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林青霞
林青霞见他把香烟掐灭了,便不再说什么。她径直走到病床前拿起病历卡写着一些记录。她纪录病情的神情很认真、很迷人、令他魂牵梦萦不已。
她放下病历卡,转身准备离开时对他说:“其实你不必在这里守着。我们会有专门的医护人员护理他。他的病情很稳定,我想他会很快醒过来的。”
他笑了笑,说:“谢谢!我反正回去也睡不着,就在这里坐一下吧。”
“青霞姐下班了,还不走。”一个护士小姐进来欢喜地叫她。
林青霞对护士小姐笑着说:“走吧。”她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他说:“颜先生,我还是希望你不要留在这里。”
他问:“为什么?”
林青霞说:“因为我知道我走后,您又会吸烟。那样对我的病人很不好。”
他笑道:“你对我就这么不信任。”
林青霞说:“不是我不信任您,是您自己不信任自己。”
他说:“哦,你怎么知道?”
林青霞说:“我从您的眼神里看出你根本没把我的话当真。一个人不把别人的话当回事,他的眼神会很诚实地表达出来。如果我没说错的话,我一走您肯定会继续抽。”
她的确说中了他的心思,他笑道:“没想到你这医生还会读心术。”
护士小姐插道:“当然了。我们林青霞医生是我医院的才女,她不仅是我们医院的一把刀,还是明湖心理咨询中心的高级心理咨询师。你说她懂一点小小的读心术,这有什么稀奇的。”
他笑了笑,说:“的确不稀奇。”
林青霞说:“颜先生,我可不是跟您开玩笑。病人因为肺叶受到重创,如果您在一旁吸烟会对他的肺叶有很大的伤害。”
他被她说得无话可驳,于是干脆把香烟交给她,说:“这总可以吧。”
林青霞没有接他的香烟,她只笑着说:“这回我相信您说得是真的。”
他问:“你凭什么相信我?”
林青霞笑了笑,说:“凭你诚实的眼神。”
他笑道:“我下次跟你说话得戴上墨镜。”
这回林青霞跟他说话的神情是友善的、是清纯的。她的气质跟周婷婷的清雅气质一样,都是那么的令他魂牵梦萦不已。只有这种清雅的女性气质,才能打开他孤独而又痛苦的心扉。
在林青霞跟护士小姐走后,他发了好一会儿呆。他真希望把林青霞刚才对他的友善和清纯的神情永远留住,突然他从椅上跳起来,一个情不自禁的冲动驱使他疯狂地跑出医院。他想追上林青霞,再送她回家,他要把他现在想说的一切话都告诉她。
可是这个冲动当他跑到自己车前时,就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爱情令人白痴。他觉得这话一点都没有错。我居然还会为了一个女人疯狂起来,这简直不可思议。
“青霞下班了。”一个女医生对穿着便装出来的林青霞笑道。
“是啊,玉姐上班了。”林青霞跟那个女医生寒暄之后,径直走到一辆银灰色的北京现代轿车前。
他站在自己的车前望着林青霞潇洒地开车而去,自嘲地笑了笑,然后钻进自己的车里,心想还是回去算了。木乐这里有专门的医护人员护理,有两个刑警把守,有他没他木乐都很安全。如果凶手想杀死木乐,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在打倒木乐的时候杀死木乐,根本用不着费这么大的劲。其实到这个时候,他突然才明白,他跟张冬健告别后来医院,真正的目的不是看木乐,是看林青霞。
林青霞的母亲
6
林青霞开车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她母亲听到她回来,从房里出来叫住她:“青霞回来了,要不要我给你做点夜宵吃?”
林青霞上前亲热地抱住母亲,笑道:“妈,不用了,我刚跟朋友吃过夜宵了。你睡去吧。”
她母亲说:“真不知道小王是怎么当你们的主任的,你一回来就把你叫去做事,还做到这么晚。下次我看到他,我一定要好好批评他。”
林青霞笑着说:“妈,我不累。反正在深圳也玩了一个星期嘛。”
她母亲说:“你那哪是去玩,你那是去做义工。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跟着红十字会去深圳替那些农民工做义务体检,真是瞎胡闹。那些农民工多脏,他们万一把什么传染病传染给你,到时候怎么办。”
林青霞生气地说:“妈,你不要说了,你再说我就生气了。你别忘了,我们能够享受这种高档的生活,全是那些农民工的贡献,如果没有他们做又苦又脏的活,我们的大便都排不出去。”
“你看你,总是跟那些农民工混在一起,现在说话也这么粗俗了。”她母亲说。
林青霞说:“话粗理不粗,这是事实。”
她母亲说:“好了,我不跟你争论这些。我说不过你。不过我这也是为你好。”
林青霞说:“好了,为我好的妈妈,你就早点回房休息吧。女儿已经很累很累了,也想早点冲完凉睡觉去。”
她母亲说:“别跟我嬉皮笑脸的。你别急着赶我走,我还有一个正经事要问你。”
林青霞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不耐烦地说:“什么正经事啊。妈,如果又是说媒的事情,我拜托你最好别说。我正烦着,我不想嫁人。”
她母亲坐过去,说:“什么说媒的事情啊,这事你今晚想说,我都没心情跟你说。”
林青霞乐道:“那最好不过。妈,那你快说,你到底有什么正经事想跟我说。”
她母亲突然脸色不自然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说。
林青霞问:“哎呀,妈,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就说嘛。”
她母亲于是神色很严肃地说:“青霞,我是想问你。你知不知道古艮出事的事情。我刚才听三姐说,好像古艮和他的女儿都被人绑架了,有一个什么私家侦探被打昏了正在你们医院抢救。有没有这回事啊?”
古艮是林青霞的亲生父亲,她在三岁那年古艮跟她母亲离婚后跟李雪梅结了婚。这事她跟她母亲一样,一直怀恨在心,从小到大她母亲总是对她说古艮是一个没良心的臭男人。因此这么多年来,古艮总是想认她这个女儿,她始终都不肯跟古艮相认。
林青霞今晚只顾着做事,并没有向谁打听这些事情,再说这些事情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她一向都只做事不会去打听病人的私事。
她说:“主任叫我去接诊的那个病人就是一个私家侦探,还有很多警察也在。妈,那人跟我们早就没什么关系了,你还打听他的消息做什么。他有没有出事,关我们什么事呀。”
“难道这是真的!”她母亲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抓紧林青霞的手说:“青霞你明天上班去一定要帮妈问一问那个病人,是不是古艮出事了。”
林青霞的甜美微笑
林青霞突然觉得自己的母亲很奇怪,二十多年来,她母亲一提到古艮的名字只有咬牙切齿,今晚她怎么突然变得像关心一个亲人的安危一样关心起古艮来了?
她关切地问:“妈,你没事吧。”
她母亲尴尬地说:“妈,没事。妈现在回房休息去了。你记得明天帮我去问一下那个病人,看是不是古艮出事了。”
林青霞问:“妈,你问这个干吗呀?”
她母亲正色说:“你别管这么多,总之你一定要帮妈这个忙。”
林青霞不无烦躁地说:“好了妈,你休息去吧。我记住了。”
林青霞等她母亲回房去后,她洗完澡回到自己的卧室,她今天下午回来才不到二个小时就被王主任叫去接诊,她还没有来得及查看电话录音。虽然现在有手机,一般熟人有事找她都会即时用手机跟她联系,但有时候还是有人会打她的电话,如果她没接就在电话里留言。
她穿着睡衣走到电话机前,按下播放电话录音的键之后,走到梳妆台前用电吹风吹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电话录音磁带里只有一个留言,是她最想听到的,是汪良的留言。汪良温柔而又浑厚的嗓音从扩音器里发出:
“霞,我是良,刚才打你的手机,一直处在关机状态。我明天上午十点从香港坐头班飞机回江洲,很想你的良。”
汪良跟林青霞是一起跟红十字会,到深圳做义工的。汪良是林青霞最近才交的男朋友,她还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她母亲。
她跟汪良都在江洲人民医院做外科医生,在做完义工从深圳返回江洲时,汪良因为有一点事需要去一趟香港,所以她先回来了。
她听到汪良的留言,高兴得像一个小女孩似的,赶紧走到床头柜前拿起手机。她今天晚上替木乐做手术时关机了,后来一直就忘了开机,她拿起手机启动后飞速从电话簿中找出汪良的手机号码,但拔过去之后却关机了。
她很失望地耸了耸肩膀,自言自语地说:“关机,我关机,他也关机。我给他发一条短信算了。”
她打开短信功能,很深情地写道:
“良,明天我会准时到机场接你。想你的霞。”
林青霞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短信成功发出去。她重新回到梳妆台前,把手机放到梳妆台上,然后继续电吹风吹起她湿漉漉的丝丝秀发。
你们好像很熟
7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钟,木乐醒来了。张冬健通知他这个好消息时,他还在床上做着稀奇古怪的噩梦。
他昨晚回到家,又独自一人把自己关在房里,坐在阳台上不知道哪来的强烈孤独感,他害怕那种强烈的孤独感,他不停地喝着酒。一瓶接一瓶,最后醉倒在阳台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床的,也许又是徐琴扶他上的床。她总是这样无微不至地关心他。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他真的不爱她,无法和她在一起,如果勉强接受她,为了给自己找一个照顾生活的女人,他会觉得很对不起她。
他接完张冬健的手机,从床上爬起来。他的头很沉重,也很痛,这是酒精的侵害。他猛烈地拍了拍脑袋,坐在床沿上用力搓了几把脸,等意识渐渐清醒后穿上拖鞋下了床。
他梳洗完,下楼走到客厅里。天天和徐琴都在客厅里等他一块去看木乐。她们都吃过早餐了。他对她们俩的存在并不奇怪,但马休怎么也一大早在客厅里还跟天天好像很亲热似的。
他笑着问马休:“马休你昨晚在这里睡?”
马休忙说:“没有啊,昨晚我送天天回来就回家了,我是才来的。”
天天说:“是啊。我们昨晚没在一起。你不要瞎猜。”
徐琴其实知道他们俩昨晚在天天的房间里磨蹭了很久,后来马休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她不是睡了,而是在牵挂颜真。她一直坐在阳台上等到颜真开车回来才回房。
她笑道:“真哥又没说你们俩昨晚在一起,你们紧张什么。两个小鬼。”
昨晚马休跟天天吃完晚饭,天天便叫马休教她制作PS图片。后来马休在她的书桌上看到塞林格的小说《麦田里的守望者》,便跟天天聊起了《麦田里的守望者》。在他的印象中女生一般不怎么喜欢看这部小说,但天天却把这部小说当成人生中必读的十部小说之一。而《麦田里的守望者》也是马休最喜欢的小说之一,两人因此便就这个话题东拉西扯地聊开了。聊到深夜时分,马休赖着不想走。天天于是把他强行推出门,让马休站在夜风中吹得直打喷嚏。
马休说:“什么小鬼,我们都快成剩男剩女了。哦,天天。”
天天说:“谁跟你哦。”
马休这句话触到了徐琴的痛处,她今年二十七了,已经是标准的剩女。她的家人也很着急她的婚事,她自从认识颜真之后,就再也没有向别的男人敞开过恋爱的大门。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对他死心踏地。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这样做很不值得,很傻,可是她却又情不自禁地这么做着。
他懒得理天天和马休,管他们昨晚在没在一起,只要他们两在他面前不吵嘴他就谢天谢地了。
“阿真,早餐在餐桌上摆好了,你去吃吧。”陈妈进来叫他。
他摆了摆手,说:“不吃了。”
陈妈说:“不吃怎么行,一日三餐,早餐才是关键,一定要吃的。”
他拗不过陈妈,于是只好说:“那就喝点牛奶,我真不想吃什么。”说完跑进餐厅端起牛奶喝下去,然后带着他们一块直奔江洲人民医院。
木乐在他们赶到医院时,已经又昏了。刚才木乐只是醒来一会儿,因为意识还不清醒,他什么都没说就昏回去了。
林青霞对木乐进行全面检察后告诉他们,木乐病情很稳定,只是暂时的休克。她说:“病人刚才醒过来,是一个好兆头。你们不必担心。”
他问:“他什么时候还会再醒来?”
林青霞说:“他的病情很稳定,应该会很快的。怎么,你昨晚不是说要在这里守夜的吗,开溜了吧。”
他笑道:“被你说了一顿,我不开溜行吗。”
天天问:“你们俩在说什么,什么被她说了一顿,什么开溜?——哇,你们俩现在好像很熟了呢。呵呵——”
天天说媒
他朝天天的脑顶戳一下,说:“多事。”
“哎呀!”天天摸着脑顶,叫道:“喂,表哥我警告你,你再戳我的头,我不认你这个表哥了。”
马休跑过来冲天天笑道:“哥们支持你。”
天天朝马休哼道:“我跟你很熟吗,谁是你哥们。”
马休没想到天天把昨晚跟他的热乎劲一下全抛到九宵云外去了,马休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感觉很别扭的。
徐琴笑道:“马休你的马屁拍到马蹄上了吧。”
马休说:“是啊,没想到某人的马蹄这么厉害,一拍就伤人。”
天天指着马休说:“喂,你说谁?”
马休说:“谁以为是说谁,我就说谁。”
他见马休跟天天又开始吵起来,便说:“你们俩要吵到门外去吵,别在这里吵着了木乐。”
“颜先生,我有一件事情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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