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若已婚,但是却不必在生活中苟延残喘,像个陀螺一样打转。
说起林牧之的父母,虽然出身富贵,但待安以若是极好的。尤其是林母,在没和林牧之结婚前,就说要收安以若做干女儿。后来自己和林牧之的婚事,他们二老也是喜闻乐见的。
平常上班什么的,习惯涂个润唇膏就出去。只是今天的脸色,实在不宜出门,到时候林母见了肯定又说没好好照顾自己。思量后,以若化了淡妆,上了点腮红。
看着镜中脸上稍显红润的自己,不由感慨,化妆品果然是女人的好朋友啊。
出卧室的时候,以若在自己单衣外披了件风衣。
林牧之已经在等他了,穿着一件浅灰的薄开司米毛衣外套,换下西装的他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不过以若看着林牧之打底的那件黑色衬衫,皱了皱眉。
“林牧之,你是回家吃饭,又不是去谈判,现在都春天了,还整天一副暗沉沉的!”
林牧之看看自己,寻常打扮,并没什么不妥。
以若想起自己买的那件衬衫,又走回卧室找出,递给他,“给个面子吧!”
林牧之虽不甚情愿,但也不想扫了安以若的兴。
转身进了衣帽间。
再出来,林牧之已是另一番模样。只是自己怎么站,觉得怎么别扭。
看着林牧之,以若忽然明白了衣架子的含义,林牧之这种人,愣是能把麻袋都能穿出时尚的范儿。不过也佩服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大小合身,颜色也衬他肤色。这样多好,看着多养眼。所谓男色当前,不就是说的面前的林牧之么?安以若忽然觉得满足了某种虚荣感。
走过去,帮他拉平褶皱,整理好一角。第一次这样扮演一个妻子的角色。
“好了,走吧!”
以若一句,喊会神情恍惚的林牧之。
车内很静,林牧之只是管自己开车。
林牧之的车和他人一样,除了一瓶车载香水,收拾得连张可以听的CD都没有。
真是够没情调的。安以若在心里腹诽一句。只能转头看窗外的算不得风景的风景。
林牧之忽然想起什么,问了一句,“安以若,你就没打算学车吗?你预备打车一辈子?”
学车,这两个字在以若心中是一个伤疤,代表着伤痛的符号。多年来不敢触及,今天却被林牧之轻易地提及,以若分明觉得心里深深地割了个口子。
“我,有惧车症!”以若戚戚然的开口。
人家说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这只是单纯的心有余悸,而她的惧怕分明代表着永世都不想重温的回忆。
“哦?怎么没听你说起过!”林牧之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都是些成年旧事,有什么好说的。我打车又没让你付钱,还是你嫌弃我坐你车呢?”
以若急于转开这个话题。
红灯起,林牧之停住, “安以若,难道你愿意坐我车?”
林牧之靠的太近,都能感觉他炙热的呼吸,他的气场实在太大,分明有着一种不容抗拒。以若不由得往后缩,迟迟未答。只在心里不断催促,快点亮绿灯吧。
他们到大宅进门的时候,凑巧赶上林母招呼着陈妈上菜。
林母转身看到以若他们不由得假装嗔怪,“你们两个没心没肺的小鬼,每次都要凑在饭点回来,也不知道早一点过来陪我这个老太婆说说话。真是的。”
“妈,都是我不好,出门耽误了点时间!”
“小若,你可别帮牧之说话,准是他工作起来忘记时间吧!”说完,给了林牧之一记凛冽的眼神,“有了工作忘了娘。”
林牧之看着眼前这对和谐婆媳,哪有自己插足的余地。“妈,我去叫爸吃饭!”逃也似的上楼了。
这情景,分明像极了每次自己和林牧之回娘家的状况,林牧之不就扮演着自己当时的角色吗?以若不由得笑了。
认识林母,算是巧合。
几年前,以若在一家咖啡馆做采访,邻桌坐着正是林母。不经意间察觉林母冒着冷汗,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紧紧抓着胸口,以若立即意识到这时急性心肌梗塞的症状。后来医院的医生直夸,幸好以若当时急救措施做的好,林母才没有出现大的纰漏。
算起来,也因为这,才有了第一次和林牧之的照面。
饭桌上,林母不住的给以若夹菜,“以若你怎么又比上次来瘦了好多,怎么都不好好照顾自己呢?”
“妈,哪有呢,我可壮着呢?”
“还说,瘦的皮包骨了!唉,牧之,你这个老公怎么当得呢?”林母又怪到林牧之身上。
林牧之差点咽着,这又和自己有什么搭接的,家里又不是买不起米。当然这些话林牧之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以若呢,你身子骨这样可不行,到时候生养可是很辛苦的呢;要不让陈妈跟过去,给你调理调理。”
这次换做安以若吃咽着了。和林牧之结婚将近两年,可是关于孩子的话题还是第一次摆上桌面。
以若拼命地以眼神示意林牧之,要他出来圆场,可是林牧之当做没看见一样,只顾自己吃饭。
“妈,这个。。。。额。。。”以若觉得这个重磅炸弹自己根本没有招架的实力。
倒是林父实在看不下去了,来救场。
“好了好了,吃饭吃饭,哪有你这样子的啊,孩子们现在还年轻,他们自己心里有数的,你这样搞得人家以若都难为情!”
“好好好,不说这些,吃饭吃饭,以若你要多吃点呢!”林母又开始夹菜。
以若看着自己小山一样壮丽的碗,真有点无语
“牧之,听说顾小二回来了,你们见过吗?”林父文牧之。
“恩,见过一次。现在也正忙着接手公司!”
“恩,他是应该手了,老顾这几年也不容易,我看他的身体也熬不住了,上次见他,竟认不出了。人啊,老了就不行了。”林父不由感慨。
这个姓,触动了以若的某根神经。
原来,只是和回忆相关的一个字,一句话,都能撩拨记忆。
只是一个素昧平生的一个姓而已,世界又怎么可能小到如此地步?以若笑自己庸人自扰。
可是,到底要有多勇敢,才能念念不忘?
身心和谐(二)
第八章
晚上,以若回大宅的卧室的时候,也正碰上林牧之从林父的书房中回来。
相互看一眼,心照不宣。前后进了门。两人都被拉去上思想教育课,只是课程内容不同而已。
以若忽然觉得,平时开一天的会讨论杂志的主题也不及林母和她两小时的恳谈受罪。
思想教育这种事,果然是每个年龄层次都必须要抓的。小时候我们被告知要尊老爱幼,爱护公物,再大点,我们被教育爱国爱党爱人民。直到现在成家立业了也不能消停。
晚上和林母洋洋洒洒说了那么多,关键词无非就是孩子。从林牧之出生,讲到以后要准备怎么带她孙子,连小孩子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小孩,呵,以若不由发笑。
她和林牧之的婚姻本就是不以爱情为基础的空中楼阁,他们两个人还勉强可以支撑,再加个人不是岌岌可危吗?
在以若看来,孩子是婚姻的必需品,但是前提是婚姻幸福,爱情美满。但这个条件并不适用于她和林牧之。
晚上本来胃就被塞得满满的,又听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以若真觉得有点消化不良了,躺床上的时候,胃撑的难受。
习惯性的像右侧躺,思绪混乱。满脑子都是孩子两个字。
没想到自己躺下不久,林牧之也收拾好进来,手里拿了杯蜂蜜水。递给她,“胃不舒服吧,喝点或许会好些。”
以若起身,怔怔的接过。水温刚好,胃稍稍舒坦点。
林牧之掀开被子在她身侧躺下,以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觉得他们这些天相处的时间前所未有的和谐,于是又躺了回去,背对着他。灯光下,要她在床上和他面面相对,实在不自在。
床头的灯被关了,林牧之的身子挨过来,从后面半搂住她。
周围是尽他的气息,她终于没办法装作毫无反应,于是翻了个身,面对他。
而这个姿势仿佛是默许了一般,他的唇开始从侧面吻她的脖子。细腻灼热的吻一路往下,一一侵占她的肩膀,锁骨,胸口。手也开始在她身上进行另一番的节奏……他的技巧一向很好,又太熟悉她的身体——安以若只觉得身体里的那些因子在跳动!
他的嘴在她锁骨的那颗痣上啃咬留恋。
那颗痣只是安以若的一个胎记,可是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成了重要的道具。难道真如於一淼说的,是因为她这颗痣的位置生的性感?
“专心一点。”他亲吻着她的胸,仿佛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狠狠地一口咬下去,含住不放。
以若一阵战栗。所有的思维仿佛短路。
意乱情迷之际,她咬住了唇,忍不住想,他怎么可能做到在白日里对她不冷不热之后,还能爆发出这样忘乎所以的热情?
对男人来说,情和欲,果然是可以分开的。
有一阵子告别了彼此的身体,事后安以若感觉并不是很舒服。
身上是汗水流过,腻得难受。可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这才是伤身动骨,累的只想闭上眼好好睡。
她想,自己果然是不适合运动的,当年读书的时候,跑步什么的她都编一切可以编的借口请假。导致又一次体育老师问她:“安以若,你这个月是不是内分布失调啊!”
平静很久以后,林牧之仍然伏在安以若的身上,她微阖着眼睛,任由他去。他一直很安静,她以为他已经睡着,正打算把他从自己身上轻轻挪开,结果听到林牧之低低地说了一句:“安以若,明天和我去见一个朋友吧?”
安以若这个只想睡,咕哝一句“恩”
过了好久,林牧之都没说话,房间里静到听得见他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安以若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
可是朦朦胧胧见仿佛听到林牧之说了一句“安以若,你什么时候考虑妈的提议。”
以若顿觉得睡意全无。可是她实在又给不了答案。只好装睡,但装的着实难受,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林牧之帮以若掖好被角。翻身安分地躺好。
房间里又恢复安静。可是空气里分明弥漫不安分着躁动。
一觉睡到自然醒。
以若收拾妥当下楼的时候,林牧之他们已经在等她吃饭了。
她也不好意思,道了一声,“爸,妈,早!让你们久等了”
林父,林母一副了然的表情。
靠着林牧之旁边坐下吗,以若以极低的声音问他“怎么也不叫我?”
林牧之看她一眼,安然的说一句“你需要休息!”
安以若只可惜,眼神不能杀人。
一顿早饭,吃的以若极不安生。林母席间时不时看着以若,似有话说,有好似说不出口。
以若打量自己,似乎没什么不妥。可是那种眼神真让自己坐立难安。
下午从大宅回来前,林母偷偷把林牧之拉到一边。以若越发迷惑了,但也只能迷惑。
一直到坐在车上,安以若还在想着那个问题。
“林牧之,你回来前,妈和你说什么?”
林牧之看她一眼,嘴角含笑,“你想知道?”
他平时要么不说话,要说话又总是喜欢掉他胃口。
他越这样,她越急了,“你卖什么关子呢!”
林牧之不说话,继续笑。单手调低车内的观后镜,“你自己看吧”
以若不解的看着镜子,猛然看到下边脖子的一串红印。又是怒又是窘。
终于明白林母为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这时候,恨不得夺过林牧之的方向盘,两人同归于尽好了。
“安以若,你赶紧收起你那股犀利的眼神吧。免得待会吓着我朋友!你这样怎么带得出去!”林牧之笑她。
“嫌我带不出去,就别带,我才不稀罕呢!”又给他一个更犀利的眼神。
林牧之靠过来,暧昧得说“我只是印上我的私人印章!”
“去死!”安以若脸红,而这两个字也明显没有分量,听起来轻飘飘的,更像是情人间的娇嗔。
林牧之只是笑,心情大好。
如果我们都能预想到故事的情节,也许这世上就没有巧合一词。偶遇也好,注定也好,总有人,总有事要脱离轨道。
狭路相逢(一)
布置高雅的餐厅
安以若和林牧之并排而坐。
依旧是他点他的咖啡,她要她的茶。
林牧之边搅杯中的咖啡,举止优雅。
“安以若,你来西餐厅点茶,不觉得很奇怪吗?”
“有吗,我没觉得!”以若含了一口茶。茶是好茶,上等的碧螺春,只是一口便是唇齿留香。
林牧之没说话,只是轻啜着咖啡。
又是这样,他们之间永远只有开场白,说上两句话,就冷场了。
茶能静心,只是今日却分明感到自己的烦躁蠢蠢欲动。右眼皮从早上开始一直跳,总感觉今天会发生些什么。
可眼前的林牧之永远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
以若想开口打破沉默,可是又觉得无话可说。
茶有点凉了,等待愈发变得难熬。以若几次想开口说先走但又觉得不好意思。早知道昨晚上理智得拒绝好了。
心里不踏实,等待着一件不好的事情发生,就像死刑犯等待行刑。呵,以若想着,不由自嘲的笑。
林牧之的手机铃声,适时的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恩,到了啊,老位置,你过来吧!”
稍后,以若感到有人开门进来。
林牧之一句“煜城”,彻底把安以若从不安中惊醒。
以若回头,门口的顾煜城嘴角的弧度还来不及收敛。画面定格,镜头切割。
久违了四年的身影,就这样措手不及的出现在她面前。顾煜城,那真的是顾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