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相柳笑了笑:“总要给他一点时间哀悼他的宝贝儿子。司徒空年纪还这么轻,就这么死了……真可惜。”
轻轻的低叹掩盖过政治家阴毒狠辣的一面,他的手里明明空无一物,却好像正亲手把他劲敌的首级捏碎。
芙利亚感到害怕的同时,又很愿意与连大人分享此刻的愉悦。
司徒空的政治生涯终结了,谁也无法预料这道宛如铜墙铁壁的障碍倒塌得那么快速而轻易,不过这或许也正符合了政治家的命运。而后,能有资格成为连相柳的敌人的,只剩下一个——总统大人,司徒静王,那个比小狐狸更为狡猾,外表却像牧师一样素静的男人。
“芙利亚,”连相柳冷硬的声音打断了她内心的窃喜,她谨慎地朝连总督点头:“是,连大人请吩咐!”
“那个被JESEN殴打的武装人员,你留意一下。”
对于这个命令,芙利亚露出了困惑,蛮横的大小姐不堪忍受哥哥身亡的打击,迁怒别人发泄脾气,小角色一个,为什么要特别留意?
“只是留意一下吗?”慎重期间,她再度确认。
“嗯,暂时,先‘留意’就好了。”连相柳藏起了眼中的锐利,面无表情地望着治疗室内。芙利亚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这个人的细心,可谓到了偏执的程度,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他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
连相柳的心里在想,能让JESEN动手的人,会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角色吗?
第十三章 京华师
也许等你的遗体火化,我还是不能相信你死了,就和你的谎言一样,无法去相信。
【053】
张亮从来不知道军事基地的疗养中心可以这么吵闹。
祸不单行,就在女神竞技场暴动时,六角海峡那里的军|用运输轮也发生了意外事故。船上都是服役的海军,伤员一个接一个地往疗养中心送,搞得像早上刚刚开张的菜市场,走廊里水生火热,病房里也不安静。
新年的第一个早晨就待在这么聒噪的环境里,简直要神经衰弱,外加按铃按到手酸,却叫不来一个温柔的护士妹妹,结果来了个体重至少是他两倍的胖女人,甩着涂成军蓝色的听诊器出现在他面前,手里还有一只500毫升的药瓶,张亮只想眼睛一翻,昏死过去算了。
“护士小姐,您温柔一点……”眼巴巴看着胖女人眼睛往他吊针的瓶子上看,把标签撕下,贴在了手里的药瓶上,张亮赶紧嘴巴甜甜地讨好,免得一会扎针受苦。
其实他只是小腿骨被打穿,骨头幸运地没有全部断裂,装上钢板固定,包扎成大火腿悬吊起来,以他的身体素质根本不需要营养液或忌口,不用多久就能下地生龙活虎,只要没有这个胖女人折腾他……
眼下动不了,张亮觉得自己和被撩上砧板的龙虾差不多,干巴巴地看着胖女人任宰任割,而胖女人也低头看着他,把腿往床架上一搁,涂了睫毛膏的浓黑眼睫翻动起来,真叫一个“隔夜噩梦”!
“大姐姐……”张亮看对方的架势,急忙改口装小狗,胖女人抹得殷红如血的嘴角一勾,弯着眼笑:“我进部队当军医十几年,真是第一次让人叫了‘小姐’后,又叫‘大姐’。新年就应该来点新鲜的,再叫一声呀。”
胖女人弯下腰,巨大的胸脯在张亮眼前晃,张亮脑子里只有一个反应——地狱!
“原、原来你是军医啊,呵呵……我有眼不识泰山……”
“我就是喜欢穿护士服,男人们不都喜欢制服系女护士么?可惜,真正这么叫我的就你一个呢……”胖女人再下一成,脸都快贴到张亮的鼻尖上了。张亮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就想起杨帆说的,部队里的胖女人都是恶魔加变态!
“吊了三瓶营养液脸色还那么差?”
“不不!我天生血色差而已……”
“哦,血色差啊……”
“不不!我皮肤白!”
胖女人撅嘴一笑,熟练地把药瓶换了,大手握住瓶子在标签上做上标注时,眼神还不停往张亮身上瞄,弄得张亮小心肝一颤一颤。
“我叫杨绫,你可以叫我杨医生,杨大夫,或者……杨‘小姐’或杨‘大姐’也不错。”
“我还是随大流,叫杨医生比较好!”张亮晕眩地应和着,一边叫一边心里叫骂:难怪这么恶魔,和杨帆一个姓嘛!
于是,说曹操,曹操到。某杨如同龙卷风式地踢门进来,顿时整个病房的分贝又上升一个等级。
“绫子!你快点让我办出院手续,这种疯人院我待不下去!”
“疯人院不就是疯子待的地方吗?”
胖女人和杨帆飚高音,显然实力悬殊,吊着嗓门也不及杨帆分贝高。可怜张亮还来不及捂耳朵,只觉耳膜震得嗡嗡作响,抬头小狗状看着两位:“你们……啥关系?”
“打从娘胎里就结下了梁子。”胖女人笑眯眯地说。
张亮张大嘴巴:“指腹为婚?!!”一边这么惊叫,一边心里默哀,杨真可怜,真作孽……
“去你的指腹为婚!长的什么脑子,封建社会穿越来的啊!”杨帆一巴掌拍在病号的脑袋瓜上,润润喉,把手往女人肩上一搭:“稍微介绍一下,她跟我一个娘胎,就早生了那么几个小时,我得喊她一辈子姐姐!”
“认命吧,小弟,有个姐姐照着你,你有什么不满?从小到大,你叫过几声‘姐姐’了?”胖女人笑嘻嘻的,满脸横肉颤得张亮下巴差点掉地上。
看她个子比杨帆高,身材是两个杨帆,眼睛鼻子都和杨帆不像是一个妈生的。“你们……是双胞胎?”
杨帆垂眼瞪了瞪他:“异卵的,不行啊!”
张亮大拍脑门,眨眼换了个爽朗的微笑:“杨姐姐!”嘴巴甜一定没坏处,何况现在寄人篱下。
杨帆对着姐姐白眼:“看到没,这才是疯子!”
杨帆的姐姐乐开了花:“恭喜我吧,多了这么个嘴甜的弟弟。”
【05☆4】
张亮从来不知道杨帆有这么个姐姐,刚才注意力全放胖女人身上了,并且自己脑补地以为杨帆一定是因为姐姐其貌不扬才藏起来不说,帅哥的自尊心往往比普通人高一点。
直到胖女人被自家弟弟哄出门,张亮才注意到杨帆敞开的衣服里,浑身都是绷带,就连脖子和手臂上也都裹得严严实实,他满脑子就像一颗榴弹炸开了似的,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哇靠,你跟什么人,战得这么惨烈!”
虽然他们是搭档,但杨帆的临场应变力比张亮强很多,也就是说,如果单独作战的话,他可以凭他的脑子补足他的突击能力。一般情况下,别人伤不到他。
杨帆白了他一眼,故意刺激道:“没你惨烈,至少我还能蹦蹦跳跳。”
张亮撇撇嘴,虽然杨帆的确还在他面前能说能走,但他却知道,绷带下的伤势如果放在自己身上,这会大概就在停尸房睡着了。惊人的自愈能力及体能能让杨帆承受超过常人身体负荷的重伤,他会绑绷带,那决不是常理中的伤势了。
“你本来就是疯子!”张亮嘴硬心软,盯着杨帆的身体,目光柔软无力,“杨,谁把你伤成这样?”
杨帆眉头一皱:“闷骚狼,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被绫子看到,一状告到我爸妈那,你我都活不成!”
只有疯子老爹能生出疯儿子,杨帆的爸爸也不是省油的灯,只有平时下厨房时挺温和的一大叔,烧的菜那叫一个绝顶美味。张亮想到此,口中唾液满溢,忙把脸撇开去。
“那帮家伙中,有个喜欢用冷兵器的,下次让我碰到,再跟他慢慢算账!”杨帆恶劣地往床架上蹬了一脚,张亮感觉到床在震荡,想那个喜欢用冷兵器的,给杨帆刺激不小。
“喂,跟你说件事。”
病房里有四个床铺,对面的两张围满了人,谈天说地,几乎不会注意到他们这边。张亮旁边的床位空着,杨帆往那一坐,把脚直接抬上床头栏杆,阴下了脸色,忽然使得他们这边的气氛和对面完全隔绝开似的,压抑得让人不自在。
杨帆脸上的神情,张亮一看就懂:“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指挥官死了?”
“司徒空死了。”简简单单几个字,杨帆咬牙切齿地说出,空气顿时又降了十几度。
虽然杨帆脸上没有太激烈的表情,只是低着头,把脸冷得像冰雕,但张亮看出了他眼中的感伤。
“知道么,司徒空死了!”杨帆咬住压根,又重复了一遍。
张亮双眼瞪圆了,像傻子一样僵硬地摇摇头:“不知道……”
“你猪啊!这么大的消息都不知道!”杨帆突然暴跳如雷,声音盖过了对面的聊天声。那些人都纳闷地投来目光,杨帆往地下一跺脚,重新又坐回床上。
张亮翻翻眼白,心想自己那时候正被某杨的姐姐折腾中呢,怎么会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过了会,他小心翼翼地窥探搭档的表情:“司徒空……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你哪得来的消息?”
“我亲眼看见的!”杨帆再度暴躁地跳将起来,“看着他的尸体被抬上飞船!他死了,你懂吗!这家伙居然那么容易就死了!混蛋!”
床架被杨帆踢得嗡嗡作响,对面的海军士兵又一次好奇地看过来,不过军队里暴躁的人屡见不鲜,他们都没听出杨帆说的是什么事,只当是某一位战友死了,在哪发泄。
张亮平时嘻嘻哈哈的,这会儿却不敢对着杨帆露出半点轻浮的神色。“那个……指挥官他——”
“别跟我提指挥官!”杨帆暴躁地吼道,“当时他就在他旁边,连一个人都保护不了,那种人在邬塞怎么混的!我真想拧碎他那颗光好看却不中用的脑袋!”
说话间,杨帆的拳头砸在墙面上,声音不大,却留下了四个血印。
张亮心里也跟着那一拳颤了下,明白事情已经不需怀疑了。
“然后?杨……你想怎么样?送葬?还是……”
“送什么葬!谁想看到他躺在棺材里!”杨帆的双眼通红,虽然干涩得不见泪光,但声音俨然是一副要哭的状态。
张亮第一次觉得,这个拍档平常都冷冷淡淡,被惹怒了就是火爆子脾气,原来这么性情中人。
“总统让夙负责护送司徒空的遗体,让我们留守待命。”杨帆忍耐了无数的怨恨情绪,才能比较清楚地说出话来,“你跟我,一起去老街角一趟。”
“你想去找DEE帮忙?”张亮的脸色一下子阴暗下来,声音也刻意压低了。
杨帆从裤兜里掏出了什么,掌心一翻,双指间夹着一枚金属弹头:“这是来福枪用的子|弹,闭合式351型,国境内能弄到这种子|弹的,不超过十个人。”
张亮拿过子|弹左看右看,吹起口哨:“嚯嚯,弹头还经过了加工,对方那边果然有和你一样精通武器改造的家伙。”
随即,他脑子里想起了在通道内碰到的,那个差点把他手骨咬断的彪悍女人,简直比野熊还可怕。
“我这里还有一枚子母弹残片,留在我身体里的。”杨帆又拿出了大一号的子|弹碎片,丢给张亮,张亮接住后,和手里的金属弹对比了下:“就凭这些线索,你想让DEE帮你找到杀了司徒空的人?”
“对DEE来说,在国境内找个人,还不跟偷画一样容易。”杨帆毫不怀疑那个喜欢收藏名画的老街角怪人,他平时都伪装成面包店老板,看起来只是个平易近人的三十多岁大叔。
张亮叹了口气,悠哉地把手背到脑后:“唉,我只希望你别下去陪司徒空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杨帆大力蹬踢床架,“还要算你一份呢!”
“啊?!我??”张亮错愕地指着自己,立马哭丧着脸,“我说,你对我这个老朋友未免太不厚道了,好事都沾不上边,坏事竟拖我下水!我这样,你看到了,我——”
张亮指指悬吊的萝卜腿,杨帆凶狠地对他白眼:“废话少说!就算拄着拐杖,你也得跟着我上刀山下油锅!”
张亮苦着脸道:“杨,万一你死了,总要留个人给你收尸——”
“滚!还轮不到你!”
【055】
首都东城的街道即使是白昼,也能看出它的敦煌富丽,到底是以“灯红酒绿”的夜生活着称的城市,浪漫与热情的气息无处不在,宽敞的大道连车子都奔驰得格外激|情四射,大部分都是名牌,可见这里是富豪权贵的盘踞地。
夙坐在一辆酒红色的奔驰跑车内,在市中心的马路上,车子也像桀骜不驯的野马,疯狂地彪速。但是这种速度感好像并不能让他的感官体会到,贴着窗玻璃的少年双目呆滞地望着车外的路景,像一具没有生命的人偶娃娃,精致、漂亮,但不会说话,不会笑……
接到总统的指令,他护送司徒空的遗体来到首都,下午将近4点,飞船才刚刚在航空港着陆,而后马上就来了人,声称总统要见他,带着他匆匆离开了航空港,连多看司徒空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司徒空……那个男人躺着,已经不会说话了。在他的面前保持沉默,伪善的笑容从那张俊美的脸上消失,这种感觉虚假,恍惚,总以为会随时从棺材里蹦出来的样子,但良久凝视时,却静静地躺着始终不动。
不止是夙,谁能立刻就接受,那个躺着不动的男人,就是在政界硕果累累的空夜城主?
玩弄别人命运的男人,最后被别人夺走了生命,为什么对于这个一直徘徊在心底的诅咒,竟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
反而……想哭……
司徒空啊……你总是这样轻易地把悲伤留给别人呢……
来接他的是个女人,自我介绍时说叫“流星”,穿着打扮和跑车一样新潮,其它的,夙没有多注意。
他一头钻进副驾驶座,脸上没有一丝温度和表情,既不笑,也不表示不满,对于总统的任何一道命他的表现是服从,军人的天职,他在这方面显得一丝不苟。
坐在车子里也像人偶一样安静,要不是眼睛偶尔会眨动,或许真会让人以为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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