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就不能光明正大地犯罪了——
良子想。无论Makishima是谁,无论他在案件中起什么作用,良子对他都没有兴趣。
因为伤害瞳子的是那个人,只有那个人不可饶恕——他不仅夺去她的生命,还讽刺她的尊严。
“正好,你们一起去官厅。滕,她家人来看她了。”狡噛执行官将她推到正好经过他房间前的滕面前。
滕打了个呵欠,将双手交叠在脑后,懒洋洋地瞥她一眼:“走吧,妹子。我看看你的爸爸妈妈是长着怎样一副吃蛋糕的模样。”
“看上上个世纪的恐怖片都吓得躲到女人身后的小鬼。”良子小声说。
滕放下手,转身纳闷地看看她:“看到那个从电视里爬出来都没感觉,你还是妹子吗。”
“这个世界上能吓到我的东西可不多。”
“我想我还是知道的,能吓得你眼泪汪汪的……不过要是用那个来吓你也太缺德了。”滕很无奈地摆手,“你只是把所有的恐惧都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罢了。”
良子忽然从口袋里掏出皮夹,将里层的照片展示给滕看。
“你还真把这家伙的照片随身带着啊。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不可能真的整天看他来刺激自己的。”滕看着被她打印出来的某个男人的证件照,不怀好意地激将道。
“这个得循序渐进。”良子平静地说,她是在认真锻炼自己消除紧张与恐惧。她收起皮夹,他们已经来到大厅。
“桐野先生。”看到静静站在窗前的年轻男人时,良子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父母会来看她,但是,来的却是瞳子的堂兄,她跟他并不熟啊。
“看到我很惊讶吗?”桐野礼治亲切地问她。
“的确有点。”良子说,她跟他非亲非故。
滕倒是挺识趣地走到一边坐下了。
大厅的另一边,几个执行官在打麻将。
“因为伯父辞去了议员的职务,所以就由我来代劳。毕竟你是我的未婚妻,所以我来带走你也是理所应当吧,良子。”礼治跟从前一样,习惯了所有人依照他的脑洞按部就班。
“我以为是因为我成为了潜在罪犯,爸爸才不想继续当议员了,他不想忍不住哪天为我开后门。”
“在这里一辈子很有趣吗?都是那种……潜在罪犯。”礼治很没说服力地指了指那群打麻将的执行官。
“潜在罪犯就是我,我就是潜在罪犯。我们都是一样的。”良子无奈地摆手,但凡桐野礼治与他堂妹有十分之一相似,良子也一定会爱屋及乌的。
用手撑着下颌,百无聊赖地眺望着那桌打麻将的人的滕忽然吹了声口哨。
桐野先生接着对话:“我们是特……”
“别说我们是特权阶层,爸爸会哭的。政治家与群众的区别只在于他们承担更多风险与责任,他们是受苦受难者,而非作威作福者。”
滕换了个姿势,这回他倒是在看门口的两个人了。
“别天真了。伯父的仕途一片光明,这次卸任只是他为更高远的计划而做的短暂铺垫。而你也是注定要成为议员夫人的。”礼治也很无奈。
因为他们都被教育了要喜怒不形于色,所以看似有教养的无奈等同于愤怒。
良子从来都不想说服他,因为他们的思维根本在永远平行无法相交的两个次元:“桐野先生,我知道你的事。为了前途娶不喜欢的人对你这样志存高远的人来说是高洁的牺牲吧。我也同样,我向往高洁的情感,一点都不想穿被金钱权利染黑的白无垢。”
“你不出去,一辈子都没机会穿那个。”礼治相当无奈。
“总之,只有我爸爸才能带我走。”良子说,她将双臂交叉置于胸前,表示不会妥协,而后看向大厅另一边,“桐野先生根本没有来这里的立场。”
滕坐在中间的一张桌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对她竖起拇指。不知道是称赞还是看热闹的成分居多。
跟她只有随时能够不作数的未婚夫妻关系的桐野先生怀着无比的无奈离开了。临走前还请她务必好好反思。
良子想到他的糟心事就觉得她比他更无奈。随便开间房,四个姑娘四张床,挨着睡过去的事在他而言已经算是轻口味了。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官僚特权,那还是多来几个……那样的反社会变态收拾这帮腐败分子吧。
一时气上心头,良子竟如此满怀恶意。
“Good Job!”滕对她说。
“让你看好戏,你高兴了。”
“可不高兴了。”滕将脸贴在桌面上,略带忧郁地看着她,“好不容易见到活动的直立行走的还能够跟我对话的政治家大小姐,还没有研究透彻就走了,多可惜啊。”
良子哑口无言,直立行走?难道在他以为她应该是不能直立行走的吗?
“我父亲已经不是政客了,而且我也不是你说的那种典型。至少我身边的女孩子都很天然呆很礼貌,因为被保护得太好基本上没什么攻击性,被欺负了也只会躲一边脸红流泪连大声骂回去都做不到。”
滕思索了半天才奇怪地看着她说:“妹子你不就是这样的吗?我都不敢对你大声说话的。之前我不也有在好好欺负你吗,你都不敢生气的。你看我这么一说,你就脸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动检开了个小号在推特上花痴白毛
樱花国群众们把小号掐挂了(当然与白毛无关
(群众们愤怒了,因为17话太崩了…
虽然所有人都大崩,但三郎就那一个闪回还崩得不忍直视,我实在是绝望了(上课左手拿粉笔写字,是左撇子)
第8章 流水不腐(二)
良子打开机器人送来的箱子,里面是一套熨帖得整整齐齐的樱霜学院校服,剪裁妥帖,线条笔直的水手服百褶裙,上面放着一枚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名牌。
她把校服小心翼翼地抱出来,在胸前搂紧,仿佛那是琉璃般易碎的珍宝,因此要处处小心——
是瞳子的校服。
“既然选择在虚无飘渺的过去中溺死,你的脸上就不该再有悲哀以外的表情。如果你还能笑,那就是你对过去的背叛。真小人还是伪君子,这是你剩余生命所面临的选择。”
校服之下,是礼治的卡片留言。
良子的瞳孔骤然紧缩,这句话说的很对。
她似乎正慢慢地从悲伤中抽身。如果没有足够的愤怒,她如何能支撑起那颗躁郁不安的心。如果没有足够的悲哀,她如何能不忘却朋友那被束缚的灵魂。
……
…
因为没有收到监视官的指示,所以良子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她的房间。等她意识到这点时,她已经闭门不出四天了。
而且,还是经由她人提醒才意识到的。
“你在绝食吗?”
良子躺在公安局内部医疗室的床上输液,唐之杜志恩站在她床前,一脸好奇地问她。
除此之外,还有分布在病床两边的二课的两名执行官,他们一起围观她。
“分析官?”良子看着志恩,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
“完了,她竟然连我的名字都记不起来。”志恩对另外的人说。
“为什么一定要记得你?”不知何时出现在病房里的弥生冷不丁地问志恩。
志恩好脾气地冲她微笑求放过。
弥生伸手戳了戳良子的肋下,疼得她眼睛里立刻噙了点泪花:“还没瘦得脱形,多喂两顿就能涨回来。”
“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别这么看我。我压力大。”良子虚弱地抬了抬手,“我只是……”
“你只是见识太少,所以看到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就容易移情别恋嘛。”同在二课的前辈说,热衷打麻将的他是亲眼看到那天她与礼治意见不合不欢而散的,“跟未婚夫闹翻之后就后悔了吧。没事的,认个错就好了。”
“男人的胸襟与女人一样,都是宽广的。”志恩笑着安慰良子。
“在周围都是女性的环境里长大,所以缺乏对男性的认知,容易产生移情别恋的错觉。但这不是你的错。”弥生认真地看着她。
“我移情别恋谁了,怎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他们说完之后才轮到良子纳闷地说。
在良子解释了她不是因恋情所苦而绝食后,八卦众们纷纷失望散去。
“所以说,这些家伙到底是为什么才来的啊。”良子忍不住说。
“当然是因为执行官的生活太空虚,大家才想听议员家的桃色新闻咯。”
除她之外空无一人的病房里竟然有人回答她,良子忍无可忍,用力地锤了床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滕果真从床底滚了出来,笑颜一派天真:“关心你啊,同志。饿了四天还能敲得地震似的,实在是让我钦佩呀。”
良子讪讪地把手缩回被子里去,力的作用力是相互的,床有多疼,她也有多疼。
“成为执行官,是因为我怀有恨意——因为有了犯罪思想,所以选择能够犯罪的道路。”良子将背靠在墙上,低下头说,“如果我将悲哀和仇恨写在脸上,那么我就是真小人。如果我从悲哀中抽身,那么就是伪君子。因为想着这样的事,不知不觉就忘记了时间。”
“良子。”坐在地上的滕一边掸去身上的灰尘一边慢慢露出笑容,“父母是很重要的人吧?”
“嗯,当然。”
“但是父母会一直陪伴你吗?我是说他们能活得比你长久,陪伴你至你的一生结束?”
“不会。”
“那么父母不在后,你的人生就毁了吗?”
良子抬起眼睛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么那些一出生就失去父母的孩子呢,一开始就没有父母,他们的人生就应该充满悲哀,不能有笑容了吗?”
“怎么可能,那样想真是太糟糕了。我明白了啊,滕。”
他骄傲地扬起眉:“所以说妹子你还不成熟嘛。重要的人离开自己,理所当然要悲伤痛苦。但那个人可不希望你一直这样。说得残酷一点,人是为了自己而活的,别人无法对你的人生负责,自然也没权利毁掉你的人生。如果你一直哭丧着脸,那才是伪君子呢。以上。”
“睿智啊。小鬼。”良子觉得这一番说教有如醍醐灌顶,她整个人都从脱水的虚脱中好起来了。
“喂喂,后面那个称呼请你去掉吧。”滕不快地抱怨。
良子笑着摇摇头:“啊,对不起。你真是比我聪明多了啊,滕。”
“这样下去你在思想上打败我之前,说不定就已经自行崩溃了。”他无奈地摊手,“瞪着这双无辜的大眼看着我,我当然不能缺德到给你补刀呀。”
“我有点理解你为什么能一直自high了。”
“你是夸我还是贬我呢。”他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撑在床沿,不快地俯视着她。
就在这时,医疗室的移门被拉开,狡噛慎也叼着一支烟走了进来。他似乎是认定了这里没人,可以逃过无人机的说教,才来这里吸烟的。
“原来是因为他的缘故,所以你才不肯离开吗?”慎也似乎有所了悟般地对良子说。
“啊?”良子和滕都未能及时了悟慎也的话。
但慎也已经重新拉开门走了出去。
滕忽然像是泄了气似的趴在床沿:“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你觉得害怕吗,被我这样的不良缠着。”
良子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肩:“你算什么不良啊。况且,你有缠着我吗。”
“我啊……看到很不错的玩具,就会想尽办法搜集来。因为无聊嘛。”滕抬起脸,冲她无奈地笑。
良子愣了一下,他将他的手覆在了她刚刚落在他肩膀上的手上。
“因为无聊,看到新鲜的玩具,会很感兴趣。”他这样说。
良子什么都没说,她知道他说的是很残酷的话。
他在告诉她,她是落寞环境中出现的新鲜玩具。但是,良子没办法对这样的坦白生气。
因为她似乎可以理解他的心境。
过了很久,良子将那只还吊着输液瓶的手按到他的手上,她说:“我是把你当做对等的朋友来看待的。并且我知道,你不可能把人当做玩具。”
因为她知道他有一颗极为善良的、不想伤害别人的心。
“我啊,对你很有好感呢,滕。”
作者有话要说:
慎哥无意的一句话提醒了滕
对于良子来说还是回到外面的世界比较好
而不是跟他一样被关在这里
所以就说自己喜欢玩新鲜玩具的话来跟她绝交咯~
18话会比17话还崩= =
PS:Heavi酱,3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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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2 all alone with you 完整版后半歌词好病!(……
歌词
(……快到我身边来,触碰我,亲吻我。
将我变得更加迷乱吧。没有关系哦。
终有一日所有人都将死去。
既然注定被遗忘的话,就请相信现在吧。
神啊,他所中意之人说过,人是很强大的。
但是,那其实是谎言哦
你同意吗
我会永远陪伴你
用尽全力抱紧你
没有什么是不被期望的……
不要害怕,如果是我的话是没有关系的。
哪怕双手会被玷污,也希望……
有人能够爱着我的一切……)
第9章 鲍西娅
“我已经决定了,将来要做什么。”站在窗前的良子眺望着窗外,坚定地说。
“成为公安系统的一块砖石,是与成为参议员具有同等价值的事。”她的父亲,虽已年过半百,却仍可说得上是相当英俊富有魅力。除却黑发中已夹杂了不少白发外,他的五官依然如三十岁时一般沉静雅致,丝毫不见半分老态。
对于女儿的表态,他表情平静,只是将烟摁灭在烟灰缸中。
他是按照一般渠道经过重重申请才得到与潜在罪犯见面的许可的。
“我从来不干涉你的事,包括你想成为参议员还是做应召女郎。问题是……”
他在沙发上坐下。
“问题是?”良子回过头来看着他。
“那得是你真心喜欢做的事,而不是意气用事的胡搅蛮缠。不然可是会后悔的哦,亲爱的。”父亲点起了第二支烟。
她用力地扇去飘到眼前的烟雾:“你戒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没戒掉?亏妈妈到处炫耀你戒烟成功了。”
“只是让她看到不吸烟的一面而已。”他笑了,“二十世纪著名的素食家希特勒先生,他将动物的尸体看做人的尸体一般敬而远之,如果只看到了他这一面,谁都会认为他是个无比纯洁的人吧。”
“所以说你为什么没能成为潜在罪犯呢?你总是把这些会引起色相浑浊的人介绍给你的孩子。”良子把窗户推开,凌冽的风压入肺内,她感到舒服多了。
“执行官的责任是维护正义,警察的队伍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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