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救赎的灵魂:清水湖的水晕- 第41部分

　　要是吴东也知道了上帝的真实存在，知道上帝对堕落人类的伟大救赎又如何呢？这样设想吴东信基督教的可能，他又觉得太不可思议，甚至就是不太现实。可是，伟大的上帝却有能力把一些在人眼中显得不太现实的事情变成现实……

　　在李雪菲在超过约定时间半个小时还没有出现的时候，他终于拿出电话拨出了她的号码。让他意外的是，她竟然关机了。他心里开始泛出隐隐的不安：不可能是她有意失约，也不大可能是她把这事给忘记了。要是她真有什么事情需要延时或是取消会面，她也应该告知他一声……

　　他跨出凉亭，走在通向思群广场的石梯上，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机，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拨电话给谁。终于，他还是想到了何宛亦，虽然他几乎从没有在电话里听过她的声音。也可能他这样突兀地打电话给她对她而言就是一种“骚扰”，可是因为李雪菲的意外失约，他还是下决定“骚扰”她一次了。

　　“喂，请问是哪位？”电话那头，她很快接下了电话，并且意外地声音显得很清亮。她竟然不知道来电的是谁，看来，她连他的电话都不屑于保存一下。　。　想看书来

第二十二章　铁石心肠？（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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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余乔……”他报上自己的姓名。“很抱歉，打扰了。我想问一下，你知道李雪菲现在怎么样吗？”他也感到自己的问题和语气听起来都很怪。

　　“你向我打听李雪菲？”电话那头是她诧异的声音。“你不是才和她见面吗？……”至此，她沉默下来，似乎在琢磨他这个奇怪电话的动机。

　　“本来是约好和她在清水湖边见面的，但是她一直没有来……”他在通往思群广场高台的石梯上停下来。“她手机关机了……”

　　“哦，那你再等会儿她吧……”她这样说之后，他就很自然地放下了电话，却没有真的挂断它。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等着上面的计时显示自动停止。可是，有那么二三十秒的时间，计时还在显示——她竟然也一直没有挂断电话。终于，他感动地又拿起电话放在耳边，就在他嗫嚅着想说点什么时候，电话那头又完全没有了声音。这次他取下手机来看的时候，发现自动计时终于停止了。

　　他站在思群广场的高台上，抬眼四望的时候，发现离他数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像李雪菲的人正向他走来。她似乎是取道这条路赶往清水湖。他收拾好自己那似被搅扰的心情，努力对着她微笑。

　　“对不起……我刚才……”走过来的李雪菲也认出他来，声音里却有点若隐若现的哭腔。她神色憔悴，甚至是有点狼狈。他吃惊地发现，她原本束在脑后的头发显得有些松散，像是和人发生过什么拉扯推搡一样。

　　“没有关系……”他宽慰她，但也很担忧地问。“你刚才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李雪菲望着高台下边的石梯，突然用手捂住自己的脸，然后当着他的面痛哭起来。

　　“先好好歇会儿吧……”他站在她旁边，耐心等她平静下来。他想，大概她是和吴东吵架甚至打架了。难道是吴东因为知道她约他来清水湖，很不高兴，结果让他们俩弄成这样了吗？

　　“不好意思……我刚才本来接了一个电话，去了中门……”大概一两分钟以后，李雪菲自己抬起头来跟他说话，但还是不能很顺畅地表达什么。

　　“过会儿再说吧……要不，我们还是往清水湖去？那里也有坐的地方……”

　　李雪菲点了头，他们便往走下了通往清水湖方向的石梯。来到清水湖的那个凉亭里之后，她才勉强了恢复了平静，而且颇为自己刚才的情绪失控感到难堪的样子。

　　“是不是你和吴东……”在木长椅上坐定下来之后，他望着她，试探性地开口。

　　“刚才我本来正往清水湖的方向赶，中途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声音也完全是陌生人……他竟然跟我说什么吴东正在中门外面等我……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好些天都没有见到吴东了……”她很沮丧地说出这个事实。“反正，我接到这个电话后很高兴，也没有多想，就匆匆忙忙往中门赶……到了中门，我没有看见吴东，结果我在中门附近兜了一圈，后来又走到外面，上下两个方向都走了很长一段路，还是没有看到吴东……我给吴东打电话，他还是没有接我的……我又给刚才打电话给我的人打回去。我还没把电话拨出去，突然就有人从我旁边蹭过来，抢走了我的手机……”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十二章　铁石心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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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太蹊跷了！……像有什么‘预谋’似的……”他琢磨着李雪菲所描述的情形。“那人把你叫到中门口，难道只为抢你的手机？”

　　“可能就是这样的……可是，这人又好像认识我和吴东，而且好像还清楚我和吴东现在的状况……否则，他不可能知道我一听说吴东在那里等我，就乖乖往那里赶……”

　　“或许是你们某位都认识的熟人，手头有些紧了……这种方式也救不了他什么急……你手机里的话费多吗？要不，赶紧挂个失……”他把自己的手机递到她面前建议她做点补救。

　　“我不知道吴东现在在哪里……”她没有接过他的手机，思虑的焦点还在吴东那里。“他不可能和这件事情有关系……我完全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她痛苦地摇摇头。“吴东又不接我的电话！他为了躲我连电话都换了……”

　　“你和吴东……”他顿了一下，还是问出来。“出了什么状况？”

　　“　他想放弃我……”她神色悲凉地苦笑了一下。“大概是因为我太天真幼稚，而他又太聪明深刻……看起来，我们本来就是两种人……他厌烦我了罢！”

　　“两个人在一起总会有一些摩擦什么的……慢慢会更好的……”对此，他只能表达自己的美好期望。

　　“你说，他要是像你一样信耶稣，他会有改变吗？”她望着他，眼里闪着希望的光芒。

　　“这个……任何人要是真信了耶稣，就不可能完全没有改变……问题就是，一个人要真信，就不容易了……”他颇为感慨地说。“一个人信上帝之前，他的心总要被预备好才行……现在，很多人，并非不知道基督教，也并非没有听到基督徒所传的福音，可是他们并没有信……”

　　“如果我想要吴东也信，我应该从哪方面着手呢？”

　　“信道是从听道来的……”不知为何，他对吴东会信并没有她那样乐观。“如果你想让他也信，你就得自己先信，然后去影响他，这是最好的方式……当然，即使是这种方式，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改变他的一些看法……也可能……”

　　“当初，你是怎么信的呢？”她的情绪终于完全平复过来。“噢，我都差点忘了……”她从肩上的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来递到他眼前。“这是宛亦写的……”

　　“是吗？”他的心又提起来上。何宛亦又写了什么东西给他，信还那么厚实？愣了半天，他都不敢接过来。他回想起两年前有一次在从图书馆出来的竹林里，她要他把自己之前写给他的短笺扔掉的事。当初那封信也是李雪菲转交给他的。

　　“这是宛亦写的她的信仰见证，就是讲她自己是怎么信基督的……她说你可以先看，看了之后拿给岑佳……岑佳这些天休养得好吗？”

　　“哦……”他提起的心放了下来，还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对这封颇为厚实的信产生出一些可笑的联想。“我原本打算不再去平顶山的……昨天，我才去过一次……她大概很快就回学校了，到时候，你们……”他虽然接过了信，却对她要自己转交这封信感到有点为难的样子。

　　“难道你真的不想再去看她了？难道你看不出这个女生对你……”

　　“我明天就要走了……我家离这里有一千多里地……”他走向凉亭边上的空挡处，出神地望着外面的湖水。

　　“‘距离’会成为问题吗？”李雪菲有意要和他探讨这个他想回避的问题。

　　“会……再说，有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我不想把一些事情想得太复杂……”

　　“顺其自然？……宛亦也说过‘顺其自然’……”她这样说的时候有意观察了他的神色。

　　“是吗？”他下意识捏了捏手上的信。“我想，我‘顺其自然’在她看来应该就是我不要有意在这个地方多做停留，不要抱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或是希望吧……”他有些沧桑地说。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呢？你们现在不是有了相同的信仰吗？我总以为已经同在‘主内’的你们现在沟通起来会比两年前更容易……”

　　“我们并没有沟通的机会，又如何沟通呢？每次见面，她都总想对我避而远之……她好像很担心我会给她造成困扰一样……”他只是苦笑。

　　“余乔，你要知道……如今的宛亦不是以前的她……或许她也是软弱的，她也害怕受伤……”

　　“不说何宛亦了……说说你今天约我出来要谈的‘主题’吧……”

　　“主题？……主题就是刚才都提到的，如果我想吴东也和你们一样信上帝，我应该怎么办。还有，我就是想听听你对吴东的看法，哪怕全是负面的，我也要听你说实话……”

　　“他看问题有偏颇的一面，但很多时候真的也能找准一个人的心病……对身边的人，他的确刻薄了一些，基本上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也可能他因此得罪了很多人，同学、老师都有，但还是有不少人比较‘服’他……”

　　“另外，我约你出来也想听一下你是怎么信上帝的，顺便听你说一下两年前你为什么离校出走……”　　　　“我之所以会信，是因为我经历了一场真正暗无天日的绝望……‘人在尽头的时候，神就来开头’，这话是真的……”

第二十三章　幻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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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再回到二零零三年六月初。

　　经过班里一场“非常规”的团组织生活之后，余乔和吴东之间的气氛更加僵硬了。大家同处一个屋檐下长达三年之久，还能视彼此为陌生人，甚至“眼中钉”，这对余乔而言真是不小的“折磨”，可惜一切又似乎无可避免——他自己的思想立场无从改变，吴东对他的看法也无从改变；而他们又没有谁愿意主动搬离这个寝室以换“清净”或是“清静”。余乔虽然表面上不愿示弱，可是他潜意识还是不愿在寝室多待，而更愿意去图书馆和清水湖，甚至教学楼。

　　在认识何宛亦之前，他的确一直都渴望在现实中结识一个真正理解自己思想感情的“知音”，而且他本能地把对方设想为一个女生。在认识何宛亦之后，他内心深处有一种类似于柏拉图所谓的那种超越世俗的“爱欲”（灵魂深处对真善美的欲求）与世俗意义上的“情欲”的结合体的情感从生命中被激发了出来。他把自己这种情感无可遏止地寄托在了何宛亦身上，虽然他一直都知道她离自己很远。其实，他从没有奢望过要和她建立一种有形有名的现实关系，对那时的他而言，仅仅知道她的存在，知道她与他在同在一片天空下，知道他自己总有偶遇她身影的可能，他也都情愿自己为此而知足。

　　在那场团组织生活上，吴东解构了他和何宛亦都有意无意引以为傲的精神追求的价值意义——吴东直接了当地宣称他们不具有这种精神追求的纯洁动机，而且宣称这种纯洁动机全天下的人都不可能真正具有。一个不纯的动机玷污了这种追求本身，并最终玷污了一颗自称向善的灵魂，因为它除了是在为这种追求沾沾自喜，也就是为此而骄傲之外，实际上什么都“不是”……

　　吴东解构他们精神追求之价值意义的直接后果就是把他对何宛亦那种仿佛泛着幽暗的“高贵”之光的复杂情感也给还原成了一种男人对女人的简单而原始的情欲……

　　何宛亦因为吴东的言论看起来比他还要痛苦。或许，在她内心深处是倾向于认同吴东更甚于认同自己的，而这却是余乔极力抗拒自己可能会滑向的倾向……

　　在他似乎失落了稳固的精神立足点，并为此而沉痛的时候，他还会想着清水湖那一方小坝，并非是因为他一直惦记着常校长那块面向湖水的孤独墓碑，而是因为他竟然有点思念那个可以让她轻松一笑的小个子女生柳月。他想从时而天真无邪地微笑，时而泪眼涟涟地忧伤的她那里找到一点释放自己压抑情绪的破口……

　　那天中午在湖边遇到小女生之后，当天傍晚，他们竟然不约而同又去了清水湖。这下，她主动索要了他的电话号码，还大方地说自己以后可能会经常找他之类的话。那个时候；手机还没有完全在C大校园流行开来，余乔留给柳月的电话也只不过是寝室的公用号码。即使这样，那天她也像获得什么宝贝似的欢喜不已。那时的他完全想不到自己在接下来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和这个小女生的关系会发生一种“实质”的改变，而且也正是这个“改变”最终影响了小女生后来的命运……

　　小女生在接下来的好些天几乎都打电话到他们寝室，而且一般都是下了晚自习之后。有时，她只是简单地问候他，说一些以前也常说的很感谢他之类的话，又说自己因为认识他也没有白来C大一趟。有一次，她只是在电话那头沉默着，像有什么话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他感到电话那头的她似乎有点气息不稳，像在哭又在极力忍住的样子。他问她是不是又和寝室同学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时候，她又否认。最后她只说了一句“知道你在那边听我，可以感觉到你的气息，我都很高兴”就把电话挂了。

　　小女生那无异于表白的话让他心里很温暖，他越来越明显感觉到她对他的依恋。有时坐在教室里他也会走神去回味自己被一个女孩子依恋这个事实，似乎他也很依恋这种被人依恋的感觉。只是，他仅仅是满足于这种与她若即若离的暧昧关系，一时也没有真想和这个小女生发生点什么，虽然他内心其实也十分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