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天魁星传送阵,几个修为不俗的剑修刚刚踏出光幕。其中一人检查了石槽,怒道:“师兄,殷山宗的人竟敢耍花招!”
被叫做师兄的青年剑修查看了一番,微微皱起了眉头。
“天魁星毕竟偏远,传送阵日久失修也有可能,不必拘泥于小节,你等将传送阵检修下,准备迎接宗主吧。”
剑修们依言忙碌起来。虽然想不明白他们年轻的宗主为何对偏远的天魁星起了兴趣,不惜和殷山宗交恶也要占据此星,但常年以来的服从天性,无人去质疑宗主的决定。
陆续有负剑修士传送至天魁星,天幕渐渐低垂,他们的宗主终于出现在传送阵中。他穿了材质华贵的避尘衣,是唯一没有负剑的一人,整个人的气质却更甚过剑修们背负的任何一把飞剑。
“找到她。”
一副画卷从他手中飞起,在半空中徐徐展开。女子的容貌在女修争奇斗艳的修真界算不上惊艳,气质倒很传神。诸人心无邪念,将画中人牢记,才御剑化作流光,前往天魁星各个方向。
宗主收起画卷,双目炯炯明亮。当山间晚风吹起他的衣袖,一朵绣在袖摆处的红色火焰显得生动别致。
…………
星际传送阵的撕扯力让林洛然有些眩晕。不过当她和沐天南站稳了脚跟,望向黄沙滚滚,空无一人的阵外时,以两人的智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传送出了差错?!
林洛然苦笑,不管是辛元萍做了手脚,还是人力无法阻止的意外,前者能让人怀疑自我智商,后者能扯到运气上去,两者都不是让人高兴的答案。
“既来之,则安之。总不能一直呆在阵里。”
沐天南安慰她,林洛然点头。等两人踏出传送阵后,再回望来时的地方,发现本该是星际传送阵的地方,连乱糟糟的石槽都找不到,只留满地没差别的黄沙,林洛然两人终于不约而同太阳穴隐隐抽痛了。
是不是失去了珠子空间后,她的福运全用完了?倘若传送到此星的星际传送阵是个单程的,林洛然很想亲自写个“雷”字,召唤道紫雷给自己来一下狠的。
沐天南故作轻松开玩笑:“单程传送也不错呀,其他人不会来打搅。” 林洛然横了他一眼,气鼓鼓掐了个御风诀飞至高空。
沐天南大笑,脚尖轻轻一点,没有用什么法术,单靠身体力量也飞到了高空。
视线一开阔,便能发现,两人传送来的荒漠,是个四面临水的孤岛。怒海滔滔,从哪个方向望去,远方都只有干扰人视野的腾腾水雾,看不清大陆在何处。
“OK,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一是在原地守株待兔,等待下一批传送至此星的傻瓜;二是试着飞过无边的海洋,找到大陆,探查其他传送阵的情况。前者可能等到我们飞升灵界时都没有傻瓜出现,后者,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当一次论证星球是圆形的,从哪里出发,最终绕一圈又回来的麦哲伦效仿者。你选哪样?”
两个人在荒漠中等着飞升灵界?如果不是还要寻找两人的家人,沐天南一定毫无异义赞同前个提议。所以,他还有选择吗。
“我怎么记得航行地球成功的人是哥伦布……”沐天南看上去在努力回忆当年中学时的世界史知识。林洛然深感无语。不过一直到两人在大海上空飞行时,她都还在纠结,当年背的历史题,到底是麦哲伦还是哥伦布。
喂,这真的是几百年前的知识点了好吧,作为一个化神期修为的大修士,谁敢拿类似的问题考她,果断拍死在沙滩上!
御风诀虽然慢了些,她如今的修为使来,总不至于连小金当年都比不过吧?
昔年她坐在小金背上,从金陵到蜀中,千里路途,用时比飞机直航还短。而她和沐天南,在海面足足飞了十天有余,才看见朝思暮想的陆地。
略感疲惫时,林洛然还用骨舟代替了飞行,不过深海处总有动静,暗潮激荡,似有什么生物要冲破禁锢游上来。为了避免麻烦,她和沐天南都很少休息,算起飞过的距离,此星球比地球至少大十几倍!
若不是一上陆地就看见了人烟,她一定会以为两人真的环行了星球,又回到了单程传送阵所在的孤岛。林洛然两人在港口出现,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些头顶着货物的当地人,都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们。巧克力肤色,妇女们艳丽的五官,花枝招展的色彩斑斓的裙子,手腕脖颈上毫不掩饰喜好的金灿灿首饰,还有浓重的香料味……
“沐天南,咱们难道到的是印度?”
和沐三哥一起,看到好多“阿三”,林洛然此时的心中浮现出一个微妙的“囧”字。
沐天南摇头,“玄龟说此界文明多样,并不是虚言。”
地球修真界都百花齐放,没道理此界反而少了佛宗。港口附近就有一处极其显耀的金顶庙宇,确是类似印度建筑风格无疑。
有大胆的当地人冲上来对两人叽里呱啦一同,林洛然只闻见他说话间一股浓浓的咖喱味,至于说了什么,一句都没听明白。还是沐天南和人沟通有效,连蒙带猜,对方是在问两人从哪里来。
这些人明明没有修为在身,看样子也不怕修士,却在沐天南比划着说明渡海而来时,一脸惊恐四散而逃。人们嘴里冒着同音节的单词,连货物都顾不上带走。先前人声鼎沸的港口一会儿就跑个精光,若非林洛然的神识能“看”到当地人跑回建筑物躲起的情景,真以为他们一开始发现的就是一座死城。
沐天南似大鹰般掠起,低矮的院墙如何能挡住大妖,被他泛着红丝的双瞳一盯,神情就陷入了呆滞。短短两分钟,沐天南就放开了他,和林洛然一起消失在原地。
过了良久才有人出门查看,确认两人是真不见了,港口慢慢恢复了动静。不过接下来几个月,这个靠海的城市气氛都很压抑。
“这颗星球,都信奉佛教,当地人认为自己脚下的大陆,是人间净土,而隔海相对的地方,则是佛教典籍中所载的恶土。”
沐天南苦笑,“我们自然成了从恶土逃离的恶刹,估计消息很快就能传到此星球的佛宗耳中。对了,此星球虽大,陆地却只有两处,我们来时的恶土,和此时踩着的净土。”
“那国家和宗教……”
“很不幸,国家只有一个,婆娑国。当然也只有一个宗教,供奉的是婆娑弥佛。” 林洛然皱眉,“没听过的。”
早年她为了请佛宗出山,研究过一些佛教典籍,佛陀时代摩竭陀国有过一个王叫“频婆娑罗王”,和王后韦提希夫人都皈依佛陀,深信佛法,是佛教最初的护持者。晚年时国王夫妇被太子阿阇世幽禁的故事,成为极乐世界净土法门的缘起。
沐天南听完,心中未松。虽不知两者有何联系,所他总有一种不太好的直觉,婆娑弥月教给他观感像新纪元前华夏的车轮孩子功法一样,不是什么正道。
林洛然涌起淡淡的无力,所以现在是要闹哪样?他们这种偶然路过打酱油的,成了婆娑教中的恶刹。在狂热的宗教国度,当“异端”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我猜……”
两人异口同声,沐天南笑了,“你先说。”
林洛然摸摸鼻子,“从前的玄幻小说不是都爱这样设定么,如果入口和出口在不同两地,出口必然是在大BOSS休息的老巢。”
沐天南眼睛发亮,百年相处,两人总算是培养了些默契么?
“刚才看了当地人记忆,婆娑弥佛的诞辰就在下月,虔诚的信徒一般大半年前就出发,要一路长跪叩拜,到婆娑弥佛金身所在的庙宇。”
林洛然若有所思,“不用山先来见我,我们亲去就山?”
沐天南但笑不语。他和林洛然莫名其妙就被指责成佛教中食人肉的恶鬼“罗刹”,总要前去会会,婆娑净土中的真佛,是何模样。
注:罗刹,佛教中指食人肉之恶鬼。《慧琳意义》卷二十五中记载:“罗刹,此云恶鬼也。食人血肉,或飞空、或地行,捷疾可畏。”同书卷七又说:“罗刹娑,梵语也,古云罗刹,讹也乃暴恶鬼名也。男即极丑,女即甚姝美,并皆食啖于人。”
终卷:温柔了时光的眷恋 第五百五十三章 魔焰猖狂,不辨真佛
婆娑国。实际上将“婆娑”二字颠倒过来,梵语音译为“娑婆”的词汇,倒真是地球人很熟悉的,释迦摩尼佛教化的世界。从空间上看,宇宙没有边际。从时间上看,宇宙“前前无始,后后无终”。
佛将“一个日月所照”成为一个小世界,用通俗话来说就是一个行星系,比如地球所在的太阳系。一千个小世界组成“小千世界”,既一个恒星系,比如银河系。小千世界又组成“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才构成一个“大千世界”。宇宙有无数的大千世界组成,它们在“成、往、坏、空”的过程中循环不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片刻静止。“大千世界”的过去,现在,未来时时都有佛出生,肩负教化众生的责任。
依据佛教说法,地球所在的“大千世界”被称作“娑婆世界”,教主是释迦摩尼佛。娑婆意为“堪忍”,一层意思是说此界众生罪孽深重,必须忍受种种烦恼苦难,所以“娑婆世界”又可意译为“忍土”,被称作“五浊世间”,是阿弥陀佛所教化的“西方极乐世界净土”的对立面,这里很容易产生各种罪孽。
以上佛教的对宇宙的阐述,以林洛然的目光来看也是完美无缺的,她的亲身经历,证实了宇宙有若干“大千世界”,和修真者认知中的“界”颇有共通之处。一路上无聊,林洛然顺便给沐天南普及了些佛教的常识。两人所到的星球甚是怪异,将“娑婆世界”颠倒,称作“婆娑”,供奉的也不是释迦摩尼,却是一个闻所未闻的婆娑弥佛。又将“西方极乐世界”的“净土”称呼扯了进来,乱七八糟拼凑起来的教义,让林洛然想不起疑都难。再者,若星际传送发生偏差是辛居士有意为之,她大概不会那么好心,将跟踪她的人送到一颗佛陀慈悲的星球……婆娑弥佛的金身庙宇并不在王都,而是在贯穿婆娑国境内的罗邺河源头,一座终年香火不断的,地势高险的佛之城中。
佛城名“罗摩耶”,崇山险峻,整个城池开凿在黄褐色的山壁上,终年为云雾所遮,婆娑国又日照充足,与黄褐色的岩层相映生辉,远望“罗摩耶”,真真是天幕下的一座黄金城。贯穿整个婆娑国境内,被誉为生命之河的“罗邺河”就发源于罗摩耶群山之间,信仰虔诚的人不仅要长跪叩拜至此城,想要叩拜群山最高处的婆娑弥佛金身像,山路之难,甚于古华夏的蜀道。因婆娑弥佛诞辰临近,前往罗摩耶的人很多。贫着赤脚衣褴行千里,厚厚的老茧一眼能见,脸上俱是风霜可见的苦寒。富着穿锦绣绸缎,上好细绢做鞋,套着装饰华贵的牛车,拉车的牛角上挂着金铃铛,车上铺满鲜花,一路奢华,更像是来郊游而非供佛。林洛然沿路所见,富者万中无一,婆娑国其实物产丰富,但财物都掌握在大地主手中,平民俱都赤贫,奴隶对生活的最高要求就是不饿死。
最奇特时,不少一眼望去就知出身贫苦的年轻姑娘,穿上了平日里绝无机会接触的绫罗绸缎,佩戴华贵宝石,在香料鲜花的拱卫下,端坐在牛车上,目不斜视。信徒们看向她们的目光羡慕又尊敬,很快林洛然和沐天南就得知那是全国各地遴选的,要献给“婆娑弥佛”的信女。沐天南一开始还笑称赤贫是信仰滋生的沃土,不知“婆娑弥佛”是否故意为之。一听说要献貌美少女给婆娑弥佛,他和林洛然都相顾无言了。尽管林洛然也修信仰力,却找不到话可以反驳沐天南的说辞。就拿她的经历来说,当初在洞庭自请封神,若按寻常规律,要想获得如今的信仰力,恐怕的坚持千年行善,让信徒渐渐增加。而因地球大劫,她不过是在重建时滞留百年,危难中现身,信徒的增长是呈几何曲线爆发的。越是生活困顿,意志力不坚定的人,越容易将改变生活的希望寄托在“佛”身上。然佛教倡导信徒忍耐今生苦楚,行善布施,以图来世的善果。人有没有来世,连林洛然都不知道。
她虽然自请封神,同修“信仰力”,却一直坚信,比起虚无缥缈的来世,今生积极努力改善生活,而非麻痹在今生安于现状,奢望来世再咸鱼翻身……说来说去,她和天下大部分佛修,是在唱反调,就算婆娑弥佛是佛宗正统,大概也是不待见她的。“佛”劝信徒要忍耐,林洛然更愿意她的信徒去积极改变。前往“罗摩耶”的路上,林洛然和沐天南混在朝佛的人群中,果真有许多僧侣在寻找两人的下落。那些僧侣双目精光闪现,四周有信仰力波动,显然都是神通在身的“婆娑弥教”精英。以林洛然和沐天南修为,已能收敛气息,两人又都化作当地人模样,林洛然脸上更是蒙了彩色的头巾,混在人群中往“罗摩耶”而去,又岂是寻常佛修能察觉到的?不日二人摸清了婆娑国大体情况,已是顺利抵达了“罗摩耶”城山脚下。巍峨雪山的积雪融化,在山脚冲刷出大片河滩,雪水刺骨,婆娑国气候炎热,信徒们千里跋涉,皆以能附身亲自捧起一口罗邺河水而自傲。
这是婆娑国的生命圣河,不得被人和牲畜的污秽所染,除了附在河滩上喝口水,连下河沐浴都是被禁止的。能投向罗邺河的,永远只有各种名贵的香料和鲜花。林洛然和沐天南站在山脚下,佛诞日就在明日,罗邺河两岸会举行盛大的法会。而豪富者则于早几日前被奴隶抬着开始爬山,捐赠万金,才有机会亲自在婆娑弥佛金身塑像前,接受佛的赐福。“我们需要上山吗?”沐天南扯了扯头上白布头巾,在婆娑国呆了一月,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因浸泡在各种香料中,散发出一种类似咖喱,又比咖喱还诡异的“香味”。林洛然迟疑:“再等等看。”既然婆娑国有佛修出现,不管“婆娑弥佛”是真是假,佛陀金身所在处,和神的道场相同,她只要贸然踏进供奉“婆娑弥佛”金身的庙宇,两种不同信仰力碰撞,很有可能两败俱伤。除非,所谓的婆娑弥佛,不是真佛。
林洛然和沐天南便学当地人,在罗邺河岸边盘腿而坐,面向河面夜宿。那夜不断有鲜花扎就的河灯被放下水,不被浪头打灭的,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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