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多多突然回家,事先并没有预告。当上官少雄抬头一见到秦多多的时候,愣住了。
他正在小花园里散步,左手臂托着,绑着白色的吊带,很显眼。
“你……你怎么回来了?”上官少雄回过神,顿时欣喜异常,赶紧迎过去就想去接秦多多手中的拉杆箱:“事先也不打个电话,我好去车站接你呀。”
“我自己来,”秦多多拉住不放,神色有些羞赧。彼此间打了多天的冷战,心里的隔膜没有完全消失,乍一见到上官少雄,秦多多多少有些不自然,她低下头,匆匆地问了一句:“伤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上官少雄偷看着秦多多,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有些怀疑,自己前两天的断定是否正确。
秦多多的表情,无一不落入上官少雄的凤眸里。她是喜还是怒,是原谅还是纠结不放?
上官少雄没看出来。
只觉得秦多多淡淡的,跟以往率性而外向的她完全不一样。
“好些了,”上官少雄为了引得秦多多的关注和同情,故意皱着眉头说:“就是伤口老不愈合,晚上老疼。”
秦多多走上台阶:“既然这样干嘛不在医院多住几天?”
“我不是想回到我们自己的家嘛,在我们的房间里留有你的气息,我会感到莫名的安心。老婆,我真的好想你。在医院里的那几天,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回到家,看着你的照片,看着你的视频,嗅着你特有的气息,我每晚都睡得很好。”
秦多多下意识地扭身看了一眼上官少雄。
太奇怪了,这几天上官少雄变得让她都有些陌生了。
就算是在夫妻最亲近的那几天,她也没见上官少雄说过如此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语。
越发的不自然了。
俏脸,刷地红了。
“少奶奶,你可回来了?”范姨闻声迎了出来,接过行李,一脸溺爱的笑意:“我天天盼夜夜等,少奶奶你终于回来了。”
“范姨,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秦多多客气了一声,又说:“我给你和陈嫂都带有礼物呢,箱子先放在客厅里。”
“少奶奶也太客气了,出趟差还给我们带礼物。”
“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算是我去趟上海的纪念吧。”
上官少雄亦步亦趋地随在身后,打趣道:“给我带了什么礼物啊?”
秦多多头也不抬,径直走进中式客厅:“没有。”
“没有哇?”上官少雄故意大惊小怪:“连范姨和陈嫂都有份,我这个老公竟然没有?多多,你太偏心了,我抗议!”
秦多多抿了抿唇,脸上的冷意淡去一两分,神情缓和了一些,但她没有回答上官少雄的话,而是对范姨说:“陈嫂呢,叫陈嫂叫过来。”
范嫂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上官少雄,又看了一眼有些冷漠的秦多多,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换上以前,她一定会当个尽职的和事佬,将上官少雄和秦多多拉在一起,撮合在一起。
今天,她却希望上官少雄和秦多多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
上官少雄和少奶奶之间发生的事情,范姨已从另外一个人那里知道了。
她真没想到,上官少雄和上官晓月竟有那样乱七八糟的关系!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少奶奶太可怜了,怎么会遇上这样的老公呀!
范姨和陈嫂刚进客厅,秦多多便兴致勃勃地说:“范姨,这件短袖旗袍是你的,你试试看,看合不合身;陈嫂,这是台小按摩仪,腰痛的时候可以用它按摩。”
“少奶奶,这件旗袍的花色我太喜欢了,谢谢少奶奶。”
“喜欢就好,说谢字就见外了。”
陈嫂木讷地接过按摩仪,喃喃地说:“少奶奶怎么知道我腰疼啊?”
“我好几次看到你扶着腰来着。”
“少奶奶,你真是个有心人哪。”
看着范姨和陈嫂拿着礼物兴高采烈回房的背影,上官少雄很唏嘘:秦多多真是个有爱心的人,连家里的佣人都记挂在心上。
这样的女人,应该是最好的老婆人选。
有这样的老婆,家庭一定会和睦,亲人之间一定会相亲相爱。
家和万事兴,有秦多多,这个家一定会越来越兴旺。
父亲说的没错,秦多多就是旺家旺夫的好女人。
决不能把这么好的女人给轻易放走。
“累了吧老婆,快上楼去休息休息。”上官少雄提起拉杆箱:“看你都瘦了,一定是在外面没吃好休息好吧?等会儿我让范姨给你做好吃的。”
秦多多夺过箱子。一想到要和上官少雄厮守在一起,她就有些窘迫。不知为什么,她心里的那个阴影总是时而大,时而小,不能完全消失。
“我先回去看看……看看老爸老妈。”秦多多憋出了一个借口。
逃离。
上官少雄一愣,随即拉住秦多多的箱子:“要去看爸妈也不必带着箱子啊。老婆,你先上楼休息休息,等晚饭后我陪你去看爸妈,我也很久没去看他们了。”
“不用,我自己去,”秦多多看了一眼上官少雄的伤手:“我老爸老妈还不知道你的手受伤吧?别过去了,免得让他们担心。”
“我把袖子穿上,爸妈不会看出来的,”上官少雄拉着秦多多不放,恳切地央求道:“亲爱的,就算你不累不休息,可我想跟你说说话呀。一个多礼拜没见,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老婆,求你了,回我们自己的房间好吗?”
秦多多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的上官少雄,心里五味杂陈,有心疼,有感动,更多的是,怨恨!她一直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公公和上官少雄的话,她一直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上官少雄是清白的,是无辜的,一切的错,都是上官晓月!
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上官少雄,你放手,我,”秦多多咬了咬牙,将那句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我觉得,我们俩人都需要冷静冷静,都需要好好想想,什么才是自己最需要的。我现在暂时不提离婚两字,等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秦多多的意思是,她要好好想想上官少雄和上官晓月之间的事情。而上官少雄则误会了秦多多的意思。
听到秦多多说不提离婚两字了,上官少雄将悬着的心彻底放下。可看到秦多多执意要回娘家,他又有些着急了。急切地说:“对不起老婆,是我误解了你和范毅夫的关系,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想的,无论是什么理由,我都不该那样污谄你的清白。老婆,原谅我好吗?以后再也不会了。”
秦多多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们需要想的,不是这件事情。”
上官少雄明白了,他又气又急,又不敢发脾气,俊脸顿呈猪肝色:“多多,我已经跟你发誓过,我跟她绝对没有那种关系。而且,我也向你保证过,从此后,我会和上官晓月保持一定的距离,绝对不再让你产生误会。”
又举了举伤臂:“就算看在这个伤口上,我也不会再把上官晓月当成自己的妹妹了!她太残忍,心里太狭隘,我现在才算真正地认清她的为人了。以前,我总觉得她单纯,她柔弱,她善良。现在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这番话,倒是发自上官少雄的肺腹,也是大实话。
“上官少雄,我承认,我现在很乱。我很想相信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可是,我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反驳,在猜疑。我想,还是给彼此一个空间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再说。”
“亲爱的,你还要想什么呀?事情都明摆着。”上官少雄一声长啸,愁肠百结,“我再说一遍,我跟上官晓月真的没事,真的没有!”
秦多多苦苦一笑,没有说话。心里却在说:有没有事,你说了不算!
“反正,我不让你走。你实在要走,把我带上。”
“上官少雄,你是个成年人,干嘛还跟小孩子一样?耍无赖有意思吗?”秦多多手一松,转身就往外走:“你抓住箱子吧,我娘家有的是我的衣服。”
上官少雄急出一身冷汗,边冲过去边叫:“范姨,范姨!快,快拦住少奶奶!”
范姨穿着旗袍正在镜子前臭美呢,听见喊声,赶紧冲出来。旗袍的下摆窄,冲到秦多多面前的时候差点摔倒。
“少奶奶……”气喘吁吁。
秦多多忙搀扶住,“小心!”
“少奶奶,你这是要去哪啊?”
“我……我回娘家……”
“少奶奶,今天就别去了吧?少奶奶出差这么久,我憋着劲要跟少奶奶做好吃的呢。少奶奶,这几天我又学了几道药膳,你好歹要给我这个面子吧?”
秦多多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苍白的笑容,她搂抱了一下范姨,亲热地说:“范姨,谢谢你。我过几天还会回来的呀,等我回来时再请你给我做好了。”
“那不行,少奶奶可不能往我这火辣辣的心上泼冷水啊。”范姨拉着不放。
上官少雄感激地看了范姨一眼。
范姨却不卖上官少雄的账,心想,我才不是为你挽留少奶奶呢,我是为我自己!
少奶奶继续留在这个家里,很可能会成为自己最有力的同盟军。
“范姨,我,”秦多多欲言又止:“我真的想回家去看看老爸老妈啊。”
“吃过晚饭再去看亲家外公亲家外婆啊,那也不晚。”
范姨执意如此。
上官少雄趁热打铁:“你看,范姨都这么说了,多多,我们不好拂却范姨的这片心意吧?”
唉。
秦多多无奈,只得转回身。
范姨欢欣鼓舞,边往厨房冲边笑道:“我这就做去,少奶奶,今天晚上我给你露两手。”
“这个范姨,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她如此热情啊。整天绷着脸,时不时拿话呛我父亲。要不是看她工作干得很好,很勤奋,早就被我们赶走了。现在变了,变得特别招人喜欢。”
“人心换人心,不是范姨变了,而是你们没有给她热情,她干嘛要给你们热情?”秦多多冷笑了笑,转身上楼。
既然不让走,那就暂且先住下。
再说,现在回娘家去,只能让父母不安。尤其是老妈,她一定会惊慌失措,一定会嚷得满大街都知道。
上官少雄很兴奋,紧随着秦多多上楼。
进了房间,门一关,上官少雄就将秦多多拥进怀里,吻,如雨点般地落在了那张鲜花一般娇艳的脸蛋上:“亲爱的,谢谢你,谢谢你……”
秦多多用力推开,有些恼怒:“我答应留下,不是因为你。上官少雄,我这个人虽然很豁达,但并不代表我的眼里能揉沙子。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一定要把你和上官晓月之间的事情弄清楚。没弄清楚,我是不会和你亲近的。”
秦多多的声音很轻,但表情坚决冷凝。
上官少雄有些怔忡。
无奈地笑道:“老婆,你打算怎么做?没有的事情,你怎么弄得清楚?”
“这你就别管了,我有办法。”说着,从橱子里拿出被子枕头,往外走:“在没彻底弄清楚之前,我暂时住在客房。”
不容分说。
“这又是何必呢?你要弄所谓的清楚,也不妨碍你住在这个房间啊。”
“我想,我还是住在客房比较好。”说完,进了客房,不等上官少雄回答。她已将门关上了。
上官少雄站在门外,推了推,门已反锁上。
他恹恹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站在露天凉台上,眼望四周,初夏的气息已从树叶的浓郁中不小心地透了出来。傍晚的阳光,已带着淡淡的热气。
秦多多这是什么意思?她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话,她还要接着调查自己和上官晓月的关系。上官少雄的心头,不由地往下沉。
前天电话里的秦多多,似乎比此刻的她要温情的多,也平和的多。
两天,秦多多又变回到原先的样子。
这两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有如此的反复?
唯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姓范的在秦多多面前鼓动,引诱。
上官少雄相信自己的直觉,范毅夫,对秦多多绝对怀揣着不良的心思。眼看有这种见缝插针的机会,范毅夫岂会坐失良机?
不行,绝不能任让范毅夫在自己和秦多多之间作耗!
将烟蒂摁在花盆里,上官少雄走进卧室。
露天凉台的那一头就是客房,要不是中间砌了一道墙,客房与主卧完全可以来往。以前,上官晓月不就是穿过客房走到露天凉台上来偷听新婚夫妻的隐密吗?
不能在凉台上打电话,秦多多会听见的。
上官少雄有心,早从秦多多的手机里获知了范毅夫的手机号码。
带着夺妻的愤怒,手指在键盘上疾速扫过。
然后,狠狠地将手机举到耳边。
让上官少雄没想到的是,手机里传来: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通话中?
不会又来纠缠秦多多吧?
上官少雄一个激灵,马上往秦多多的手机拨号。
果如上官少雄所猜想的,秦多多的手机也正处在通话之中。
上官少雄心里的那把火又给点燃了,他将手机一扔就冲出房去,他要责问秦多多,她为什么成天跟范毅夫打电话?
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没有交集,他们之间有什么可说的?
在客房外站了站,上官少雄没有像往常那样冲过去朝秦多多发火。他很明白,就算此刻,秦多多确实跟范毅夫通电话,自己也无权去责问,同是成年的公民,谁规定不能自由地通电话?谁说,男女间通电话就一定有私情?
假如秦多多反诘自己,自己既没有证据又没有亲眼所见,凭什么认定他们之间一定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那绝对会将自己置于很被动的地步。
站在门外,听着秦多多明亮的笑声,想到秦多多这反复的行为,上官少雄将所有的怒火都投到范毅夫的身上!
对,不能去责怪秦多多,更不能借此去跟她争吵,那样做的话,只能让秦多多更加认为自己是个吃酸拈酸的小人,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上官少雄拿起车钥匙就走。
一路狂奔,四十分钟的路程,二十分钟就到了。
大门岗哨上的保安,见是一辆挂着军牌的军车,又听上官少雄口口声声说范毅夫是他的发小,也就随意问了几句,放行。
到了十八楼,上官少雄径直闯进职员所指的办公室。
女秘书正埋头在电脑里掏宝呢,见闯进来一位气势凶狠的军人,忙关了电脑站起来:“解放军同志,您是?”
“找你们的范总。”上官少雄冷冷地说,推开女秘,朝那间关着门的总裁办公室大步走去。
女秘书赶紧拦在上官少雄的面前,面露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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