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彼此。”
回应他的也永远是这一句,不升调不降调,平平的一声彼此彼此。
“把于太太养白养胖养健康,再看着她下半辈子都生不如死。”他的声音是这样的勾人,如同他现在的双眸,仿若一个黑洞将她强有力的吸进去。
“尉杉,我发现我想要你了。”
破碎的眼泪
2009年1月20日某杂志编辑部PM4:00
小记脚底抹油般撒丫子飞奔进总编办公室,扬着声音大喊:“号外!号外!秦暮然和尉杉又去了那个精神病院了!”
总编本是无精打采的很,但突然好似被打了鸡血,眼睛发亮,精神抖擞,指着跑得气喘吁吁的小记问:“什么?!你刚说什么?!”
小记拍拍起伏不停的胸脯,咽了下口水润了润嗓子道:“我拍到他们在精神病院!”
“怎么又去了?”总编托着腮想,“接连两次去到底是因为什么?”
“会不会是去看谁呢?”
“对!有这可能!”总编一拍手,“完全有这可能!”
小记翻了个白眼,小声道:“是个人都看得出……”
“你说什么?”总编一眼瞪过去。
“问题是……是去看谁呢?”
总编一个板栗敲上去,“我知道了还用你去查吗?!”
小记再次脚底抹油飞奔出去,“我这就去查!”他可不想和这个处于更年期的总编多啰嗦什么。
总编哼哼道:“我就不信查不到!”
2009年1月21日公寓 PM9:30
尉杉从房里出来倒水喝时,听见有轻轻的敲门声。不急促地,很缓慢地,像是在弹钢琴般的在一声一声敲门。
她走去开门,还没看清楚来人就被一把拥在怀里。
那个人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轻轻来回摩挲,伴着低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她微微一笑,因为只有这个人拥抱她的时候才会叹息。
“小白。”她柔声唤他,贴在他胸前缓缓磨蹭,久久她终是认输般承认:“我很想你。”
只是四天未见,她便很想他。
虽然知道他在外地开会,虽然他会打电话给她,叮嘱她吃饭叮嘱她锁好门叮嘱她关好瓦斯叮嘱她早点睡觉,可是电话里面的声音再如何清晰,都不及他此刻拥着她。
这个世界无论多大,她想这辈子唯一的栖息地就是这里了吧,就是这个怀抱,就是这个男人。
他低下头,暖暖的鼻息喷伏在她耳边,他摸摸她的脸,声音有点模糊却又是霸道的,“尉尉,你乖么?”
哪怕是两天没有见,他的第一句话总是:“你乖么?”这一声含了太多的疼宠与溺爱。
她看着他的眼睛说:“小白的尉尉很乖。”
他就笑了,眼神浮上柔和的珍珠色彩,眸下的褐痣闪着幽幽的光泽。
他吻上她的唇,低喃着送上一句话:“我想你比你多。”
这世上怕没有一个人会比他更爱她了,他是关邵白啊,可是因为他的手牵着的人是尉尉,于是他放下身段,他舍下自尊,去对这个他放在心口上的女人说:“我想你比你多。”
那么,我爱你,也一定是比你多。
如果,我没有爱你这么多,我就不会想你那么多。
只是,会不会有一天,我会后悔没有少爱你一点呢?我会后悔如果能少爱你一点就好了呢?
这个世界的未知数太多了,他怎么知道若真的到了那一天,他大约最不后悔的就是爱她这件事了。
尉杉拨了拨他额前的发,“怎么这么晚?吃过饭了么?”
“陪客户吃过了。”他牵起她的手往客厅走去时,却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翻开她的手心,那里是已经结了疤的触目惊心的伤痕。
他动作轻柔地将她的手心贴在自己的脸上,怜惜着问:“还痛么?”
尉杉摇摇头,看着关邵白说:“真的,不痛。”
他像是无奈又似是无力般的叹了声气,将她的伤口抵在自己的左胸膛,那里有他的心脏在跳动着,他说:“我连一秒钟都不敢离开你半步。”
尉杉手心感触到的,是关邵白此刻的担心与害怕。他的心跳在告诉她,他说的是真的。
“我只是前几天洗碗的时候打破了一只,于是才……”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急忙又说:“噢不是,不是碗,是玻璃杯……”最后她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她一时间只记得这个男人是小白,却忘了他在律师界的另一个身份。
尉杉垂下头来,她大概永远没有办法在这个人面前说谎。
“丫头呢?”
“在睡觉。”
“难怪今天这么安静。”
“小白,戌壹生病了。”这时的尉杉面对的是她真正的依靠。
关邵白看了眼戌壹紧闭着的房门,皱了眉问:“又发病了?”
“不!”尉杉很快的打断他,“只是生病……只是生病而已……”
关邵白拉起她的手坐上沙发,“好,是生病,那么生病是不是该看医生呢?”
“不行,戌壹不可以去看医生,她害怕看见医生。”尉杉显得有些痛苦,“她不能看见白色。”
“尉尉你听我说,她只是抗拒白色,不是不能看见白色,否则她在秦天是怎么面对苏特助呢?”
尉杉不断地摇头,回忆起那天的事情便叫她惊恐万分,“我很害怕,很怕很怕,她不能再进疗养院了,不可以再进去了……”尉杉蒙住自己的眼睛,双手紧紧地捂住,“我当初不该把她送进去的,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
昨天秦暮然说她对精神病院熟门熟路,其实没有说错,她的确是对那里熟门熟路,她甚至走遍了那里的每一个角落,因为当初戌壹就在那个地方待过一段时间。
关邵白搂过她,她的身体开始不住地颤抖,好像这个世界很冷很冷一样,冷得她浑身的骨头都觉得疼。
他的掌心贴在她的后颈传递给她温暖,轻声说:“没事的,没事了,有我在,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他一遍一遍这样说着,有我在,有我在。
她的眼泪流下来浸淹在他深蓝色的衬衣上,一圈一圈地晕染开来,好像湖泊被小石子激起的涟漪一样,有什么声音在心底破碎。
她说:“小白,我们不能结婚,我们现在还不能结婚。”
因为戌壹,所以不能结婚。
他就这样看着她的眼泪一颗颗落下,形状好似他送给她的订婚之物,那对水滴型的粉钻耳坠。它们好像是眼前无数颗破碎的眼泪拼凑成的,它们在她的耳朵上安安静静的保持着坠落的姿势,它们好像失去了光芒。
他是第一次看见她的眼泪,是第一次看见她在他面前哭下。
他是关邵白,可是他不知所措,他不知如何是好,他不知要怎么办她才可以笑。
虽然,她的眼泪,不是在为他流。
他叹了气,他抱着她说:“只要你觉得好。”
只要你觉得好,不结婚也没有关系。
只是,不要哭了。
“如果不结婚就可以不哭了的话,那么我们就不结婚,好不好?”
可是这句话却让怀里的人哭得更是厉害,仿佛积郁了太久太久的眼泪,一滴一滴凝聚起来湿透了他的胸膛,也湿透了他爱一个人的内心。
树下华尔兹
2009年1月22日秦天 AM10:00
苏特助刚左脚踏进秦天,右脚还没跟上踩进时,就已被一群八卦之众给包围住。
“苏特助,你不知道你不在这几天里,戌特助也没来呢!”
“是啊是啊,我们大家都以为她辞职了!”
“而且尉杉都来过了,脸色可不好看呢!”
“今天戌特助一早就上去了,有人还看到……”
苏特助微笑倾听着,“嗯?”
“看到……大老板……去食堂给戌特助买……小……馄……饨……”
“哈?”苏特助掏了掏耳朵,对不起他真没听清楚,“买什么了?”
职员A小姐缩了缩脖子,她真是被苏特助刚才那一笑给迷昏头了,竟然八卦到大老板头上去了,只得讪讪地笑道:“没……没什么……”
“今晚有个联谊舞会,那你……”
“买小馄饨!”
开玩笑,在大老板与自己的人生大事中选择一个,她怎么都不可能选择大老板的嘛!苏特助办的联谊舞会,据说成功率比婚姻网高出50个百分比,她就算冒着被开除的危险也得找到自己下辈子的依靠啊。
“晚上7时光祝大酒店3楼。”苏特助转身走时风度翩翩朝职员A小姐斯文一笑,电力十足道:“记得穿的漂亮点。”
晕了晕了,职员们就只差漫画式的倒成一团扮脑充血,这苏特助放电的时候还真真是一活生生的妖孽啊。
话说这妖孽现在乘着专梯上99楼骚动去了,但是在专梯合上那一瞬间的微妙一笑谁都没有注意到。
戌壹看见苏驿时显得格外愉快,像一株含笑花眼眸弯弯,他边向前走来边张开双臂,眼角飞入眉鬓的时候,左边盛出一个酒窝来,他说:“戌丫头,来给我抱下。”
戌壹就如一只美丽的小鸟般扑过去,让苏驿抱了个满怀,她仰起头笑嘻嘻道:“苏特助,我可想你了!”
此时的浅笑好似浸淹在正午的阳光下,是那么的暖洋洋,是那么的宠溺。
他捏了捏她的脸,有点责备的口气,“戌丫头瘦了呢。”
戌壹坏坏地说:“嗯!想苏特助想的!”
他的手指点在她的鼻尖上,“调皮。”
她皱皱鼻子哼了一声:“我就调皮,你就宠我。”
估计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堂堂正正的在苏驿面前要求宠爱,即使不是苏家大公子的背景,只是秦天的苏特助身份,就已足够骇人。
可是眼前的小苏同志一副很享受的表情,点头允诺:“好,就宠你。”
不知这三个字究竟是“那就宠你吧”还是“就宠你一人”呢?大约只有当时说这句话的苏驿才能够知道其真正含义吧,而戌壹估摸也不会去深究话里是否有话。
只是这俩人完全将秦天的主子晾在一旁,不管秦暮然在外人心中是如何的撒旦化,但是在他的特助们面前看来是毫无威严可言的。
“听说今天我们秦大老板去食堂买什么了?”
“给我买小馄饨吃!”
得了,他就装作没看见眼前这俩人吧。
“这是否就是传说当中的世界第八大奇迹呢?”
“绝对是了!”
好吧,耳边是有点噪音,但还是在可以无视的分贝范围之内。
“小馄饨好吃么?”
“不好吃!”
“我们秦大老板买的小馄饨怎么会不好吃呢?”
“这个小气鬼还是用我的员工卡去买的!”
嗯对了,有句话叫做士可忍孰不可忍。翻译成白话就是,你说小馄饨不好吃就是了但不能诬蔑我的人格。
秦大老板终于开金口了,“戌壹。”
“到!”
“过来。”
“不要。”她刚才说了他坏话,现在过去不是找死么,她才不要呢。
但是她说“不要”是一回事,秦大老板被拒绝是另一回事。今天戌壹做的第二件堂堂正正的事就是,对秦天的主子坚定地说了一声“不要”。
“要不要还由不得你!”想秦大老板说出这样的话来,那铁定是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他只是挑了眉道:“那跟苏特助玩去吧。”
戌壹做撒花状,高呼:“谢主隆恩!”
下去的时候苏驿对她说:“秦大老板赶我们走呢。”
“我知道啊,我就等着他赶我们走。”戌壹做出一副正中她下怀的表情。
“怎么?真要跟我出去玩?”
她看着他,圆眸眨了眨,“可以不?”
2009年1月22日 C大 AM11:11
此时的大学院校差不多都准备放寒假了,但是C大的校园里面格外的热闹,操场上简直像是一个小型的展销会,卖书籍的,卖笔记的,甚至卖各类二手电器的,应有尽有。
寒冷的冬日,趁着阳光的普照,这道校园的风景被烘托的暖洋洋。
走在操场的边边上时,她展开双臂像只飞翔的海鸥,懒洋洋的沐浴在阳光下。
“怎么我不在的几天里你就不学乖了呢?”
“我哪有不学乖嘛。”她皱眉表示反抗。
“那为什么翘班呢?”
“因为苏特助不在我也就不想去了。”她说得那样天经地义。
“崔局长给我打过电话了。”
她脚下一滑,走边边失败。随后索性一屁股坐在跑道上,仰头看着他说:“我没有做坏事!”声音是那么的响亮,以至于大家都朝这个方向看来。
苏驿知道她是在耍无赖了,明明可以吊起来打一顿屁股的,但她偏偏坐得如此稳当当。
“知道是谁么?”
戌壹沉吟了一下,“我知道,但是现在不能说。”随后又摆出一副即使我不说你也会知道的表情。
他笃定道:“一定是关律师提醒你的吧。”
戌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当然了,受到阎王的指点了。”
“那天我没在。”
“没关系。”她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我不是你真的未婚妻。”
校广播里面正在一遍遍回放着air supply的经典歌曲《goodbye》,她跟着轻轻唱:“You would never ask me why。 My heart is so disguised。 I just can't live a lie anymore。 I would rather hurt myself。 Than to ever make you cry。 There's nothing left to say but good…bye。”
“你从来不问我原因,我的内心充满矫饰。我不能再活在谎言中。我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让你哭泣。除了再见还能说什么。”
他用着同样的音调,一句一句将歌词翻译出来。
似是伤感的,似是难以挽回的,在这个充满暖意的校园里面声声荡着:“There's nothing left to say but good…bye。”
“为什么我会难过呢?”她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我不记得听过这首歌,可是为什么我会唱呢?”
而且,唱了为什么又这么难过呢?
“我曾经有段时间一直唱,而且只唱给一个姑娘听。”
她仰起头问他:“然后呢?”
他看着她笑,“然后我们再见了。”
Goodbye,是再也不见,还是再次相见?
她拉起他的手突然跑起来,一路往前奔跑,树木开始往后退,教学楼也在往后退,连那些明明还刻在脑中的记忆都在往后退。
终于,止步在学校后方的小道上,两旁的树木茂盛的很,似乎可以听见夏天的时候走过这里绿叶簌簌的声音,还有被风吹起的洁白长裙的一角上面洋洋洒洒着日光。
是那么美好的隽永的倒映在心里面,成为一生难忘的光景。
戌壹趴在小道中央,因奔跑的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