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地看着她,这一看,却让他快要把持不住了,宛然身上散发出的淡淡体香冲击着他的视觉,他看到了宛然深深浅浅的呼吸,看到了一切他想看到的。吴铭的脸突然红到耳根,他吞吐着说道:“你为什……”
这时宛然开口了,她道:“我们学校开晚会,结束后学生会送了我一套多余下的西服,拆开后发现竟是男装了,哎,太可惜了啊!”,她顿了顿,接着说:“嗯?要不你试一试,说不定合适呀!”
吴铭心里不好意思,坚决推辞。
余宛然拉低声线,撒着气说道:“我可是一片好意,你不试就是不领情”。其实吴铭面上虽害羞,皮骨里就差放鞭炮了,听到余宛然那个“情”字,终于忍不住了,说到:“好吧,你一片好意,我就试一试!”
衣服就如量身订做一般,完全合身,余宛然看着穿上西服的吴铭,居然“哇呀哇呀”地尖叫个不停。这时的吴铭已不是那个穿着脏短袖满身汗水的送餐小伙了,他健硕的肌肉和魁梧的身高,让西服在适当的紧致中更显男人的雄厚,吴铭自己当然是感受不到这种魅力,但他在别人尤其是余宛然的眼中略微扫描到了些许信号。这时余宛然开口了:“既然这么巧,衣服就送你了!”吴铭还在不好意思地推辞,余中从楼上下来,道:“小吴,既然穿上了就不许脱了,噢,这两天就在店里好好的休息下吧!”
此时的吴铭,就是长在荒崖的野花,亿万斯年的孤寂着过了。突然一天,一个隐士过来给他浇了水,阳光也毫不吝啬地抛撒自己的光热,野花便迅速的绽开,甚至幻想爬过悬崖,看一看这世界。
翌日,余父和宛然都在家里,余父的胆结石又发作了一次。中午时分余中在二楼准备了一个很僻静的雅间,安排了许多酒楼的招牌菜,他的座位下放了一瓶茅台和两瓶小角楼。过了不久,两个男人到了招客酒楼门口,刚巧遇到西装革履的吴铭,这时余中笑意逢迎地奔了出来,拉着中间那位高个儿马鼻的男人寒暄不停,顺手给吴铭使了个眼神,吴铭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余中拉着手一并到了二楼的雅间。
高个马鼻的男人整理了一下领带,虚了一口气,打断余中的话,道:“老余,今天我来这儿的目的,你……”
“我懂,我懂的老徐!”余中轻轻点头,右手拍打着他的肩,原来那个男人就是徐云飘,另外一个身材魁梧不大说话的人是他的司机,他们是专程从彭州开车过来的。
菜肴美酒早已准备完毕,这时酒楼的服务员端上了最后一道菜“有凤来仪大鱼荟”,鱼肉与炖料的香味瞬间压住了其它的菜香,余中向他的员工使了个眼色,员工轻轻地关上门走了,高跟鞋滴答滴答的消失在楼道尽头。
余中夹了一块洁白肥硕的鱼肉,一边放进徐云飘碗里,一边道:“老徐,来,尝尝,这是我们店的拿手菜!”
徐云飘眉目微蹙,拉着余中的手,道:“老余,我还是直说吧。当年国家刚允许搞个人经济的时候,你跑得比谁都快,说做建材要发。结果后来被外国人骗了,穷得饭都吃不了,只剩一条裤裆值钱。”老徐喝了一口水,继续道:“你求爹爹告奶奶的找到我,我看咱是初中同学,有缘分,帮了你一把。老余,你说吧,那时的一万块可不是个小数目啊!我借给你,口水都没吞一下。可你,哎!说句不好听的话,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十年了,你说你这样……哎!”
余中被他一口气就道出了狼狈的往事,红着脸低头不语。良久才道:“我用你借的钱开了这家酒楼,就这两年生意才好转。最近本来正打算还你钱,你却自己来了。”
徐云飘吃了一口鱼,慢慢地嚼着,默不出声。吴铭尴尬地坐在余中旁边,两手夹在大腿里,也不说话。
余中道:“这样吧,老徐,一万块我今天就还你!”
徐云飘依然不出声,倒是他旁边的司机发话了:“余老兄,你这就不厚道了,你要知道,当时的一万块拿现在来算是多大个力量了啊,加上利息好说也得值个两三万。”
余中沉默了片刻,随即道:“这样吧,我还两万,现在手上确实很紧。”
徐云飘终于发话了:“既然你手上也很紧,两万就两万!”
徐云飘那敲锤定买卖的表情,就像扔了肉包子给狗立马就后悔了,狗舔了一口,犹豫着要不要吃下去,他赶紧从地上抢回来。
余中脸上的羞愧慢慢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主人的风貌。
就在余徐两人讨价还价的时候,吴铭逮住机会逃出去上了个厕所,刚出门就被宛然拉住。余宛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吴铭,那双眼睛告诉吴铭,她需要帮忙。吴铭这样想着,余宛然已经开口了:“爸爸身体不好,最近身体又犯毛病,医生都说最好不要喝酒,但……,哎,你也知道的。”
吴铭道:“宛然,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余宛然道:“爸爸不能喝酒,但总要有一个人陪他们喝酒吧!”余宛然的脸突然绯红热腾起来,话语也变轻了,“你就假装是我的未婚夫,替爸爸喝一次行吗?,反正他们要了钱再不会来了,我们都会很感激你!”。
宛然的话又是一剂猛药,既然已经中了毒,那中得深一点又何妨?
吴铭听到“未婚夫”三个字,看到眼前如此娇羞可爱的宛然,他以为他在余家的位置突然变得很重要了,尤其是那“未婚夫”那三个字,它们的语速,它们携带着的余宛然甜甜的气味,一直在吴铭脑中盘旋,吴铭中了魔似的,义无反顾的回到了余中的旁边。
吴铭刚回来坐下,那两个人已经不似先前的苦瓜黄连相了,两人正有说有笑地吃菜,还不时地握着手,就像两个有着深厚友谊的国家元首在交流。余中突然拿出那瓶早已经准备好的茅台,向每个人的杯中斟满酒,笑呵呵地说道:“老徐啊,我最近身体不好,要不然陪你喝到天亮。”说话的时候,余中瞟向了一旁的吴铭,
吴铭马上应道:“对啊,我。。。。。。我余叔叔胃不好,医生说一滴酒也不能沾的。他就只能以茶代酒了,我陪你干到天亮!来!”。吴铭说着起身,端起酒杯,徐云飘也想站起,被他按下。吴铭一口干了,徐见势,也一口干了。余中马上又斟满了二人的酒杯,大家又吃了会儿菜,余中道:“我虽然不能喝酒,但还是必须要敬老徐一杯的。”说着他站起来,其余三人都站了起来,说了些客套话,干了各自的酒,余中便开始用茶水了。
吴铭再一次端起酒杯:“徐叔叔,我祝你身体健康全家幸福”说完又是一口,他看到旁边的司机,于是赶紧倒上一杯,道:“兄弟,我也敬你一杯。”
徐云飘回敬了吴铭一杯,司机也回敬了。那些清醇酣浓的透明液体从杯中漏出,顺着吴铭的下颚漂流过颈项,最后豪迈地穿过胸膛,打湿了吴铭的衬衣。吴铭的脸渐渐开始发烫,这种烫产生的热迅速扩散至全身,让他趋于不拘一格。余父在旁边同样不停地敬着茶水。就在吴铭的身体开始发生微妙的醉意之时,徐云飘突然给吴铭夹了一块肉:“小伙子,酒量不错嘛,不过还是要慢点呀,不然待会谁陪我啊?嘿嘿!”吴铭把肉吃进嘴里,嚼了一口便吞了,嘴里不停夸赞自己酒量好,当年老家两个家伙都是怎样怎样被他干翻之类的话。
这酒啊,就是那么一种东西,你不想喝它的时候,它就会有各种人所创造的各种理由跑到你跟前;你喝上了,觉得满意了,它又总是不够。吴铭现在想喝了,他到处找酒,发现没了,心里痒痒得难受。
徐云飘假装满足地说道:“够了,够了,还是喝出点感觉了。”
余中受不过,只得出去又拿了一瓶好酒,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三沓钞票。见徐云飘的包就在旁边,于是塞了进去。徐云飘耸动了一下鼻子,伸手探向包里。摸了半天,估计分量够。然后摸出一张纸巾,笑嘻嘻接着和吴铭喝酒。
余中夹了一块肉,道:“还是少喝点吧!”
司机突然说话了:“对啊,这酒是好东西,可是过量了,它就是毒!”
徐云飘脸上不悦:“我喝了那么多,怎么没毒死?”
余中又舀起一碗汤,噗嗤噗嗤地喝起来。然后端起茶杯道:“那我是该敬你一杯了啊,我酒量不如你,真是丢脸。来,老徐,你真是男人!”
老徐高兴得要飘起来了,一口干下,嘴角因酒的辛辣而发出爽快得嗤嗤声,透明的玻璃杯又瞬间被清凉的液体注满。吴铭此时早已经将西服脱下,袖管和库裤管都挽得老高。
徐云飘发话了:“小吴啊,余中那女儿很不错的,你要加油啊。来,我敬你一杯。”
“豁,咕噜!”
“豁,咕噜咕噜”
两人都喝完了,酒像水一样倾泻在胃里,然后以胃为基地,制造出让人麻痹的幻觉,麻痹至全身。吴铭开始想睡了,抑或者根本不想睡,但他只知道自己的躯壳伏在了桌子上,而他的灵魂到哪儿去了?他的灵魂就飘在躯壳上,飘在酒桌上,时而又被人一锤子重重地敲下来。他想吐,但胃里酸臭的东西却始终迈不过喉咙这最后一个关卡,于是又潮退下去,等待下一次的突围。
徐云飘嘴里嚷嚷着道:“不行啦,哈哈,说大话,还是我厉害。”
吴铭听了徐的话,强忍着抬起头,颤颤巍巍地端起酒杯,酒撒了大半,倒得满手乱流。他张口就喝,酒还没下肚,肚子里的东西终于突破重围蜂拥出来,吐得余中脚上全是污秽之物。吴铭感觉鼻子又辣又呛,忍不住哇哇地哭了起来:“道,不玩了,要被玩死了!”
那天他醉得一塌糊涂,当余中和宛然把他抬到床上的时候,他又一次感觉到了无边的黑暗,还有不断下落到黑暗的失重与缺氧的身体。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他在油菜地跑啊,跳啊,像只欢快的花猫。他累了,跑到邻居家的桌上,拿起一个瓶子就喝,感觉甜甜的。爷爷和爸爸跑过来,他们又抱他,又摸他,又吻他。爸爸宽慰地说:“这孩子,能喝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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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情伤志起
第二天,吴铭很晚才起,脑袋像被狠狠敲过的洪钟,嗡嗡地叫个不停,胸口沉闷恶心想吐得慌。他艰难地起床穿好衣服,颤巍巍地走到酒楼的空桌子旁,脑子麻木而空白地注视着外面的景致。刚坐下便看到一个熟悉的矮小影子缓缓朝楼里走来,愈走愈近。最后,这个熟悉的影子带着满头的大汗坐在了吴铭的旁边,他拍了拍吴铭的肩膀,哈哈哈笑了一阵,然后严肃地说,小吴子,今天上午好好的休息,养足精神儿,下午就要开始干活了哟!说完又笑呵呵地走向二楼,皮鞋踩在楼板上的声音逐渐的消失在潮湿闷热的空气里。
吴铭心里怨道:“妈蛋,我帮你陪了酒,好歹让我缓个气啊!”心里这样想着,也就只是这样想想。
下午之时,吴铭感觉好了很多,但依旧有些头晕和发热。然而这个下午酒楼几乎没有生意,男男女女的员工坐在板凳上无聊的等待着时光的流逝。吴铭也坐着,他也在等待,只是等一个人。从前,他只希望宛然像对待客人一样对他莞尔一笑,那边足够了。但现在,他更希望宛然能和他说说话。在下午和傍晚交际之时,燥热的温度突然降下来,伴随着凉凉的风竟带给人久违的快意。天空突然变成红红黑黑的一片,显得格外得嘹亮又格外得阴森,如万千妖魔作怪。突然,豁的一下,远处凶猛地劈下一道闪电,随即两声轰雷沉闷地滚来。风吹得更猛了,天空的黑云变多。隔壁街有几个调皮的小孩兴冲冲地跑到路中央,**着奔跑,欢呼跳跃,而大人们却飞也似地跑到楼顶收拾衣物。雨点落了几滴,试探性地浇打在大地,然后越落越大,越落越多,最后哗哗啦啦得狂下了起来。吴铭的脑子清醒多了,也欢快的享受着这盛夏天难得的湿润。
在这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浇打得有些癫狂的空气中,什么东西幽灵般在吴铭脑中一闪,他仔细的想:“啊!对啦,她不是等宛然回家么?宛然出门没拿伞呀!”再也来不及多想,吴铭赶紧一溜跑回自己房间,再一溜人都消失在了雨中。骤雨将伞吹得东倒西晃,由于走得太急,他的下半截裤管已被淋出了一层黑色的水印。他想,这会儿她肯定需要一把伞,即使自己不是属于她的那个人,那就作为她的那把伞也好啊。这么想着,他已经走到了宛然学校门口的大梧桐树下了,叶子湿湿地躺在地下,被狂奔的鞋子踩得吧唧吧唧响。有人朝外跑,有人朝里跑,来来往往的人全被着突然降临的暴雨淋得湿透,于是有些男生干脆慢悠悠地走起来,好像告诉那些凡夫俗子,他和他们不一样,他是男人。就在那些匆忙的脚步中,他突然认出了余宛然的鞋,那是一双漂亮的圆头小红皮鞋,一双每天他都能看到的鞋。圆头红皮鞋的旁边还有一双沾满泥水的黑皮鞋。那人和宛然手挽手,头上顶着一个被雨水浸湿了的包。
宛然惊奇地叫道:“咦!吴铭,你出来干嘛?”
“没……没,你爸让我帮你送把伞”吴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脸红红的,心却彻底的凉了下来。
“奥,谢谢啦,我还有个——”宛然看了看胸前的男人,缓缓说道:“还有个朋友。。。。。。”,“他到红星二路,顺道要。。。。。。要经过我家酒楼!”说着宛然全身打量了一下吴铭,试图找出另一把伞。
吴铭看出了宛然的心事,他笑了笑。一边说道:“走得太急,只拿了一把伞呀。”其实,当他拿了伞冲出酒楼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预定好的两个人世界,他撑着伞,宛然小心翼翼地