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睡一觉,不要胡思乱想,懂吗?”
“……嗯。”
夙应了一声,他有反应,让司徒空放心了一些。
他回到夙之前坐的书桌前,远远地凝视沙发上的夙,静静思索。
无论如何,他会把那个男人揪出来,别说是诅咒他下地狱,即使是用上十大酷刑来慢慢折磨,让那家伙从心理到生理都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也难消他心头的怒火!
第五十二章 空入戒
时隔三年,两人的再一次沉沦……
【206】
萧女王的舞台剧首次公演日,也就是5月21日,包括鸦和夙在内的大部分人都在那一天相聚与圣约瑟英雄大剧院,就好像是一场宾客满堂觥筹交错的盛宴,权贵名流纷纷做客与二楼的豪华包厢,在目视的距离下也依然寒暄慰问,无尽的虚荣。
而这一晚,几乎可以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对于鸦和夙来说,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在汹涌而来的风浪中喘歇片刻。
由于开演前紧锣密鼓的排练与kai*cai活动,鸦离开了皇乙轩其实不过才半个月的光景,却已经相思成灾,每天合眼之前恨不得身边有随意门能一步到达冰美人身边抱一抱再睡。皇乙轩待在本家大宅中几乎是与世隔绝,鸦只好一再厚着脸皮去打搅皇刖冉或皇乙轩身边的其他人给他传话。
好不容易挨到了5月20日,皇乙轩受邀来到辉夜城观礼剪彩,鸦那天便高高兴兴地去宾馆找美人了。
许久不见的冰美人在他眼里皮肤仿佛又水润嫩白了许多,五官似乎也清秀雅致了许多,就是那头长发也仿佛闪烁着比以往更耀眼的光泽,素白的和服裹着清瘦高挑的身躯,仅仅只是在腰封上多了条暗紫色的腰绳,这样一点点鲜艳的颜色也看得鸦心花怒放,兴奋了好一阵,简直就像小孩子过节似的。
而他甚至认为,皇乙轩不经意瞥向他的目光,都比以往温润似水。他沾沾自喜地握着皇乙轩的手,在房里活动时就没一刻肯放开。
皇乙轩喝水,他便陪坐旁边给他斟茶;皇乙轩要拿外褂披一披,他便乘机搂了下抱了下,顺带给美人披褂子时故意往玉颈侧蹭了蹭,惹得皇乙轩瞪了他一眼,他吐吐舌头,红着脸把头扭开,脸上是阵阵窃喜。
皇乙轩要沐浴更衣,他也想跟进去,不料冰美人忽然发飙,决断地把他推出浴室门:“敢偷看,小心你的眼睛。”鸦矗在门口嘿嘿地傻笑,看着美人把门紧闭,把他留在外面,无奈地这才安分晃回沙发上等着。
他打了服务台电话,咨询了餐厅的食谱,然后又连拨了好几个附近酒店的热线,满心乐滋滋地挑选在哪里和乙轩共进晚餐。
这一天本来可以美满地度过,如果他没有收到那条手机短|信的话。
他在看完那条短|信之后,一瞬间,脸上笑容尽失,阴霾重重,和刚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很长一短时间内,他窝在单人沙发里,微微地蜷缩身子,就好像是路边淋过雨而瑟瑟发抖的小狗。
皇乙轩出来时,他凝视那双温和恬淡的褐色眼睛,苦笑了一下:“乙轩,我……我……”
皇乙轩是何其敏锐心细的人,马上就知道出事了。
他温柔地注视着鸦,平静地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要相信自己能处理得当。”
鸦低着头,咬了咬拇指,因为手指在不住颤抖,于是便用另一只手握住了颤抖的手:“我……现在要马上去相柳那里,他……”
皇乙轩慢慢地蹙起眉头:“明天就是公演日吧,会有影响吗?”
“我一定会演出的,乙轩……你要好好的看我的表演。”鸦把双手缩在大腿间,缓缓合拢握紧了,而注视恋人的目光真诚明澈。
皇乙轩淡淡笑了一下:“快点去吧,千万小心。”
以前有人说,皇乙轩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什么都会写在脸上。而鸦其实比他更直接,他高兴时会满面春风哈哈大笑,不高兴时便阴沉着脸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
第二天晚上七点在英雄大剧院开演的《神曲之人格师》,鸦所饰演的是一个人格阴霾,精神分裂而性格极度扭曲的牧师。他爱上了一个有着狂想症的女人,并且深深地陷入女人的狂想恋曲中。
妖之凰时而扮演着心地仁慈循循善诱的牧师,时而却会变成贪婪纵欲爱慕虚荣的权贵,将人心与权势玩弄于鼓掌,而慢慢陷入自己虚华奢靡的世界中。
一个人物的多重演绎,使用着各种身份来接近牧师所心爱的女人。
妖之凰就像一朵在靡靡灯彩下妖娆绽放的牡丹,舞姿弄影,风姿娇艳。从指尖绕转的优美曲线,到眼角眉梢以及长睫翻动的那一瞬间妖异得令人心跳,在世人的瞩目之下瑰丽绽放的美,总是稍纵即逝,让人仿佛能看到“魅影之子”在他醉生梦死的华丽舞蹈中,眼角滴下了猩红的血泪,化作那一颗赤红的泪痣,铭刻在那张倾城绝艳的脸容上。
“人格师”被赋予了接近神一样的生命力,如此成功的演绎按照后来世人的评价来说,是超水准发挥的,“魅影之子”充分展现了“魅惑诱影”的巅峰之作。他诠释的内心阴暗扭曲的牧师,在优雅地勾起嘴角而露出令人无法理解的晦涩而癫狂的笑容,有人评点说,也许再也不会有第二个舞台剧演员能将之模仿甚至超越。
当然,谁也不知道,那一天的鸦,心情就好像是一个刚刚被从地狱的炼炉里捞出来,满身罪恶而不堪承受的囚徒,简直是他毕生中最灰暗的一天。
【207】
曲终,人散。
舞台上的辉煌与舞台下的掌声都如烟花般一瞬即逝,一场奢华迤逦的盛宴散席,人们熙熙攘攘地离开。鸦在后台的化妆间里留到最后,庆功宴或者是其它的狂欢节目都好像与他无关。
卸了妆以后,他坐在椅子上喝完一杯水,这时候,梅杜卡和林威踹门进来。
“你考虑好了吗,队长。”林威把崭新发亮的卡宾枪放在化妆台上,鸦死气沉沉地瞥了眼。
他那双骨节清晰,手指细巧纤长的右手握住了枪,又紧紧地捏了下,连手背上的经线都清晰地凸起来:“你们确保撤退路线,我去杀那个人。”
轻描淡写地吩咐了一句,他把枪扛在肩膀上,就那么大摇大摆,势不可挡似地走出了化妆间。
人去楼空的剧院蓦然变得像坟场一样寂静可怕,空落的舞台浮荡着阴冷的气流,两盏吊灯打着暗冷的光,使得平整光滑的木地板泛着冰冷的光泽,就好像是在地狱里渴求到来自遥远天堂射下来的微小渺茫的光明。
鸦从舞台边上的阶梯一步一步沉沉地踏上去,犹如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慢慢地站到一束冷光下。
顶灯的效果照得他发顶亮白耀眼,而浑身则是浓重的黑影,搁在肩膀上的枪透出死亡的气息,仿佛是猩红刺目的血一样惊悚。
他就那么稳稳地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像死神一样,冷得能令人望而却步并且感到有无形的手扼住咽喉而无法呼吸。
时间好像快速地连跳了两秒似的,在那几乎注意不到的一秒之内,鸦已然把枪尾抵住肩胛骨,稳稳地平举着。
这个姿势,毫无疑问是在做瞄准。
不,是已经将猎物瞄准了。
“你为什么不逃?”由于周围的空荡,他的声音在剧院中犹如是站在山谷中似的回响,“你知道我的名号吧,被我瞄准的,就已经等于是死物。”
“帝王枪——鸦……”在距离舞台很远的,二层的正中豪华包厢里,低沉的声音轻轻地念叨,如轻烟一般缓缓地在空气中散开。
那个声音笑道:“上一次你打偏了,我相信这一次,会命中靶心吧?”
鸦暗自发出一声讥笑,细小的含在喉咙里的嗤笑几乎是不可能传到对方那里去的:“说起来,你的确从我手里逃掉过很多次了,司徒空。”
坐在那里的司徒空穿着黑色的晚装,仿佛这场华丽的舞台剧还没有结束,手里装腔作势地捧了一杯红酒,悠然自得地搁着腿,高傲地抬着头。
从舞台散发出去的微弱光线只够勾勒出他精悍的轮廓,平稳的肩膀,从容的坐姿,没有一丝多余的线条,恰到好处地诠释出高贵与唯美的结合。
鸦能感觉到,他身后的暗影中还有大约四五个人,应该都是最精锐的杀手,他们都已经用枪瞄准了自己。但他认为司徒空应该明白,在“帝王枪”面前,任何远距离的阻碍都是无效的。
“既然你有觉悟,为什么不逃?”他提高了一些嗓音,语气也比刚才尖锐。
司徒空轻描淡写地笑着:“我从来不习惯逃跑啊,鸦先生。”
“但你也不像会主动送死的。”
“哎呀呀,你真了解我,虽然,我也很了解——”司徒空喝着红酒,即使在昏暗中,也能感觉到他嘴角扬起的那一抹自负的笑容:“——你不会开枪的。”
“哼。”长长的枪管上掠过了一道冰冷的银光,鸦冷笑,“没有人告诉过你,太自信的人容易马失前蹄吗?”
“我就是这么自信。”司徒空的这句话显得有些蛮横无理,却又令人无法讥笑他的心高气傲,“你不会开枪,即使我身后的人把你射成马蜂窝,你也不会开枪。你故意站在灯光下面,难道不正是要告诉我这点吗?”
“司徒空……你太卑鄙了!”咬着牙齿,饮恨吞泪。
几乎没有什么挣扎,鸦的枪缓缓下落,像失去了控制的人偶,双臂垂在身体两侧,无力地微微晃了晃。
冷光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形成一种迷幻的效果,让人有一种错觉,仿佛鸦的身体也在微微地,像钟摆那样摇晃着。
他垂下头,每一丝发都在脸上落下凝重而尖锐的影子。
“国际猎杀市场上,妖之凰的猎取价位在五百万到一千万之间,而‘帝王枪’的代价是这个的十倍,怎么样你也不会吃亏。”
“我喜欢对自己能正确评估的人。”
司徒空松弛地轻笑,而鸦则是更深沉地发出磨牙似的冷笑。
“动手吧。”
“没有其它要说的了吗?”
“没有。游戏结束,表演……你也看了吧。”
“嗯,从开场后我就坐在这里了。世人会记住这场精彩的表演,也许从明天开始,‘妖之凰’的身价就不止是六十亿美元。只不过,那是死人的价值了。”
“司徒空,我咒你下地狱!”鸦忽然抬起头,蓄势待发似的,然而只是冷冰冰地远望着高台上肆意玩弄权力与人心的家伙,带着生命燃尽到最后一刻,艳丽的嘲笑,“你对别人的利用我会牢牢记住,做鬼也不会忘记。你这样的人,我不信天堂能收下你,我在地狱里等你,到时候你就是我的后辈,我再慢慢跟你算帐!”
“鸦先生,我不知道你原来这么伶牙俐齿。”司徒空悠悠地笑了笑,对于威胁毫不在意。
鸦狠狠地拧住了眉头,咬牙切齿的,好像要扑上去把司徒空活生生咬碎了:“我瞎了眼,一直以来都站错了立场靠错了边,当初那发子|弹我就不应该打偏,而应该直接洞穿你的心脏,让你无法在世间继续祸害别人!我怎么就会相信,你最终会站到军事的第一线,让南苑解放呢……”
“对你来说,这一直是最大的愿望吗?”
“不!”鸦狠狠否决了,“你这一年以来对相柳的压迫……足够我诅咒你一万次!”
“我是在跟他合作呀。”
“你是在利用他!”鸦激动得忍不住吼了出来,牙龈不知怎么忽然崩裂溢出血腥,“你利用他渗透到我的组织,利用他的政治渠道给你开拓对南亚的军事力量控制,这个如果被查出来,相柳将被告上军事法庭,他就是被判处死刑的政治犯,而你,只是躲在幕后看着一切发生。相柳已经不想干了,你为什么逼他!”
“我没有逼过他什么,一切只是在自愿的前提下的交易而已。”司徒空冷冷淡淡地说。鸦愤恨地打断:“因为你利用他想让我脱离组织的心里!你这个流氓!”
司徒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坐在舒适的丝绒椅子上,漫不经心喝了一口红酒,既而目光比刀刃还要冰冷地射向舞台上的少年:“看来我们真的是没什么共同语言,再谈下去也只会让彼此不愉快。”
鸦咬了下牙齿,含着满口的血味,手里的机枪在轻轻颤抖,但却始终没有举起来。
“控制连相柳性命的是你的组织,你实在找错了报复的对象,不过这已经无所谓了。”司徒空慢慢把玻璃酒杯挪到唇边,也不知是不是光线折射的缘故,他的唇上染了点红酒的颜色,就像吸血鬼的笑靥,妖邪慑人。
“杀。”
鸦在那一瞬间,依然死死地盯住司徒空的脸,一道道地刻画那些冷酷的线条。
“住手!”
剧场侧边的门被踢开,像一道影子般冲到鸦跟前的少年被舞台的灯光照得脸色发白。
他挡在鸦面前,就像一块坚固的盾牌,而一双紫色的眼睛说不出是什么情绪,牢牢地锁定高台上的男人。
“别杀他!”带有一点命令的,直接而冷硬的语气,丝毫不婉转也不柔软。
高台上,司徒空揉了揉太阳穴,轻轻叹息:“每次在关键的时刻,你都总是站在阻止我的立场,七戒啊……”
“你今天要杀了他,除非子|弹穿透我的身体。”
“唉……”司徒空有些低沉地叹了口气,收敛了目光中的冰冷,而逸出无奈,“什么时候,你都总是用这种逼迫我的口气,我以为我们之间可以用比较温和一点的方式交流了。”
夙雷打不动地站在鸦面前,在同样的顶灯照耀下,仰头对着高台上的男人冷笑:“我也以为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可以更‘亲密无间’一点了,但我发现我是个白痴。”
“为什么这么说?”司徒空挑一挑眉。
夙勾起了嘴角,艳得摄人心魂,又冷得能杀人,“你把墨和桫椤藏在哪了?!”
“墨墨只是在录音棚,至于桫椤……也许是管家带他出去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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