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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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酒途-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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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俩你说我笑,眉飞色舞,却越说越欢。倒弄得吴家母子异常尴尬,连连称是。吴母拿出准备好的东西,分别递给张大肚和王干西,道:“只是一点小小心意,穷老坎,也拿不出些好东西相送。吴母停顿了一会又说:“你们为乡亲做了不少好事,大家都很敬重你们的……”。

    张大肚摞起衣服,裹成一圈环绕在肥腰子的中间,脚下两只裤管向上提了一大节,不停的向着里外摇晃。他看了看手里用黑布胶带缠绕的东西,突然说:“我张大肚是从来不收群众东西的,你还是拿回去吧!”

    吴铭赶紧说:“张叔叔,你的为人我们都很敬佩,但这次你就破例收下吧。”说着吴铭又把张大肚递过来的东西推了回去。

    王干西在一旁对吴母说着:“这孩子真会说话。”

    吴母见势已成便赶快说道:“大家还是吃菜吧,都凉了……”说是那么说,但直到张大肚缓缓地夹了第一筷子后,大家才都开动。张放下筷子,道:“还是喝点酒吧,有佳肴无美酒必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酒上了饭桌,吴铭无奈,只得陪着两人喝酒。毕竟第一次在如此场合上喝酒,初时觉得辛辣异常,口干舌燥很是难受。后来经不住两人一杯一杯地劝,竟然像喝白水,没有感觉了。不多时,三个男人都赤红着脸,开嘴说些人不人鬼不鬼的话了。吴母不停地拉扯着吴铭的衣袖,但吴铭喝上了感觉,尽然感觉不到母亲轻微的牵引。

    张大肚突然高声地说:“那些唐朝的崽子们,秀口一吐,妈的,就是半个盛唐。我们,哈哈……就是他妈一趴痰……”

    王干西酸眉一动:“老张,不能这么说。他们是因为酒喝得好”他吃了一口菜接着说:“好酒曰青州从事,次酒曰平原督邮,鲁酒、茅酒,皆为薄酒……竹叶青、状元红,俱是美酒;葡萄绿、珍珠红,悉是香醪。你说那时的人面对如此好酒,又怎会写不出好诗呢?哈哈,是吧……”。

    张大肚道:“对啊,我们要是也能天天喝上那样的好酒,我们都成李太白了。哈哈,哈哈!”

    吴铭道:“先把眼前的喝光了,我就给你们变一瓶茅台。”于是三人又碰了几杯子,三瓶白酒几乎就没了。王干西伏在桌上啼哭不止,把他受的欺负全说出来了。张大肚翩翩地拉着吴铭的手,不停的想要说话,胃与喉咙却不停的起伏,他吞回几次,最后还是忍不住吐了一地。吴母焦急万分,当然,在最后还是这个无助和可怜的女人把三个酒仙送回了家。那一夜,张王酣睡:那一夜,吴铭却像不停地堕入黑暗的深渊,脚下总是踩不到土地,睡不着也死不掉的感觉,像没有尽头的黑夜;也是那一夜,张大肚的最后一句话反复在吴母的脑中盘旋,他说,现在的人们啊,生活越来越好了。

    其实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国家一场大会过后,时代腾飞,粮产屡创高新。人民殷实,家给户足。粮食食之不尽,售之不绝,而储之易糜。遂造酒再兴,酒楼歌厅,灯火辉煌。人们觥筹交错,饮之不怠。

    再说吴家,自从那次酒局以后,吴父的身后事就算办妥了,他完全的撒手儿子,妻子和老爹,到一个极其黑暗和封闭的世界沉睡,这一睡就是永世。吴铭呢,再也不可能回到学校了,命运就是这么残忍,在他刚准备要认真的做一个学生时,却又不能再上学了,也许他继续念下去,可以考上理想的大学改变一生的命运,但他毕竟不能再走那条路了。他开始了打工的岁月,开始了在人潮涌动的社会独自彷徨独自期待的孤寂青春。

    前几年,吴铭干过货郎担,走了不少地方,长了些见识。后来也摆过地摊,运气不好,遇到了地痞子,差点没把老祖宗踢坏。那时的日子,就像是在油灯里挑出一丝光亮,飘渺,而且随时可能破灭。这人啊总得过日子,这日子一不好过总得想办法,所以吴铭做啥都特别来劲儿,只是好运气一直不肯眷顾他。

    后来吴铭到了一个城,在那里替一个老板卖花草。

    吴铭一直觉得,那个城市真的很美,白天,在他徘徊忙碌的街角,总会闻到咖啡香浓的气味,还有各种花香。有时会有时尚的摩登小姐娴娴走过,高跟鞋踩过咖啡管里飘逸出的轻快的音乐节奏,还有她们脸上自信的笑容,他觉得那笑容就像是一件绮丽精美的艺术品,尽管他只能远远地站在暗影角落里偷偷欣赏,而那件艺术品带给他的仅仅只是一个薄纱般可以憧憬的美梦,但他依然满足。

    那个下午,已是初秋的时节。吴铭依然在熟悉的咖啡馆外面卖花,阳光渐渐淡退柔和了下来,这时的风不冷不热,还夹杂着成熟果实的香甜味道。他蹲在地上,享受着舒爽的清风,安静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渐行渐近的高跟鞋声,那声音到了他的面前就停止了。一股淡淡的茉莉清香扑鼻而来,他心头一颤,有那么一瞬间,他尽然不敢抬头了。最后,他还是鼓起勇气抬起了头,然而他的脸却迅速变得醉红,红色的印记从额头扩散到耳根,最后以汗水的形式遍布全身毛孔。

    那姑娘留着一头飘逸长发,明眸俏眉,皓齿轻轻地抵附着粉嫩的嘴唇,纤手拧着一个红包,搭在两腿上。吴铭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女孩就激动地叫道:“哇!!!你的百合花花太香了,清而不淡,气息凝人,不错,不错,多少钱呢?”

    吴铭像中了邪,依旧红着个脸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不便宜的,不对不对,不好意思,说错了。是……是不贵,嘿嘿,不贵的……”

    姑娘捂嘴笑道:“你这人挺搞笑的啊,不贵是多少?总得说个价格吧!”

    “对对,今天搞活动,十块,十块钱可以多送你一朵!!”

    女孩听说会多送一朵,又高兴起来:“真的假的?那谢谢你了!”女孩充盈在笑容的氛围中,却全然没有察觉不远处一个鬼祟的黑影正靠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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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女孩宛然
    吴铭可是感觉到了,那个人鬼鬼祟祟的向这边走来,眼睛不停地打量着买花女孩的包,为了不打草惊蛇,吴铭假装并没在意。他若无其事的与女孩说话,哼着小曲照料自己剩下的花,男人轻轻的从女孩身边插过,突然猛烈地一拽,包便从女孩的手中挣脱,女孩还没反应过来,吴铭急忙喊道:“有小偷!捉贼!”那人撒腿就跑,吴铭马上追赶,毕竟吴铭干过货郎担,又自小在农村长大,脚下功夫还是不错的,几下功夫就把那家伙揪了回来。女孩狠狠训叱了他一顿,当然,对吴铭自然也是非常感谢。那一天,他知道了女孩名叫余宛然,那名字多很文气啊。他觉得,余宛然就像一个下凡间来视察的女神,而他就是那个有幸受她恩泽的灾民。他期待着,却不敢有更多的奢求。

    两人并不知道,彼此的名字终究会在某一天深深烙印于彼此的心间,不知疼痛。

    晚上的时候,他听到叶子成群的被风吹落,欢快地摩莎着大地。叶子大概黄了很多,掉了很多,但应该很美。

    翌日下午,余宛然准备再去吴铭那儿买点百合花花以表谢意,她在路上就感觉到了花的香气。可是当他走到那个拐角的时候,却发现了满地的破损花盆和泥土,还有躺在无数断茎残花上的吴铭。

    余宛然见状大吃一惊,原来不久前,被教训的那个小偷不服气,找来几个地痞流氓将花盆全部打算,然后狠狠揍了吴铭一顿。

    见到吴铭那副可怜像,余宛然心头一酸,水灵的眼中早已包含了万千秋雨。她扶起吴铭,感到很过意不去:“对不起,都怪我……”

    吴铭道:“没事儿,就当皮上松了松痒。只可惜那些王八羔子太可恶,有事冲人来啊,把我的花都毁尽了”。

    宛然咬着嘴唇,沉默了,良久道:“那怎么办?工作还保得住嘛?”

    吴铭知道工作肯定是丢了,但当他看到余宛然那饱含歉意又温柔无限的双眸时,忍不住心中一悸动,便吞吞吐吐的地说到:“没事!我,我们老板人好!”

    余宛然早想好了,一把抓住他的衣服道:“这事都是因我而起的,我倒是有个活儿,虽然可能有些辛苦,就不知道你干不干?”

    吴铭赶紧问道:“啥工作?”

    余宛然道:“我们家是开饭馆的,正好缺一个送餐的伙计,包吃,如果你愿意,饭馆里也有可以住的,你觉得呢?”听罢宛然的话,吴铭死灰般的脸突然明亮了,尽管他立刻就镇定了下来,但有那么一瞬间他的高兴几乎近于得意,就像是在暗月下的草原,十个人围坐成一圈,等待点燃最大的篝火,篝火点燃的一瞬,那种突然喷发的光芒和带给人的激动就如吴铭那失控的一瞬。吴铭觉得,也许这是上帝垂怜他而施舍给他的造化,让他能够天天看见余宛然。

    吴铭爱上了这种莫名就会心跳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好像骑着月亮,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中慢慢地摇晃,他可以摸到星星,还能闻到花香。他甜甜地睡,睡啊睡,不想有尽头。

    就这样,吴铭进了余家的饭馆,白天吃那儿,晚上睡那儿,就像是自己家一般。饭馆名叫“招客酒楼”,有三层,一楼接待普通客人,最里边的仓库分割出了员工的卧室,二楼接待贵宾,三楼是主人住的。酒楼位于余宛然上大学的附近,右边就是蔚蓝青色的小湖,湖边是个雅致的公园。酒楼的生意多是大学生抬上来的,当然也有其它地方的人,多是被亲朋好友,三姑四婆推荐来的。余宛然上大二了,学的是中文,她的父亲叫余中,个子不高,长了一双黄鼠狼般滴溜贼圆的眼睛,经常可以看到他滑稽又可爱的笑容。

    吴铭在余家做了一个多月,他从不偷懒耍滑,敢于把汗水奉献给赤诚的大地,这被善于观察的余中发现了。有一天,当吴铭装好了饭盒准备外送的时候,余父突然喝住他,上下打量了一翻,随即微笑道:“小吴,这天那么热,歇歇再去吧”,余父看着外面的行人,不停地转动着手掌上的两颗铁珠子。

    吴铭笑了笑,道:“;老板,没事儿,不热啊!”余父挥挥手笑着示意吴铭去吧。吴铭知道这是老板在考验他,踏实一些说不定好运就会来的。他心里这样想着,正自高兴间,一没留神,正巧撞上了夹着书回来的余宛然。书掉落一地,吴铭赶紧弯腰去捡,嘴里连称不是。余宛然觉得这样反倒不好意思了,于是赶紧自己也动手去捡。她弯腰低头的一瞬间,如碧丝柔瀑般清香的头发正好顺势垂躺在了吴铭抬起的脸上,头发在停留了短暂的时间后迅速拉开。余宛然站在那里,眉山与秋水在经过了一阵交接后,泛起无数秋波细纹。吴铭像个傻子一样,愣了半响才把书递在了她手上,然而说话的动力机制却被模糊的思绪抑制住了。在那个模糊的世界里,余宛然就是那一江柔柔的水,而他就是生长在岸汀的一丛丛芦苇和水草,每一阵的风过,都会打乱他的头,折断他的腰杆。每一帧湖面的涟漪都可以让他永远沉睡。但他无法沉睡,旁边的余中将他唤回了现实,对啊,现实。现实就是他得冒着烈阳,把一个个盒饭送到自信中或谦或傲的大学生们的手中,然后从他们手上接过十块,五块、甚至一把的零钱,日复一日。

    那天的路上,他隐约的惆怅了,半壁大脑放映着余宛然的笑眼和发香,另一半却重复着一句话:“我就是做这些?然后做一辈子么?”

    当然,余宛然丝毫没有察觉吴铭那跌宕万千的心思,她依旧开心的上课,回家,偶尔也和朋友聚会,看电影。然而,每次她走出招客酒楼时,她的背影总是会消失在一双眼睛的尽头,并且长久的。

    八月是一年之中最令人烦躁的时节,温度到了闷热的境地,火焰般的金光颜色配合着昆虫单调乏味的呻吟,让人觉得置身蒸笼之中,想死又死不掉的痛苦。就在这个时候,余父的慢性胃炎,如期而至的再一次带给他无尽的痛苦,让这个精干的中年人饱受煎熬。他常常在毫无征兆的晚饭桌上疼得翻上滚下。然而,就在余父为他的胃痛困扰之时,却得知一位故人将来拜访。那时余父的胃病正好发作,吃了药才稍适减轻,他坐在圆木板凳上连连喘气。余宛然站在身后为他捶背,吴铭递了一杯热水给他,他刚抿了一小口,邮局送信员的摩托在一片“轰轰轰”的杂音声中停了下来,送信员扯起嗓门大声吼道:“谁是‘招客酒楼’的余中,有信到!”

    余中笑呵呵地迎了上去:“我就是余中,哪儿寄来的?”

    送信员道了声:“不知道,好像是彭州,你自己看”,说完又匆匆地驾走了他的洋宝马。

    余父接过信封,先看到“彭州寄”几个大字,再看上面的名字,徐云飘。余父的手不禁抖了一抖,继续念到:“徐云飘,徐云飘……”,桌上的水杯不经意间被打倒了,摔成一地残碎玻璃,余宛然弯下腰准备收拾残片,余父赶紧拉住她,一起上了三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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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暗计
    一连三日,余家这日子过得还是和平常一样。余宛然依然每早夹着厚厚的几本书匆忙跑出酒楼,余父依然穿着他的中山褂,手中不时捏弄着两颗健康球,除了偶尔胆结石发作,疼得厉害了会皱眉流汗,平时都还是笑容可掬。直到第四天,老板余中突然宣布一个伟大的决定,鉴于吴铭一直以来的良好表现,决定让他休息三天,工资照拿。这下可清闲了,吴铭坐在酒楼的木凳上发呆,余宛然突然走过来,两颗眼睛闪亮亮地看着吴铭,嘴角微微泛起一层笑意。吴铭初时不敢看,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看显得太小气,于是抬起头,也怔怔地看着她,这一看,却让他快要把持不住了,宛然身上散发出的淡淡体香冲击着他的视觉,他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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