚自己的脸,轻轻地问着:“我可以有希望吗?”拿出挂在胸口的冰魂,她仔细端详着:依然晶莹剔透、精巧神奇,且有着她的体温、她的气息。
“我可不可以过着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不是神,不会永生不死;而是在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和自己在乎的人过完一辈子,即使是短短的几十年也好……”可以吗?她的脸上扯出淡淡的一抹笑意,几不可见。在那淡淡的一笑之后,她手中的冰魂滑落,轻轻地趴到桌上,合上了眼。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静得几乎没有了呼吸。
窗外,矜静静的看着、想着……
我知道,他并不会伤害你,因为你是他的唯一、他的梦想。我知道他是在欺骗我、利用我,可是我没有其他的办法,因为他是那么可怕,也因为我还抱有那么一点点的、渺茫的希望。也许,我并不应该乞求你的原谅,因为……你绝对不会原谅我,你从不允许背叛,也不在乎一切;只是,我还是要说,对不起……
第六章
“轩辕公子,这么晚了,你还来见姑娘吗?”矜的声音唤住轩辕荐一,他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面前的女子,眉头微拧。
这么久了,见到他她居然还会慌张。矜苦笑着,轻声道:“轩辕公子真是关心姑娘。”
轩辕荐一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到地面,没有说话。有些时候,他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样就可以省去许多烦心的事情,但他知道在这里他不可以,因为他有他的责任。会来见雪天涯,是因为感觉到不安,见到矜,他便猜到了一些事情。是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猜测,而他的猜测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错的。
“公子在想什么?”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她,问:“为什么?”
几乎是立刻的,矜刷白了一张俏颜,他的质问……她终究是无法承受。
没有再作停留,轩辕荐一撇下她,走进雪天涯的房间。
一句“为什么”,击碎了矜的心,也杜绝了她所有的奢望,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呢?本来……她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希望的魂魄,幽游世间,没有一个容身之处。早已料到的结果,真正面对,仍止不住心碎。她哭了,数百年来的悲哀一夕之间爆发。
雪天涯的房间里有一股梅花的香味,轩辕荐一推门而入,看到了伏在桌上已昏迷的雪天涯。他走过去,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执起她的手腕探她脉搏。他不禁皱眉,她中了毒,一种很罕见的毒,不会致人于死,却能让人陷入昏迷,永远无法苏醒;如果他没记错,这种毒的名字叫作“沉”。
雪天涯安静地躺着,从外表看根本不像中毒的样子,而这正是“沉”的奇特之处;失去了意识,灵魂也受到控制。他能救醒她,只是……救她,他会耗损一半的功力。但他没有细想、没有犹豫,抓起她的手,凝神片刻,便将自己的功力传送到她的体内,以期化解她所中之毒。
雪天涯的脸上泛起红晕,蛾眉拧起,似是无法承受他灌输到她体内的功力。
他知道她难受,但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办法,而他必须救她。
“忍一下吧。”他说道,然后,不去看她,心无旁骛地为她解毒。
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他多少也能猜到;不过此时此刻他顾不了那么多,也不去想结果会是如何,总之,他不能让她有事。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他放开了她的手;消耗太多的功力,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也渗出虚汗。他知道她没事,过不了多久她自然会醒来。微微一笑,他起身,整好自己的衣服,说:“不必再躲藏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不是吗?”
轩辕荐一话音刚落,置身于暗处的人出现,阴冷的气息、邪魅的笑容,他与雪央雍有着一副相同的面孔,然而他不是雪央雍,他是妖,妖之冰岩。
“你终于现身了。”轩辕荐一冷静地看着他,没有太多的意外。“我的猜测应该是对的,作为神的雪央雍和作为妖的你是同一个。”
“你很聪明。”冰岩笑得猖狂而慵懒,“怪不得他会把雪天涯交给你。”他的目光放到雪天涯身上,笑容更为放肆,“不过,他似乎错了,你看,雪天涯这不是就要落到我的手里了。”
面对此刻的轩辕荐一,他根本没有防范的必要;雪央雍了解轩辕荐一的能力,而他比雪央雍更了解。雪央雍是神,他是妖,他们的实力不相上下,但是,他们谁都比不上身为半神的轩辕荐一,这一点,恐怕连轩辕荐一自己都不清楚,因为他鲜少与人动手,也从不计较成败,他太过优闲、太过淡然。而今,失去一半功力的轩辕荐一,冰岩一点也不将他放在心上。
“你的目的是雪天涯?”轩辕荐一问他。
“没错。”
“那你为什么要打伤狐四郎?”
“是他自己找上门的,我只不过是锻链一下筋骨。”
“凤凰呢?她的失踪也跟你有关吧?”
冰岩挑了一下眉,“你关心的事情还挺多的。”他难得好脾气地逐一回答。
“哦,我只是随便问问。”有没有答案其实并不重要,问过也就罢了。
“不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吗?”
“你想如何?”
“雪天涯,我势必会带走,你要阻止我吗?”
“劳你驾带我一起离开,我便不会阻止。”
未料到他会给出这样的回答,冰岩怔了怔,邪魅的眼微眯,略显诧异地打量着他。思忖片刻之后,他又笑了,“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也好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得到雪天涯的。”
“是吗?”语气,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似乎什么都不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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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晚上起,轩辕荐一就被软禁,看守他的是矜。他一直沉默着,没开口说过一句话,而且时常闭着眼睛。矜也沉默着,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雪天涯被冰岩带到另一个地方,没有人知道她怎样了。轩辕荐一看起来也并不着急,其实他心里是想:担心是无济于事的,倒不如放宽心,静观其变。
他一向如此淡然。
衍雪峰的妖气,更浓了。
雪央雍交给他的是一个天大的麻烦,这一点,从刚开始的时候他就料到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也算是在意料之中。麻烦,都是一样的,他现在要做的是思考如何解决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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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样的气流……
睡梦中,雪天涯皱紧了眉,是谁?这就是衍雪峰的邪气之源吗?浓重的邪气让她浑身不舒服,让她在睡梦中也极不安稳。
“还是这么敏感,雪天涯。”冰岩嘴角噙笑地低头凝视怀中烦躁不安的人儿,单指划过她过分白皙的脸颊。
她已经忘记他了,忘记前世他是多么的爱她,而她是多么的厌恶他。高贵冷艳的女神,喜欢在风中飞舞,喜欢在百花丛中小憩,喜欢在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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