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司茗并没说话,只是默默点燃了一支香烟,坐在沙发上吸吐起来。看着不断咆哮的苑玲珑,他厌烦的直想立刻走开。
“梁以沫有什么好?她除了有个有钱的爸爸之外,还有什么?美貌、智慧、温柔、贤淑,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属于过她!”她歇斯底里地低喊着,家里的佣人都识相地退了下去,“你接近我,娶我,都是为了遇见这个女人吧。她到底有哪一点好的,值得你为她做这么多!”
“你说够没?”谢司茗将手中的香烟拧熄,轻启薄唇,“我还你自由,你正好可以和邵佳杰双宿双飞,这样不好吗?”
她不停地点头,用力拍着手,笑意渐浓,“真是好主意啊,好主意。呵呵,既然你执意要成全我,我也应该为你做些什么才对。不如我去找找以沫,告诉她,这个嚷嚷着要娶她的男人,根本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因为他想报仇。”
谢司茗瞥她一眼,语气依旧淡然,“你的想象力果真很丰富。”
“一个资质平平的蠢女人,被一个无懈完美的男人所爱,这个世上的灰姑娘还真是多啊。”她托着下巴,眼睛望着吊灯,似乎在努力想些什么,“最近,我记起了很多事,说出来让你听听?以沫十三岁的时候,曾经哭着对我说,她害怕妈妈会和一个姓谢的叔叔离开,丢下她和她爸爸。那时你该是十八岁了吧,面对父亲的出轨,家庭的破裂,不知道有没有留下点什么阴影。收购辉盛网络,抹黑鸿宇科技,又唆使自己的老婆偷取商业秘密,我这么绘声绘色说一段,她不信才怪。”
“你别妄想能以此威胁我。”谢司茗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你继续在这儿编故事吧,不打扰了。”
苑玲珑心头的怒火被扇得愈加旺盛,如果你说一句,他立刻回一句,互相对骂攻击,她可能并没有现在这般生气。可恶的是,每次开战,都是她在唱独角戏,他冷眼旁观,置之不理,像是一个观看猴戏的路人,演得是好是坏,都与自己无关。
“谢司茗,”她抓住他的胳膊,一字一顿地说到:“我怀孕了。”
艰辛之路
“我怀孕了。”
这句话在谢司茗的心里重复了好几遍,他回过神来,将苑玲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不是我的,我还用负责吗?”
苑玲珑收紧手指,尖锐的指甲陷进了他的衬衫,“谁知道?你和他们说呀,‘我从来没碰过自己老婆’。鬼才信呢!”
“但事实就是如此。”他推开她的手,眼睛扫过她的肚子,“放心吧,我会给你一大笔钱,足够你和他生一堆孩子。”
“谁要你的臭钱!”她瞪起眼睛,不停做着深呼吸,他总是能将话说得这般漠然,看似平淡无奇,深究下去却让人觉得屈辱,“我不会离婚的,绝不。”
“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做主。”他走了几步又想到什么一般,折返到她的面前,毫不客气地命令到:“别打什么坏主意,如果你敢伤害她,我绝不会饶过你的。”
******
“梁以沫!”
“苑小姐,没有预约你是不可以进来的,苑小姐……”
苑玲珑不顾阻拦,一头冲进了梁以沫的办公室,郑秘书在她身后大呼小叫,一路小跑地跟了进来。
“郑秘书,你先出去——”
梁以沫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猛地袭来一阵刺痛,“啪”的声音穿过耳膜,带来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从脖颈一路烧到了脸颊。
郑秘书吓得愣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苑玲珑僵硬地握了握手,刚刚的一巴掌用力太猛,她的手都疼得快要麻木。然而她还不罢休,甩开左手在梁以沫的右脸上又扇了一次。
梁以沫没反应过来,等到头脑乱成一团,耳朵里嗡嗡作响时,已经不知道吃了几巴掌了。郑秘书用力推开愤怒的苑玲珑,护着已然发懵的梁以沫。
“梁以沫,你真是有手段啊,连朋友的老公你都抢,你还要不要脸!”
苑玲珑大声吼了起来,疯了一般冲去办公桌,拿起文件砸向呆如木鸡的梁以沫。郑秘书拉着她躲到一边,嘴里不停喊着停。
“苑小姐,你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
“梁以沫,你抢走邵佳杰还不够吗,现在又来打谢司茗的主意!你到底要害多少人才肯罢休,你这个贱女人!”
“你先出去吧。”郑秘书使劲摇了摇头,梁以沫拍拍她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出去吧,我可以解决的。”
“那董事长千万小心,别站着让她打了。”郑秘书紧紧皱着眉头,迈着犹豫的步子走了出去。
“玲珑,对不起。”
“你这是承认咯!”苑玲珑走到她的身前,很是不屑地盯着她看去,“为了表现你的魅力无穷,欺骗邵佳杰还不够本,因而再来招惹一个谢司茗——这些都是为了证明你不是一个没用的富家千金?”
梁以沫无力地垂下脑袋,“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也没有欺骗任何人。”
苑玲珑重重地拍打着梁以沫的胸口,害得她剧烈的咳嗽起来,不停地向后退着,“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梁以沫,你怎么变得这样让我恶心起来了。”
“玲珑,我和司茗是真心相爱的,你成全我们吧。”
“呸,少和我说什么相爱不相爱!邵佳杰呢,你不是要嫁给他吗,难道是虚情假意?”
“不,不是的。”梁以沫顿了顿,舌头也开始发木,根本不知道如何辩解,“那时的我还不清楚自己的心,还不知道我最爱的其实是司茗。”
“啧啧,你哪里就蠢到这种田地了,连爱谁都搞不清楚?”苑玲珑恨不得再扇她几巴掌,然而一看着她通红的眼圈,举起的手臂就在空中急停,最终放了下来,“梁以沫,我们是二十年的朋友了,你何必一次又一次地夺去我的幸福!”
苑玲珑突然大声号哭起来,在原地使劲跺着脚,双手不停抓着自己的头发。梁以沫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却始终定在原地,看着疯疯癫癫的苑玲珑,暗自落泪。
“梁以沫,你们不会有幸福的!他根本就是别有居心,对你别有企图!他不过当你是件玩偶,利用完了就可以随意丢弃的玩偶,你还傻乎乎以为他是真的爱你!”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会和他在一起。”梁以沫摸着明显肿起的脸颊,连说话都困难万分,“你打了我这么多下,我不还手,只想你心里好受一些。”
“疯子,疯子,梁以沫你这个疯子!你们都是疯子!”苑玲珑用手指着她的鼻子,不停向后退着,“我不会和他离婚的,绝不会。我就是要等着看你被两个男人一同抛弃,最终一无所有、落魄痛哭的样子。”
梁以沫没有做声,看着苑玲珑一步步向门口走去。
邵佳杰躲在门后,听了半天,由于意外而混乱的心境,已经让他无所适从。苑玲珑出来的时候神情恍惚,于是一个前脚走着,一个后脚跟着。他既是害怕她会出事,又是不愿再留在这个地方。
梁以沫看到了邵佳杰,然而,她并不想去解释。有些事情,他知道的越早,伤害也就会越小。她害怕亲自承认背叛,害怕他因此而颜面尽失。这可不可以算是,她对他,最后的一点顾念。
******
“我在你楼下,下来一起去吃饭。”
梁以沫看完短信,立刻抓着一旁的包,跑出了办公室。谢司茗的车子停在大楼的斜对面,她穿过川流不息的街道,只差几步便走到时,突然停了下来。脸上还是一阵阵的发烫,肿成这个样子,怎么见他呢?
“怎么还不过来?”谢司茗在车里等得不耐烦,下车就看见她站在不远处,“快点过来,我饿了。”
梁以沫点了点头,慢腾腾地走了过去。车上的冷气没有那天开得足,坐在车上一下子觉得舒服多了。然而她还是胆战心惊地捂着脸,还要装作一切如常的样子。
“怎么了,你用手捂着脸干什么?”谢司茗察觉出不对,一转头,仔细端详起她来,“你的脸怎么了,谁打的?!”
谢司茗的目光陡然变冷,用力拉开她的手。她的脸上一片红一片白,指印清晰可见,一道道肿了起来。梁以沫向后推着,低着头,不愿他看。
“没事,我过敏了,脸上肿了一点,过几天就好。”
谢司茗抓着她的肩膀,不让她退缩,语气颇为严厉,“少骗我!她来找你了是不是,她还敢打你!我去找她!”
谢司茗见她摇头不肯承认,气恼地就要开门而出,梁以沫急的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哀求到:“司茗,你别去好不好。我没事的,不是她打的,真的只是我不小心过敏了!”
谢司茗紧蹙双眉,不容置喙地吼了句:“你说实话!”
“你别去找她。”梁以沫见他这样生气,手松了松,眼睛立刻红了一圈,“都是我的错,活该被她打,是我不好,是我抢走了你,我坏,我无耻,我——”
说着说着,梁以沫的眼泪便落得和雨一般,哽咽着说不上话来。谢司茗叹口气,阖上车门,又重新坐了上来,一把拉过这个女人,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
“你想当坏人,又不够狠心。”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听她小声地哭着,身子还不停颤抖,“怎么,你现在后悔了,想放手让我回到她的身边了?”
梁以沫咽了咽口水,眼泪灌进嘴中,那股苦涩顺着食道一直蔓延而下,“我对不起她,可是,我也放不下你。”
谢司茗微微笑了笑,脸靠在她柔软的头发上轻轻摩挲,一股淡淡的清香钻入鼻腔,虽然闻过相同的气味,但因为是从她的身上散发而出,显得格外好闻。
“那你就不要放手,何必管她。”
“司茗,为什么你对她那样冷漠?”梁以沫抬起头,垂着一双泪眼看向他。谢司茗没有说话,只是眼神躲让了过去。“她说,她不会和你离婚的,还说你对我另有企图——”
“别听她胡说。”不等她说完这句话,谢司茗立刻打断过去,“她不想离也没用,我已经让律师去尽快解决这件事。”
梁以沫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总觉得这份感情来得太过意外,他甚至比她还要急着离婚。这问题到底是出在他和苑玲珑身上,还是出在她的身上?
“司茗,”她用手按上他的西服,感受着衣服下他坚实的肌肉,“真的是你吗?”
谢司茗笑了笑,手伸向她的脸,轻轻抚摸,“以沫,你果真是个傻女人。”
******
当梁以沫往嘴里塞进第四块芝士蛋糕之后,谢司茗怎么也不许她再吃了。她瞪大眼睛,很是不满地咕哝着。
“你是要将自己撑死还是腻死?”
梁以沫使劲咽着嘴里的糕点,含糊不清地说着,“一个人伤心的时候,吃点甜点就好了。”
“你爸爸不是教你看月亮吗?”
“可现在是中午,大太阳照照的,哪里找得到月亮!”
她吃得满嘴都是蛋糕屑,随着她一边说话,渣滓一边向下掉着。谢司茗看了只想笑,伸手替她擦了擦,“你看看你,慢点吃不行吗?”
梁以沫的眼睛尚且通红一片,现在又张嘴笑得开心,伸出粉色的小舌头,出其不意地舔了舔他的手指,“谢谢。”
谢司茗凝住笑容,故作生气地望向她,用手拍了拍她的脸,“现在不哭了,刚刚是谁哭得要死要活的?”
“哪有要死要活,明明就是半死不活。”她叹口气,用手敲了敲脖子,“唔,好累,想睡了。”
“那你在这儿睡会儿?我过一小时再来接你。”
“才不!”梁以沫鼓起腮帮子,很用力地摇了摇头,“你休想丢下我,我是你的小尾巴,没你不行的。”
谢司茗只是笑着看向她,捏着她的手,似乎想说点什么,又似乎不愿多说。
两个人坐在餐厅里许久,都只是维持着这样相顾无言的状态,梁以沫撑着头仔细看着他的脸,他则是握着她的手,默然地回望她。
终于,他动了动嘴唇,磁性的声音立刻散开,“以沫,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梁以沫似乎猜到了这个故事,笑容里带着得意,却依旧充满期待地回了句,“愿闻其详。”
一个故事
谢司茗牵着她的手,浅淡地笑着。空气里漂浮着烛火燃烧后的焦枯味,混合着她身上的气息,格外好闻起来。
“我在伊顿公学的最后一年,曾经遇见过一个冒冒失失的傻瓜。她开着一辆二手的Lancer EVO VII冲上了刚刚冒头的草坪,草坪被弄坏了一片不说,还撞到了在一旁拍照的我。我站在车前,等着她的道歉,她立刻从车上冲了下来,却紧张地看着检查起自己的车子,丝毫没有顾及到我。”
梁以沫捂嘴笑了出来,将下巴磕在了台上,只拿一双眼睛偷偷瞥着他,“她是见你太傲慢了,才不敢和你说话的。可是之后的一个多月,她有天天去那儿,为的就是等到那个倒霉鬼,亲自和他说一句对不起。谁知道,他却失踪了一般,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原来如此,”他装作恍然大悟一般,心情好到开起了玩笑,“我还一直以为她是去看温莎堡的,所以就远远地站在一隅不再出现。我只怕一旦破坏了她的兴致,她会再把我撞一次。”
“其实,除了道歉,她真的还有很多话想说。那时的她非常叛逆,见了你之后,却突然变得懦弱起来,想说的不敢说,想做的不敢做。只能发呆看着静静流淌的河水,然后告诉你那些多事的同学,她是因为喜欢温莎公爵,才到那儿去看温莎堡的。”
“那些多事的同学,是我派去的。”谢司茗狡黠的一笑,摸着她骨感的手背,言语又恢复到一贯的简洁,“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傻得可笑。”
继而,他从皮夹里抽出了那张照片,犹豫中递到了梁以沫的眼下。她的眼睛突然变得清亮,这个背影,这个地方,好熟悉。
“你——你怎么有我的照片?”
谢司茗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没被她的问题带跑,仍旧继续着自己的话题,“以沫,你该认识那个冒失鬼的吧?”
梁以沫一个劲的摇头,手一翻,在他的掌心里轻轻抓着,“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一个傻瓜。”
谢司茗没好气地夺过照片,又将它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你这个女人真是可恶,为什么成天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却在最后一天突然失踪!”
“啊?”她听得一头雾水,“我怎么可恶了,还有,什么最后一天?”
“你承认自己就是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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