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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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 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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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辰求娶冉颜也不是多久远的事情,也不过半年,倘若真的摆到明面上,冉颜还伸手管的话,那是往萧颂脸上掴耳光。

    此事,不能借助外力。

    “糟了!”冉颜蓦地一惊,发现自己已然中了东阳夫人的圈套。

    东阳夫人不会放心留着萧颂在世上,所以她这次来侯府可能并没有掩人耳目,李泰倘若知道这东西已经到了侯府,势必要对付萧颂和她,而且必须要快,不给萧颂任何反击的余地!

 第366章 亡地

    “收下这东西也好!”冉颜飞快地从几上的一摞书中抽出一张黄色的纸,与信函比对了一下大小和质地,便提起笔抄写上面的内容,头也不抬地对刘青松道:“去拖住东阳夫人,只需半盏茶的时间。”

    刘青松隐隐明白她的意图,应了一声便跑下楼去。

    冉颜并没有刻意地模仿信中的笔迹,只将自己的笔迹改变,把内容誊写上去,然后再用写小楷的笔沾了朱砂,临画那章子。

    由于工作习惯,冉颜做什么事情都如解剖一样,一刀下去绝对精准,不可反悔,便是连学习绘画的时候也一样,一笔下去没有任何多余的线条。而且她虽然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但为了练习人体结构,一直连续不断的临摹,因此描摹一个章子不在话下。

    东阳夫人既然不曾掩人耳目地过来,那么其实冉颜接不接下这封信,都会引起李泰的怀疑。再加之冉颜一心希望桑辰不能出事,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当时是有些冲动,然而现在仔细想过之后,其实这封信还是接下更好。李泰一旦生疑,倘若把真的信函交出去,他也就安心了;可若冉颜手上根本没有这样东西,他说不定就会怀疑萧颂和冉颜故意扣着信不放,为了拿住他的把柄,别有图谋。

    毕竟,这东西在东阳夫人手里发挥的作用只有那么一点,而在萧颂手中却不一样。李泰恐怕会寝食难安吧。

    这与救不救桑辰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莫须有的事情,在谋反者的手里,多半都是宁杀错不放过,那时,李泰和萧颂才是真正的不死不休。

    歌蓝和晚绿看着一个就七八成相似的章子从笔尖下完整,满面惊奇。

    画完之后,冉颜看了看觉得乍一看还能蒙混过关,便等快要干的时候,抓过晚绿的拇指,轻轻将章子抹了一下。

    歌蓝见冉颜将真的信函掏出来,把临摹的信函装了进去,不禁道:“夫人既然要做假的,何不再做的逼真一些?”

    “没时间了。”冉颜起身往外面走,歌蓝和晚绿随后跟着,她道:“不管多逼真,都是假的,信是李泰写的,他会认不出?只是东阳夫人这个人城府有多深,他比我要清楚的多!既然她算计到我头上,也不能怨我出尔反尔。”

    如果李泰得到这封信,必然是怀疑东阳夫人作假的可能更多。

    歌蓝立刻明白了,以东阳夫人的那种人,是有可能会欺冉颜不识真迹而拿假的来哄骗,为的就是让李泰和萧颂斗起来,最后她再拿出谋反的证据,落井下石。

    可东阳夫人似乎已没有争斗的心思,她拿来的信函是真,冉颜却能够在短时时间弄出一张有八分相似的假货。

    “夫人这么有把握魏王的人能瞧见您将信还回去?”三人已经下了楼,歌蓝压低声音道。

    冉颜颌首,“如果有人看见东阳夫人进来,也必会盯到她出去,还从来没有听说过盯梢盯一半的!”

    倘若李泰真这么大意,冉颜就更放心了,因为他根本不会是萧颂的对手。

    三人一路匆匆走出内门道,立刻有小厮迎了上来,“夫人,东阳夫人病发,刘医生正在小东厢里面为她诊治。”

    “知道了。”冉颜从曲廊往小东厢走去,尚未到门口,便看见萧铉之有些无措地站在门外。

    待到走近,才看清他眼睛下面微红,似是刚刚哭过。

    萧铉之听见脚步声,回过身来,见是冉颜,便拱手施礼道:“九嫂。”

    “大伯母病情如何?”冉颜问道。

    “尚不知。”萧铉之神色黯然。自从方才他闯进花园里,母亲便似乎决意与她划清界限,是因为他跟踪过来,所以生气了?

    冉颜第一次离这么近看萧铉之,他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与萧颂有几分相像,所以冉颜破天荒地开口安慰了敌人的儿子,“无需担忧,我瞧大伯母的气色尚可。”

    冉颜说的是实话,然而在萧铉之听起来,却不过是一种没什么说服力的安慰之言罢了,“多谢九嫂。”

    门吱呀一声打开,侍婢扶着东阳夫人走出来。她鬓边有些被汗水浸湿的碎发,脸色苍白,显得越发憔悴。

    “听侍婢说大伯母忽然病发,不知可好些了?”冉颜道。

    东阳夫人清浅的目光在她面上停驻了片刻,仿佛是想看出点什么,但冉颜面上一贯的没有任何表情,连细微的也没有,她收回目光,“有劳挂心,无碍。”

    “你怎么还不走?”东阳夫人看着萧铉之,微微皱起眉头,终于有了一丝情绪起伏。

    萧铉之道:“我放心不下您。”

    东阳夫人神情淡淡,转头与冉颜告辞。

    刘青松从屋内出来,满脸的汗水,看着步下阶梯的东阳夫人欲言又止。

    冉颜来不及问他,便东阳夫人出去。

    马车停在外曲门处,冉颜见小厮放下踮脚的凳子,便出言叫住了东阳夫人。

    “您似乎有东西落在我这里了。”冉颜从袖中掏出那封信递给东阳夫人,“我想了想,这样重的东西,我承担不起,至于桑随远,我自会有别的办法。对你的承诺,亦会努力做到,毕竟我已然发了毒誓。”

    东阳夫人盯着冉颜看了半晌,面上忽然静静地绽开一抹笑容,她未曾伸手去接那信,却是向萧铉之道:“你去东市给我买一些金乳酥吧。”

    这是东阳夫人二十余年来第一次要求萧铉之去做一件事情,从前萧铉之见族里的兄弟都被母亲管训很紧,只有自己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因为东阳夫人从来不会要求他努力念书,亦不会阻止他去做任何事情,亦无任何喜怒哀乐。

    萧铉之努力念书,严于律己,也不过是博母亲开心。

    然而这唯一的一次要求,明显是想支开他,方才母亲那个笑容里包含了太多内容,他一时也看不懂,心头却总有中不好的感觉。

    “不想去么?”东阳夫人静静看着他。

    萧铉之犹豫了一下,道:“好。”

    几乎是他话音方落,只听见嗖的一声破风之声,所有人都还未来得及反应,东阳夫人一个踉跄,向前扑倒。

    正要转身的萧铉之惊呼一声,“母亲!”迅速伸手扶住她。

    冉颜没想到他们竟然在敢侯府门前下手,微微一惊之下,也立刻上前扶住东阳夫人,顺手将那封信塞到她手中。

    “保护夫人!”歌蓝看见有七八个人从箱对面的巷子里冲出来立刻扬声道。

    歌蓝喊罢便将冉颜拽了回来。

    萧府门口二十余护卫立刻将冉颜等人护在身后,拔剑迎敌,为首的护卫怒声道:“抓住他们,青天白日竟敢在天子脚下行凶!”

    他说拿下的时候,便已有十余人冲了上去,剩下十余人呈扇形布开,将冉颜等人护在门内。

    东阳夫人和萧铉之却在他们的保护圈之外。

    冉颜看着那边与萧府护卫打的难解难分,不禁皱眉,这个李泰府里都是吃白饭的么,是怎么谋事的,就凭这几个人想从萧府取东西?

    不过信函已经还回去了,就算他们拿不回去,应该也会将大半的目标定在萧铉之身上。

    足够拖延一两天的功夫,给萧颂传信,让他做好准备。为此,就算她发过毒誓,也一样可以把萧铉之搭进去。

    冉颜余光瞥见另一边的巷子里又有人冲出来,立刻扬声道:“快将东阳夫人和十郎带进府内。”

    剩下的十余人既要分神保护冉颜,又要去拉萧铉之,还要迎敌,应付的十分吃力。

    冉颜退回门内,发现萧府护卫的防卫很快便给对方找到了漏洞,有两个蒙面人已经挤到了萧铉之面前。

    就在有一个人马上拿到信函的时候,却发生了冉颜意想不到的变故,萧铉之从袖中抖出一把折扇,一道扇影闪过,血花四溅。

    他唰的一声展开折扇,遮住东阳夫人面,将那些污血挡住。

    冉颜怒视刘青松,见他一缩脖子,便明白萧铉之会功夫的事情并不是秘密,只是刘青松这个不靠谱的家伙一句也没提醒过。

    不过冉颜也没有时间与他纠缠此事,转回头继续观望形势。

    双方都已经见血,一片混乱之中,一个黑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里。

    那修长的身形,冉颜再熟悉不过了,眼看萧府侍卫要迎上去,冉颜立刻阻止道:“不要与他交手!”

    苏伏杀人的手法冉颜是见识过的,与他交手无疑是死路一条,冉颜不欲牺牲府内侍卫。

    然而她这一声还是出的晚了,苏伏身手快如闪电,丝毫没有给那名侍卫出手的机会。

    冉颜见还有萧府侍卫欲对苏伏发出攻势,立刻又叫了一声,“不许与那黑衣人交手!”

    苏伏瞬杀一名功夫还算不错的护卫,也让其他人心中打怵,有冉颜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苏伏竟是在一片刀光剑影中的搏斗中如闲庭信步般地走到东阳夫人面前,萧铉之被几个人缠斗,见有人接近自己母亲,下手也狠辣了许多。

    苏伏弯腰将信函拈了起来。抽出信纸看了一眼,然后迅速地撤离。从始至终,没有做任何一件多余的事情。

    其余人一见得手,便集中力量撤退。

    萧铉之无暇去管他们,几步冲到东阳夫人身前,回头冲刘青松道:“刘医生,请救我母亲!”

 第367章 金绣球

    刘青松少年时候在本家待过一段时日与萧铉之有些交情,他对萧铉之的印象也不错,因为以前所有萧氏的本家子弟都把他当做仆人的使唤,萧铉之却给了足够的尊重。

    方才没有及时对东阳夫人施救,已是失了交情,既然萧铉之开了口,刘青松从本心上也是不愿意拒绝的。他便走至东阳夫人面前蹲下,看见她直穿过胸膛的箭头,素衣上绽开一朵硕大的血莲,胸膛起伏微弱,生命迹象已经十分衰弱,他还是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

    片刻才沉声道:“十郎啊,大夫人这一剑伤到了心脏……”

    具体伤到了心脏或者心脏附近的哪个位置,刘青松还不敢断定,但这种伤在大唐没有条件手术,没有血液供应,几乎是必死无疑。

    萧铉之面色有些苍白,薄唇紧抿,眼中有泪水不受控制的溢出。

    东阳夫人缓缓睁开眼睛,声音虚弱几如吐息,“早已及冠,堂堂男儿,哭什么。”

    天色已经擦黑,萧府的门前点了灯笼,晚间预示着要关闭坊门的鼓声传来。

    东阳夫人抬手,似乎是想摸摸萧铉之的脸,然而最终却只是轻触他下颚便又颓然落下,清浅的目光中隐含着一种淡淡的复杂情绪,“你我……这母子的缘分……来得不合时宜,我没有好好……对你,不值得你悲伤。”

    “母亲为我做了许多,我知道,母亲是想为我在萧氏谋一席之地,而不是作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存在。”萧铉之从来不曾想过,母亲还会关心自己,陡然之间逆转了他的认知,那种震撼令他到现在才有些反应过来。

    刚刚明白,却已经失去。

    “我从未问过……你是否想要这些,只是觉得……你我……毕竟母子一场,我理应为你……做些什么。”东阳夫人目光渐渐有些涣散,她叹息一声,喃喃道:“替我做件事吧……求宗族放了我……放了我……”

    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最终仿佛被晚风吹散一般,杳无痕迹。

    冉颜站在石阶上,能清楚地看见东阳夫人一向清远面上泛起了似有若无的笑。

    东阳夫人是否对那个曾经青梅竹马的郎君爱意刻骨,冉颜并不知道,但她明白,一场政治婚姻夺去了东阳夫人的自由,也夺去了她的一生。

    自嫁入萧氏,东阳夫人颠沛流离了十年,清寡孤寂十余年,生命中唯一重要的,是一个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心情面对的儿子。

    萧铉之脱下自己的外衣,一言不发地抱着东阳夫人上了马车,进入车内之前,回头看了冉颜一眼。

    那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冉颜知道,肯定有恨。因为当时冉颜的落井下石。东阳夫人已经中了箭,可是冉颜没有任何施救的意思。

    但冉颜目光坦荡地回视,如果再重来十次,她依旧不会关心东阳夫人的死活。东阳夫人的谋算不留一丝情分,她也不过是原原本本地还回去罢了。

    事已至此,冉颜也就没有出言让东阳夫人的尸体安置在府内,任由萧铉之离开。

    萧铉之进入车内,将东阳夫人轻轻放下,低头的一瞬,却看见自己中衣的衣袖上用鲜血写了三个字——金绣球。

    他心中微微一顿,旋即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院子里养了许多花,其中有一种菊花便叫做金绣球。

    金绣球怎么了?萧铉之看着东阳夫人苍白而安详的面容,心知道,母亲并未亲扣交代,而是选择这种隐秘的方式,其意思定然不是让他代为照顾那株金绣球,那是为何?

    八百下鼓点才不过响了五六百声,萧铉之的马车到达坊门时,尚未关起,恰与闻讯匆匆赶来的官府之人擦肩而过。

    今夜无月,天色越发漆黑。

    刘青松派去寻桑辰的人也已经回来,带回了他们都不愿听到的消息——桑辰不在府内,刘青松交代他可能去的地方也都找遍了,都说从巳时(早上九点)之后便不曾见过桑辰。

    “怎么办?”刘青松倚在门框上,抄手看着冉颜。

    “我去吧。”冉颜道。

    刘青松皱眉道:“你成天说我不靠谱,你说说你这个决定哪里靠谱?九郎回来若是知道我任由你去冒险,非扒了我几层皮,不成,你不能去。”

    “奴婢代夫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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