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还有事吗?”她轻声问他。
又是一个以为她会哭的男人!看不到她哭,会失望吗?
“不是……我……冉冉……”沈司晨有些语无伦次。
冉蜜用力把伞扳好了,举起来,仰头看着伞说:
“你看,就算是伞,也要买好的,才能给人遮风挡雨,钱真是好东西,沈司晨你既然这么大方,不如广告投入再大一点吧,那我跟完了黎逸川就去跟你。”
沈司晨听着她毫无情绪的话,心又狠狠痛了一下。
他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臂,急切地说:“冉冉,我不是想看轻你,你……”
“走吧,去吃火锅。”
冉蜜转过了身,往前面走去。
沈司晨像个做事的孩子,跟在她的身后,然后钻进她的伞里,两个人快步往天桥下面跑去。
全都淋湿了。
就在路边的小店里,一人买了身新衣裳换上。
沈司晨很少有不是名牌的衣服,穿着觉得有些新鲜。
冉蜜却很自然地穿着泛着仓库积压味道的,三十五块一件的棉布衬衣走出来了,她穿牛仔裤很漂亮,包得臀又翘又紧,腿又长又直。打湿的皮鞋包了起来,衣服都用塑料袋拎着,等着他开车过来。
冉蜜不知道为什么要和沈司晨一起出去,或者是因为太久没有人这样追着她跑了,尤其是在这大雨里追上她,有那么一会儿,触动了她心里的脆弱。
多想有人比这伞管用些,为她遮去这大风大雨,不让她受到这风雨的侵袭,不让她欲哭无泪,眼睛痛得都不敢眨,不让她害怕彷徨,怕被所有人嘲讽嘲笑……
冉蜜再怎么坚强,也只是一个女人,她的心很柔软,她很想有人听听她的心,听她哭,听她笑,听她诉说苦恼……
她一言不发地上了车,任他载着自己在路上乱转。
大雨把一大半的人都浇进了大楼里,偶尔有行人匆匆跑过,一身狼狈。
“去年不是有地方涨大水,车门打不开吗,你说会不会突然涨水,然后把我们两个关在车里?你说报纸会怎么报道我们?雌雄双煞?黑白大盗?”
沈司晨开着玩笑,企图让她开心一点。
“男盗女|chang,狼狈为jian,jian夫ying妇。”冉蜜转过头来,看着他认真的说。
沈司晨的笑声噎在喉里,好半天没缓过神来,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小声说:
“得,我也不再乱开口了,冉冉,你才叫真毒舌,我这大好青年怎么在你眼中就这样下三滥呢?”
“哦,大好青年。”冉蜜点点头,转头看向车窗外。
卡宴正从车边开过,里面的人也正扭头看过来。红灯正好亮起,两辆车几乎并排停下。
冉蜜心里发毛了,有没有这样背运?隔着两扇车窗,滂沱得像天被捅出洞的大雨,她直视着黎逸川的脸。他的车里坐着那个红衣服的女人,这时候趴了过来,趴在他的胸前,也看着她。
“没关系吧?”
沈司晨也发现了这边的状况,手指摁在开窗按钮上,随时准备听她的命令,打开车窗。
“快开车!”
冉蜜却突然小声尖叫了一声,逃跑心思疯狂涨满她的心脏,她为什么要受黎逸川的折磨呢?他又不缺少女人,却还要压在她的身上……多脏啊!
她想着那事,心里百般难受起来。
沈司晨却认出了那个女人,他看了一眼冉蜜,把快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黎逸川的妹妹。
他也只见过一次,但是印象极深,短发,单眼皮,为人高调直爽,惹她不高兴,不管你是谁,那就是霹雳闪电一般的拳脚。没错,这女人会泰拳。这年头,居然有这样看上去瘦瘦的女人去学泰拳,亏得她长得那般斯文。
绿灯一亮,他脚下油门紧踩,如离弦的箭射了出去。
黎逸川的车也紧跟上来,几乎和他并驾齐驱。
冉蜜没再朝那边看,反正这婚姻没人肯承认,他又不缺女人,他就没资格管她和谁在一起。她没发现自己一直在微微发抖,那种被戏弄的感觉又涌上心里。
她其实明白,自己应该明白,像黎逸川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少了女人?不是红衣的,就是绿衣的蓝衣的黄衣的……唯独她是他心里的一抹白色,最容易被他涂抹的,想涂成什么样子,就涂成什么样子。
沈司晨的手机响了,他塞上了耳机,听了几句,转头看向车窗那边,然后低声说:
“那就试试,我对她很有兴趣,大家都是男人,你想什么我就想什么。”
这话挑衅的味道非常浓。
在生意场上,他们是对手,正在竞争两个大项目。
在女人这里,他们也成了对手。
沈司晨也是个狠角色,可不怕黎逸川来势汹汹。不过沈司晨和冉蜜都太不了解黎逸川了,一个靠自己双手起家的人,他内心的强大是沈司晨现在不能窥透的。
他扯下了耳机,扭头对冉蜜笑,“没事,不用理他。”
冉蜜没出声。
谁都可以不理,黎逸川却不能不理。
她静了会儿,小声问:“你认识一个叫海岚的人吗?”
“海岚是谁啊?我只知道一个海澜之家,卖衣服的。”
沈司晨丈二摸不着头脑,黎逸川的妹妹可不叫海岚,叫黎筱枫,小疯婆子一个。
冉蜜不再问了。
那些事,若黎逸川不肯说,只怕她猜断了肠子也猜不出来。
两辆车都在一家酒店前停下来,冉蜜以为黎逸川会过来,拉开门,把她拖下去揍她一顿。
可是他只是从她们的车边走了过去,和那个红衣女子一起快步进了酒店。
“我们来这里干吗?”
冉蜜拧拧眉,想让沈司晨离开。
“我和他说了,谈谈你的事,如果可以谈妥,我想把钱还给她,你就自由了。”
沈司晨转过头来看她,一副小心的样子,不让言辞伤到她。
“你别这样……”
冉蜜有些头疼,那不是要换个男人陪|睡?她可不想,一万个不想!
“你可以打借条给我,分期还也行。”
他沉吟一会儿,又小心地劝她。
“那我还到猴年马月去,还到孙子辈可能都还不了,算了,我走了,你广告的事自己好好想想,如果是额外的支出就算了。”
冉蜜推开车门要走。
【下一节精彩揭密,往事扑来,哈,准备好捂好小心肝,可和你们想的不同哦!】
【71】你在我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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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冉,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你不用害怕他。1”沈司晨拉住了她的手指,热切的目光让冉蜜有些动摇。
或者,沈司晨真的能让她离开黎逸川?
“司晨。”
娇俏的呼声从外面传进来。
两个人转头看,只见两个年轻的女孩子正像花蝴蝶一般,欢呼着从大堂的旋转门处奔过来,一人把手臂搭在车窗上,一人靠在车窗玻璃上,两个人热情洋溢地找沈司晨说话,把冉蜜的愁眉苦脸给压倒了峥。
她立刻抽出了手,匆匆说了声再见,跳下车就走了。
沈司晨火冒三丈,拂开两个女人就骂,“你们谁啊?”
“哈哈,你女朋友请我们教训你的,以后不要三心二意哦。客”
两个女人脆声笑着,转身跑开了。
沈司晨眼睁睁看着她们跑进了大堂,到黎筱枫面前接了钱,眉开眼笑地走开。
“沈司晨是吗?那个女人是我哥的,他没说不要,你抢个什么劲?”
黎筱枫这才抱着双臂,慢吞吞走了过来,一脸讥笑地看着沈司晨。
兄妹两个,都不是善茬!
沈司晨纵横K市这么多年,还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对手,居然用这样的手段!他甩上车门,把车钥匙丢给了匆匆赶来的大堂经理,大步往里面走。
黎筱枫嗤笑一声,跟到了他身后,不过在走廊处就拐了弯,去了另一间房,没跟着他一起过来。
黎逸川已经进了包房,纯中式的桌椅,功夫茶已经摆上。他抬眼看了一眼沈司晨,拿起茶勺,往壶里加茶叶。
这是沈司晨见过的,最沉稳、又最看不透的男人。他把西装丢开,在椅边坐下,开门见山地说:“开个价吧,我要冉蜜离开你。”
黎逸川放好茶勺,慢条斯理地说:“你父亲在任上已经快二十年了吧。”
沈司晨怔了一下,没想到黎逸川会提到他父亲。
“许杰安家里有些不安份,我奉劝沈书记还是要注意一点影响。”黎逸川又说。
“你什么意思?”沈司晨沉下了脸色,紧盯着黎逸川。
黎逸川拿出烟盒,利落地敲出一支,丢给他,自己又拿了一支,点了火,把打火机丢给沈司晨。
沈司晨头一回被人用气势压倒,心里不免有些不爽快,点了烟,把打火机往桌上轻轻一放,低声说:
“黎总请我过来,是要谈我父亲,还是谈冉蜜?想谈我父亲,劝黎总不必费心。”
“冉蜜虽然不是物品,但你想和我买,也要出得起价。”黎逸川的眼底这才渐渐涌出些波澜,这目光跟凶悍的狮子一样,看似平静,却隐隐露着随时能扑上来撕坏对手的野意。
沈司晨再度正视了这位对手,调整了一下坐姿,迎着黎逸川的目光,镇定地说:
“那我们就试试各自的本事,若当时候冉蜜想和我在一起,我希望黎总能像个男人,大度一点放手,不要做出强迫女人的龌龊手段。”
黎逸川笑了笑,意思莫名的,掐了吸了一半的烟,端起了茶壶。
“喝茶。”
“不必了,先走。”
沈司晨站起来,拿了西装大步出去。
走廊上,黎筱枫正和一个年轻的男人说话,听到开门声,扭头看向他,涂得艳丽的红唇翘起来,那副讥笑的神情,简直能让沈司晨狂躁起来,他冷冷地扫了一眼黎筱枫,大步离开了。
黎筱枫抿抿唇,推门进去。黎逸川扫她一眼,沉声说:
“以后不要用那些幼稚的手段。”
黎筱枫坐过来,抱着他的胳膊,盯着他的侧颜,小声说:
“我要不用手段,你那个小心肝可就跟人跑了。哥,你干吗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除了一张脸好看点,还有什么优点?到底哪一点比耀姐强?就算不是耀姐,妈也还给你物色了一个特别好的,我也见过了,你今晚去见见吧。”
“你是不是想嫁人?”
“你娶我?只有你打得过我。”
“好了,海岚忌日,你去准备一下。”
黎逸川拂开她的手,语气又淡漠下来。
他露出这样的神情,让黎筱枫不敢再闹他,乖乖收了那些乖张的表情,打电话去安排。
黎逸川倒了碗茶,轻轻品着,转头看向窗外的雨。1
玻璃窗被雨水击打得模糊了,世界在他眼中,也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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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来越大了。
沈司晨的车在雨中穿过,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手下人的汇报,末了才低声说:
“去查查黎逸川身边有没有一个叫海岚的人,什么岚?有什么岚就查什么岚!”
听到对方传来肯定的声音,他这才缓和了一下神色,挂断电话,打给了父亲沈策,聊了会儿家长,问他:
“许伯父最近没什么事找你吧?”
“许安杰有个工程项目,怎么了?”沈策的声音传过来。他和许安杰的父亲同时出仕,许安杰的父亲却中途弃政从商,二人来往密切。
“压一压,暂时不要动。”沈司晨低声说。
沈策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问:“听到什么了?”
“稳妥点吧,爸,都快退了。”沈司晨说着,眼中突然一亮,看到了前面一个正在雨中快步走的女子,像是冉蜜,“回去再说,挂了。”
他挂了电话,匆匆过去一看,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
再打冉蜜的电话,已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冉蜜。”
他喃喃念了一下她的名字,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他这是中了什么魔咒,怎么突然对女人掀起了如此高浪潮的爱情,女人,来来往往,不就是那样吗?冉蜜到底哪里吸引他?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电梯里遇上她的那一刻,她瞪圆了眼睛,脸颊通红的盯着他,凶巴巴,却又窘迫得要命的表情……她那强忍着要哭的表情……
还有,黎逸川毫不避讳的挑战和轻视,也让沈司晨热血沸腾。
男人要争,那就是全方位的,事业,权力,女人!
他轻吐了口气,一脚油门踩下去,往雨幕深处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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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蜜吃了感冒药,还是晕乎乎的难受。
她害怕生病,却还是病了。
眼看天已经大黑,雨还在下,她却粒米未沾。从酒店回来,她又去找了乐总,他这一回见都不肯见她,看样子,广告的事一定得黄。
冉蜜百思不得其解,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她打不开工作的缺口?她也陪笑脸了,她了耐心了,她也娇滴滴冲人笑了,她甚至也让乐总摸了手了……到底怎么样才行?
一急、一烦、一忧,冉蜜现在软绵绵,像被抽去了骨头一样。
都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如果连这本钱也丢了,她还凭什么活着?
越烧越厉害,她忍不住开了机,想打给林可韵,让她来救自己。如果早两年,她也去当空姐得了,现在她这模样,脑子里还装着枚定时炸弹,谁还会录取她?
冉蜜的脑袋越来越晕,后来慢慢就没了知觉,自己都分不清她是睡了,还是昏迷了。
黎逸川推门进来的时候,她缩在大床最边缘,床头柜上还丢着几个药盒,长长的头发都快垂到地毽上了,一只白皙的手紧捂着脑袋。
他大步过去,抓起药瓶看,两盒是感冒药,另两个用白色的药瓶装着,撕去了标签,他拧开了,闻了一下,随手一放,弯下腰去摸她的额头。
非常烫!
他紧锁起眉,双手插|进她的身下,想把她抱起来。
冉蜜被人挪动了,毫无意识地说了句,“别碰到我的头。”
他抬眼看来,她的脸烧得红通通的,嘴皮也干得皱了起来,失去了原本玫瑰色的光泽。
她的鼻翼快速翕动着,又轻轻地说:“不能哭……别哭……”
黎逸川的手缩回来了,惆怅地看着她。
两道急促的呼吸声在空间里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冉蜜翻了个身,又紧缩成了一团,可又反过手来挡在自己的屁|股后面,喃喃地说:
“我不舒服,明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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