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忘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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萋萋忘忧-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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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萱惊呼:“你干嘛!这是混血儿的衣服。”她临时被推出来做伴娘,没有准备,还是平常的学生装扮,混血儿拿了自己的衣服给她穿。
  许欢说:“就是她衣服才擦呢。”
  葛萱扁嘴,“她看我穿着合身,说送给我了。”
  “不要,让她给你买新的。”许欢嫌弃地说,“咱给当回伴娘,就落件旧衣服?她也不是二婚的。”
  葛萱笑道:“你太缺德了。”用瓜敲他的头。不料那瓜熟透了倍脆,竟敲得咔嘣一声裂开道细缝。
  许欢起哄,“这是你先开吃的,别说我不带你学好。”旁边挪两步,一屁股坐到树荫下,摸着额角自言自语,“是不是弄我一脑袋瓜瓤?”
  葛萱在他身边蹲下,“我又没说跟你学坏。”他好像很介意蒋璐的这句玩笑,从昨天起就一直在重复。
  许欢拿过她手里裂开的瓜,掰开,一半还给她,“不过你确实是,身边人什么样,就学什么样。”对着自己的那半大口咬下,嚼得嘎嘎响,“真脆,比夏天的好吃。”
  “可是你不坏呀。”她呵呵笑,“良哥他们不是说,你小时候是班长,可有正义感了。”说罢又笑两声,想像不出正气凛然的许欢是什么样。
  许欢将瓜瓤的碎籽甩到一边,“小葛?”他很想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转回身迎上她的欢实吃相,喷笑,指尖在在她鼓鼓的面颊戳一戳,“松鼠啊~”
  她想反讥,一着急嗓子眼呛了粒瓜籽,咳两声问:“叫我要说什么?”
  “说你穿这件衣服还挺好看的。”他又打量她一番,唇线拉长,“有个大姑娘模样儿了。”
  “我当然是大姑娘了,我都能给人当伴娘了。”
  “是啊,我长这么大还没当过伴郎呢。”
  “因为你太高了,得有一穆铁柱那样的哥们儿。”
  “……”
  “快吃快吃,别真等人来抓个现形。”
  “这罢园的瓜,根本就没人来收,烂在地里,最后都是路过的给吃了。”
  葛萱怀疑地四周看看,确实不像有人经管的田地,也就安心坐下来打牙祭。
  “这会儿正热,歇歇再走吧。”他以掌遮光向远处张望,“前边就是服务区,过去加完油再往回返,来得及上晚自习。”
  都到服务区了!葛萱暗暗吃惊,过服务区就是邻市,不知不觉竟走出了这么远。衣领一紧,低头见许欢又来拉她衣服擦瓜。“不许擦了。”一巴掌挥开他,“用你自己衣服。”
  他很无赖,“我衣服是白的,脏了太明显。”
  “那也不能可这一件来啊,洗不出来怎么办?”
  许欢皱眉,“你管它,又不是自己的。说了让她给你买件新的。”
  葛萱连滚带爬躲开他的手,“我就要这件。”
  “你看你,滚了一身土,还不如擦瓜了。”他大笑着招手,“回来回来,那边晒,我不擦了。”
  略一迟疑,被他拽住,捉着衣服把一颗瓜蹭得晶晶亮。葛萱放弃地坐了回来,表情只有无奈。
  许欢觉得好玩,“你这就叫逆来顺受。”
  葛萱说:“我是不想做无用之举。”
  所以说这孩子让人觉得,不欺负她都对不起自己。许欢吃饱了,把剩下的大半块瓜远远抛开,枕着她的腿躺下来,“我眯一觉。”
  她说:“好。”吃完了香瓜,对眼前这颗脑瓜产生了兴趣。
  风拂过树下,许欢头上散发的洗发水香味飘飘忽忽。短发随风瑟动,像一小片草原,间杂几丝银亮。大体上看着还好,只在发旋处比较严重,随手揪起一撮,总会夹了几根白的。短发不易捏住,再加手上出汗,费了好大功夫,葛萱才拔下来一根,举在眼前看,光照下是透明的。
  许欢吃痛,揉着发顶,张开眼瞪她。
  葛萱无辜地笑笑。
  “你困了也睡会儿。”他重新合眼。
  “我不睡,这树底下好多蚂蚁,别都睡着了,让它们抬跑。”
  “不管你。”他是真有点乏了,含糊说完这句话后,没多久就睡着。
  睡得很实。葛萱又拔下一根头发,他也没醒。
  而树下真的有好多蚂蚁,不知从哪儿来的,排着不规则的队形,向着不知名的地方移去。蚂蚁搬家?这种天色会下雨吗?
  背倚树干,听头顶叶片沙沙作响,葛萱抬头看晴空,蓝天下树梢猛摇的样子真是好看极了。这景色定格,后像在脑子里残留许久。
  下雨了也无所谓。明年这时,再想跟许欢一起淋场雨,怕是也没什么机会了呢。
  不懂为将来做打算的葛萱,眼下也开始矛盾。她必须考上不错的大学,给妈妈争口气。可是又舍不得离开许欢。而且金嗓子这场婚礼,也小小地刺激了她的乐观。是啊,他们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再过两年,周围朋友怕是都已子女绕膝,许欢等不等得她大学念完呢?
  这一刻烦恼风吹不散,反倒堆在胸口阻碍血液流通,四肢微麻。葛萱稍微挪动一下被压住的大腿。
  许欢似乎被惊到了,睁眼半天只是剧烈喘气,却没有其它动作。葛萱小心地轻唤。他这才真正醒来,取出震个不停的手机,接起来放在耳边,听一会儿,费解地递给葛萱,“找你。”
  葛萱更奇怪,“蒋璐?”
  许欢摇头,坐起来伸个懒腰。
  听见江齐楚的声音,葛萱想起早上是用许欢手机给他打的传呼,“呵呵,打来干什么?”听下去,一双眼越瞪越大,几乎瞪出眼泪来,声音更是带了明显的哭腔,“……你给我妈打电话了?你傻啊,江楚!”
  许欢捶着肩膀的手停下,脸色随之凝重。

  许欢,严重相信那是爱(廿七)

  葛萱真没想到江齐楚会钝到这种程度,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她逃课在家睡觉,他居然还把电话打到饭店去。
  其实袁虹接了江齐楚电话,本来也没多想,就以为葛萱真是身体不舒服了,在家歇一天。不巧的是隋艳金约几个麻友到店里吃饭,听袁虹电话里提到葛萱,一聊知道情况,顺嘴就说:“那小璐璐也在家死觉呢,估计这晚自习都不带给你去上的。这俩孩子不跑哪儿疯去了,小璐璐前晚儿就没回家。”
  袁虹压着火,告诉江齐楚:“你晚自习看着葛萱,让她今天放学回饭店来住。晚自习她要没去,你就跟她说,我说的,让她以后都别回来了。”
  江齐楚一听惹祸了,四下里寻葛萱,碰运气地拨通这支电话,还真把人逮着了,先解释认错,“我往你家打电话,一直也没人接……”
  葛萱用脑袋撞树,“你一直往我家打什么电话?我不说了我难受我要睡觉吗?”
  “老师说明天来检查的,让穿校服。”
  葛萱气得,“闭嘴,闭嘴,闭嘴。”只差把带来坏消息的手机扔在地上用脚踩。
  许欢在一旁却看出趣味来,“还没见你跟谁这么急头败脸呢。”
  葛萱没心思跟他逗闷儿,灰溜溜地去了饭店听训。
  正是上座的饭点儿,袁虹在吧台里忙着写扉子,也没功夫理她,得闲看一眼她身上皱巴巴的裙子,“谁的衣服?”
  葛萱坦白从宽,“同学结婚,让我去当伴娘,借我穿的。”
  隋艳金玩笑道:“哟,借件儿衣服就当伴娘啦?赶明儿给你买一件,不得给人当新娘了啊?哎哟你说这群死丫头,还上中学呢,陪人结上婚了。”
  葛萱又羞又怕,眼泪噎着嗓子,一句话也说不出。
  袁虹则是怒极了没声音,再者也是当众不好发作,挥手撵她,“你等你晚上回来的。”
  隋艳金劝道:“行了,二姐。咱说葛萱这就好样的了,人再玩没搁误学习,一回两回能怎么的?再说这肯定又俺家小璐璐主意,出去玩怕我说她,非得拽一垫背的。”拉过葛萱到自己吃饭的桌上,“来,葛萱,赶紧吃两口饭上学去。”
  葛萱抽抽鼻子,“小姨我不吃了,在家吃完了。”
  “行,那赶紧去上学吧。回头我说蒋璐,别他妈自己不学,还老搭搁别人。”隋艳金说着,就事与桌上几个朋友闲聊,“二姐家我大外甥女儿,跟小璐璐同班的。人学习可好了,把把考试大榜前几名,要么说二姐这将来,就是有指望了呗,你说是不是?再看我们家那个损种,一天就知道臭美,衣服呀,鞋呀,看见谁别人穿,那我可积极跟人比了……”
  一番话听在葛萱耳里,更不是滋味。出了门,远远看见街道斜对过的许欢,倚坐在摩托上抽烟。心里一委屈,眼泪噼哩啪啦掉下来。
  许欢送她过来,没有立时回走,确是在这儿等着哄她。猜到她逃课被抓,挨完大人训话,肯定心情不好,却也没想她就这么当街大哭起来,一时手足无措。怕她家人追出来看到自己,会更生气,拍拍她肩膀让上车,先带人离开这门口再说。
  等在另一条巷口的少年,默默望着这一幕,直到摩托载着流泪的葛萱驶去。
  葛萱也知道自己做错了,觉得对妈妈有愧,的确,什么原由也不能成为逃课的借口。再怎么说,上学是她必须要做的事,而和许欢在一起,只不过是她想做的事,像所有个人喜好一样,一旦与正业产生冲突,是应该被舍弃的。这就是责任和喜好的权重。葛萱真心实意想向妈妈保证,以后再不会这么不懂事,可是妈忙得连骂她的时间都没有,还是说没有力气再管她,只略略瞥她一眼,轻浅的一瞥,但含意深讳。妈妈从来没这种眼神看过她,仿佛不耐烦,仿佛失望。葛萱的眼泪因此忍不住。
  她是盼头,是指望,宁可被暴擂一顿,也好过让妈失望。
  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吧台,忙碌的妈妈面色暗哑,明明只比旁边的艳金姨大三四岁,却好像老了很多。
  家人对于葛萱的重要性是毋须强调的,如果爸妈要求,她可以不出去玩,永远都不见许欢。但是这种要求很莫名其妙。她无论怎样,都不会罔顾本职任务,这样还有必要去把融洽的生活,变成一道痛苦单选题吗?
  这个问题,爸妈不会站在她的角度回答,或许连许欢也不会给她想要的答案。他等在这儿,歉意不言而喻,他说自己带坏她,不只是一句自嘲的话。
  事实是,没有任何人逃避责任,大家都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许欢为什么要抱歉?她又为什么要哭?并且还在许欢的面前哭,让他更加自责。
  葛萱想告诉家人:我喜欢许欢,和他在一起,这些都完全不影响我考大学。
  可根本也没有勇气说出来。只怕被爸妈知道她的感情,以后和许欢见面都得偷偷摸摸。
  沿着被动的思维螺纹行走,结果就是来到陌生的意识尖端,再没路可走,无法理性行进,一瞬间忽然有了逃避的念头。像蒋璐那样就好了,整天被抱怨,也不在不乎,也不用学习,不用想什么责任一类,累死人的事。
  晚自习上课铃响前的几分钟,江齐楚才走进班级,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来,从课桌里拿出书本纸笔,写了几个字,发现钢笔没水,又抽了一管墨水,用纸擦净笔身前端。整个过程一声不吭,甚至没看一眼密切注视他的同桌。
  葛萱疑惑了半天,才明白他是生气了,否则照以往来说,这会儿江齐楚见着她,应该是一副闯了祸的心虚相。其实在葛萱的烦恼里,无关江齐楚任何。这次也是火和火药都备了很久的,他只是根无辜的导火索。她当时吼得虽凶,也是吓得方寸大乱,并没有怪他……江齐楚会因为被她吼两句就生气?
  习惯真是挺损害智商的一种毒药。
  江齐楚当然可以因为被吼而生气,谁也不是天生虐质。只不过他从来没为这种事生过气,葛萱就以为他不应该生气,于是也生起气来,别过脸,重重地嗤了一声。
  江齐楚不看她表演。他正强迫自己把所有视线从葛萱身上拉回,手里的笔却无意识地按她教过的方法,旋转不停。
  一管抽满墨水的钢笔这样翻腾,就像一个吃饱喝足的人在剧烈运动,很危险的事儿。葛萱想出声警告,可一看他绷着脸、只手托腮目视黑板的矫情样,愣是忍了没说。几分钟后,一道蓝黑墨迹倏然落至,在她衣襟上晕开。两人都傻了。
  江齐楚反应过来,一把掀开邻桌桌盖,从中抓出一卷手纸,顾不上扯断,直接就往葛萱衣服上按去,污渍被挤进纤维里,迅速风干。
  邻桌本着追踪个人财产的宗旨看热闹,好心地又提供了一支魔笔。是专门消除蓝色钢笔水痕迹的修正笔,类似于漂白剂的成份,一般在纸上涂完了会留下浅黄偏粉的颜色。葛萱这件衣服刚好是淡粉色,按理说可以有效地挽救。
  哪知道江齐楚尽用高档品,连钢笔水也是碳素的,耐久,抗氧化。
  “对不起。”越涂越花的墨渍,让江齐楚最后还是说了这句话。
  弄脏衣服事小,就怕这一节课没理她,她误以为自己存心欺负她。
  放学后,他跟在她身后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葛萱想起前阵子跟蒋璐在网吧看的电视剧,男主角总说: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道歉果然没用,有些事不责怪,而有些事则根本不原谅。
  白天才被许欢夸过好看的连衣裙,就这么毁了。
  葛萱点头,脚下越走越快,“你好样的,江齐楚,这一天给我盯的,不用找别人祸害了。”
  “老师特意让我通知你,明天穿校服,我怕你晚上不来上自习,才往你家打电话的。”
  “不穿校服和让我妈知道我旷课,哪个严重?”
  江齐楚无言以对。
  “你能想到往手机里回话,干嘛还非得往饭店打去找我?”
  “你说难受回家,家里电话又没人接,我以为你在饭店睡呢。”
  葛萱停下来,很无语地叹口气,“我逃课怎么可能上饭店去?”
  他陡地抬高声音:“那你不回家跟我说实话啊!”
  葛萱震得愣住了。

  许欢,严重相信那是爱(廿八)

  江齐楚问葛棠:“你姐那件粉裙子在哪儿买的?”
  葛棠说:“她给人当伴娘,新娘子送的。”
  “谁结婚啊?”江齐楚想起在饭店门口等葛萱的许欢,那个人是伴郎?
  “没打听。啊——裙子上钢笔水你给甩的是不是?”葛棠向外看一眼,咯咯笑道,“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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